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吃午餐時他又出現在她麵前,宋千容已經沒有那麽驚訝了;當下午他又跑來叫她休息時,她已經習以為常了。


    人真是一種容易習慣的動物,她竟然在短短一天內熟悉了他的存在。


    “啊!”一罐冰涼的易開罐觸上臉頰,宋千容嚇得往後跌坐。


    眼明手快的汪嶽驥拉住她,沒讓她摔著。“休息嘍。”


    接過飲料,她瞪著那張惡作劇得逞的開朗笑臉,分不清心裏是高興還是生氣。


    “你剛剛不是來過了?”跟著他走向藤蔓架,她忍不住開口。


    “下午那麽熱,隻休息一次哪夠?”汪嶽驥輕哼。


    明明之前他都隻休息一次啊……宋千容腳步一頓,突然明白那句話是站在她的立場說的,他怕她又累過頭,特地來提醒她。


    坐在圓木上,宋千容啜著飲料,視線偷偷覷向像前兩次一樣靠在柱子旁邊抽煙的他。心裏飄飄浮浮的,才剛鞏固起來的自我告誡又無法堅持了。


    這樣的人啊,既粗魯又細膩,就算關上心門,他也要用蠻力撞開,然後無賴得讓人生不了氣。


    怎麽辦?她沒遇過這種人,該拿他怎麽辦?她垂下眼簾,試著抽剝夾纏淩亂的心思。


    “給我一根。”她突然開口。


    汪嶽驥轉頭看她,眉宇微擰,然後走到她麵前掏了根煙給她。


    “早知道就不吃什麽口香糖了。”他嘴裏嘀嘀咕咕的。


    還以為他是看不慣女性抽煙才會皺眉頭,沒想到他在意的是這個。有那麽嘔嗎?都早上的事了,到現在還在念。宋千容忍著沒讓嘴角彎弧,麵無表情地讓他幫她點煙。


    煙點燃,她熟練地以手挾起,湊近唇邊一吸——


    “咳、咳……咳——”


    汪嶽驥詫異地看向她。


    “嗆到。”她啞著嗓子解釋,順過氣,又舉煙抽了口。“咳咳咳咳——”這一次,她彎腰瘋狂地嗆咳。


    汪嶽驥一把搶下她手中的煙,大掌在她背後撫拍。宋千容咳到眼淚都流出來了,難受得不住深呼吸。


    等她氣息平順了,汪嶽驥才不悅地開口。“煙是拿來慢性自殺的,不是用來嗆死的!”拿煙的架勢那麽足,還以為她真的會抽咧!


    宋千容抹去眼角的淚,微微勾唇。“知道是慢性自殺你還抽?”


    她……這是在跟他說笑嗎?汪嶽驥怔住,這次輪到他被嚇到了。


    “我抽不凶,本來一天隻抽兩根,今天是特例。”他的視線在她臉上搜尋,怕錯過絲毫的情緒轉折。“要我戒也可以。”


    這表示抽煙隻是個藉口,主要目的是來看她嗎?宋千容低笑。要是再這樣下去,他會被她害得煙癮越來越大。


    汪嶽驥眼睛綻亮,舍不得挪開目光。這是她第一次真正對他展露笑靨,而不是在夢中不曉得對哪個男人笑,他好想拿相機把這值得紀念的一刻拍下來!


    宋千容笑容微斂,輕輕地籲了口氣。


    “因為我前男友抽煙,我身邊很多人也抽,你又抽,我想試試它是不是真的那麽好。”搞創意的人大多會靠煙提升靈感,不煙不酒的她算是同業裏的異類。


    前男友。汪嶽驥沒漏掉這個詞,也沒遺漏她的笑已染上些微苦澀。“你們分了?”


    “嗯。”她點頭。“一個月了。”


    他沒料錯,她的防備、她的心傷都是因為某個男人。想到有人害好如此痛苦,汪嶽驥就覺得火大,但又因為她的鬆口感到欣喜,她願意討論這件事已是一種進步。


    “什麽原因?”難得挑起這個話題,他當然不會放過。


    宋千容凝視置於膝上的手,沒有回答,須臾,才抬頭看他。“跟你說這些,是想讓你知道我還沒準備好,別把心思浪費在我身上。”


    如果是在之前遇到他,這樣的男人會讓人想義無反顧地留在他身邊,但時間不對,人也不對了,前一段情已經將她傷得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汪嶽驥定定地望進好的眼裏,突然冒出一句:“我和他像嗎?”


