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重生,這麽荒謬的事連她自己一開始都覺得不可置信,剛清醒的第一個月,每天她都懷疑自己是在作夢,直到日子久了,她再也無法否認這張和她以前完全不同的臉真的就是她時,她才不得不接受自己真的借著王瑜涵的身體重生了。


    連她本人都花了一段時間才相信的事實,他又怎麽可能會突然起疑呢?


    所以,一定是她聽錯了。


    但是,老實說,最近她發現一件事,那就是他看她的目光變了。


    她最近總覺得他老是在她不注意的時候,用一種探究的眼神在凝望她,仿佛好像知道她的身上有秘密,而他試圖要看穿她一樣。


    她確實是無法抗拒可以日日和他們父子相處的誘惑。


    但是,這並不代表她改變了初衷。


    他現在所擁有的這一切,不論是名利地位,還是那個貌美如花的未婚妻,她相信這些美好的一切,肯定都是他努力許久才得到的。


    死過一回,她才明白平靜的生活就是幸福,所以她不能隻為了自己,就輕易地介入他們現在這個平靜的生活現狀,那等於是在破壞這一切,對每個人都不公平,尤其是方伊潔。


    安亞既然都已經死了七年,那麽就讓她以後也活在他的心中就好,別再出現了。


    「你在想什麽,幹麽一臉凝重?」謝沛軒打斷她兀自神遊的思緒。


    「凝重?有嗎?」她有些心虛地拿起筷子,吃了口麵線。


    她的一舉一動,所有表情都被謝沛軒盡收眼底,所有的一切都讓他更加相信自己那個瘋狂的想法。


    「你今天為什麽在家裏?」她轉開話題。


    他好笑的看她一眼,然後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是他家,他愛在家就在家,她這個保姆問這種問題是不是太逾矩、太不上道了。


    「我的意思是,我以為你會在公司,畢竟現在是上班時間。」她解釋。


    「總裁難道就不能休假嗎?更何況,我的身體才剛複原,偶爾休個半天假也不算過分吧?」


    這麽說也沒錯。她點點頭,繼續低頭吃麵線。


    「還習慣嗎?這個保姆的工作。」他重拾話題。


    他的胃口不錯,吃完了一碗,很自然地將碗再往她的麵前遞,她下意識地接過,又為他添了一碗香噴噴的麵線。


    他對待她的態度一派自然,自然到就像她本來應該屬於這裏一般。


    「習慣啊。」她點點頭,想起那張可愛的小臉蛋,便忍不住滿足地揚起了笑容,「安柏真的好貼心好可愛。」


    雖然照顧安柏才短短一個星期,但是每天可以讓她親手為他準備食物,陪著他寫功課,和他聊天,哄他睡覺,這種感覺真的好幸福。


    她不斷地感謝老天爺,感謝祂沒有帶走她的安柏,感謝祂讓她有機會可以照顧他和愛他,雖然隻能是保姆的身分,但也已經讓她覺得很開心了。


    他瞅著她掩不住愉快心情的臉龐,道:「你看起來就像是愛慘了安柏。」


    「嗯,我真的很愛他。」她忍不住附和,將心中最深處的感情表達出來。


    「那我呢?」


    「嗄?!」她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問給問愣了,有些驚訝地望著他。


    現在是什麽狀況?他該不會是對「王瑜涵」有什麽想法吧……


    兩人四目相對,視線相交,她心跳劇烈,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回答什麽才好。


    氣氛詭異又尷尬,半晌,他又突然出聲。


    「我開玩笑的。」他恢複一臉的平靜,繼續吃碗裏的麵線。


    她心驚膽跳地瞪住他。


    這一點也不好笑好嗎?這位先生。


    半天沒聽見她的聲音和任何回應,他抬陣瞧了她那杏眼圓瞠、氣鼓鼓的小臉一眼,忍不住輕勾唇角。


    那剌目的迷人笑容,讓她忍不住狠狠瞪他一記。


    「玩笑不要亂開,會嚇到人!」莫名的,她有些生氣。


    他不甚在意地聳聳肩,頗有興味地瞅著她,「那你也沒必要生氣吧,你在氣什麽?」


    當然是氣他怎麽能夠這樣調戲「她」啊!


    因為「她」是「王瑜涵」。


    因為她知道他現在眼裏看見的不是安亞。


    因為她清楚知道他身邊還有個未婚妻。


    不管是因為安亞,還是因為他未婚妻,總之,他怎麽可以調戲「王瑜涵」呢!


