「我跟他隻有一麵之緣,也談不上熟。」不想有太多的接觸,她怕會難過。


    「我們實驗室裏有來自世界各國的人,唯一的東方人是雲,雖然他是東方臉孔,卻是個混血兒,所以和你也不太一樣。」


    雲!原來他的同事這麽喊他。手指末端十分冰冷,她知道自己有點失溫,來到這裏才發現原來她的體力這麽差。


    突然,車子緊急煞車,咒罵聲此起彼落。曾景祥緊抓著扶手,感覺頭暈腦脹,全身虛軟,連站起身探究發生什麽事的力氣都沒有,隻是緩緩合上眼,借機休息一會兒。


    「雲,你怎麽……你特地來接我嗎?我不是故意沒搭上飛機,就差幾分鍾。」


    弗朗克好興奮,沒料到會看見他崇拜的偶像。


    雲?不可能!他怎麽可能知道她在這裏?對,他是來接弗朗克……她不敢睜開眼,收斂下巴,期望外套的毛帽有蓋住臉孔。


    陶雲揚一上車,沒理會弗朗克,看著臉色蒼白、雙唇顫抖的人兒,她甚至沒有睜開眼,於是蹲下身,輕觸她的臉蛋。


    好冰!她睜開眼睛,看進一雙黝黑溫暖的眸子。


    「這場躲貓貓我贏了!而你這小騙子,明明說不會走遠,居然跑到這麽遠的地方,讓我找得好辛苦。」他親了下她的臉蛋,將她緊緊的擁入懷裏。


    「你……找我做什麽?」曾景祥眼眶泛紅,哽咽的開口,「我配不上你!」


    「配不上的評論標準是什麽?在我的心底,你是最好的。」


    淚水滑落她的臉頰,「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你覺得自己迎合社會利益的角度來評論我是錯的,所以在知道我的身分後,開始躲著我。可是你知道我的身分的那天,是你最後的任職日,而且你已經決定要來哈默費斯特,對嗎?」陶雲揚抹去她的淚水,擔心濕氣會帶來更多寒意。相處這麽久,他不曾看她落淚,這淚水讓他心疼。


    他輕吻她的眼睫,試圖平息她激動的情緒。


    「你……你怎麽……」體力和精神都瀕臨崩潰邊緣,她的意識有些渙散。


    「鄭總裁告訴我的,你該知道,我跟瑞曾有同窗之誼,甚至結成死黨。」


    「我……我好難過。」她陷入黑暗中。


    「祥?祥?」陶雲揚嚇壞了,不明白她怎麽會突然暈倒。


    弗朗克連忙製止他搖晃曾景祥,「她一上車就又吐又落淚,應該是暈車導致的體力透支。」


    陶雲揚檢查她的脈博,確定一切都正常後,連忙抱著她衝下車,疾步走向一旁等候的直升機。


    「馬上到醫院!」


    弗朗克提著行李,才要跟著下車,直升機已經升空了。


    這……他也想搭舒服的直升機啊!


    陶雲揚將曾景祥送進醫院,在檢查的過程中,他一直握著她的手。「怎麽了?她到底是怎麽回事?」


    「應該是長途旅程勞累,導致體力透支。」


    「她平常身體很好,也有做運動的習慣。」陶雲揚很擔心,她時常搭乘飛機到世界各地出差,精力旺盛,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


    「懷孕的女性本來就不該長途跋涉。」醫生簡短的回答。


    「懷孕?」他一時之間呆愣住了。


    準爸爸的反應千奇百怪,醫生早就見怪不怪,轉身交代護士,要她將注意事項告訴準爸爸。


    小寶寶?他和祥有小寶寶……一個會像她的娃娃……


    「這是哪裏?」曾景祥睜開眼,溫暖、明亮是第一個感覺。眼前佇立的陶雲揚四肢僵硬,發生什麽事了嗎?她覺得自己好像睡了一覺,卻沒忘記睡前發生的事。


    他追來了!從台灣追到哈默費斯特,但這裏是哪裏?她想坐起身,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


    「你在做什麽?」陶雲揚嚇出一身冷汗,趕緊抱住她。


    「你怎麽了?你也不舒服嗎?」曾景祥看見點滴架,角落有精密的儀器,知道這裏是醫院。怎麽他們跟醫院似乎特別有緣?