    他的眼神堅定有力,幾令她無法直視。


    “不像。”一個斯文爾雅,一個強悍霸氣,兩人完全沒有相似之處。


    “那你不試看看,又怎麽確定我不會比他好?”他微笑。


    他雖沒碰她,但他轉柔的眼神代替了手輕緩地撫過她的輪廓,誘引著她。宋千容心好亂,她想堅定自己的立場,卻又渴望投入他懷中接受他的疼惜。


    輕輕地,他攬住她的頸後,將她的身子往前帶,曖軟的唇覆上她的。


    他的吻和他的人截然不同,溫柔得幾乎讓人心折,令人不禁懷疑他將強大的力量藏在何處,為何給得出這樣的嗬疼。


    怕一次躍進太多會壞事,汪嶽驥隻敢淺嚐即止,她沒將他推開賞他一巴掌,他就已經夠滿足了。


    “還好你剛剛也抽了煙。”他笑得像偷腥得逞的貓。


    宋千容不知該氣或該笑,明明是在拒絕他,卻在不知不覺間反而被他逼近一步。怕又被他取得機會進攻,她後仰上身拉開距離。


    “我不喜歡煙味。”心慌意亂的她隻說得出這種義不正詞不嚴的抗議。天曉得,她沉醉在他的吻之中,根本沒心思顧慮到什麽煙味!


    “說戒就戒。”他拿出煙盒,捏扁,然後塞進陶罐裏。“這樣以後就不用怕被口香糖打斷。”


    “沒有以後。”她惱紅臉。他怎麽會這麽有自信啊?“我不會再讓你碰我了。”


    “哦。”汪嶽驥不置可否地應了聲,但那挑笑的表情擺明了他絕對還會再創造出以後。


    她該怎麽辦?該怎麽辦?她怕真的會被他動搖……無助感漫然而生,宋千容將臉埋進掌中。


    “拜托,讓我一個人,別來煩我……”


    一隻大掌溫柔地按摩她的後頸,然後他離開了。


    她知道,他隻是暫時讓她獨處,給她喘息的空間,並不是答應放棄她。


    過了幾天,播下去的種子一點動靜也沒有,宋千容又延長了住宿天數,這次她一口氣延長了兩個禮拜。


    他依然每天盯著她吃飯,早上一次、下午兩次過來陪她休息。他沒強迫她做出什麽承諾,除了偶爾會不小心——或故意——做出扶她一下、握住她的手教她如何施力這種舉動外,沒再對她有任何肢體碰觸,來了就跟她閑聊,她刻意冷漠時他也不以為意,就靜靜陪她坐著各看各的風景。


    以為他真這麽紳士嗎?錯了,他用他那雙眼,毫不保留地透露出對她的想望,深凝著她的視線炙得教她發疼,讓她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害她跟他說的話越來越多了,雖不至剖心掏肺,她依然很少講到自己的事,但聊聊天氣、聊聊莊園、談論一些種植的技巧,他誘引出她的回應,讓她沒辦法再把自己關在冷漠寡言的心牆之後。


    時間又到了禮拜五,餐廳開始人滿為患,他們選擇在七點半用餐,剛好那時好嬸和怡君也空閑下來,準備吃飯。


    “我真討厭假日,餓死了。”汪嶽驥照例端來兩份餐點,和她一起坐在角落。


    宋千容遲疑了下,低聲開口。“你不跟好嬸她們一起吃?”


    平常他們的用餐時間都錯開,並沒什麽特別感覺,但當同時用餐卻分坐成兩桌,她有種破壞鐵三角的罪惡感。


    “你願意和好嬸她們一起吃?”汪嶽驥挑眉睇她。


    她驚愕,忙不迭搖頭。“你,我說的是你,不是我們。”


    “要我丟下你?想都別想。”他哼了聲。“快點吃,別光顧著說話。”


    宋千容隻好開始動筷子。奇怪,他為所欲為也就算了,為什麽好嬸和怡君她們一點反應也沒有?一般來說,應該多少都會來邀個幾句,尤其好嬸又是那麽熱情的人。


    而且這幾天,他那麽明目張膽,他們兩人之間的改變隻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卻沒有人對此提出疑問,包括莊園裏的人,大家竟然都理所當然地接受了。


    不對,這太詭異了,心念一動,她猛然抬頭朝旁看去,正好逮到好嬸來不及避開的窺探。


    好嬸幹笑,先是眼神飄走,然後臉跟著轉開,端起碗挖啊挖的,裝作沒這回事,而坐在她對麵的趙怡君則是大大地翻了個白眼,懷疑獲得印證,宋千容臉紅了。他們不曾改變的態度降低了她的防心,但隻要稍一細想,就會發現沒問題就是有問題,她居然隔這麽久才察覺到!


