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璨東回家和父母用餐,母親邊吃邊看電視,仍關心著這場在新聞台上演的家庭倫理劇的後續發展。


    「把電視關了!吃飯就別再看這些了。」他並不想連吃飯時都還得被這些新聞轟炸,連日來找不到程舒的鬱悶老早宣告著要爆發,一開始他或許還氣她沒事做出那個寶刀型的設計引發這麽大的風波,但靜下心想想,這就是程舒故意製造的反思,不是嗎?


    回想當初所有的人一起開會討論這個建案時,在風水之說還沒展開效應前,沒有人聯想到風水問題,眾人都稱讚她創意十足,但一有這說法流傳出來後,是不是這些人的想法也跟著被動搖了?


    難道要讓程舒再度成為迷信的受害者?就為了這無形的事物降罪於她身上,隻會形同承認自己的愚蠢,她當初便是想挑戰這點吧!薑璨東理清了思緒後,終於明白她這麽做的原因,也佩服她的勇氣,但他更擔心的是,她現在在哪裏?他隻想確定她是否平安,卻完全找不到她,這讓他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


    「唉,你不懂,我跟程荷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一想到她竟然過得那麽苦,我就… … 」薑璨東的母親一邊抽出麵紙拭淚,一邊說:「難怪她會把那塊地拿出來賣,我根本不知道她過得那麽苦,如果早點知道,我一定會幫她把孩子帶大,程舒也就不用那麽可憐… … 」


    「璨東,你見過程舒,那女孩子怎麽樣?」薑璨東的父親薑海洋也對這女孩有幾分好奇。


    「她是個建築師。」薑璨東隻能這麽說,總不能跟父母坦承這陣子他和程舒在交往吧?而他最後一次見到程舒時,她看起來很傷心,如果他沒會錯意,她似乎對他非常失望,而且不打算繼續和他交往下去了。


    「誰都知道她是建築師啊!」程舒設計的那個工廠已經得到十大建築金獎了,現在還有誰不知道她是台灣最年輕又有才華的女建築師?


    「難怪合敏當初對她讚不絕口,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卻要承擔這麽多,要真說她是想複仇也太超過了,一楝大樓就把宋家人嚇成這樣,這不是作賊心虛是什麽?」


    「妳聽合敏提起過程舒?」薑海洋忍不住問道。


    「合敏當時要透過我跟璨東談合並案的時候,有好幾次跟我提起程舒,說她伶俐貼心,還說程舒常常去陪她。你看看,連合敏都喜歡她,就可以知道那女孩的本質不壞,說她壞了宋家風水也未免太牽強,怎麽什麽都能套用到風水上頭呢?」說著,母親轉頭看向薑璨東,「明明這寶刀設計是跟環保有關的吧?」


