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檢查他的頭部,卻礙於他的紮發,索性動手解開束冠。


    當扈笑得暢然,任由她為所欲為。解發,結發,在忙碌時,會不由自主的貼著他,馨香一陣陣襲來,他確定自己喜歡由她服務,尤其她的雙手讓他的頭更暈。


    如果過去有人說他會眷戀某個女人,甚至成為她的俘虜,開始不思工作,他絕對會嗤之以鼻,隻是現在他卻又慶幸遇上她,讓他有一種完整的感覺。


    對!就是完整。


    情不自禁的,他將她摟得更緊。


    “很痛嗎?”古鳳玉以為自己太用力了,趕緊放輕手勁。


    當扈搖頭,享受著她的關心。原來偶爾示弱,感覺很好,尤其這種擁抱的完整感覺,讓他不想放開嗬!


    “……是嗎?”古鳳玉吃著玉荷羹,聽著當緣在一旁抱怨。


    “這些人簡直把我們當成自家的銀庫,沒銀兩就來商借,講得好聽是借,誰都知道有去無回。唉,也不曉得戰爭要打到什麽時候,苦的全是老百姓。”


    她算了算時間,李淵應該已經繼位立唐才對。


    “來商借的是蕭銑,那麽李淵的人馬呢?也有來商借嗎?”


    “這倒沒有,傳聞唐王獲得相柳的大力支助。不過這些小道消息有多少可靠性,沒人敢斷言。”


    “蕭銑要的,就給。另外,你派人去跟李淵輸誠,如果有需要,當扈願意全力支持。”


    “小姐覺得唐王會獲得最後勝利?”這種擺明選邊站的做法,很容易引起其他藩王的注意,搞不好會先惹禍上身。


    “不是感覺,我是確定。”古鳳玉說得篤定。


    這時,當扈穿著白色內衫,睡眼惺忪的走出來。他睡得太熟,這很少見,他向來不是重眠的人。


    當緣看見他的模樣,不禁嚇了一跳。


    當扈動作流暢,一把將她攬進懷裏,“你醒了,為什麽不叫我?”


    “你需要多休息。”古鳳玉用湯匙舀了一口玉荷羹,送進他的嘴裏。


    甜的!當扈皺起眉頭。他對甜品的愛好不若她這般熱切,雖然不厭惡,但也稱不上喜歡。


    不過可以與她分食,倒是讓他願意接受。


    “我請夏荷再送一份上來。”


    “我要吃你的。”


    “等一會兒夏荷送一份上來,我再陪你吃。”古鳳玉笑著哄他,明白他又在發小孩子脾氣。


    當緣的下巴差點掉下來,不禁懷疑,眼前這人真的是樓主嗎?


    “樓……樓主!”該有的禮儀不可廢。


    “你什麽時候出現在這裏?”


    “當管事比你還早出現,他不曾離開過。”古鳳玉睨著他,警告他不可以太沒有禮貌。


    “當燕樓有什麽事嗎?”當扈當然接收到她的警告,所以語氣平板,不高興當緣打擾,但又不得不收斂脾氣。


    “樓裏一切安好,隻是蕭銑又來借錢,所以在下才來請示樓主,不過小姐有……”


    “那就按小姐的指示去做吧!”當扈下達指令,“當緣,你先下去,我有事跟小姐談。”


    當緣立刻退下,當扈正色的與古鳳玉麵對麵。


    “你願意告訴我嗎?”


    “你想問什麽?”


    “你的來曆。”


    “我以為你想等找到學柔之後再問她。”


    披散著發的他,充斥頹廢的魅力,尤其下顎的青髭,她的指腹輕輕摩擦時,帶來的刺紮,有點癢呢!


    “我本來是打算要問她,但你偶爾出現的慧黠過人,讓我越來越擔心,尤其你救我的過程,連左右都覺得不可思議,你到底是怎麽辦到的?”


    “你呢?你又是怎麽單槍匹馬的進入墓穴,甚至找到那個墓穴?”古鳳玉十分聰明,不會逼問或探查,知道引蛇出洞最好的方法是餌。“如果我說我不是這個年代的人,你相信嗎?”