    “你跟其他人說了什麽?”她窘惱地低聲逼問他。


    “有什麽問題找我,誰都不準去煩你。”汪嶽驥聳肩,完全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開玩笑,她的心防已經那麽難打開了,他哪有可能讓其他人的揶揄或所謂的撮合來幫倒忙?從醫院回來那天下午,他就把話放出去,他們聽進去了,但也沒輕易饒過他——每一天,概括承受的他都差點被虧到死!


    “你……”她該罵他沒權利把她當成所有物一樣捍衛,他這三旱日,不就代表他們之間真的有什麽了嗎?但他暗地做的,又讓她覺得甜,她沒辦法想像要是真的有人來問她那些有的沒有的,她會窘到什麽程度。


    功過相抵,宋千容都不知道該用什麽態度對他了,她想發怒,卻又高興得想笑。


    “快點吃,別跟我說你吃這幾口就想停了。”汪嶽驥催促。“你害我都吃得很撐你知不知道?”


    又沒人要他接手她吃剩的東西!不想和他鬥嘴,宋千容隻敢在心裏反駁,鬥嘴是情侶間的情趣,她不想和他發展到那種地步。


    隻要想到這種舉止看在旁人眼中會有多曖昧,她都努力狂吃,但不管她再怎麽拚命,最多隻能消滅掉三分之二,每次看他再自然不過地端去繼續吃,她都尷尬到不行。


    汪嶽驥吃掉他那一份,知道她已經快不行了,起身去端了一碟西瓜回來,擺在兩人中間。


    宋千容默默地歎了口氣,認命地宣告陣亡。“我飽了。”


    汪嶽驥笑笑,負責清空,她則是乖乖地吃起飯後水果。


    “哎呀,阿嶽,好久不見了!”突然一隻手拍上汪嶽驥的背,一個半禿的中年男子開心大嚷。


    抬頭看見來人,汪嶽驥微笑回應。“阿福叔,怎麽有空回來?”


    “我當叔公啊,當然要回來看看,阿采的兒子可愛的咧!”阿福叔嗬嗬笑,瞥見宋千容,更是興奮地喊:“這就是你娶的老婆吧?很美捏,我那時候剛好有事沒辦法回來喝喜酒,歹勢啦!”


    宋千容動作僵住,臉色瞬間慘白,不可置信地望向他。老婆?他結婚了?


    “阿福叔,你聽我說……”汪嶽驥試著關掉對方的大嗓門。


    “先讓我欠著,等你生兒子的時候我再補你一個大紅包!”阿福叔講得高興,根本製止不了。“厚,你長這麽英俊,老婆又那麽漂亮,生出來的小孩子一定很可愛啦!”


    “再福,我好久沒看到你了。”好嬸衝了過來,想把他拉走,拚命偷使眼色。


    “好嬸,我也好久沒看到你了。”說得興起的阿福叔哪裏看得懂什麽暗示?還以為好嬸在跟他握手。


    “我們到旁邊聊——”好嬸臉上的笑已經近乎猙獰了,咬牙用力拉。“宋小姐,你們繼續吃啊!”


    “我還想跟阿嶽聊天欸……”被拉走的阿福叔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麽事。


    “走啦!”好嬸拽住他的手,把他拉出餐廳。


    宋千容全身冰冷,她往旁邊看去,看到怡君一臉莫可奈何的表情,心頓時沉入了穀底。這表示她們都知情,卻沒有人願意告訴她這件事。


    他怎麽能?明明已經結婚了,卻又不知羞恥地糾纏她,其他人也跟著幫他隱瞞,他們到底把她當成了什麽?!她倏地起身,快步奔出廚房。


    一陣腳步聲追來,汪嶽驥拉住她的手。“走,我們去散步。”他有許多事還沒跟她說,不能就這麽讓她離開。


    “放開我!”她掙紮,聲音氣得發抖。他竟然還可以這樣毫無愧疚地麵對她?


