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有著揮之不去的罪惡感,雖然說她已經和季恒結婚了,可是她覺得自己的存在是多餘的,而且有著和大家格格不入的感覺。 她不知道他們會在台灣待多久的時間,她隻希望能扮演一個好媳婦的角色,好讓他們兩位老人家能放心地回到英國。


    回到家後,季恒安排他們住進英琪之前所睡的客房。


    “你們有事就去忙吧!”劉父體貼地說。


    “我今天跟公司請假了。這一路上,你們一定累壞了,你先和媽休息一下,晚上我們再一起到外麵用餐。”季恒說。


    “也好,我們就先睡一下好了,吃飯時再叫我們。”


    關上房門後,英琪站在門外,突然不知道要何去何從。


    季恒走了幾步路,發現她沒跟上來,他回頭看她,打趣道:


    “怎麽?發呆啊?”


    “我不知道要做些什麽……”說著,她眼睛一亮,“對了!我可以去書房看書!”她終於找到一個可以不必跟他打照麵的方法。


    “你在躲我?”他往旁邊跨一步,阻擋她的去路。


    “沒有啊!”她口是心非地說。


    彼此沉默了好一陣子,最後,他輕輕地抬起她的下巴,以一雙溫柔的眼睛凝視著她。“我希望我是那個帶給你幸福的人。”


    英琪默默地看著他,不知道季恒指的是他會直接帶給她幸福,或者他會設法讓她跟景皓在一起而讓她幸福?最後她決定相信後者。


    “你對我真好……”她感激地說。


    “因為我是你丈夫啊!”他當然知道她誤解了他的意思,他苦笑說。


    麵對季恒的好心腸,英琪更加肯定了要幫他圓這個謊,好報答他的拔刀相助。


    晚餐席間,季恒的父母問了很多有關英琪的事,和一些關於他們相識的經過,若遇到英琪答不出來的,季恒就會幫她回答。


    很快地,到了上床就寢的時間,英琪所擔心的一刻就要來了。


    她抱著睡衣,匆匆地跑到房間內的浴室,將自己浸泡在大浴缸內的熱水之中,希望能盡量拖延一些時間,等到一直泡到皮膚快脫皮了,才起來。


    她以有史以來最慢的速度當她步出浴室時,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看書的季恒。


    微濕的頭發使他看起來有些孩子氣,赤裸的古銅色胸膛使他看起來性感無比,平口褲下則是一雙修長健美的腿。


    “洗好了?”他頭也不抬的問。


    “嗯,你……睡覺都不穿上衣的嗎?”她鼓起勇氣問。


    他抬頭看著她。“事實上,我習慣裸睡。你要我穿上衣服嗎?”


    英琪並不希望他的生活習慣因她而有所改變,況且,他已經尊重她穿上褲子了。她自我安慰的想。


    她搖搖頭,“算了,不用了,”


    她靠近床邊,拉著棉被緊依著床緣躺下來準備睡覺。


    突然,她整個人被抱起來,往床中央放。


    “幹什麽!快放我下來!”英琪大聲叫喊。


    “我不希望半夜被你跌到床下的聲音給吵醒。”他平靜的說,好像他壓根都沒有想過要對她有任何不軌。


    她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羞愧極了!她悶不作聲的同意他的安排。


    不久,她聽到他關燈的聲音,他重新躺回床上,柔軟的床墊因他的體重而下沉。


    從他身上所傳來的熱氣使她感到困惑,那淡淡的洗發精和沐浴乳的味道,也讓她感到浮躁。


    翻來覆去了好久,她才緩緩地墜入夢鄉。


    而季恒呢?當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從她在浴室裏洗澡起,他就任憑自己的想象力作祟。


    當她走出浴室時,他的身體早已僵硬,但他知道他完美的自製力足以掩飾這一切。而現在她就躺在他身旁,從她身上所散發出的淡淡香味,就好像是在向他的自製力挑戰。


    他硬是將已衝至喉嚨的呻吟聲吞回肚子裏。 他知道她輾轉難眠,他自私的希望她也和他一樣,深為欲望的不被滿足所苦。不過,他懷疑她是否知道什麽叫欲望,他倒是不介意當那個教導她認識情欲世界的男人。


    深夜,她突然醒來,睜開眼睛後,眼前麵對的是一道寬闊胸膛。她屏住呼吸,被眼前的這一幕給完全驚醒。


    接著,她發撇開道德不談,她覺得舒適、有安全感,像他們是互屬於彼此似的。


    她知道自己應該掙脫他,但是待在他懷裏的感覺,實在是太誘人;再者,萬一他也醒過來,發現到他們的姿勢是如此親密,以後大家見了麵不是挺尷尬的? 最後,她決定還是先按兵不動,一切等明天再說吧清晨醒來時,他已經去上班,英琪賴在床上猜想當他醒來時,她是睡在什麽樣的位子,是跟夜裏一樣的蜷曲在他的懷裏呢?!還是已經恢複了正常的睡姿?


