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裏閃過一抹邪佞,笑得可惡,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低喃著,「是要逃走還是保住點心,你選一個吧。」


    包小嵐第一次聽見這樣無賴的話,心中糾結無比,用不舍的眼光看著手上的點心,咬了咬牙。


    「我選……點心。」說出口的瞬間,她心裏的小人兒淚水流得像是麵條寬。嗚嗚,她就是舍不得這些鬆軟的點心被糟蹋啊!所以隻能犠牲「小我」,拯救點心的「大我」了。


    宇文煬愉悅的笑著,然後下一秒就伸手壓著她的後腦杓,不顧她的小小掙紮,直接就吻上了讓他想念了許久的紅唇。


    嗬!隻要有點心在手,他就不怕她能逃得了多遠。


    誰讓她吃貨的本質早就被他摸透了呢?


    那日宇文煬在正元殿裏一語驚人後,京裏頭的官宦人家各個都屏氣凝神的等著後續發展。


    隻是宇文常像是自那一日後就忘了這件事般,什麽也不說,就這樣過了七八日,在所有人都以為宇文常打算要輕輕放過此事的時候,他在早朝上拿出了一本奏摺。


    看著下頭文武百官全都一臉驚愕的樣子,他在心中高興得想放聲大笑,卻還是板著臉,然後慢慢的把這幾日和幾個心腹大臣及宇文煬商量後的決定二說了出來。從他的語氣裏,所有人都明白了宇文常不是忘記了這事,而是等著他們沒有防備的時候,來上這麽一招。


    「國庫空虛是大家都知道的,朕也不多說了,清查戶部帳冊本就是應該的,畢竟也許多年過去了,往年照例支的銀兩到了如今也不知道合不合用,所以之前大皇子提出的清查國庫、清算國產的確也該處理了。」


    他淡淡說完,看了看下麵沒有一人敢抬頭的模樣,心中冷笑,若不是大多數人心中都有鬼,怎麽會怕這種與自己應該毫無相關的事情。


    他想起了戶部那些欠條還有前後不一的帳冊,心中那把火讓額頭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他即位至今從未使出半分雷霆手段,隻是因為先皇那時傷筋動骨太多,所以他治下才取了以仁為主的手段,隻是沒想到許多年過去了,卻養出了一堆國之蠹蟲來。


    該說的說完了,接下來自然是要上演重頭戲了。


    戲碼都已經端上台了,到底是誰來主持這場大局,就是接下來所有人關心的重點了。


    「而這清算的差事,可有人自願請纓?」宇文常說完又掃了下頭的人一眼。


    不隻是那些文武百官無人敢站出來,就是他的兒子,除了宇文煬外,也全都低下頭不敢看他。


    嗬,的確,這樣的事情若是做了,非把上上下下得罪精光不可,若那些人有心想著他身下的這把椅子,又怎麽會出這個頭呢!


    宇文常對於這個已經預料到的場麵沒有任何的怒氣,反而很平靜的接著道:「既然無人自動請纓,那麽就讓大皇子主持這件事吧!退朝。」


    宇文常離開後,剩下的人也三三兩兩的各自離去,但是討論的話題全都脫離不了剛剛他丟下的那個震撼彈,於是所有人都有意無意的往宇文煬身上看去。


    宇文煬自提出這件事後,就不打算對於那些打量的目光有任何的回應,臉色不變的逕自往外走。


    隻是他不想招惹麻煩,卻有人不願就這麽放過他。


    宇文連幾個箭步就攔在他的麵前,似笑非笑的望著他,「大哥,何必這麽急著走呢?我們兄弟許久沒聊聊了,擇日不如撞日,今日跟弟弟我一起去喝杯茶聊聊如何?」


    宇文煬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心中卻是冷笑連連。


    喝茶?他可沒有這樣的閑情逸致,尤其是對著一個總見不得你好的兄弟,這茶他可喝不下去。


    他眉眼淡淡,語氣不高不低的回著,「不必了,這杯茶你現在喝不起。」話說的完全不客氣。


    而這麽不客氣的話讓宇文連斯文的臉龐頓時僵住了會兒,然後打開了摺扇,眼角微挑。「大哥這話說得可真是不客氣,莫非傷了腳後,這人的個性也變得古怪了?」


    宇文煬語帶諷剌的反問道……「是啊,這還不知道拜誰所賜呢。」


    這話隻差沒挑明了就是他幹的,現在又何必出來裝無辜呢?


    其實他們彼此都知道,自從爭儲開始,彼此本來就少得可憐的兄弟情分就幾乎蕩然無存了,現在又何必這樣惺惺作態?


