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得她有點火氣上揚,頻頻抗議。他一把扯下被單,讓她露出整張臉,剛洗過澡,她的頭發柔細,又黑又長,但笑鬧一陣,披頭散發地蓋住半張臉,慵懶淩亂,神情惱怒。


    他整個身軀放鬆舒適,單手手肘撐床手掌托腮,黑眸蘊含趣味笑意,緊盯她不放,好幾秒之後,換來她蹙眉疑問,他才張嘴無聲說:「你很性感。」


    她撥開遮住視線的頭發,失笑嗔說:「我才不信你,我明明狼狽淩亂。」


    他好整以暇微笑,湊過去吻她的唇。「你不知道你很性感……」手指輕摸她鎖骨附近柔滑肌膚,哼歌般反複。「你很性感。」


    「你手裏拿著什麽?」笑得蜷縮,忽用力扳開他的手掌,發現是個小小銀色指環,圏在他小指上。「原來是這個。」


    恍然大悟,她笑了起來,這指環弄得她又冰又涼。「戴這做什麽?防小人?你也會怕小人?」戲謔口吻,取笑他。


    「怕,很怕,戴了就防你這小人。」他反嗆回去,也是笑著鬧她。


    「真的怕,你可以到橋下請老婆婆幫你打小人呀。」這可是香港赫赫有名的儀式。


    他沒回應,她好奇拉他手仔細打量,揚眼俏皮覷他,黑瞳變得又亮又美,撇撇嘴,好笑說:「怎麽我覺得你才是我的小人。」


    他忽然將指環拔下,套進她手指上,而且什麽不挑,偏挑她的無名指,眯眼審看。


    「我覺得你戴比較好看。」


    「咦!什麽嘛!」錯愕瞄著手指,發覺用力也拔不出來,她才慌張說:「不可以,我不要戴這個。」


    試了幾下都不行,戒指卡得很緊,倪予晨一臉焦急,沈致傑隻好幫她取下,但不是那麽好拿出來,過程中不順利還把她惹惱了,一把推開他胸膛要坐起身。是把他推開了,也坐起身,但她的指甲卻在他胸膛上不小心劃出一道痕跡。


    不深不淺,倒也足以見血。都怪她指甲向來凹凸不平。她有個壞習慣,無聊、思考或緊張,都喜歡用一個指甲磨另一個指甲,她這壞習慣並沒有像某些小朋友會把指甲放進嘴裏咬,但指甲老是被她磨來磨去弄得很不整齊。


    就算沒有拆信刀這麽利,但她突然這樣用力一劃,還是劃出一小道傷痕。


    沈致傑微蹙眉宇,低頭看了一下。她見狀,立刻慌張道歉。


    「對不起。」


    「咦!」他猛捉住她手仔細看了一下,她指甲半長不短,指縫很幹淨,但就是表麵全是不平整的。「你真怪。」


    他認識的女生全部都會擦各色指甲油,定期保養,修整成圓弧纖長的形狀,沒有一個女人像她。


    她默默抽回手,聽見他說:「不太像女人喔,倒像小孩子。」


    忽想起大學時期,有次他們要對外比賽,在辯論社社辦練習,當時他負責結辯,這學妹排在他前麵負責答辯,老是見她在台下彎曲手指不知在幹嘛,原來就是在磨弄指甲。


    倪予晨將手默默放到背後,磨蹭一陣,終於拔下戒指,隨即交還給他。


    他接了過去,低頭把它戴回小指當尾戒。


    她瞄了好幾眼他胸口,想起什麽,黑眸忽略顯憂鬱,一臉的不高興。她下床默默穿上衣物,他坐在床緣看著她套起白襯衫,一顆一顆地扣上鈕扣,他忽開口:「很晚了,我明早再送你回去。」


