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透明壺,諾特往裏麵猛倒薄荷葉,再衝上熱水,以悠然的動作掩飾煩躁。


    絕對是那個有問題的酒害的!從史提蘭說的「喝滿一杯可能會死」,以及光是那麽一小杯的量就足夠一桶酒使用來看,那原液不知道是濃縮幾百倍的東西。


    雖說本來就不認為喝了的那一口〈即使已經吐出大半〉之後,已經被胃吸收的部分對身體毫無影響,可是這個樣子也未免……


    一路忍著從內部開始發燙的身體從大廳東側來到西側,光是應付因為外貌與官階的搭訕就耗去不少精神,如果是平時,他倒還有自信能夠做出一副「我是研究院的菁英與專業宰相」那樣子的表情。


    要是再露出好象一碰就會倒地的表情,灰翎大概就會整夜待在自己身邊,哪裏都不去了吧。


    現在才認真感覺到,灰翎過去實在是照顧自己良多,不過這樣子似乎對紅雷有點不太好意思,因為偶爾灰翎會因為太看重自己,而將紅雷冷落在一旁。


    剛才也是這樣子吧?


    有時候也會發現,雖然紅雷總是很熱絡地跟自己與灰翎湊在一塊兒,但在不說話的時候,會不自覺地露出寂寞的眼神。不過麵對自己的時候,那種寂寞就會被另一種強烈的意誌取代,並且做出開朗的模樣。


    將超濃薄荷茶倒入杯中等涼再入口。他鬆了鬆圍在脖子上的羽毛長條裝飾,現在他的王正在跟幾個遊藝商人組織的總幹事笑嘻嘻的交談。


    史提蘭看來很喜歡他們帶來的稀奇小玩意兒,開心的模樣就像還是個孩子,像是能做出彩虹效果的壺、能自行簡單動作的影子紙偶,還有冥界屍河中捕撈的小巧鯊魚。


    原本大多演奏嚴謹厚重曲調的宮廷樂師團,今天卻即興跟在魔界各地巡回表演的特殊種族歌者、琴手、鼓手與舞者等合作,奏起輕快節奏的地方民謠。


    真好聽啊……晚會開始之後沒有再碰任何一滴酒的諾特,現在卻感覺微醺,靠在後方的長方大餐桌沿。


    有些曲子的片段,他依稀有印象,正尋思到底是在哪裏聽過,隨即想起之前史提蘭緊握著自己的手去逛那熱鬧擁擠的市集時,那些攤位所播放的音樂,跟現在耳中聽見的有某種程度的相似。


    大概民間的通俗曲大多就是這種調性吧……


    啊,史提蘭回頭了……看著自己這邊。


    偶爾也溫柔一點……如何?


    想著晚會開始前的一個小時,在那個被當成暫時倉庫的房裏,被舔吮的胸口、被溫暖手臂所摟抱的腰。猶如中毒,每想一次,就像在某處反複塗蜜,直到滲透滿溢。


    就算喝著涼氣直接衝上腦的薄荷茶,他仍感到口幹,指尖有些舒服的發麻,邊舔著唇,邊對看向自己這邊的史提蘭露出甜甜的微笑。


    「你們偉大的魔王陛下可是愛著我呢。」即使知道產生這種得意洋洋的想法已經不太妙,但諾特就是無法揮去這種危險快感。


    「喂,這種表情犯規了,宰相。」


    在諾特才剛低頭飲著熱茶之時,上方傳來那位魔界王者溫和的聲音。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過來的。


    「哪裏犯規了?」諾特將被茶水沾濕的唇微噘起。


    「居然那樣笑著,很危險喔。要是在我不注意的時候,被哪個家夥抓走怎麽辦呢?」史提蘭低低的在諾特耳邊道。


    「不就你看到而已嗎?」諾特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飄忽,到底是有點累了,還是因為那種藥?


