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沒有置喙的餘地,肩膀被大掌一扣,就被扳轉了過去—


    她幾乎要羞死了……


    「衣料的線頭卡住拉鏈了。」


    「啊?那、那怎麽辦?不然,我、我再重新找件衣服好了。」


    「沒時間了。你等等,我看能不能拉出來。」


    她不敢動彈,努力忽視自己衣衫不整的事實,努力催眠自己那落在背上,幾乎要把人燒出兩個窟窿的熾熱目光——不存在。


    從沒靠得這樣近過,他們之間若不是隔著有形的長桌,就是橫著無形的空氣,這是最近的一次,近到……她甚至可以聽見他淺淺的呼吸,感受到他溫熱的呼息拂過她的背。


    他的長指幾次碰觸到她的裸膚,都引起她不由自主的一陣顫栗,每一次她都得緊緊的咬住下唇,才不至於發出驚呼。


    明明才幾秒鍾的事情,卻漫長的仿佛有一世紀,她渾身緊繃得像是一條被拉到極致的琴弦,隨時都有可能繃斷。


    「解開了。」


    聽見這等待許久的低嗓,她感動得幾乎要跪下謝天了。


    她急忙伸手想去拉起拉鏈,卻被他製止——


    「我來。」


    然後,一記微弱而緩慢的拉鏈聲,就這樣從她的腰際一路向上……


    她的心,仿佛被慢慢的提起,她跟著屏住呼吸,當拉鏈到了盡頭,她的一顆心也跟著被提到喉口,隨時要跳出來似的。


    他甚至幫她扣好了頸後的那枚鈕扣。


    「可以了。」


    「……謝謝。」小腦袋低得不能再低,整張臉熱燙燙的。


    她暗暗籲了好幾口氣,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抬頭,發現他正凝視自己,好不容易凝聚的力氣,當場又潰散,她幾乎要腿軟。


    眼前的她,跟梁次擎所認知的蘇醒荷很不一樣。他懷疑她有化妝嗎?淡得幾乎看不出來的妝容,不隻讓她看來稚氣許多,也讓她的秀眉水眸顯得靈氣。


    沒有昂貴的名牌堆砌,也沒有璀璨的寶石點綴,僅僅是一襲素雅的雜牌長洋裝,卻讓眼前的她比以往不知道美上幾分。


    「怎、怎麽了?」她不安問,「我穿這樣……很奇怪嗎?」


    就在她想著是不是要屈服這裏普遍的審美眼光,換上之前小玉幫她挑選的衣服,她的下巴被突然捏住——


    他微蹙著眉,「鬆開,別咬了,再咬嘴唇要破了。」


    她愕然鬆開,一臉傻氣的望著他。


    他用拇指的指腹來回摩挲著她的唇瓣……


    她仰望著他,不解他意欲為何,他不發一語,從那雙又黑又深的眼眸裏,她模模模糊糊隱隱約約的看見,好像有什麽在凝聚著。


    但究竟是什麽,她也說不出來,隻覺得自己腦門熱燙,無法清楚思考,胸口好像有什麽悶住似的,要喘不過氣來。


    他看得她心亂如麻,不知所措,隱隱又覺得有些惱,惱他這樣莫名其妙的左右著她的情緒,惱自己糊裏糊塗的被他影響。


    當他的指腹第n次撫摸過她柔軟的嘴唇,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她竟突然張口咬住他造次的手——


    鼓著雙頰,瞪著他。


    他玩味的挑了挑眉,漾開淺淺微笑,笑得既俊且溫文。


    挑眉的姿態看在她眼裏,有幾分尋釁的意味,溫文的笑意又使她內心顫栗,她不服氣,咬得更用力。


    她以為自己可以咬疼他,不想這力道根本微不足道,反而像是……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勾引。


    他黑眸爍了爍,「放開。」低低的嗓音添了幾分魅惑。


    她猶豫,可總不能就這樣一直咬著他的手指不放吧?算了,誰叫她氣場硬是比他弱了一大截,片刻,她鬆開嘴……


    他抽回手,微眯雙眸,用一種叫人瞧不出端倪的神秘眼神看了她一眼後,瀟灑轉身。


    不用跟他那雙火眼金睛麵對麵,她立刻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還來不及大肆慶幸自己終於可以擺脫他的注視,方才瀟灑轉身的大男人,腳跟一旋,不分由說的又一把扣住她的下巴,蘇醒荷還來不及質問,小嘴當場被兩片暖燙的嘴唇牢牢銜堵住。


    她驚得呆若木雞,眼睛瞪得牛鈴般大。


    他、他、他……在做什麽?


    他怎麽可以……這樣……


    難道,她被報複了?!