    「嗯,她的作品多半帶些環保的概念,是個很有創意的設計者。」薑璨東悶悶的回道。


    突然,薑海洋像是想起了什麽,「老婆,提到合敏,妳最近還有跟她聯絡嗎?」


    「沒有,她結束公司的事之後,接著都是由公司的人跟璨東聯絡,不是嗎?」薑璨東想了一下。「對,不過我也沒再見過吳阿姨。」


    「我最近跟高院長打球,聽說合敏住進他們的醫院裏,是癌症,似乎滿嚴重的。」


    「什麽?怎麽這些老朋友都這麽見外,出了事也不通知我一聲?難怪合敏突然想退休,我還記得她以前跟我說過要工作到八十歲。生了病竟然都不跟我說,這真是太過分了!」


    薑璨東的母親原本還拿著麵紙拭淚,這一聽非同小可,趕緊拿起話筒打電話。


    出了這種大事,她一定得跟老友聯絡上才行。


    吳合敏的助理替她辦了一支可以在醫院裏使用的電話,讓她能隨時聯絡得到人,而這支電話的專屬接線生是程舒。


    「妳還不回去上班,是不是?」雖然嘴巴上嫌程舒煩,不過有程舒在醫院裏二十四小時的陪著她,吳合敏感覺非常窩心。


    「在這裏挺好的啊,不用再畫那些設計圖,感覺輕鬆多了。」


    程舒這幾天因為無聊開始拿起水果刀在番石榴上頭雕花,還買了本雕花全冊,天天練習。


    「妳接下來打算怎麽做?真的要去當雕水果的師父嗎?妳的教授說妳以前有申請到學校,隻是沒錢去念,如果妳真的想再出國念書,錢的事妳不用擔心,阿姨可以幫妳。」


    「算了啦!我年紀也大了,反正現在在台灣也是賺得到錢,夠養活自己就好了,有一些短期的課程我還是可以去上,而且我覺得實際經驗比較重要,已經不再渴望出國留學了。」


    「妳還是很年輕啊!幹嘛不出國增廣見識?」


    「好啊,等妳的病好了以後,我們一起去歐洲,妳覺得怎麽樣?」


    「又扯到我身上!」吳合敏笑看她一眼,雖然醫生說她手術後複原得不錯,但離能夠出國還是有段距離。這時,電話鈴聲響起。程舒立刻接通電話。


    「喂?我找吳合敏董事。」


    「喔,對不起,吳董現在在休息。」


    為了避免打擾朋友,吳合敏對於自己的病情一直都是很低調的,住進醫院裏的事也隻有程舒一人曉得。


    「我是幸玲,合敏的好朋友,麻煩妳請她來接個電話,好嗎?」


    「幸玲阿姨是嗎?」程舒故意重複一次,看著吳合敏,讓她決定是不是要接這通電話。


    「我聽說合敏最近住院開刀,非常的著急,請妳一定要讓我跟她說話,要不然我等會兒就到醫院一趟。」


    程舒和吳合敏用嘴形對話,吳合敏聽到這兒也隻能搖搖頭,無奈的接過話筒,


    畢竟老友已經知道她入院的事,而她已經開刀完畢,身體也複原得不錯,就跟幸玲說幾句話,免得她操心。果然,一接起電話,馬上挨了好友一頓罵,怪她連入院都不跟老朋友說一聲。「沒事、沒事,動過手術之後,沒事了。」


    「合敏,妳竟然都沒跟我提起,真的是太見外了。有沒有人在醫院陪妳?我馬上到醫院看妳。」


    吳合敏一生未婚,膝下也沒有兒女,如今生了病,一定也沒人照顧,她急著想馬上到醫院探望她。


    「不用、不用,我已經好很多了,過兩天就可以出院,等出院之後再說吧!醫生也要我好好休息,所以才沒跟妳說,免得妳一來,我又沒辦法休息了,還是讓我靜養幾天,等身體好一些再跟妳見麵。」


    「那妳身邊有誰在?我整天沒事,可以去醫院陪陪妳。」


    「妳放心,程舒這陣子天天都在醫院陪我,二十四小時守在這裏,趕都趕不走呢!所以我沒事的,有她陪我就好了。」


    薑家這頭,薑璨東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確定了吳合敏真的是在醫院裏,母親連講話的聲音都高了八度,充滿慌張,擔心著獨身的好友沒有人陪伴,但說到最後竟然是… … 「妳說,程舒?最近電視上常說的那個程舒,她一直都在醫院陪妳?」


    原來那個長輩就是吳合敏,薑璨東這才曉得原來這段期間正好遇上吳合敏要開刀,而先前程舒一直沒有提過的長輩就是她,為了不想公開吳合敏的病情,所以她總是說得不清不楚。


    「我還擔心著合敏一個人遇了這麽大的事會不知道該怎麽辦,她說當初就是程舒看她不舒服,才逼著她去做檢查,結果發現真的是癌症到現在,一直都是程舒陪在她身邊,到處幫她找醫生,還陪她去好幾家醫院做進一步的檢查,到開刀都是程舒在醫院裏照顧她。」


    薑璨東的母親說得像是自己的親身經曆,對程舒的印象大好。


    「難怪之前合敏急著想找人接手公司的事,她就是這種個性,出了事怕我擔心也不肯跟我說,還好有程舒在,也難怪她一直說程舒有多好,原來就是這樣 … 」薑璨東知道了程舒在醫院裏,不禁鬆了口氣,雖然有點氣她,卻還是急著想去見她一麵。