    哎!不管了!


    梳洗完畢,她換上舒適的衣服走到廚房,準備給老人家和靜慈做早餐。


    靜慈最先起床。


    “早安,老師!”靜慈大聲說。


    英琪緊張的看看四周,等到確定沒有其他人後,她才對靜慈說:


    “你願意叫我……媽媽嗎?”她相信兩位老人家一定不會希望她依然稱呼她老師。 靜慈臉上充滿高興。“願意啊!不過……我真的可以叫你……媽媽嗎?”她猶豫著。


    “當然可以!畢竟我已經和你爸爸結婚了,你當然可以叫我媽媽。”說完她立刻感到後悔,畢竟她隻能當她三個月的母親,希望靜慈不會太過習慣當她女兒才好。


    “媽媽……”她高興的低著頭,小聲的練習著。


    “對了,爺爺、奶奶醒了嗎?你可不可以請爺爺、奶奶下來吃早餐?”


    “嗯,我這就去看看。”說完,她一溜煙的跑回樓上。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現在,她是個典型的家庭主婦了,早上醒來準備早餐給公公、婆婆和小孩子吃,之後又趕著到菜市場采購食物。 回到家後,就開始洗衣、打掃,研究食譜準備晚餐,忙的讓她沒有時間去想以往的那些傷心事,就連景皓似乎也離她越來越遙遠了。


    相反地,她和季恒的關係越來越微妙,白天時,他們相敬如賓,到了夜晚,英琪總是會在他溫暖的懷抱中醒來。


    她不知道是誰先開始或是由誰主動,不過,在他懷裏的感覺是那麽的對味,使她拒她想,季恒也應該察覺到他們之間微妙的改變吧!總之,他們彼此心照不宣,默默的允許這種情形在夜晚發生。


    很快地,兩個禮拜過去了,季恒利用假日,開著車子載他們到穀關的溫泉旅館度假。 他們到各個景點欣賞穀關秀麗的景色,在餐廳享用完晚餐後,又在戶外散步了一會兒,才回到旅館。


    “爸爸,我可不可以和爺爺他們一起睡?”靜慈哀求著。


    “可是爺爺、奶奶很累了,你過去會吵到他們的。”季恒說。


    “沒關係,好久沒有說故事給小孩子聽了,今天就跟我們一起睡,我和奶奶可以一起講故事給靜慈聽。”劉父欣然說。


    “對啊,今天helen就跟我們一起睡吧!”劉母也說。


    “好吧!不過千萬不可以吵爺爺、奶奶喔!”他再次提醒。


    “嗯!”她高興的回答。


    各自回到房間之後,英琪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她像往常一樣總是第一個洗澡,洗完澡後就徑自上床睡覺。


    不久之後,季恒步出浴室,躺在她身旁,而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香氣及體熱,再次困擾著她。


    夜晚,如同往常一樣,她再次在他懷裏蘇醒,他們的身體是如此貼近,他的下巴抵著她的頭頂,她的呼吸輕吐在他的脖子上,睡衣被撩高至大腿,兩條赤裸的大腿與他的交纏。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不知哪根筋不對,她竟然抬起手,劃過他堅硬的胸膛。她感覺他震動了一下,她緩緩地抬起頭,看到他一雙藍色的眼睛正緊盯著她。


    她喉嚨一緊,忘了該作何反應,因為這是他們第一次同時在夜裏醒來。


    他溫柔地在她臉上印下無數個吻,接著,抱著她轉個圈,讓她側身依偎在他懷裏,兩人一同墜入夢鄉。


    清晨,她第一次比他先醒過來,看著他沉睡中的臉,那個昨夜對她如此溫柔的男人。


    她依然無法相信,她竟然會允許季恒這樣的碰觸她,她應該用力地將他推開,或是甩他幾個巴掌,而不是躺在他身下,像隻溺水的小狗似的死命依附著他。


    或許是這幾個禮拜以來的家庭生活改變了她,她有了視她如己出的公公、婆婆、懂事的繼女,和不過,這美好的生活隻有三個月,三個月之後,她又會變回那個爹不疼、娘不愛的醜小鴨……但,季恒不是答應了會幫她奪回景皓嗎?或許三個月之後,她就可以順利地成為景皓的妻子了。


