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敗被俘的喀爾族首領戎戈接受了她的提議。


    本來嘛,這場夜襲主要的目標是救出楚維,如今水朝陽提出願意放過楚維,也放了他一馬,這樣幸運的事,看起來就像陷阱一樣,所以戎戈一開始也是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放了我和楚維?這謊言是旭天曜派你來說的?”戎戈嘲諷的問,壓根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放他們走?這八成是她的詭計,用來一網打盡他們喀爾族剩餘的人。


    “是。”水朝陽笑眯了眼,“但這不是謊言。”


    其實旭天曜也想找個機會放了楚維,當初戎戈起兵就是怕楚維嫁給他,沒想到最後喀爾族被他所滅,收留楚維也是怕她在滅族之後無去處,如今戎戈來要人,雖然采用夜襲的方式讓旭天曜很火大,但在和水朝陽討論過後,他決定維持原本的初衷,放走楚維,她也同旭天曜保證絕對有法子能讓戎戈不再回來騷擾。


    於是旭天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將事情全權交給她處理。


    戎戈擰眉,再問:“也不怕我出兵反攻?”


    水朝陽極有自信地笑開來,“這更是毋須畏懼,他能滅你一次就不怕第二次、第三次,咱們漢人有句俗話說“無三不成禮”,不信的話就來吧!你不會有機會危害我的族人。”


    旭天曜的能力不是她自誇,隻要是他擔下的責任,便會盡力扛起,他可是她水朝陽的丈夫,如果連保衛自個兒的家園都辦不成,那她即刻休夫起程返回長安京。


    況且她可是見識過犽族族人的強悍,在這兒,連女人都不可小覷!


    因為他們強悍的是心。


    “總之,你們要是不走也無所謂。”對她來說是沒差別,放楚維走隻是因為她不喜歡有人同她搶人,即使知道旭天曜和楚維之間是清白的,她還是不喜歡。


    聽了她的話,楚維有些動搖。


    “你真的願意放我走?”


    “搞清楚,我隻是不喜歡有人同我搶人。”簡單的說,她壓根不喜歡楚維留下。


    “我跟天曜……”楚維急急著想解釋,卻在水朝陽的瞪視下消音。


    天曜?想她都沒有這麽喚過他。


    “我可以放你走,前提是你必須幫我一個忙。”水朝陽皮笑肉不笑的開口,更加確信趕走楚維是正確的。


    “什麽忙?”


    “你相信她?!”戎戈大吼。


    “輕聲點,你以為你是在哪兒?這兒可是犽族。”水朝陽喝了口熱呼呼的羊乳,神色帶點輕諷,間接提醒了戎戈眼下的身分。


    楚維好說歹說了一陣子終於安撫戎戈,才轉而麵向水朝陽,“王妃請說,隻要楚維幫得上忙,在所不辭。”


    “也不是件難事。”水朝陽從懷裏拿出一封信,“替我送個信。”


    “送信?”楚維和戎戈同時低呼。


    水朝陽漾起嬌媚的笑容,“沒錯,替我將信送給長安京豔府水家的大當家水明月。”


    “憑什麽要楚維幫你送信?”戎戈不悅的問。


    “你當然可以選擇拒絕。”嬌媚一笑,她轉頭對著戎戈道:“既然談判破裂,你可以跟楚維兩個一輩子留在犽族當戰俘。”


    真是不懂得知恩圖報,她好心放他們走,連替她送封信也大呼小叫!


    “你!”戎戈利眸一瞪,大有提起刀衝上前砍她的意思,所幸刀子在他被俘的那一刻,也被旭天曜沒收了。


    水朝陽沒有害怕,瞠大了眼瞪回去。


    最後仍是楚維安撫了戎戈的情緒。“我會把信確實交到水公子手上。”


    水朝陽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切記,務必等我大哥看完信再走。”她這麽說自是有用意的。


    想想,水明月得知楚維就是一等一的巧匠,還有可能會讓她走嗎?定是想盡辦法將她留在豔城?!既然楚維留在豔城,戎戈當然也會留下來,那還怕喀爾族再來騷擾嗎?真是個完美的一石二鳥之計!