    “不是這個年代的人?”當扈蹙起濃黑的眉毛。


    “我來自一千多年後的台灣。”古鳳玉撫平他的眉頭,笑得燦爛,“我不會強迫你要相信我說的話,因為這一切對你來說很不可思議,所以我隻說這一次,你信也好,要當成故事聽也可以。我真的來自一千多年後,透過一種神秘的機器,跨越時空來到這裏,隻是為了完成我母親的夢想,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裏遇見自己的愛情,所以與你相逢是個美麗的意外。我想讓這個意外延續下去,原本我和學柔她們說好了,隻要九個月,就集合回到原來的年代,但是現在我知道自己回不去了。我不想讓我們之間殘存遺憾,所以決定留在這個時代。”


    “你們要怎麽回去?”太不可思議了。


    “我的體質特殊,帶有強大的磁性,可以改變磁場,所以必須戴著這條鏈子平衡,這也是我能把你救出來的原因。”古鳳玉拉出銀月型煉墜,把它含進嘴裏,霎時,掛在牆上的劍開始強烈的晃動,其他含鐵的器具全都朝她飛過來。


    當扈反應靈敏的伸出手,抓住砸向她的小臉蛋的一串鑰匙。


    她張開嘴,把銀月型煉墜拿出來。


    砰砰砰……所有含鐵的器具都落在地上,伴隨著瓷器的碎裂聲。


    “所以那個頂門石是鐵球。”謎底揭曉。當扈忍不住輕吻她的嘴角。


    這一切巧合到不可思議,她跨越了千年的時間洪流,落入他的懷裏,證明她是屬於他的,連老天爺都這麽屬意啊!


    “那麽你們回去的關鍵就是這條銀煉?”他輕觸著銀月型煉墜,作工精細,而且是個鑲嵌式密盒。“柱狀本體呈現黑色,共有八麵截口條紋體,斷口貝殼狀,很特殊,是鑄鐵的原礦之一。”


    古鳳玉瞪大眼,“你……”


    怎麽可能?她並沒有打開盒蓋,他卻可以精準的說出四氧化三鐵的形狀。這不是一般四氧化三鐵的沙狀或粒狀,經過特殊處理,它呈現柱狀。


    “這就是我為什麽可以準確的挖到墓槨的原因。”當扈的心情忐忑不安。


    曾經,他的母親為了這個發現而驚懼,甚至與他保持距離。連生他的母親,應該無條件接受他的女人都如此,他還能期望古鳳玉與眾不同嗎?


    或許是她的坦承才讓他決定將一切坦白相告,否則在之前,他從來不曾考慮要把一切據實以告。


    “你有透視的能力?”她推敲過各種可能性,唯一沒有想過的就是特異功能,這種因為外在或遺傳的不確定因素,導致帶有特殊能力者,她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沒道理不相信。


    “透視?可以這麽說。”她沒有驚恐,語氣太過高昂,反而讓他感覺詭譎。


    “你有測過自己可以看穿多深嗎?”


    “深達地底六丈沒問題,但是很傷心神。”


    “真好,不像我擁有的隻是強大的磁性,一點用處都沒有。”她的雙眸閃著羨慕的光芒。


    “你覺得這樣好?”


    “我以前也覺得擁有磁力不好,尤其必須隨時戴著這條鏈子,天曉得我最不喜歡這種佩飾,太麻煩,而且很容易遺忘,所以我偶爾會被爆衝出來的鐵器砸傷,但是如果我沒有擁有這個能力,就無法把你從墓中救出來,因此我由衷的感謝這個能力,縱使它帶給我不便,不過這就是生命!我們永遠也不明白下一秒會發生什麽事,所以珍惜現在擁有的,不管它是好或壞。”古鳳玉輕拍著他的背,從原本的僵直到軟化,她清楚的知道這是他背負的原罪。


    他曾經在這件事上吃過虧,所以變得介意,她甚至猜得到他還有其他說不出口的事情,但她不願深究,如果她陪伴他的時間夠久,那麽總有一天一定會知道。慢慢的挖掘彼此,也是生活中的一種樂趣。


    “在你的生命中,似乎沒有什麽不是美好的。”處事積極正麵的她,活在燦爛的陽光下,對照自己的陰晦,他開始渴望……渴望什麽?