    所以當母親說要到醫院探視吳合敏時,他立刻點頭同意。


    隔天,提著水果籃,薑家一家人前往醫院。


    在走進病房前,薑璨東發現自己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緊張過,他希望那一晚程舒對他說的話隻是一時的氣話,見到他以後就可以消氣,不再堅持從此以後要跟他保持距離,但又不確定程舒是否會如他所想的那樣配合。


    這間病房裏確實是有人的,而他們也聽見了裏頭的說話聲… …


    「如果宋家的人來找妳,妳打算怎麽辦?」


    看著新聞台播報的最新發展,宋家人似乎有些頂不住責難,想要找她回去認祖歸宗,吳合敏擔心程舒不知道要怎麽響應。


    「我跟他們沒有關係,沒有什麽怎麽辦。」程舒一點也不煩惱這個問題。


    「這樣回去上班,壓力會不會很大?這股熱潮可能還會再持續一陣子,妳回去上班也許又會被追著跑。」


    「妳放心好了,我長這麽漂亮,早就習慣被人追著跑,沒問題的,妳不要擔心我了,我還比較擔心妳呢!這是我寫的表格,我已經給了張阿姨一張,上頭有醫生說的注意事項,還有哪天要回診,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每天什麽時候要吃藥,還有傷口的處理,洗澡的時候要注意些什麽… … 」


    吳合敏接過單子。「這麽多啊?」


    「當然,把身體保養好,以後我才能帶妳出國玩啊。」


    「妳帶我這個老家夥出國玩?那妳會沒有豔遇。」


    「妳這麽擔心我會嫁不出去啊?」


    「我怎麽會不擔心妳?妳什麽都說沒事,什麽都說沒問題,簡直就是跟我以前一模一樣,什麽苦都往肚子裏吞的戚覺,我怎麽會不知道?」


    「可是我真的沒事嘛!」程舒重複一次,然後拿起一旁的水果,得意的耍弄著手裏的水果刀。「怎樣?妳看我雕的花是不是越來越有大師級的架式?搞不好我哪天不蓋房子了,就會往雕刻界發展喔。」


    「雕水果能賺什麽錢?雕得再漂亮,到最後還不是爛掉?」


    「耶!妳這老太婆果然是老狐狸,什麽都想到錢,難怪妳會發財當老板。」


    「妳這沒大沒小的小王八蛋,竟然敢叫我老太婆,妳真的是… … 」


    兩個人在病房裏鬥嘴,跟著哈哈大笑。


    薑璨東一家人就在外頭聽著她們嬉鬧,抬手敲了敲病房的門,輕輕推開,隻見吳合敏穿著睡衣躺在床上,而一旁那個綁著馬尾、穿著一身輕便的漂亮女孩就是程舒了。


    一發現有人來,病房裏的兩人也有些驚訝。


    打從吳合敏悄悄入院後,一直沒將她生病的事宣揚出去,所以來探病的人也不多,是因為明天就要出院了,所以昨晚才讓好友知道自己入院的事,怎知今天就有人來探病,而來的還是薑家一家人。


    程舒的笑容在看到薑璨東的那一刻凍結住,快速別開眼,然後起身收拾有些淩亂的桌麵,一句話也沒說,甚至沒跟他打招呼。


    「你們怎麽來了?」


    「知道妳入院,怎麽能不來?」薑氏夫婦走到病床前慰問剛開完刀的老友,不過兩人的眼神不時飄向一旁的小美女。雖然沒有化妝,但清清爽爽的漂亮臉蛋讓人一看就覺得舒服,隻是程舒見了他們似乎很不自在。


    「妳就是程舒吧?妳幫我們畫了那個大樓的設計圖,我們到現在才第一次見到妳呢!我是璨東的母親。」


    「薑伯伯、薑伯母,你們好。」程舒連招呼都不知道該怎麽打,隻能趕緊將桌上收拾幹淨。「我切水果給你們吃吧!」


    「我們也帶了水果來。璨東,你把水果給程舒。」


    「讓你們來看我,還帶了東西來,真是不好意思。」吳合敏露出無奈的笑容。


    「怎麽會?現在情況好一點了吧?」


    趁著長輩們在聊天,程舒走到一旁切水果,而讓她緊張的是就站在她身邊的薑璨東,還好他長得比她高,所以除非她有興趣抬頭看他,否則可以不用再看著他的臉。隻是他的存在讓她壓力倍增,尤其他竟然還真的開口跟她說話。