    「這樣也沒有好到哪裏去,我現在就想把小哥抓走了。」史提蘭隨手從放水果的水晶碗裏揀出一個去籽的醃漬糖櫻桃,放進嘴裏。


    「哈哈哈……把我抓去想幹嘛啊臭小鬼!」對王而言非常大逆不道的發言。


    「……小哥你該不會是那種一喝醉,個性就會大變的類型吧?」


    「我可沒再喝了喲,現在身體裏麵熱的要命,我為什麽得在這裏靠薄荷茶什麽的消火啊?說起來還不都是你的錯……你的手在幹嘛!」諾特抱怨到一半,發現史提蘭的手指正輕輕劃過自己的腰間。


    「不要去找灰翎好嗎?」史提蘭非常非常小聲地拜托道。


    「看心情。」


    「就忍耐一下吧,藥效很快就過了。」


    「我喝的不是一般的分量。」雖然諾特並不專精藥學,但為了配合某些術陣,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當然也有明文被禁止的藥品。


    「……對不起啦小哥。」史提蘭抱歉地苦笑,「不然我去幫你找灰翎過來,去大廳後麵的休息室吧,不過在賓果遊戲後的頒獎時要回來,因為小哥要負責分酒。」


    「……我說你啊,這樣做不是很矛盾嗎?剛剛才叫我別去找灰翎,現在又說要他陪我,我可是一點也沒辦法懂你在想什麽。」


    「不是很簡單嗎?雖然我喜歡小哥,不過在這種時候,對小哥來說,我並不是這麽地可靠吧……這是理智的部分。


    「至於另一方麵,剛才我就注意到了,因為小哥現在的樣子非常的色情,留在這裏讓別人白看讓我相當不高興,雖然讓灰翎陪你也會讓我不高興,但至少他是可以信任的家夥,在我能忍耐的範圍裏。」


    「我可以撐到把酒分完。」


    「咦?」


    「我剛才發現一件事,這種藥的性質好象是一旦超過某種量,效用的時間會很以奇怪的比例倍增,而且發熱的地方還會在身上不規律的跑,這代表做出這種藥的家夥在微量比例上隨意敷衍過去。


    「要是加入顯色成分分析劑來看的話,塗抹在樹漿紙上時,邊緣會出現扭曲的鋸齒狀,要是我來調配……你笑什麽?」


    「我第一次看見有誰喝了這種東西之後,還一臉不滿的分析效果跟抱怨不夠精致。應該說真不愧是小哥呢,還是因為是小哥,所以這種行為能夠被理解呢……」


    「我聽得出來陛下話中的嘲弄,你可是加害者,不會覺得太過分了一點?」


    「……剛才你說能撐到酒分完,正確的暗喻是我這顆愚笨的腦袋所想的那樣嗎?」


    諾特往旁抬起腿,用力踏在史提蘭的腳背上。


    「我就是在勾引自己的弟弟。」


    ***


    「這邊,熟人才知道這邊可以上來,雖然比觀景塔要矮上一些,不過風景很好。」紅雷推開裝飾著金色宣草花的紫色大門,一麵回頭對騎士長這麽道。


    離賓果遊戲還有一段時間,除了不想被史提蘭關注「怎麽沒去交際呀」外,還有感覺自己也許對灰翎的獨占欲越來越強,這樣下去,在被灰翎討厭前,自己就會先討厭自己的。


    騎士長隨著紅雷,先離開大廳,穿越走廊,七彎八拐地爬上一條藏在禁衛軍崗哨旁的灰石梯。在上方空曠的平台,突兀地佇立著一幢大約三層樓高的柱型建築。


    柱型建築的紫色裝飾門看來並沒有上鎖,因為紅雷一下就將它推了開來,柱型建築中間建著足以塞滿整個空間的螺旋梯。


    爬到最頂端,視線突然一陣明朗,周遭不再是灰石牆,而是一片片透明玻璃。唯一能站住腳的麵積卻被一棵盤根錯節的枯樹所占據,抬頭往上看,枯樹的枝枒穿破由彩色玻璃替它構築的障壁。


    魔界的暈黃半月光由上方及周遭滲入,灑在早已斑白幹裂的樹幹枝條上,這棵樹感覺不到任何生命力,顯然已經死了,但這樹的姿態卻是如此優雅,不管是糾結的藤狀枝,還是拚命朝天空伸展的力量感,就算死亡依舊美麗,大概就是指這種狀態吧。


    騎士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幹糙帶點粉狀的樹皮,耳旁聽見紅雷解說:「在魔界中,這種樹僅有這一棵,因為是天空聖界來的。」