    這下她雖沒能辦妥水明月交代的事,也找了個替代的法子,希望下次回娘家時,兄長能放她一馬。


    而暫時,她是不打算回長安京了,至少在水明月消氣之前。


    趁著月夜,水朝陽目送戎戈和楚維離開。


    畢竟他們是給犽族帶來困擾的戰俘,正大光明的放走他們也許會引起族人的反彈,是以才挑了個平靜的夜晚讓他們起程離開。


    “這下你安心了?”旭天曜的聲音從隱身的石塊後響起。


    水朝陽媚眼一睞,“暫時。”


    他以為送走楚維就能讓她安心嗎?除去楚維這個眼中釘肉中刺確實是讓她放心不少,可接下來的問題是交代給楚維的信能不能確實送到水明月手中。


    “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很重要的事要擔心。”她笑笑,沒打算告訴他實話。


    藍眸覷了她一眼,他才問:“你說的讓戎戈不再進犯的法子是啥?”


    “總之,我自有分寸,絕對沒問題的。”她有預感,這個法子他肯定會反對。


    “是不能讓我知道的法子?”旭天曜也很敏銳,不是能讓她耍著玩的。


    這男人真的很討厭,她在想什麽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水朝陽思考如何轉移他的注意力,目光被他腰間的月牙給吸引,突然讓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對了,既然你回來了,月牙要還給我。”他平安歸來,她可沒忘了索討屬於自己的東西。


    他沒有幹脆照做,反問:“金鐲不是在你身上了?”


    “金鐲跟月牙要湊成雙才算是一樣寶物,快還我。”水朝陽不含糊,伸手就要拿他係在腰間的月牙。


    旭天曜一閃身,輕易的閃過她偷襲的小手。“月牙屬於犽王,金鐲屬於王妃,你還是乖乖的拿你的金鐲吧。”


    給她?當然不妥,有了月牙護身,隻怕她會更無法無天不畏懼歹人。


    “怎麽這樣!不管怎麽說都是我花大筆銀兩買來的,也一直是我帶著的呀!”她連聲抗議。


    “在你之前可都是由我帶著的。”旭天曜慵懶的頂了回去。


    水朝陽窒了窒。


    “旭天曜……”她矮了氣勢,低聲懇求。


    甚少由妻子口中聽見自個兒的名字,他顯得很享受,但還是開口:“乖,別把金鐲弄不見了。”能給她的隻有金鐲。


    “唔……”咬著唇,她思考著該如何是好。


    “好了,我們該回帳包了。”旭天曜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他可不希望接下來的日子,她日日向他索討月牙。


    鼓起腮幫子,她嘟著唇,早看穿他想敷衍她。


    “哼!”


    捏捏她的粉頰,旭天曜好笑的輕哄道:“生氣了?月牙是很重要的東西,一直讓你帶著,族人也會覺得奇怪,畢竟——”


    “月牙是屬於犽王的。”水朝陽模仿他的語氣替他把話說完。


    “聰明。”


    “你總是這麽說!”翻了個白眼,不過她也覺得好笑。“罷了,月牙就讓給你,反正你的就是我的。”


    早就習慣她這種讓步卻還要在口頭上逞點威風的個性,旭天曜笑著牽起她的手。


    簡單的動作,總是能令她感動久久,因為會令她想起他給的承諾。


    他會一直牽著她,直到好久好久以後。


    走回犽族的途中,旭天曜想起了一件事,突然停下腳步,對著她,正色道:“忘了告訴你,犽族是一夫一妻製。”


    了解她吃味的原因是怕他納妾,他想起在她生長的地方男人多妻是種普遍的現象,可在犽族不同,他們是不納妾的。至於她之前說過就算為妾也無所謂的話,他當然想過,今天就算她為妾,他也隻會有她這個妾,不會有妻。


    能夠成為他妻子的女人,隻能有她。


    水朝陽一愣,從他眼中看出了對自己的情意,好深好深,差點讓她忍不住泛淚。


    背過身,她吸了吸哽咽的氣息,道:“我很滿意這個製度。”


    他驕傲的小母貓呀!連開心的淚水都不願他瞧見。


    發出低沉的笑聲,旭天曜由身後緊緊環抱住她,在她耳畔輕喃:“我有沒有說過我愛你?”