    「妳這幾天一直待在醫院裏?」


    「嗯。」她點頭,手上的動作沒有稍停。


    「妳沒有跟我說吳阿姨的事。」


    「這是她的隱私,我本來就不應該到處跟人家說。」


    薑璨東看她一直低著頭,真希望她可以抬頭看看自己,就算她再裝出那甜死人的笑容麵對他也無所謂。


    「那妳呢?惹了那麽大的事,也不準備解釋?」


    「我本來就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釋。」她的手微微發抖,差點就拿刀切了自己的手指頭,迅速切好一盤水果,她將盤子放到病床前的小桌上。「吳阿姨,你們慢慢聊,我去護理站一下。」


    說完,她快步走出病房。


    薑璨東原本想追上去,但是吳合敏喚住了他,向他詢問公司裏最近的合並案進行得如何。


    「合敏,程舒這陣子都住在這裏?」


    「是啊,反正她也沒地方去,外頭新聞炒得沸沸揚揚,她一個女孩子能躲到哪裏?她就是這樣,什麽也不說,有時候看了電視我都替她生氣,妳看,宋家的人二十幾年沒照顧過她一天,現在卻說她是他們家的人,還要她去認祖歸宗… … 結果程舒還笑兮兮的雕水果逗我笑。」


    「唉,這女孩子真的長得很標致,個性也挺可愛的。」


    「是啊,要是璨東也可以找到這麽好的女孩子就好了。」


    薑璨東在一旁聽了隻覺得哭笑不得,這陣子睡在他床上的女人明明就是程舒,他們卻要裝得如此陌生,而這幾個長輩還想把他們這早已在一起的情人湊成對。


    「我去找程舒,談談建案的事。」


    不過他才要走,吳合敏又喚住了他。


    「璨東,你別怪她。」


    「合敏,妳放心好了,我們都不是迷信的人,而且現在不是說要環保嗎?我們都覺得程舒的設計很好,不會想到那方麵去的。」薑海洋先開口要她放心。


    「吳阿姨,我知道該怎麽做。」薑璨東也跟著說。天曉得他完全沒心情跟程舒談大樓的事,現在最想厘清的是他們之間的問題,他隻想知道她在想什麽。


    程舒沒在護理站,問過了護士,隻說她往外頭的花園走去,而外頭正下著毛毛細雨,薑璨東在外頭找了一會兒,才發現她坐在回廊裏發呆。


    「我找了妳好幾天。」


    明明聽見了他說話,但程舒的表情還是沒變,直直的望著前麵的小花園。


    「妳在生我的氣嗎?」


    以往就算怎麽了,程舒還是會努力擠出微笑麵對他,可是現在坐在他眼前的程舒竟然放任著自己不再偽裝,這讓薑璨東有些心急。


    不知維持了多久的沉默,程舒才緩緩的開口,「海東還是會用我的圖嗎?」


    「沒有道理不用妳的圖,妳不也說妳的設計是最好的嗎?」


    「嗯。」她點了點頭。


    「但是… … 妳隻關心建案的事嗎?」他以為見了麵,他們應該還有別的事可以談,但她就是什麽也不說。


    不過程舒想的可不是如此,該說的那天晚上她在她家樓下已經都跟薑璨東說完了,她不是她母親那種人,一段戀情如果失敗了,她就承認失敗,沒有什麽大不了,她認了不是嗎?他還要她說些什麽?