    梁次擎,你瘋了嗎?


    也不是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了,怎麽會突然說失控就失控?


    更別說失控的對象還是結婚兩年,早已相敬如「冰」的蘇醒荷——


    你的腦袋到底是哪裏出了錯?是有洞?還是進水?抑或是被門板夾了?


    一路上,這樣質問自己的聲音不斷在梁次擎腦中出現,一次又一次,像輪回般反覆不歇。


    可無論他問了多少次,始終無法清楚而明確的回答自己。


    就好像莫名其妙的,身體那條名為理智的線,說斷就斷,完全沒有一點徵兆,然後一個轉身,兩隻眼睛就隻看得到蘇醒荷那張誘人的玫瑰色小嘴,滿腦子隻想要占領、掠奪、蹂躪……


    他就像是一隻失去理智的獸,將蘇醒荷這隻獵物逼到了退無可退的窘境,霸道的扣住她幾次試圖推拒的小手,恣意的品嚐著她的玫瑰色唇瓣,需索著柔軟中的香甜滋味,糾纏再糾纏。


    她是那樣驚訝而無助,任由著他狷狂地吻腫她的唇,攪亂她的心跳呼吸……


    若不是司機小陳及時地打電話提醒時間不早了,結果隻怕不會是一個吻這麽簡單,他們現在也不會順利坐在前往梁家大宅的車廂裏。


    麵上波瀾不興,實則心亂如麻……原來失去理智是這麽恐怖的一件事情!


    隨著車子抵達梁家大宅,梁次擎命令自己停止沒有結果的自我質問,收拾情緒,迅速下車。


    站在梁家大宅的門口,他慎重的拉了拉身上的西裝,遲遲不見蘇醒荷跟上,一回頭,就看見那個將他們的吻頑固的定位為是他為了報複她咬了他的手指,所以才反咬她嘴唇的蘇醒荷,正把漂亮的脖子仰得天高,一臉傻乎乎的望著眼前這棟有著典雅氣派巴洛克風格的梁家大宅。


    哇,好大好氣派好漂亮……蘇醒荷在心裏不住地讚歎著。


    梁次擎納悶不解,現在是怎樣?結婚兩年好歹也來過幾回,怎麽她表現得好像是生平第一次看到似的那麽驚歎不已?


    「沒見過嗎?」


    「沒——」脫口而出的瞬間,目光正巧迎上梁次擎質疑的眼神,她趕緊閉嘴,繼而改口道:「又沒人規定看過不能再看。」


    她為自己的詫異找了藉口,不忘別過頭去暗籲一口氣。呼,好險!


    「該進去了。」他們已經遲到太久。


    「嗯。」她用力的深呼吸,臉上有著視死如歸的精神。


    梁次擎覺得她太誇張,「有這麽可怕嗎?」


    「誰怕來著!」似是為了證明自己,她邁開大步勇敢前進。


    當他們匆匆走進梁家大宅,所有梁家成員都已經在餐桌前坐定,等候今晚的壽星入席。


    兩人的姍姍來遲,毫不意外的引來眾人的側目,一張張臉孔上或不以為然、或輕蔑冷笑、或隔岸觀火、或踐個二五八萬鄙視他們。


    方才還大言不慚說不怕的蘇醒荷,在看到這滿屋子來者不善的親戚後,不久前還很膨脹的勇氣頓時泄了風,下意識的就往梁次擎身邊靠攏,渴望尋求一點安全感。


    她倒也不是因為人多就怕,想清涼寺每逢初一、十五,哪回不是人山人海,可見到的各個都是慈眉善目、虔誠無比的佛祖信徒,哪裏像梁次擎這些親戚,一個個看起來像是不懷好意。


    光是想像接下來的時間得跟這些人一起呼吸同樣的空氣,她就覺得自己快要窒息,她肯定搶不過這群慣用鼻孔哼哼唧唧的奇人!


    她突如其來的靠近,讓納悶的梁次擎本能的朝她望去一眼——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蘇醒荷。


    他所認識的蘇醒荷是絕對不允許自己在他的親戚麵前顯露軟弱的,更別說要她像現在這樣主動朝他靠攏,尋求安全感。


    吊詭的是,他竟沒有推開她,還覺得這樣顯露出女孩的膽怯很好,內心甚至湧起一股想保護她的衝動——


    保護?他想要保護她?!


    梁次擎還震懾於自己內心這個不為人知的新發現時,大腦明明沒有發出指令,他的手卻已經先有了行動,不惜冒著會觸電的危險,緊緊握住了她。


    手,毫無意外的很麻很麻……他卻沒有像之前那樣甩開,反而握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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