    景皓……這些日子以來,這個名字意外的很少出現在她的腦海裏,她應該想他想得要死,為他終日以淚洗麵才是,然而,實際上卻不然。


    或許是自己以往的生活圈太過狹隘,在那樣的情境下,使景皓成為她生活的重心;或許那隻是一個少女時期的夢想,一個不一定要實現的願望。


    倒是季恒的身影最近時常出現在她的夢裏――他有棱有角的臉型、尖挺的鼻子、深邃的藍色眼睛、和那兩片性感的唇瓣,總令她心動不已。


    她察覺到自己最近不太敢正視他的眼睛,因為那會讓她不由自主的臉紅心跳。


    因此,她隻敢在他跟其他人說話、坐在沙發上看書時,偷偷地看著他;或是在他身後,偷偷地注視著他的背影。


    她變得越來越渴望夜晚的來臨,因為這讓她可以名正言順的接近他。


    她這是什麽心態?在心裏麵想著一個人的同時,又渴望和另一個人享受肌膚之親?她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放蕩?


    她甩甩頭不願再多想。


    這個時候,季恒睜開眼睛醒來。


    他睡眼惺忪地看著她,嘴角泛起一抹慵懶的微笑。


    “早。”他說。


    那個性感的微笑再度提醒了英琪,他昨晚在她身上所做的事。


    她紅著臉,移開視線不敢正視他。


    “早。”她小聲的說。


    經過了昨晚的纏綿,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以何種心情,麵對那個對她而言既陌生又熟悉的丈夫。


    但她多慮了,他什麽也沒說的下了床走進浴室。


    他的反應讓英琪有點失望,莫非昨晚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麽?或是他已經忘了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


    既然如此,她心裏為何莫名的覺得空虛、失望?為什麽他的反應能夠左右她的情緒?


    他畢竟隻是她三個月的丈夫,三個月之後,他們就僅僅是普通朋友,甚至恢複到老師和家長的關係,她不應該讓自己太過於習慣他,否則她有預感,下一個會讓她受傷的,將是這個藍眼睛的男人。


    在大廳享用完早餐之後,他們沿著鄉間小路散步。


    劉父和季恒走在最前頭,靜慈一個人走在中間,並不時的停下腳步觀察身邊景象,英琪則是和劉母走在最後。


    剛開始相處時的陌生和疏離感,已經漸漸消失了,此時的他們看起來就像是一家人,隻有英琪和季恒知道這一切隻是一個假象罷了。


    想到這裏,英琪忍不住逸出一聲輕歎。


    “怎麽了?有心事?”劉母關心的看著英琪。


    英琪猛回過神,發覺自己不小心泄漏了心思。


    “不,沒什麽。對了,您在台灣住得還習慣嗎?”她緊接著說道。


    “其實在哪兒還不都一樣,隻要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好地方了。”語畢,劉母突然看著英琪語重心長的說:“真是謝謝你了。” “謝我?為什麽?”她有些困惑。


    劉母歎了一口氣。


    “唉!自從靜慈的媽媽在生她時不幸難產去世,季恒的靈魂似乎也被她一起帶走。靜慈那個小孩是由她爺爺和我一手帶大的,她爸爸從來就不過問她的情形,這讓我們看了也於心不忍。


    “去年,我們趁著他被公司派到台灣工作之際,硬是要他將小孩子留在身旁,原本我們也很擔心他們的關係不會有所改善,沒想到現在他們已經有說有笑的了……這一切多虧有你對他們父女的關心,否則……”


    說著說著,她由口袋掏出一條手帕輕拭眼角。 “您快別這麽說!”她急忙道,“我什麽忙也沒幫,我所做的隻不過是適時提醒季恒一下罷了。”


    “幸好你說的話他還聽得進去,哪像我們都說了十幾年了,再怎麽說他也一樣死性不改。”她打趣道。


    “可能是我剛好挑對了時機吧!”她笑著說。


    劉母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好一會。


    “雖然你聽到了他前妻的名子,英琪心裏泛起了異樣的感受。


    “為什麽?”她脫口而出。


    “她是一個很柔弱的女孩子,給人家的感覺就像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樣,而你應該知道dennis是十分陽剛的男性,雖然他們非常恩愛,不過旁人卻看得出來,他對待她的方式,就像是對待一個易碎的瓷娃娃般小心。


    但是你不同,我可以從你的雙眼中看得出來,你是個十分堅強的女性,你的堅強足以和他匹配。”她肯定的說。


    “是嗎?”英琪喃喃低語。


    回台中時,英琪一路上都在想著早上和劉母的對話,她真的適合他嗎?而季恒真的需要她嗎?畢竟他所提供的,隻是一個短短三個月的避風港,她隻需要在這三個月裏當一個稱職的假妻子,除此之外,他們之間什麽也不是、什麽也沒有。


    再說,她的心應該是屬於景皓的,她幹嗎淨想些讓自己理不出頭緒的事? 她甩甩頭,不願讓這些事情再繼續困擾著她。


    然而,一切就真的沒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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