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蘇洛走過去握住了楊老的手,明明心中很是酸澀,但是蘇洛卻哭不出來,好像還沒有徹底的消化掉這個消息,仿佛現在躺在床上的楊老隻是自己的一個幻覺而已。m.


    「洛…洛…丫頭。」楊老沒有睜開眼睛,他甚至都沒有力氣去回握住蘇洛的手,他能做的,隻是親昵的呼喚這個名字。


    「我在,我在這兒呢!我,我在呢!」蘇洛驚慌的叫著,但是叫著叫著,她就開始哽咽了起來,自己握著的手正在慢慢的褪去溫度,楊老甚至都沒有說幾句話就開始慢慢的變冷,蘇洛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手中握著的溫度散去的感覺,仿佛這溫度散去的感覺隻是自己的一個錯覺而已。


    「…真…真…好啊……」楊老喃喃的說著,不知道是不是蘇洛的錯覺 ,她覺得自己看見了楊老笑了,他明明已經沒有了力氣,但是卻扯出了一個笑,手中的溫度徹底的消失了,蘇洛還在低聲說著我在,但是再也沒有一絲的回應了。


    蘇洛沒哭,她真的沒有哭,她隻是蹲在床邊溫柔的給楊老梳理頭髮,將楊老的容貌給整理好,她在心中想著楊老還在她身邊,隻是他不能說話了,所以沒有人回應自己。


    蘇洛欺騙著自己,直到天都黑了,直到林管家將打好的棺材給抬進來要將楊老給放進去的時候,蘇洛這才醒悟,她壓著自己的喉嚨,她沒有流下一絲的眼淚,盡管心中是那麽的哀傷,蘇洛卻沒有讓自己哭。


    她冷靜的看著楊老葬入了土中,冷靜的看著楊老的身影慢慢的消失不見,然後隻剩下了一處墳包,一處嶄新的墳包。


    蘇洛四處的巡視,別說是找一根樹枝插在上麵了,就是一根草都看不見。


    正好自己身上的外麵一層衣裳是綠色的,蘇洛就將自己的衣擺給撕下來,然後從樹上拉下了一根比較粗的樹幹,用自己身上的布包裹住了樹幹,將這樹幹給插入了土中,看著最上麵的一絲線在風中鳳舞,蘇洛的心抽痛了一下。


    她沒有言語,轉身離開的時候,她那被撕扯下的衣裳還落著線,線在地上拖著,她獨自一人往回走,留下的隻是一個影子,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


    接下來的幾天,蘇洛鼓足了力氣幹活,所有的事宜在一瞬就被安排好了,她不願在這裏多做停留,匆匆忙忙的將所有的事情都給安排好了之後,留下了明燈縣的幾個人管理這裏她就慌忙的離開了。


    隊伍裏的人在這幾天都感覺到了蘇洛的沉默,以前的路上,蘇洛總會給大家唱幾首歌,讓大家的心情愉悅一些,不至於這麽的煩悶無聊,但是這幾日,蘇洛卻總是一個人騎在馬上看著不知道什麽地方的地方。


    蘇洛體會到了那個婦女的感受,但是她知道,自己和那個婦女是不同的,她隻是還有些不願意醒來,她絕對不會沉溺於其中的,蘇洛知道,她可以醒來,但是現在的她不願意醒來,她隻想再多多的回憶一會兒楊老,讓楊老在自己的腦海裏麵躲停留一會兒。


    是啊,還沒有走到頭,蘇洛怎麽會允許自己沉溺在痛苦之中,不過幾日的工夫,蘇洛就恢復了正常,隻是蘇洛又學會了一課,生死無常!


    這一年過年,蘇洛是在路上渡過的,哪一天,隊伍裏麵的人都在歡呼雀躍,他們今日得了允許,可以盡情的吃飯歡呼,還可以品嚐一口酒,他們帶著的酒是在路上臨時做的酒,年份不高,味道也算不上好,但是在這過年的時刻,的確是該喝上一些酒,在這過年的時候,的確是要放肆一回。


    蘇洛在這一天愛上了喝酒,不是愛上了喝醉的感覺,隻是愛上了酒入口中的那種感覺。先是滿口的辛辣,吞入喉中之後就是滿口的香甜,這種感覺很是奇妙,她不是一個喜歡喝酒的人,但是此刻,她卻愛上了酒。


    隊伍中的一個女子送給了蘇洛一個水囊,蘇洛就用這個不大的水囊隨身的帶上了一瓶酒,偶爾可以喝喝。她不嗜酒,但是在自己煩惱的時候,在她難過的時候,在她脆弱的時候,喝上一口這酒,的確是可以讓人舒適一些。


    走過了這麽多的地方,蘇洛總是在一些難民中遇見那些地痞流氓,就算是在這個命都不一定保得住的年代,他們都是要風流不要命,有好幾個人甚至專門看準了蘇洛,趁著蘇洛不注意的時候忽然衝上來抱住了蘇洛,一開始的時候,蘇洛還會被嚇到,後來,蘇洛甚至都沒有給這些人靠近自己的機會就拔出了腿間的匕首對著那人的腿就是一下。


