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凱淡淡掃過他還有那些嬤嬤們,直言拒絕,「你也不用跟我繞圈子,大哥的人你趕緊給放了,這事我就當作沒見過,要不然鬧大了,大家都不好看。」


    他麵無表情,態度冷漠,實際上卻是毫不客氣的威脅,但是宇文連也不敢不當一回事,隻因為他很清楚眼前這個男人是多麽說一不二的性子。


    宇文凱當年執意要到邊關去,那時本來父皇是不答應的,但是拗不過他的執拋,最後還是去了。


    且這一去不是像普通公侯子弟隻是去過過水,他一待就是五六年,甚至靠著自己的真本事,打出了赫赫戰功。


    但就是因為明白他是認真的,宇文連才更加惱怒,這是一個兩個都要和他作對嗎?!


    他往前一步,用隻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道:「二哥,你這是擺明了要和我作對?要知道大哥可是已經傷了腿,再也沒有坐上那個位置的可能,你如今又何必為了這樣一點小事和我鬧不愉快?!」


    他這是打算動之以理,雖然他還有幾個弟弟,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那幾個現在不是還小,就是目前也沒看出有什麽才能,就算父皇能夠長壽的等那些兒子長大,那些皇子的母族也幾乎都是沒有勢力的小官,更是興不起什麽風浪來。


    除了宇文煬,他幾乎沒有對手可言,而宇文凱若是夠清楚,就該知道以後終究是要在他這個弟弟的手下討生活。


    若是想要以後好過一點,那麽他自然就該明白有些閑事最好不要管!


    宇文凱深深的睨了他一眼,像是沒有聽見他自信的威脅,直接把這家夥當作不存在。


    「放人,別再讓我說第二次。」宇文凱冷硬的回答,像是直接甩了宇文連一巴掌。


    宇文連沉下臉,手緊捏著摺扇,看著那波瀾不興的平靜臉龐,心中憤恨難平,嘴角勾起一個難看的微笑,然後朗聲道:「繼續打!」


    三個嬤嬤站在那裏,左右搖擺不定,兩個主子一個說打一個說停,這是讓她們要聽誰的?


    雖說自家的主子是和妃娘娘,最應該聽的就是三皇子的話,但是二皇子的不好招惹可是大家都知道的,這也讓她們猶豫了起來。


    宇文連見到她們猶豫,一股邪火忍不住竄了起來,冷冰冰的怒聲喊著,「還不打?!違逆主子的意思,你們是想到慎刑司去走一趟?」


    那三個嬤嬤一聽這威脅,身子抖了抖,連忙垂著頭求饒,「殿下息怒,奴婢不敢違背殿下的命令,這就打!」


    包小嵐忍不住閉上眼,咬緊牙關等著疼痛來臨,就怕以剛剛的力道再來一次,自己就不隻嘴裏被打破,而是牙齒都要被打下來了。


    隻是這一次疼痛卻遲遲沒有落下,反而聽見了重物落地的聲音,她睜開眼,小心的看了看,才發現剛剛站在她麵前那個滿臉摺子的嬤嬤,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倒在地上了。


    宇文凱向來最討厭別人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尤其是在邊關待久了,更是如此。


    他收回了踹開那嬤嬤的腳,站在包小嵐三步遠的地方,平靜的看向已經要氣瘋的宇文連。


    「我說過的話不想重複那麽多次。」


    宇文連怒極反笑,看也不看那已經被端倒在地上的嬤嬤,對著他喝道:「好得很!宇文凱,你以為你是誰?!又憑什麽對我指手畫腳的?你不過就是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讓一個冷冽的聲音給打斷,「他若沒有資格,那麽我也想問問你,你又憑著哪一點的資格,對我身邊的人動手?」


    門外站著的赫然是接到消息匆匆忙忙趕來的宇文煬,他表情冷若冰霜,眼神卻藏不住暴怒,死死的瞪著宇文連。


    裏頭的和妃聽著外頭的動靜不對,也急急忙忙的走了出來,見到外頭三個皇子怒目相對,行刑的嬤嬤也倒了一個,趕快出麵來打個圓場。


    「行了,這是怎麽了?不過就是一點小事,怎麽兄弟幾個就大眼瞪小眼了?也不怕皇上聽了這事笑話你們幾個?」


    話裏的意思很明顯,這打了包小嵐不過是小事一件,但若是讓皇上知道了三個兄弟在這裏像鬥雞一樣鬥了起來,到時候隻怕場麵就難看了。


    皇子受到的懲罰自然不會太重,那麽倒楣的就隻會是那個沒規矩的侍妾了。在場的幾個人都不是傻的,隻是和妃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那也得看宇文煬願不願意吞下這口氣。


    之前他腿的事情也就罷了,如今居然敢動到他的人身上,若是就這麽忍下來,豈不是讓他們以為自己從此可以任意讓人搓圓捏扁了?