    宇文連為了要得一個好名聲,寧願在一堆人的眼皮子底下作戲,他不反對,但是可別惡心的拉他一起下水。


    更何況他接下來的這個差事不管怎麽做,總是會得罪這在場的所有官員,現在又何必演出這種對他來說沒有半點好處的戲碼。


    他冷眼掃過那些遠遠圍在邊上看戲的人,直把一些膽小的看得往後逃竄,這才冷冷的回頭,看著臉色不佳的宇文連,心情瞬間好上幾分。


    「就像三弟說的,這傷了腳後,我的性子也變得古怪許多,辦起差事,自然也沒有以前那麽好說話了,若是識相點的,大家好來好往,若是不識相的……就是拿出什麽兄弟情分來說話,我也是一概不認的。」


    藉著這事開口警告了還站在邊上觀望的那些人,相信很快的他這些話就會傳進各府官員的家裏。


    以前他還會想要擺出一副仁善的樣子,但是現在嘛,他可沒那些顧慮了,所以別想指望他好說話,阻礙了他的,他可不會給任何好臉色。


    說罷,他也不理其他人對於這些話有什麽反應,拄著拐杖就往外走,讓那些本來還想著過來搭話的人全都默默的退後一大步,自動的讓出一條路來給他。


    宇文連臉色黑得差點撐不住他向來表現出來的斯文形象,手中握著的摺扇也差一點讓他折斷。


    他不明白,已經沉潛了半年多的宇文煬怎麽會突然表現得這麽強勢了?也不明白明明宇文煬都已經因為腿疾而失去了可以成為儲君的機會,卻反而讓他感覺威脅變得更大了。


    宇文煬……他嘴裏輕吐著這個名字,然後深深的吸了口氣,轉身又恢複了剛剛一開始的溫和斯文。


    沒有人看見他眼中的冷冽,也沒有人知道他心中打的盤算。


    看來倒是要好好的查查宇文煬的身上到底是發生什麽事,否則怎麽會有這麽大的改變。


    不知怎麽的,他總覺得這樣的改變讓他非常的不喜歡,甚至不禁思考著這改變是否跟母妃受罰禁足有關。


    眼一沉,宇文連抿著唇,心中下了決定,但臉上不顯,隻是繼續和那些文官們談著京城裏最新的詩詞曲賦。


    這場已經醞釀了一段時間的活動,在宇文常當日下令後,第二日宇文煬就雷厲風行的直接在戶部大堂上設了一個位置,下頭擺了二十來套的桌椅,每個桌上都各自擺上了封存好的戶部內帳。


    若不是真正的官場中人,就不會知道其實這戶部幾十年來一直有著兩本帳,一本帳是有關國事支出稅收,另外一本帳雖然也是取自國庫,但卻是通著各大小官員的錢袋子裏。


    因為大啟皇朝立國已經將近兩百年,在三四十年前,曾有一段不斷征戰的日子,當時各地官員的手上大多都很拮據,有些官員甚至達到了兩袖清風的境界,而為了避免他們太過克扣治下百姓,才開了這一本內帳,在官員家有困難的時候可從國庫取財。


    隻是過了三四十年,早已今非昔比,但是這本內帳卻一直少有人敢動甚至是敢徹查。


    別的不說,光是從滿京城裏的官員裏找一個名字沒在內帳上頭的,那可說是鳳毛麟角,更不用說主事者如果沒有大魄力和一點本事,隻怕一說要動這本帳,裏頭有利益相關的官員一個個吐口唾沫就能淹死人。


    過去也不是沒有看不過去的人想解決這件事,但是常常這事還沒起頭,人就沒了好下場,久而久之,這也成了戶部的一筆爛帳,甚至偶爾還得假借外帳的名目來填補這個窟窿。


    宇文煬站在大堂上頭,下麵的桌椅已經坐滿了人,有些是戶部本來的人,有些則是外聘的錢糧師爺,但不管是哪一種他都早已經查過了身家背景,而他們在查帳方麵更是一把好手。


    他坐在上頭設置的位子,眼光掃向下頭的人,輕啜了一口熱茶後,才淡淡開口,「今日諸位能夠坐在這裏,想必也知道自己的責任在哪裏,別的我也不多說,直接告訴各位這些日子該有的規矩。


    「諸位在清查完各大帳前,這大堂裏,隻準進不準出,所有東西都不能帶出去,這些日子還請各位暫住邊上的廂房裏,伺候的人和茶水飯菜自然都是備齊的,另外,兩個人為一組,各自清查一本帳本,等盤點完畢後,再兩兩互換,各自重新盤點,若是差距金額在一百兩以上,則請第三組重新盤帳,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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