    “沒有。”她佯裝口氣有絲絲不悅,其實心底早已甜成一片,然後轉回身維持高傲的姿態,“不過我可以原諒你。”


    反正她也沒說過。


    兩人緊緊相擁,好半晌沒開口說話。


    驀地,旭天曜想起方才要說的話,“以後別再讓我聽見你喊我蠻子。”她始終改不過來。


    窩在他溫暖的懷裏,水朝陽笑彎了眼。


    “我高興喊便喊。”如同第一次見麵,她還是給了這樣的答案。


    蠻子,是隻屬於她對他的稱呼。


    初秋,犽族的王妃有身孕了。


    整個犽族彌漫著一股濃濃的喜悅,日日都有族人送上各式各樣的禮物,之中最多的就是水朝陽亟欲得到的黃金飾品。


    此刻她正對著堆滿帳包的禮物,手裏緊握著剛剛才收到的黃金飾品。


    “為什麽……”小手緊握著手中的飾品,她的聲音隱隱顫抖。


    “嗯?”忙著收拾堆到沒地方行走的禮物,旭天曜聽見她的低語,邊收邊發出一個單音詢問她。


    “為什麽會有這麽多?”她拔高嗓子尖叫。


    想她這個犽族的王妃身上貧乏得可憐,唯一收到的隻有初到之時小男孩送給她的原石,還稱不上是飾品,可尚在她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有數不完的項鏈墜飾,這是怎麽回事?


    “是族人的心意。”他給的答案很簡潔。


    她當然知道,問題是——那她的呢?


    水朝陽不悅到了極點,覺得自個兒隻是用來替他傳子嗣的,一點也不受到重視。當然不是說一定要收到這些東西才是備受重視,可是……好吧!她就是喜歡這些精巧的黃金雕刻飾品,可以了吧!


    感覺到身旁的她輻射出一股不可小覷的怒火,旭天曜緩下手邊的工作,動作輕柔嗬護的抱起她,順便替她穿妥一身的衣裳。


    對於犽族的服飾,她直到現在還沒學會該如何穿上,隻好他每見一次便幫她穿一次,倒是她習慣人伺候了,更加不願意學習。


    也罷,畢竟她現在是有身孕的人,讓她一點,他無話可說。


    水朝陽完全就是仗著他寵自己,硬是不願學習穿著犽族衣裳的方式,因為他在幫她調整衣裳時,都能讓她感覺到他的溫柔體貼和寵溺,所以她才故意不學。


    抱起她輕盈的身軀席地而坐,懷孕才沒多久,所以她的體態完全不見走樣,每次抱著她都會令他想多宰幾隻羊,給她好好補補身子。


    “你是不是沒吃東西?”旭天曜掂了掂手中的重量,眉頭緊鎖,實在好奇她吃下去的食物都跑到哪去,肉沒長幾斤就算了,反而有越來越輕的趨勢。


    “難道你吃的時候我沒吃?”她回首覷了他一眼,義正詞嚴的反駁,背過身時忍不住吐了吐小舌。


    其實大部分的食物都進了他腹中,她可不想生個孩子便變回以前那副圓滾滾的龐大模樣,雖然有吃得比以前多,但並沒有太過量。


    “那便是吃不夠了。”他決定今日起多宰頭羊來給她補。


    還吃不夠?他每天殺雞宰羊的,哪一餐少過肉?真給他喂下去,她還沒生孩子前就會腫得沒人認識她。


    “甭,我這樣吃已經夠飽了。”他要喂也得看她吃不吃得下。


    旭天曜還想說些什麽,隨即被水朝陽搶白:“為什麽孩子有這麽多?那我的呢?”


    她千裏迢迢大老遠嫁到犽族,基本的禮遇是不錯,所有人也都把她當作族人看待,尊敬她是個王妃,可怎麽就是沒人送上她最想要的飾品?甚至連她問起,所有人都支吾其詞不願告訴她,難道她做人比肚子裏的孩子還失敗?