    汪嶽驥擰眉,怕硬抓著手會傷到她,猶豫了下,他直接圈住她的腰際,大步朝走廊盡頭走去。


    “放開我——”宋千容又抓又咬,心已快痛成碎片,更痛的是她的眼淚落不下來,積在心中將她尚未痊愈的傷再深深重創。


    她的反抗根本造成不了什麽影響,汪嶽驥強力的箝製完全沒被撼動,他推開一扇門,帶她走了進去。


    他一鬆手,宋千容立刻想逃離,卻發現她被帶到一間房間,而他正擋著門,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臉上似笑似怒的表情讓人難以解讀。


    “讓……”她才一開口,就被他截斷。


    “如果要我把你壓在床上你才肯安靜聽我說,我會很樂意這麽做。”他輕緩低語,滿意地看到她僵硬抿唇,站在原地。“坐下。”他朝床一指。


    宋千容直接在地板坐下,倔強地不看他。


    汪嶽驥微笑,沒對她的反抗行為做任何表示,他走到她身旁坐下,長腿隨興曲起,向後靠著床。


    宋千容想拉開距離,但他無言散發出來的氣勢清楚告知她隻要她一動,他就會連現在這樣的距離都不讓她保有,所以她隻能緊咬著唇,依然坐在原地。


    進來時他沒點燈,房裏暗暗的,唯一的光線是窗外透進的月光,將房中的擺設和氣氛都變得模糊。她的雙手緊握,覺得心也變得模糊了。她痛、她氣,但更多的是難過和不甘。他不是她的,這麽好的男人並不是她的,他已經是別人的了……


    “我在三年前訂婚,婚紗拍了,喜帖發了,然後新娘子在婚禮前一個禮拜跑了。”


    宋千容怔愕地看向他。


    汪嶽驥笑睇回去,挑眉道:“不信?要看身份證嗎?配偶欄還是空白的唷。”


    明明是那麽悲慘的事,他為什麽可以輕鬆得像在講笑話一樣?他是那麽好,為什麽那女孩舍得放棄他?她應該替他感到難過,為什麽高興的情緒會不斷在心裏冒泡泡?


    “為什麽?”問題太多了,情緒太複雜了,她隻問得出這句話。


    “她以為會嫁給一個年輕有為的社會精英,結果發現我隻想做農夫,所以她決定不要再跟我耗下去。”他伸出手覆上她的,她沒躲開。


    “她不知道你是經營莊園的嗎?”會論及婚嫁,應該對彼此都有足夠的了解。


    “她以為我隻是來度假。”汪嶽驥輕輕一拉,將她拉進懷裏,她還是沒抗拒,他笑了,長臂一伸,將她環進臂彎裏。“我不是這裏的人,不過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就一直待在這兒,我爸媽把我丟給爺爺奶奶帶大,念大學才離開這裏。我一路平步青雲,錢、工作、車子、房子、女朋友什麽都有了,心卻很空。”


    宋千容靜靜地靠在他溫暖的懷抱,聽他飽含磁性的好聽嗓音帶她經曆她缺席的過去。


    “有個伯伯想退休養老,準備出售莊園,聽到這個消息時,我立刻明白自己缺的是幹什麽。我把房子車子都賣了,還貸了一筆款項,把莊園買下來。我未婚妻以為我隻是想經營副業,本來假日還很高興跟我一起過來打理,但當我把工作辭掉全心投入時,她翻臉了。”汪嶽驥揚了揚眉,那段從早到晚不斷爭執的日子還真是不堪回首。


    “這樣的犧牲不會太大嗎?”他怎麽有這種勇氣?拋開已經擁有的一切,毅然投入一段冒險。


    “不犧牲又怎會有獲得?”他確定自己做對了,回到這裏之後,一直擾攘不安的心終於能夠平靜了。這裏是他的家:永遠的家。


    “你不試著去把她追回來?”如果真的在乎,會費盡心思把對方留在身邊。


    “勉強隻會讓她痛苦,她是適合都市的人,是我背棄她。”說不痛是假的,那時他藉由忙碌忘掉被遺棄的傷,曾經以為再不會遇到讓他動心的人,直到她的出現。他收緊手臂。


    她呢?來自都市的她也會因為這一點而嫌棄他嗎?他們之間不曾討論過這一點,因為光是要把感情代入就已費去他所有心力,他不想再讓這些現實問題來綁手綁腳。


    他是奸詐的,仗著她知道他身份的這點,強悍地進逼,因為若是她願意接受他的感情,表示她也願意留在這座莊園,所以她回避不提自己的事,他也就刻意不問。現在的他隻想集中火力破除她畫地自限的防備,其餘的隻能之後再考慮了。


    感覺他的大掌開始在她的腰間遊移,宋千容心跳整個被打亂。


    “你爺爺奶奶呢?你……你爸媽呢?”她慌亂地找話題。不是還在談他的往事嗎?怎麽開始對她動手動腳了?