    通常宇文煬這些成年皇子,對於後宮嬪妃頂多就是彎腰見禮即可,但是宇文煬既然連臉皮都準備要撕破了,就更不會有這些虛禮了。


    他站在那兒,拄著拐杖,帶著嘲弄的笑容看向和妃,「原來是和妃,隻是不知道這被禁足的人,居然也能夠開門傳了我宮裏的人過來教訓。」


    和妃心一緊,沒想到宇文煬居然連這表麵的假象都不願意做了,她臉上淡淡笑著,平靜的回著,「這也是因為大皇子宮裏平素缺了人照顧,如今有了一個側妃,我就喜歡的忍不住想喊過來看看,到時候也能夠替大皇子挑幾個可心人給送過去。」她是絕口不提禁足兩個字。


    宇文煬一步步緩緩走到包小嵐的身邊,然後對著和妃冷笑,「原來和妃所說的喜愛就是將我的人打成這樣,那我還真是領教了。」


    和妃咬牙,繼續辯解著,「這不過是看她的規矩有些欠缺,略施小懲讓她明白宮裏可是個注重規矩的地方……」


    宇文煬看著她,不去戳穿她解釋的言語,隻淡淡說了句,「她是父皇下旨封的側妃,就算並無品級,也不是可以隨意打罵的奴婢,隻希望和妃能夠記住今日這話,這宮裏……可是講究規矩的地方。」


    他拉起了包小嵐,她身邊那兩個壓著她的嬤嬤早就已經識相的往後退開,包小嵐看他終於來了,急得自己動手把嘴裏的布給拿出來,結果不小心拉扯到傷口,隨著布的吐出,一抹嫣紅之色也落在那淺色的帕子上。


    宇文煬本來見了她臉上的傷,臉色就已經沉了下來,現下看了那抹紅,眼裏閃過的狠戾更是讓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包小嵐也察覺到了他情緒的激烈起伏,她忍著痛,勉強扯出微笑,拉著他的衣袖,「主子爺,我沒事!我們回去吧!」


    嘶!好痛!看來這嘴破了得養上一陣,好些天不能吃重口味的菜了!包小嵐到了這時候第一個想到的還是吃飯的問題。


    宇文煬輕碰了碰她的臉,那腫得老高的青紫痕跡讓他握緊了拳,覺得心一陣陣的抽疼。


    他這樣捧在手心上的人兒,居然被打成了這樣,這還隻是一下,若真的打足了十五下,那她豈不就被毀了整個容貌?


    的確,宮規中是有這一條,但是也隻有那刻意為了教訓人才用得上那竹板夾下去打。


    若不是紫鳶來通知他,朝夕又拜托二弟先來攔下,他捧在手心上的人隻泊就讓她一句輕飄飄的話給毀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克製住沒回頭去甩和妃一個巴掌,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這個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


    他攙著她,然後一邊緊握著她的手,輕聲問,「還能走嗎?」


    「嗯……嘶……腳沒事……」包小嵐第一次緊緊的反握住他的手,覺得他手心裏微涼的溫度能夠帶給她無比的安全感。


    雖然剛剛是另外一個男人出來阻止了她被痛打的危機,但是不知怎麽的,她還是忍不住想依靠這個在最後才出來的男人。


    或許是打從一開始她就相信他才是最不會傷害她的那個人,也或許是她心裏隻認為他是她的英雄。


    同樣是握著她的手,宇文煬在曆經了差點失去她的驚嚇後,對於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更讓他察覺到更多的細節還有感動。


    她的手掌裏有點薄繭,那是做活留下的,而且她的手指也跟纖纖素指沒有半分相似,肉肉的手指頭有點偏短,指甲也沒有染得花稍的顔色,修剪得整整齊齊。她的體溫比他高上一些,握在手中,又暖又熱,讓人不自覺的就從心底感受目一種踏實和溫暖。


    兩個人都不想多留,握著手,像是互相攙扶一般,打算直接走人,至於和妃或者是宇文連兩個人是什麽臉色,他們也不想多看。


    都已經是這樣的局麵了,既然都明白彼此不會有和緩關係的可能,又何必再浪費時間在那裏惺惺作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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