    旭天曜瞅著她忿忿不平的小臉,看她緊握著手中的飾品死不肯放手,表情極不甘心。


    她真的很想要嘛!


    “這些飾品都是在孩子出生時戴上的,怎麽給你?”拿她沒轍,他試圖解釋給她聽,要她別介意。


    但她怎麽可能不在意?要買,他不賣;要給,他也隻是說說而已。她覬覦他頸上的項鏈已經很久了,始終沒弄到手,教她這個來到犽族已有一段時日的王妃怎麽能心理平衡。


    “反正你就是嫌棄我不是犽族的族人就對了。”她佯裝出泫然欲泣的神情。


    “你別……”虎掌笨拙的拍撫她的背,旭天曜還是不習慣她示弱的神情,且從未發現她是裝的。


    “我真是沒地位。”就是抓準他疼惜她的心態,偶爾她會裝柔弱,自艾自憐以博取同情。


    想哄她又不知該怎麽哄,他可說是碰到大麻煩了。


    “唉……”暗歎了口氣,旭天曜開口:“成年後唯一有可能得到飾品的方法,僅有從戰俘身上奪取了。”


    “下次你出兵的時候記得給我帶多點回來。”一改方才的嬌弱,水朝陽立刻囑咐,心裏打著不勞而獲的主意。


    看她瞬間轉變的態度,旭天曜隻得苦笑。


    “你當真這麽想要這玩意兒?”他指著自己胸前的項鏈問。


    睨了他一眼,她不客氣道:“這不是廢話嘛!”


    略過她的出言不遜,他突然大發善心,“我可以給你。”


    水朝陽媚眸閃著炙人的光芒片刻,隨即被某種了悟澆熄了,“這句話你以前也說過了。”


    沒有多說,旭天曜立刻取下頸項上的黃金墜飾替她掛上,表示他所言不假。


    “真的要給我?”她不敢置信地看看他,再看看脖子上的黃金墜飾,語氣裏有著濃濃的不相信。


    “當然可以給你。”頓了頓,他又道:“這條墜子是隻屬於犽王的,新任犽王出生之時將由前任犽王手中繼承。”


    把玩著剛得手的墜飾,水朝陽壓根沒仔細聽他說話。


    “似隼又似鷹……這裏頭刻的到底是什麽?”完全忽略他的話,她端詳墜飾上精製的雕工,仍是看不出個所以然。


    唉,她高興過了頭,根本不想聽他說話。


    “你覺得是什麽便是什麽。”對於雕刻在墜飾上的圖案他也不清楚是什麽,亦不曾好奇過,畢竟他也是從父親那傳承接收的。


    細嫩的指腹流連在墜飾的表麵刻紋,她忍不住讚歎道:“喀爾族真是厲害,如此精致的雕工在長安京可是找不出幾個工匠能辦到。”聽她談起喀爾族,旭天曜想起幾天前收到楚維的來信。


    “楚維說她在長安京過得很好,豔府待她不薄。你要不要告訴我是怎麽回事?”


    “我隻不過是給了她一個良好的生活環境。”水朝陽恢複慣有的驕傲神態,硬把陷害說成幫助。


    她當然也收到水明月的來信,信上告知她的任務雖未完成,但補救的法子尚可接受;並問了她何時回家一趟,因為餘美人一直惦著她,希望她能在年節回去。


    她當然想回去,可現在有孕在身,旭天曜說什麽也不願讓她遠行。


    今年是不可能了,不過還可以等到明年,到時她會回去,帶著孩子和她的夫君。


    “你把她賣給水明月。”旭天曜說出事實。


    “這話真難聽。”水朝陽撇撇嘴,“我是請她替我送信給大哥,至於她為何住在長安京,我亦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什麽賣?住在豔城當師父,吃的喝的樣樣少不了她拿,大哥可不會虧待有能力的人,這麽好的工作上哪找?說她給了楚維和戎戈一條能生活的後路都不算誇大其詞。


    旭天曜才沒那麽好打發。“或許你該試著回想信上的內容。”


    “那是封家書。”偏偏她打定主意敷衍。


    家書?