    “爺爺奶奶在我念大學時就相繼過世了,我爸媽在大陸忙他們的工廠,我從小就跟他們很不親。”汪嶽驥隨口應著,而後頓了下,突然附在她耳旁輕聲說道:“知道嗎?剛剛看到你在吃醋,我高興得心都快爆炸了。”


    溫熱的氣息拂在耳上引起她一陣輕顫,宋千容麵紅耳赤,緊捉住殘存的理智抗拒他對她造成的影響。


    “我才不是在吃醋,我是氣你……騙我……”在他將下顎靠上她的頸側輕輕摩沙時,那微生胡髭的刮搔感讓她的反駁變得破碎。


    她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在得知他並沒有和任何人結婚時,那種如釋重負的喜悅感瞬間流透了四肢百骸,將她冰透的心暖融。


    “我以為你知道,住那麽久,多少應該都會聽到好嬸他們說這件事。”他咕噥。


    “他們沒說。”她又不是聊得起來的人,哪會跟她講八卦?而且她可以理解剛剛好嬸和怡君的反應,她們怕在他麵前舊事重提,會勾起他的傷心,平常當然也會更加避免去談論此事。


    “真是的,我應該拿麥克風宣傳一下。”汪嶽驥輕笑,手順著她的曲線來回挪移。“你長肉了。”他滿意道。


    “放手……”她阻止他,不讓他繼續往上摸。在他的緊迫盯人下,她怎麽可能不變胖?而且這幾天她睡得好多了,常常一沾枕就入睡。


    他反捉住她妄動的手,在她又要開口斥喝時,俯首吻住她,貪婪地攫取那令他朝思暮想的唇,將她的一切全然吞噬。


    不同於那次溫柔的吻,這一次他完全把他的渴求全然釋放,她無助地攀著他,任由他攻城掠地,在她體內激起一波波狂熱的欲望。


    他停下,給她喘息的空間,輕輕吮齧她的下唇,緩慢而折磨地,輕齧了口,然後又輕齧了口。


    “再多吃一點,多長點肉,別瘦得讓我不敢用力。”他疼惜低語。


    用力?用力什麽啊……渾沌的心思回籠,宋千容推開他,慌忙拉下已被揭起的t恤,雙頰幾快染成櫻色,羞得想逃。


    他拉住她的手不讓她走。“你還要說不喜歡我嗎?”


    宋千容望向他,黑暗中,他的眼芒閃動著,隱約不明的視野渲染成曖昧的氛圍,隻有眼中的情感是如此清皙,烙進彼此的眼裏、心裏。


    她沒辦法回答,因為她說不出違心之論,但她不想承認已對他動心。


    “我還需要時間。”她隻能這麽回答。她真的需要時間,去思考、去厘清自己的心思。


    汪嶽驥先是慍惱地皺起眉,然後扯了扯唇角,笑意染上了眼。“唉,我還以為這次可以順便派上用場的。”他意有所指地瞄了大床一眼。


    他的腦袋裏隻裝這件事嗎?她咬唇,很想生氣,卻反被他的強大性感招惹得心煩意亂。不行,她不能再在這種危險的地方和他獨處!她趕緊起身,朝房門走去。


    這次他沒拉她,而是點亮房裏的燈。“記得我房間在這兒,下次有需要可以直接過來。”


    不理他的調笑,已握上門把的宋千容停住腳步,忍不住回頭好奇打量。原來這是他的房間——


    同色係的嵌壁式衣櫃和書桌,一張kingsize的大床,床頭櫃有本看到一半的書插著書簽,牆邊的工作靴一隻直立一隻倒躺,換下的襯衫和長褲掛在椅背上,雖略顯淩亂,但整個房間充滿他特殊獨有的粗獷氣息,看了就很舒服。


    “床很好躺哦,要不要試試?”他坐上床沿,拍拍身旁的位置。


    宋千容瞪了他一眼,開門離開。


    望著關上的房門,汪嶽驥愉悅輕笑,仰躺床上,雙手枕在腦後,獨自品味心裏滿滿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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