    「我哪有生氣,你想太多了。」她否認,但是事實上,既生氣又委屈的複雜情緒讓她整個人陷入莫名的煩躁裏,她忿忿地吃完碗裏的麵線,將自己的碗盤拿到廚房流理台裏一放,然後擰了條抹布往客廳走。


    謝沛軒的視線默默地隨著她生氣的背影移動。


    以前,當她開始對他感到生氣,不想和他說話時,她習慣用做家事的方式來發泄自己的怒火。


    她會先把桌椅家具都擦得亮晶晶——


    他一邊將碗裏的麵線送進嘴裏,一邊看著她拿著抹布正用力擦著客廳裏那張黑色石英桌。


    接著就是把地板和窗台都弄得一塵不染——


    他將自己吃完的空碗和盛裝麵線的鍋子一起收進流理台,第一個畫麵完全讓他猜中,這讓他的心情很好,於是他很貼心地決定替她將碗盤都洗好。


    在洗碗之前,他轉頭看了一眼,客廳裏那個女人正拿著一瓶玻璃清潔劑在清潔他家那一整片的落地窗。


    看著那個努力做家事的纖細背影,他的唇角忍不住揚得更高了。


    他愉快地開始洗碗的工作。


    他知道,接下來,她會到陽台替所有的植物澆水和拔雜草——


    洗好碗,將乾淨的碗盤都放進烘碗機裏,他回到客廳,正好看見她往陽台外頭走去。


    她的腳步一頓,抬手,然後這個動作停了許久。


    他猜,她看見了。


    看見那株他為了安亞而種的牽牛花。


    「總裁,這是您要的資料。」


    電梯一抵達頂樓,門一滑開,戴偉已經在門外等候。


    電梯外是一個開闊的空間,看起來像一個大型室內中庭,地板全部由光可監人的黑色大理石鋪成,四周的牆壁是用粉白色油漆刷成,偌大的空間裏有一麵擺放著當期各種商業雜誌的書櫃,角落裏有幾株綠色巨木盆栽,然後還有一組沙發,開放式的空間裏有一組吧台,是這層樓的茶水間,戴偉的辦公區域也位處這個空間內,而戴偉的辦公桌再往左邊走,便是謝沛軒的總裁辦公室了。


    謝沛軒步出電梯,同時接過戴偉遞過來的牛皮紙袋,他的步伐沒有停止,一路直接走入自己的辦公室。


    戴偉沒有跟著他,在他接過資料之後,便轉往茶水間去替他準備咖啡。


    一入辦公室,謝沛軒便迫不及待地抽出牛皮紙袋內的資料開始細看。


    資料不多,不足十頁。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細細看著,專心的連戴偉進過辦公室,在他的桌上放下那杯香氣四溢的卡布奇諾後又退了出去,都沒有發現。


    然後,他發現了幾個關鍵字。


    重大車禍,昏迷,清醒,個性大變。


    他的目光從手中的資料裏抬起,看向窗外,意外地發現一早甫下過雨的天邊悄悄地掛上了一道彩虹,一股強烈的喜悅從心底深處湧起,讓他忍不住揚唇,輕笑出聲。


    送完咖啡之後,再次踏入辦公室的戴偉,看見那張向來不苟言笑的冷臉露出笑意,不由自主地傻了下。


    他從沒有看過老大這樣笑過,他一直以為這種發自內心的笑容,是老大骨子裏從來就不存在的東西。


    「總裁,您心情很好?」他好奇的問。


    想必老大心情好的原因是那份文件吧?


    幾天前,老大突然要他去調查那個小護士,雖然老大沒有說明原因,而他當然也不敢多問。但是,顯然那個小護士對老大絕對是有影響力的。


    隻是,這就讓他好奇了,調查出來後的那疊資料裏究竟寫了什麽,竟然可以讓向來冷漠的老大露出笑意?


    謝沛軒聞聲回頭,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恢複到一如以往的平靜無波。


    他拿起桌上香濃的卡布奇諾輕啜一口。「老大,您是不是對那個小護士有意思?」


    戴偉無法抑製自己的好奇心大發作,畢竟多年來這是第一次,第一次讓他看見老大出現這種像個普通人的神情,所以他很不怕死的,用有點曖昧的目光望著自家老大追問著。


    謝沛軒斜睨他一眼。


    戴偉跟在他身邊很多年了,是個做事勤快、手腳俐落、嘴巴很緊、能力相當不錯的得力助手,唯一的缺點就是偶爾他的天線會突然出槌,當然大部分出槌的時候都不是公事,所以才能繼續讓他留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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