    想也知道這兩兄妹的家書不會是久未見麵的問候,動輒大筆銀兩的生意還比較有可能。


    “上麵談的是如何出賣楚維?”


    “上頭談的是你再問我就要休夫回長安京。”被問煩了,她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你威脅我?”他眯起眼,看不出情緒。


    “怎麽敢?你可是蠻子頭頭呀!”故意拍拍他的臉,水朝陽說得煞有介事。


    她始終不願改掉“蠻子”這個稱呼,久了他倒也已經習慣。


    雙臂圈起她纖細的腰肢,他將兩人的距離縮短,眼對眼,鼻碰鼻,“很快就會有個小蠻子從你肚子裏跑出來。”


    “盡管安心吧,我會好好教導孩子。”免得孩子當真變成一個蠻子。


    旭天曜故意反問:“你確定要由你來教?”


    “哼!你一定要這麽說就是了。”更可惡的是她無法反駁他。


    打了場勝仗他顯得心情很好,輕啄她的唇,沉吟道:“還是由我們一起,你看如何?”


    “也隻能這樣了。”不滿意他蜻蜒點水的吻,她主動傾身向前吻了他。


    旭天曜當然樂於接受妻子的熱情,娶了個不同於一般女子的妻子,若問他是福是禍,他絕對會毫不考慮的認為她是上天賜給他的福氣。


    饜足後水朝陽退了開來,專心研究他給的黃金墜飾。


    有些意猶未盡,他伸舌舔了舔嘴角,視線瞄到她專心的模樣,忍不住道:“你當真這麽喜歡?長安京應該也有不少珠寶首飾,不是嗎?”


    “得不到的東西才令人心係呀!”她會如此魂牽夢縈這黃金墜飾,還不是因為她一直到不了手。


    “那你可要拿好了。”


    抽空抬首,她一臉疑問,“什麽意思?”


    “這黃金墜飾向來是傳給犽王的。”這次他一字一句說得清楚,也確定她聽進去了。


    傳給犽王?


    水朝陽愣了愣,看看他,看看旁邊的火爐,再看看四周,然後問:“你說什麽?”這女人碰到不想聽的事情就用這招來裝傻。旭天曜笑忖。


    “等孩子出世,你必須傳給孩子。”這也是為什麽他給得那麽幹脆,反正最後還是會回到他的孩子身上,而他也算盡了傳承的責任。


    “所以……即便你給了我,我將來也得留給孩子?”她小心翼翼的問,聲音輕到不能再輕,多希望他否認。


    “聰明。”他露出讚賞的笑容,映證她的話。


    握緊黃金墜飾的水朝陽沉默了許久,接著——


    “旭天曜!你這個渾蛋——”


    那日,這句怒吼傳遍了整個山頭,回蕩久久。


    愈接近產期,水朝陽變得鬱鬱寡歡。


    原本日子就過得很愜意的她,因為有身孕比平時更優閑,多了許多時間可以四處閑晃;但也因為掛了顆大肚子在身上,族裏的女人紛紛告誡孩子們不得帶著她像往常一樣亂跑,或是做些危險的舉動,於是她的時間越來越多,越來越沒事做。


    有時她早晨醒來便一直賴在床榻上發愣,直到過午用完午膳才想著要出去和女人們聊天。


    也許就是因為時間增多,使得她開始胡思亂想,繼而發現了一件重要的事。


    一件讓她極為煩心的事。


    旭天曜也發現她的不對勁。


    時常見她發愣,喚她也沒反應,即使身處在人群中,她看起來卻沒有融入人群,常常徒然怔愣,眼神沒個焦距。


    她越來越常到徒步可至的崖邊發呆,常常一停留就是一整日,就像現在。


    旭天曜一踏出帳包,隻消揚首,便能瞧見坐在崖邊大石塊上的水朝陽。


    “王妃又在崖邊發愣了。”在一旁瞧見的青柳忍不住道。


    旭天曜沉默不語,目光緊鎖著她。


    他不是沒問過,但她不回答他也沒法子。


    看來,也隻能等她自個兒願意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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