    「我想現在就回去。」


    「為何?」兩手一攤,忽倨傲不馴地說:「好吧,我的錯,對不起。」


    「你有什麽錯?」回首望向他,他黑眸深邃孤傲,卻有一絲難掩溫柔,她冷淡神情盡褪,些許動容,嗓音輕柔說:「亂道歉很隨便喔。」


    「哈。」他簡短笑出聲,唇角流露爽朗的弧線,勾手要她過來。


    她搖頭,他遂起身,從後方圈摟住她,俊臉湊近,貼覆在她耳畔,輕咬她的耳垂。


    「嘿,你有一對圓圓的耳朵,浣熊耳朵。」取笑的口吻,嗬氣的輕呼,惹她肌膚微顫。


    「才沒有,我的耳朵很正常,才不像什麽浣熊。」瞥看他,急急反駁。


    「好,沒有、沒有。」後來,沈致傑了解她之後,明白隻要她不想承認的事她都頑強力辯到底。


    他俯低頭顱,吻著她的鎖骨,伸出舌間挑逗,聽見她倒抽一口氣,情欲瞬間在空氣裏孳生彌漫,她側過身,單手攀附他手臂,向上輕撫他後腦的短發,觸感微粗微刺。


    他很快地又解開她櫬衫的鈕扣,撥開衣衫兩襟,吻她下頷,含糊不清地說:「我想跟你吃早餐,吃完早餐,再送你回去。」


    倪予晨被他推回雙人床上,仰躺床上之後,他壓在她身上擁住她,她推他胸口,睜著雙眸靜靜凝視他,那一瞬間,她脫口想問:「這樣算什麽?」


    卻忍住什麽都沒說。


    後來,她閉上雙眼,他的吻落在她頰上,讓她感覺忘了自己,感覺天地都關上了,感覺紛擾世界遺落在後方,他們輕輕地用手撥開,再將它推得老遠。


    【第三章】


    今天終於下雨了。


    夏季台北第一場雨,雷雨交加,氣勢磅礴,徹底將盤旋不去的熱氣驅掃一空。


    結束一場兩小時的會議,倪予晨和韓昌進剛從客戶公司大樓走出,正邁出電梯,手機忽響起,瞄一眼來電顯示,是江克森。


    韓昌進以眼神向她示意要先去開車過來載她,隨即撐起黑傘,邁入滂沱大雨中。


    倪予晨則在大廳和江克森講手機,江克森約她一起吃晚餐,現在剛過午後四點,她還得回公司再開一個會,準備下周一出庭官司用的資料。


    「別忘了明天和呂醫師有約,你一改再改,我媽一直打電話關切,差點明天也想去呂醫師那,我好不容易勸阻她,說好了我們明天一定會準時到,所以,別再改時間了。」


    「好啦,知道了。」


    她一再保證明天會去呂醫師那,江克森還是繼續多說了他怎樣排除萬難、取消醫學會議和門診,明天才能順利赴約,所以,她無論如何不能再取消。


    倪予晨默默聽著,最後簡短道歉,這才結束電話。


    後來,大約七點半,江克森到公司來接她,她正好結束另一場會議,抱了一堆資料下班;下到一樓,這時雨滴滴答答僅剩稀疏小雨,沒完全止歇,她懶得撐傘,小跑步上了江克森的白色audi。


    一上車,倪予晨將資料和黑色公事包擱在腳邊附近,正要係上安全帶,江克森忽碰觸她肩際,她下意識閃躲,他笑了笑說:


    「外套沾到雨滴。」不懂她躲的原因,隻見她明了後舒坦微笑,眸底卻有抹尷尬閃逝。「怎麽啦,你最近怪怪的。」


    她低頭扣好安全帶,無語。江克森手掌輕摸她頭,舉止溫柔,這次她沒躲開,徐緩抬眼安靜睨他,神情柔順。


    他們之間相處的氣氛一直很和諧融洽,一直以來,皆是如此。


    後來,江克森把車開往他們經常去的一間簡餐店,距離大概就在倪予晨事務所和住處之間;這間店他們交往後常來,主要原因是這裏停車方便、點餐送餐速度快、餐食幹淨不馬虎,很適合上班族享用。


    老板顏先生很歡迎他們來用餐,這裏主要是以簡約的排餐為主,但隻要他們光臨,送上的餐點總是料好又實在。


    顏先生大兒子國中那年大腿骨因打籃球骨折,雖然曾就醫,但被誤診,江克森那時還是實習醫生,有次用餐時發現顏先生的大兒子走路怪怪的,後來,還是江克森請他去家中開設的醫院就醫,由江父親自看診,才終於診斷正確,開刀治療,進行複健。


    複健的過程一路順利,後來他大兒子還被選中籃球校隊。從那次起,顏老板就很欣賞江克森,連帶對倪予晨格外禮遇。


    發現倪予晨喜歡吃鮮嫩的牛小排,顏老板很講究,每次送上來的牛小排都煎得恰到好處,肉質鮮美,吃起來特別柔嫩q彈。


    享用精致的主食,服務生收拾好餐桌,顏老板立刻親自送上起司蛋糕和咖啡,和他們熱絡聊天。


    起司蛋糕和咖啡其實得另外點,但顏老板老是免費招待他們;江克森對甜點和咖啡沒特殊偏好,倪予晨卻很愛吃,尤其顏老板做的起司蛋糕口感濃鬱,起司用料紮實,入口即化。


    有時,她上班嘴饞會托韓秘書過來買,每次都誘得倪芯恬又愛又恨。她妹妹太愛美,怕胖,對卡洛裏斤斤計較,雖然也很喜歡,但總會邊吃邊叫,抱怨她誘使人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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