    “我也會傷心和難過啊!”古鳳玉緊緊的抱住他的腰,“但是我知道未來你會在我身邊支持我,你不會放任我傷心過度。相同的,我也會在你旁邊,不管快樂、悲傷,都不會放手。”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不會讓你違背承諾。”


    “啊!我好害怕。”古鳳玉假裝發抖,上揚的嘴角徹底揭穿謊言。


    “已經來不及了。”他重重的在她的唇瓣印下一吻。


    怎麽辦?麵對這軟玉溫香的可人兒,他真的放不了手,每天隻要睜開眼睛,就搜尋著她的身影,找著了才能安心,開始處理其他事,時時刻刻都把她掛在心頭……


    原來牽掛是這種感覺!


    古鳳玉拉著當扈來到庭園,兩株樹苗就擺在灰石板上。


    “這是什麽?”他不解的問。


    “這是梧桐的樹苗。”她將鏟子遞給他。


    他按照她的指示,開始挖洞。


    “你怎麽會突然想種樹?選擇梧桐,有什麽特別意義嗎?”


    “讓樹見證我們的愛情啊!十年後,等樹長大,我們就將這十年間值得收藏的東西埋在樹下,等我們相處三十年後,如果感情依舊,再一起挖出來看。”


    “如果感情生變呢?”她的思考邏輯總是讓他驚詫。


    “那麽更要一起挖出這些回憶,說不定它們會讓我們再度擦出火花。”古鳳玉笑得燦爛,她雖然是學理工出身,但是不曉得為什麽,遇上他之後,總有源源不絕的浪漫想法浮現腦海。


    當扈挖好洞,古鳳玉將樹苗小心的放進洞裏。


    “選擇梧桐,有什麽特別含意嗎?”


    “因為梧桐不容易死啊!既然要見證我們的愛情,當然不能挑太難存活的樹種。”古鳳玉說得理所當然。


    “哈哈哈……”原以為她有更為夢幻的見解,沒想到理由居然這麽實際,到底該說她天真還是聰慧,有時候當扈真的不知道,但不可諱言的是——“你怎麽會這麽讓人愛不釋手啊!”他忘記手掌沾著泥土,忘情的撫摸她雪嫩的粉頰。


    “啊!你在做什麽?髒死了,你手上有泥巴。”古鳳玉神情驚恐,尖叫連連。


    當扈一時興起,幹脆逗著她玩,尤其她擠眉弄眼的模樣,又是新發現的另一副麵孔。她不甘示弱,也將雙手沾著泥巴,追著他跑,發誓要還以顏色才行。


    “你別走,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都成了泥人,你當然也不能避免。”


    當扈故意放慢速度,一下子讓她揪到衣袖,下一秒又拉出距離。


    古鳳玉馬上知道自己被當成老鼠戲弄,氣得停下腳步,“我不要玩了!哼!”轉身要回屋裏。


    “這樣就生氣啦!”他連忙追上前,好聲好氣的在一旁賠罪。


    她一側身,沾滿泥巴的雙手馬上捧住他的臉頰,留下濕濘的泥痕,樂不可支的說:“現在我們一樣是泥巴人了。”


    “夫唱婦隨,一樣就一樣?!”當扈無所謂的說,雙眸直瞅著她,一簇簇跳躍的火苗在眸底深處悶燒,隱含著明顯的欲念,幾乎要炙燙進她的靈魂深處。


    古鳳玉一驚,轉身想要逃開。


    他以更快的速度摟住她的纖腰,指尖刻意的摳弄,嗓音沙啞又性感的說:“除了種樹,我想再種點不一樣的東西。”


    她的肌膚泛起潮紅,“種什麽?”


    “回房間後,我再告訴你。”


    他攔腰抱起她,走進房間,踢上房門。


    不一會兒,房裏傳出陣陣呢喃,纏綿輕喘。


    可憐的梧桐樹苗枝節半露,要等主人想起它的存在,可能要好久了。


    在別館住了近七天,當扈的身體早就康複,沒道理再不回當燕樓。


    回到當燕樓不到半個時辰,他就進入議事樓,大半天都沒出來,連午膳時間也是吩咐秋菊通知古鳳玉,要她不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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