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袖離去前,他陰狠地丟下一句話,「本王已派人去追捕他,他逃不了多久,屆時抓到他後,本王定會將他的肉一片片剮下,淩遲處死。」


    待他撂下話離開後,趙盈雪默默走回自己的寢殿。


    她坐在床榻上,雙手搗著臉又哭又笑,笑的是他逃走了,不再受刑求之苦,哭的是從此兩人天各一方,再見無日。


    她取出懷裏藏著的那隻他送的木雕人偶,眷戀地撫摸著它的臉,呢喃道「直到你走,我都沒能聽你說一句你愛我,這輩子我大概永遠聽不到了吧。」


    她的眼淚很快打濕了那木偶,她緊握著木偶,無聲地悲泣著。


    「奉攝政王令,盈雪公主已屆婚嫁之齡,先皇曾將其許配給壽王次子祁浩天,然祁浩天素行不良,已被先皇處斬,今有平陵侯府三子李勝明欲求娶盈雪公主,查其品性端正,勤學有禮,特準平陵侯三子李勝明迎娶盈雪公主為妻,待國喪期滿後即令兩人完婚。」


    收到這份攝政王趙琛頒下的賜婚旨意,趙盈雪沉默著沒有說話。


    趙央替皇姐感到怨憤不平,「父皇屍骨未寒,他竟就急著為姐姐賜婚,他怎麽能這麽做?而且他指婚的對象還是那個不學無術的李勝明,他這分明是在耽誤姐姐的終身幸福!」


    趙盈雪拉拉弟弟的手,不在意地道:「沒關係,他要賜婚就讓他賜吧。」反正她遲早會想辦法帶著弟弟逃出這座囚籠。


    隻不過戚敬元逃走之後,監視她和央弟的侍衛便加了一倍之多,服侍她的宮女也全都被撤換了,連菲兒也被調走,換上一批陌生的宮女,時時盯著她,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想伺機逃走變得更困難了。


    「皇姐!」趙央心裏為她感到很不舍,皇姐怎麽能許配給李勝明那種人,那是糟蹋了她。


    「你別操心這些了,去看看書、練練字。」她拉著趙央去書房裏讀書,現在他們哪裏都去不得,也隻能藉著讀書來打發這漫長的時間。幸好自從趙知熙駕崩後,他們姐弟倆便被軟禁在一塊,彼此能互相照應。


    隻是這日過午之後,紫苑宮裏便來了不速之客。


    「盈雪,琛兒已為你賜了婚,日後勝明就是你的駙馬,今後都是一家人了,他難得進宮來一趟,你好好招呼他。」常太妃端坐在首座,語含命令。她便是原本的常貴妃,趙知熙駕崩後,她自然升格為太妃。


    如今她兒子是攝政王,這宮裏既沒有太後又無皇後,她身分便是最尊貴,所穿所用和一切的儀仗行頭,幾乎與太後所用相差無幾。


    交代完這些話,瞟見趙盈雪蹙起眉,似是很不喜歡李勝明,她冷笑著故意問道:「怎麽,莫非盈雪不滿意這樁婚事,認為勝明配不上你嗎?」


    趙盈雪越是嫌惡勝明,她便越高興,讓一個女人嫁給一個自己瞧不上的男人,這也算是一種酷刑。


    「這樁婚事盈雪沒有什麽不滿,多謝常太妃關心。」趙盈雪淡淡回道。


    一旁與常太妃同來的李勝明,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那張清豔柔美的嬌容,臉上含著輕浮的笑,說道:「盈雪公主,想不到咱們兩人的緣分可真不淺,繞來繞去如今竟要結成夫妻,你放心,日後若是公主嫁給我為妻,我定會對公主百般疼愛。」


    他眼饞她好久,如今能達成心願,心中有說不出的得意。


    「現下無事,你們小倆口就趁著這機會多相處一些,哀家就不在這妨礙你們了。」這個外甥什麽德行,常太妃瞧得很清楚,見他那雙色迷迷的雙眼都黏在趙盈雪臉上拔不下來了,她刻意將李勝明留下來惡心趙盈雪。


    待常太妃離去後,李勝明更加肆無忌憚地靠上前去,抬起手就想撫摸趙盈雪的腮頰。


    她一把拍開,「你想做什麽?」


    「喲,咱們都要成為夫妻了,公主何必再這麽矜持,讓我摸幾下又如何?!」他輕佻地道。


    「我們一日未成親,你就休想碰我,且你別忘了現在正在國喪期間,你舉止如此不莊重,不怕遭人非議嗎?!」趙盈雪沒有給他好臉色,嚴色斥道。


    他撇著嘴,輕蔑地斜瞅著她,「哼,在我麵前你還端什麽架子?你可不要以為自個兒還是先前那個備受先皇寵愛的公主,這先皇一死,那些寵愛也全都沒了,你若是希望我好好疼你,你就少給我拿喬。」