    「我知道我之前說了一些不好的話,但是我們現在可以把誤會解開。」


    「我們之間沒有什麽誤會,也許你當初想的都沒錯,我承認我要那個案子本來就別有用心,也承認我一直都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否則她怎麽會讓薑璨東有機會接近她,還把自己搞得不上不下。


    不過現在程舒已經想開了,活在假麵底下也夠久了,以後她不用再在意薑璨東的感受,也就不會活得那麽累了。


    「妳現在要告訴我,我們之所以在一起也是因為妳想要拿到那個案子。」


    「那也是個理由,不是嗎?」她深吸一口氣,然後再一次想擠出笑容時,卻失敗了。看著她笑都笑不出來的樣子,薑璨東發現自己好想就這麽抱住她,告訴她沒有人怪她,可是他不知道在堅持什麽,連動都沒動一下。


    「妳要一直住在這裏嗎?吳阿姨不是明天就出院了嗎?那妳會回去吧?」


    「我的生活還是照常。」她沒有躲的理由,也沒有怕的必要,反正她都做了,就有承擔一切的準備。


    本來她是有些擔心事情爆發以後,薑璨東會怒氣衝天的跑來問她怎麽那個寶刀會變成殺人於無形的風水克星,幸好他還算理性,畢竟那些命理師也說了,那個寶刀設計在風水上萬無一失,未來薑家等著荷包賺飽飽就好了,也沒道理責怪她了。


    「那我明天晚上去接妳,妳回到家就跟我聯絡。」


    程舒搖頭,不明白他怎麽會以為她的生活照常裏頭還會有他的存在,她所謂的照常生活是回到過去還不知道薑璨東是何許人的時候,她每天為了工作忙得焦頭爛額,回家可以倒頭就睡的那種生活。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醫院裏,她沒有一夜是可以好好的睡到天亮,擔心吳阿姨是一回事,可是真有時間閉上眼睛,想到他每次沒來由的憤怒,想到自己委曲求全的安撫,想到那個存滿了回憶的電子相框,想到他始終係在脖子上的深藍色領帶 … 她生氣傷心,但又不許自己生氣傷心,結果就隻能持續的失眠。


    程舒發現她不能永遠過這種生活,她不要變成母親那樣的人,愛情她有過,她不也向薑璨東承認了她是真的愛他的嗎?隻是沒辦法再繼續了,硬撐又有什麽用?


    「我們不應該再見麵了。」


    「為什麽?我並沒有怪妳 … 」


    「如果你能怪我,你要怪我什麽?」她反問他。


    「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 … 我知道妳最近心情不好,隻是想陪陪妳,我不是完全都不在乎妳的感受。」


    說出這些話已經是薑璨東的極限了,他從來沒有對瑪琪以外的女孩說過這些,和程舒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也從來都不需要說出什麽具體的話,通常一個眼神、幾個動作,她就能明白了,她不也說過她要求的並不多嗎?


    「我知道你的意思。」程舒好意的替他解圍,像是看出了他的不自在,能聽到他說這些話已經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隻是他現在說得再多都沒有用了。


    「既然妳知道我的意思,那妳還要我怎麽樣?我不想我們就這麽結束,我們不是一直都過得很好嗎?」


    「我們有嗎?」程舒反問,「在你心裏還有別人的時候,你怎麽會覺得我過得很好?還是你一直都以為我不會感覺到?我不斷的要自己別想太多,老是替你找許多理由,告訴自己你隻是個念舊的人,但是在這樣的過程裏,你要我把自己放在哪裏?對不起,我真的是個很俗氣的人,不能接受隻是單純陪伴的角色,尤其不想成為你的床伴,那讓我覺得自己付出的一切都不值得。」


    「我沒有把妳當床伴的意思。」


    「沒關係,反正我也沒有當伴的天分,我想我還是習慣一個人吃飯,一個人過日子,這樣似乎比看著你在意別人比在意我多要好過一點。」


    「我跟瑪琪已經沒有關係了,妳明知道她遠在美國,上上個星期天她就結婚了。」


    程舒愣了一下,然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這就是你那一晚心情不好的原因。」薑璨東知道自己又泄漏了不該說的秘密。「程舒… … 」


    「什麽都別說了,你如果不能當做這一切都沒發生過,那你也要接受這一切已已經結束了。」


    程舒起身,走回醫院裏,忍住了情緒,她不會再為薑璨東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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