    「嫁給我!嫁給我!明天我馬上去找教堂,你接受基督教儀式嗎?還是我要準備什麽?」他的眼神狂亂,話語毫無章法。


    「醫生說……我隻剩一個月的壽命?」她不得不往壞的方向思考。


    「呸呸呸,不準你詛咒自己。醫生說,我們再八個月後要當爹地和媽咪了。」


    媽咪?她顫抖的手輕撫著腹部,「我……我不知道!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嫁給我,好不好?讓我一輩子守著你這個大寶貝,和我們共同擁有的小寶貝。」他將她圈入懷裏,緊緊的,捉住的這個小人兒是他的幸福。


    她將擁有一名長相酷似他的天使,溫柔的撫著肚子,這一切就像夢。


    「我……不要!」


    八個月後


    曾景祥身穿雪白柔軟的孕婦裝,四肢依然纖細,行動自如,一點也不顯得臃腫,加上窈窕的背影,根本不像孕婦。透著店麵的玻璃看著自己,她不得不承認老一輩的智慧,懷女寶寶確實會讓媽媽變漂亮。


    「真不公平,想我當初懷孕時,醜得像擱淺的胖鯨魚,怎麽你就完全沒有?」


    白淨蓮嫉妒的瞪著曾景祥。


    「祥姊變得好漂亮,難怪陶這麽著急。」


    「你還不打算嫁嗎?真要等寶寶出生?」白淨蓮現在閑著當貴婦,前幾天隨著丈夫到法國,隨即趁他不注意,溜到奧斯陸。悶死了!那家夥一天到晚開會,還硬要她陪在身邊,他不嫌煩,她都覺得悶。


    曾景祥把玩著牛奶杯,「你和娃娃的求婚回憶都很美,但是那家夥,遲鈍也就算了,居然把醫院當做定情場所,我不能接受這種三番兩次的行為,一點都不浪漫。」


    「我以為你是個講求實際的人。」白淨蓮打趣的說。其實她早就猜出來了。


    「祥姊,你喜歡什麽樣的求婚場合?」敏淑娃受人之托,此次任務就是打探出她的結婚條件。


    「我也不會形容,但至少要讓我有難忘的回憶。這輩子我隻打算嫁這一次。」


    高難度!敏淑娃可以想象陶雲揚皺著眉頭的表情。「你的想象呢?你總有想象過吧?」


    「我希望可以找出我們生活中曾有的片段,就算是小小的人事物也可以讓感動延伸。」啊!小寶寶開始動了,看樣子她也感受到媽咪的快樂。好吧!她承認自己隻是希望延長這段追求的時間,她喜歡讓人捧在手掌心的感覺,尤其愛看他傷腦筋的模樣。或許懷孕的女人個性丕變,等她生完小寶寶就好了。


    這些,就是她們的女人對話。敏淑娃一五一十的告訴陶雲揚。


    果然,他緊蹙眉頭,「生活的片段?」


    啊!豁然開朗,他想到要送什麽了,連忙上網搜尋。


    「你在找什麽?」敏淑娃好奇的觀看,這是手工娃娃的製作網站。他要送娃娃?可是祥姊對玩偶這類東西沒有偏愛啊!他們共同的回憶究竟是什麽呢?


    一個月後


    陶雲揚露出神秘的笑容,捧著圓形的紅色小禮盒。「這個送你,我的求婚禮物。」


    「你已經送我很多東西,不要再亂花錢。」嘴巴這麽說,曾景祥白嫩的小手拉開緞帶。


    謎底揭曉,是一個醜貓玩偶。


    她漲紅了臉,「你……你這個大笨蛋!」


    這種東西……要她怎麽跟孩子解釋牠的紀念由來?


    「為什麽生氣?你不是說要有紀念性?這玩偶我是找德國steiff做的,我覺得作工很精細啊!」他的想法真是異於常人,但轉念一想,或許正因為如此,所以她才會愛上他。好吧!她承認這個醜貓玩偶的觸感很棒。


    「你有想過,如果孩子問起關於這個玩偶的故事,我們要怎麽解釋嗎?」她決定將難題丟給他。


    故事?陶雲揚恍然大悟。該怎麽說?可以回答因為這玩偶才有你的存在嗎?當然不行!否則第一個宰了他的就是景祥。


    「一定要有故事嗎?不可以說你或者我喜歡玩偶嗎?」


    曾景祥睨了他一眼,「你好好的想一個故事,等我認可的那天,就是我們舉行婚禮的日子。不準你找別人問,你要自己想。」


    這……他抓了抓頭發。從小他就不愛看童話故事,總覺得既無趣又幼稚,世界上哪有這麽多公主?他六歲就會提出這樣的疑問,現在卻要他編一個故事,簡直是……


    「好,我會在你生寶寶前想一個故事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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