    還沒成親就來她麵前耀武揚威,她對趙琛和常太妃是迫不得已得處處隱忍,但對此人卻不必,她斂眉冷道:「不管如何,我都是晁國公主,現任太子的親姐姐,攝政王的妹妹,你敢對我不敬,我即刻讓皇兄治你個侮辱皇族之罪。」


    李勝明挑起眉,不怒反笑,「不愧是我瞧上的女人,果然夠橫,這樣日後征服起來才有意思。」他接著對她猥瑣淫笑道:「等到咱們成親那日,我定會教你在我身下哀聲求饒。」


    趙央從書房裏走出來時,聽見他這話,頓時大為惱怒,要攆他出去,「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這說這些淫穢的胡話,給我滾出去!」


    見李勝明沒動,他索性直接推著他出去。


    一個失勢的太子,李勝明壓根沒放在眼裏,不過趙央到底是太子,身分擺在那裏,他還不至於魯莾地對他動粗,被推到門口,他撂下話,「盈雪公主,我可是很期待咱們大婚,那日我定會叫你嚐嚐什麽是欲仙欲死的滋味。」


    「你給我滾!」見他越說越下流無恥,趙央怒趕他。


    李勝明訕訕地離開,待他走後,趙央仍一臉憤憤,趙盈雪平複了心情,過來安撫他,「好了,別氣了,不過隻是區區一個跳梁小醜,不值得為他生氣。」


    趙央緊握著雙拳,他沒有想到父皇駕崩後,竟連小小一個侯府之子都敢欺負到他們頭上來。


    她扳開他緊握的拳頭,拍拍他的肩,「別為這些小人煩心了。我上次不是跟你提到民主法治的事嗎,等等我再進一步詳細跟你解說。」


    這段時間隻要閑著無事,她偶爾會將現代的一些民主思想說給他聽。


    趙央心裏很為皇姐不舍,但見她像是不在意,心裏也沒那麽生氣了,他對她先前所提的那種民主法治的事很感興趣,便與她一塊到書房去。


    接下來在守喪服孝的這段時日裏,趙盈雪親自教導他,將一些民主的理念告訴他。


    趙央剛開始覺得不可思議,一國的統治者竟然是由人民投票所選出來的,經過她詳細的說明,他益發覺得有道理,時常與她探討一些治國之道,日子倒也不會過得太乏味。


    「皇姐是怎麽懂得這些事的,我從未在書上看過?」這日他好奇地問。


    她沒辦法告訴他,她是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人,隻好說道:「就像你在書裏看到的那些道理,也全是那些先賢所想出來,隻要站在不同的角度去思考事情,很多道理自然而然就會浮現在心中。」


    趙央若有所思地道:「是不是就像皇姐先前教我的,不僅要站在上位者的位置去思考事情,同時也要站在下位者的立場去設想?」


    趙盈雪頷首道:「沒錯。隨時設身處地以不同的角度去思考事情,你就會得到不同的看法和觀點。例如農夫在意的是辛苦栽種的糧食是否能豐收賣得好價錢,而商人在意的是販售的物品是否能獲利,不同的行業會有不同的立場,你在推行一個政策時,首先要考慮大部分人的利益,但對那些少數無法蒙受利益的人,也要有所補償,這樣才不會讓他們心生怨言。」


    此時的她完全沒有想到,她的這番話對日後的趙央將帶來巨大的影響,同時也在不久的將來,帶給晁國很大的改變,開啟了新的一頁。


    一個月之後,皇帝出殯,趙琛帶領著眾臣,扶著靈柩前往趙知熙生前預先建造的陵寢,這位在位二十餘年,性情暴躁易怒的皇帝將長眠於此。


    原本皇帝駕崩後,國不可一日無主,按理應當讓太子趙央即刻登基為帝,但趙琛存有私心,想逼趙央禪位,因此一直不讓他舉辦登基大典。


    趙琛自陵寢返回都城之後,便迫不及待地找來趙知維,要與他商討逼趙央禪位之事。


    「要逼太子禪位不難,難的是要如何說服朝中眾臣。」趙知維看了他一眼說。


    「現在朝廷全都掌握在本王手中,還有哪個朝臣敢有異議?」趙琛自大地說道。


    這時太監端著一杯茶水進來,趙知維順手接過,端過去遞給趙琛。


    趙琛接過熱茶喝了幾口放下,剛想開口說什麽,忽覺胸口劇痛,咽喉緊窒得難以呼吸,下一瞬,他猛地嘔出一大口血來,他兩手強撐著桌案,不敢置信地瞪著來到他跟前,冷眼看著他的趙知維。


    「你、你在本王的茶裏下了毒?!」這手法就與他當初對待父皇時如出一轍,想不到如今他竟也拿來用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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