    當然,那些衝上來已經抱住了蘇洛的人,蘇洛很是不留情的將匕首刺進了那人兩腿之間,然後蘇洛將這個人交給了林管家,林管家會負責將這人的命給保住。


    蘇洛一開始在遇見這樣的事情的時候總會一個人委屈的哭泣難受,後來,蘇洛隻要喝上一口酒就好了,她不堅強,隻是被生活給磨去了稜角,她學會了在這個地方生存,學會了應付這些,學會了適應一切,她隻是必須要堅強。


    隊伍裏麵很多的人都開始崩潰,但是他們都是堅韌的人,他們自然有自己的發泄方法,有的人將這種崩潰給宣洩在了體力上,有的人就開始找一個女人發泄自己的情緒,當然是建立在自願的情況下的,這種人一般都是固定的伴侶,更多的人會在體力上發泄自己,但是隊伍中也有那麽一些撐不下去的人。


    蘇洛沒有怪他們,甚至說,蘇洛很是感激他們,她將這些人給留在了救助站,然後讓這些人輔佐管理救助站的人在哪裏管理著。


    其實,男人會受不了,女人自然也有受不了了,她們這些女子,不僅僅受著精神的折磨,更是沒有辦法從體力上發泄,他們受著這裏女子的教誨,他們不敢將自己的壓抑的情緒從體力上宣洩出來。


    蘇洛沒有多說什麽,她自己也是受不了的人,但是她找到了自己宣洩的窗口,她用酒來宣洩自己的情緒。


    隊伍中也不乏有已經想開了的女子,他們與各種的男人在一起了,男人找她,她也找男人,但是卻沒有人對這些女子有什麽看法,對他們來說,經過這小半年的時間,這些人都是自己的同伴,這個女子也隻是他們的兄弟而已。


    各種的條約在蘇洛這隻隊伍中已經漸漸的不存在了,這裏的男兒們整日的當著所有人的麵說著粗話,聊著葷段子,男人女人都會跟著笑,他們沒有約束,女子也開始赤著胳膊露著腿,頭髮都紮的高高的,盡顯英勇的氣質,她們聽見了葷段子也不會臉紅,甚至還會跟著男人一起聊葷話。


    蘇洛總是默默的聽著,然後隨意的笑笑,她喜歡坐在馬上聽著身後的人說話的感覺,她也喜歡隨處一坐,不舒服了就拿出酒來喝一口的感覺。


    又是夏天的到來,他們也走了將近一年的時間了,救助站已經不知道建立了多少個了,蘇洛手繪的地圖已經標滿了紅點點,記載的本子上麵也有些寫不清有多少的救助站了,這一次的危害波及太大,他們不確定自己將所有的地方都走到了,他們記載的也隻有他們走過的地方。


    終於,他們終於,終於在這一天走到了災難的起始地點了。


    蘇洛設想過很多這裏的情況,但是,從沒有哪一種情況是這樣的。這裏很荒涼是真的,但是卻不是蘇洛想像的那種荒涼。


    寸草不生的荒地,一眼看過去盡是黃土,三三兩兩的小房子搭在這裏,三兩個人跪在自家的門前不停的念叨著什麽,似乎是在祈禱下雨,但是又不大像,他們看起來似乎是有吃的東西的,因為他們的門前還有鍋,而且還在生火,煙氣正在緩緩上身。


    而黎睿白信中寫著橫空拔起的幾座山就立在不遠處,那裏有一個藍色的鏡子,那是水,但是卻是死水,水旁什麽草都沒有,有的隻是一兩個在哪裏打著水的人。


    林管家很是警惕,他要大家圍成了一個圈,他們團團將糧食護住了,這裏麵的糧食是在這一最後一個救助站半年的糧食。


    蘇洛狂奔了一陣子之後從馬上下來,她牽著馬往前麵走,比林管家他們都快了許多。其實她已經黑了很多了,身上的皮膚都不知道蛻了多少次的皮,頭的皮膚不是那種黝黑,而是健康的小麥色,現在是夏天,所以蘇洛身上的衣裳都挽起了褲子拉起了袖子,這麽走著,遠遠地看倒是蠻像一個男人的。


    慢慢的走到了這些簡單的房子旁,蘇洛終於聽清,也終於看清這些跪在地上的人在幹什麽了,看到這個簡單的房子前的物品,蘇洛胃中一陣翻騰,臉色刷的就慘白了,她有多久沒有過這樣的反應了,但是這刺人眼睛的一幕,真的很讓蘇洛感到難受。


    隻見那小屋子的門前,擺放著許多的白骨,那些骨頭赫然就是人骨,到不是蘇洛認出那些一根根的骨頭是人骨,而是那堆骨頭上還有些掛著肉,*裸的幾個頭骨就放在這堆骨頭旁,正在冒著熱氣的鍋裏也有東西,蘇洛看的及其的清楚,那是一隻手,一隻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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