    天界?騎士長用眼神詢問。


    「聽說前代魔王陛下初登基時,與聖武天使所率領的英靈部隊在中立帶為爭能量礦脈而戰鬥,前陛下英勇無比,左手一劍斬下聖武天使的左翅,右手將黑鐵匕首送進敵人胸口。


    「前陛下將聖武天使的左翅帶回當成戰利品,原本是埋在花園中的紀念碑下,卻沒想到長出了一小株不該出現在魔界的樹苗。


    「有將軍說這棵樹是聖武天使因為戰敗的不甘所化,但我想更可能的是那位天使在天界時,翅膀沾到了種子,恰巧被帶到魔界埋入,所以就長出來了吧?」


    那……這樹為什麽又會在這裏?騎士長望著紅雷,手指不斷撫摸著幹燥的樹皮。


    「前陛下好象對這棵樹很有興趣似的,每天都到花園觀看,有時甚至親自動手照顧,但是有一天,樹卻開始枯萎,問了園丁之後,得到的結論是『天界樹不適合生長在魔界』。


    「不過前陛下不死心,命人造了這個地方,把樹移了進來,不管是上麵的彩色玻璃也好、周圍的透明玻璃也好,裏麵全都內嵌了能造出與天界空間相似的術陣。」


    紅雷頓了下,繼續說:「樹總算活了起來,越長越大,直到樹枝將保護它的那些玻璃刺破為止,它在一夜之間掉光葉子枯死了。


    「前陛下似乎相當難過,但更難過的是冰水晶的裘麗王後……也就是我們現任宰相的母親,她也喜歡這棵樹,在這棵樹還活著的時候,她總是在下午茶時間跟紫月凰盾的茜王後一起坐在樹上喝茶,偶爾也唱著很好聽的歌。」


    騎士長踩過從地麵鑽出的根,靠近邊緣那些透明玻璃,從這裏可以俯瞰王城的直屬領地,燈火閃爍著各種妖異的顏色,深夜就是妖魔鬼怪的時間。


    「這個地方是灰翎告訴我的,雖然我住在劍林的軍寮,不過有機會來王城的話,我就會來這裏看看。不知道為什麽,這棵樹雖然死了,我卻又覺得它其實沒死,王後們自從它死後也不來了,我覺得它會寂寞。」


    騎士長回過身,朝紅雷慢慢伸出手,紅雷沒有閃避,率直地望著那隻戴著白手套的手,直到對方將自己摟進懷裏,對方撫摸著自己的紅發,然後收緊懷抱。


    「你為什麽背叛不死夜後的特莉夏?」紅雷在與騎士長身體接觸時,感覺到一種心疼的悲哀。


    「讓我的師團加入王軍,拜托你,少佐閣下。」並沒有回答問題,這是騎士長今夜以來所說的第一句話。


    「打著什麽鬼主意呢?放開紅雷。」


    已經熟悉百年以上的聲音。


    紅雷暗罵怎麽沒注意到灰翎居然跟著自己而來,低頭一瞄,發覺騎士長的手正壓在腰間的短軍刀上,看來是比自己還要快一步察覺灰翎的存在。


    灰翎不用兵刃,就算上了戰場也隻裝備護手鋼片,他現在正以能隨即發動掌勁的姿勢,將手抵在騎士長的頸項後。


    「灰翎,現在正在談重要的事,你走開。」紅雷瞪著灰翎。要不是這家夥來攪局,說不定他能問出原因來!


    「這我沒辦法答應。少佐,你是劍林軍校的總教官,有權力將非屬王軍的其它降服兵團納入自己麾下編排,而我知道你會怎麽回答這位騎士長。我以大佐的身分給予忠告:不要這麽做。」


    騎士長緩緩鬆開懷中的紅雷,回頭、半張麵具下的嘴角掛著一絲笑意,這讓灰翎覺得對方正在嘲弄自己,故此更加怒不可抑。


    「那麽我也以少佐的身分回答你吧,我想做什麽不必聽你的指示,劍林軍係的事務與禁衛軍無關。」不知為何灰翎突然發起飆來,紅雷覺得相當不可思議,同時也疑惑灰翎怎麽會變得如此不可理喻。


    「……既然如此,我就在這裏當場將這家夥格殺。」灰翎抬起拳。


    這個家夥很危險。以前交鋒時,就曾感受過到好幾次生命遭到威脅時所引發的戰栗。


    相當地……


    「灰翎!」紅雷急忙想插進兩人之間,卻被騎士長突然握住肩膀。


    「你聽見什麽嗎?」騎士長緩緩地問紅雷,「大廳那裏。」


    「沒有。」紅雷搖頭,不知道騎士長想說什麽。


    「我也沒聽見,也就表示……音樂停了吧?」


    「嗯,音樂的確停了……咦?」


    「玩遊戲的時間到了。走吧。」騎士長催促道,無視灰翎的殺人視線,「我對那酒挺感興趣的。」


    「咦?啊、好……」紅雷想到自己已經把卡片硬塞給灰翎了,有些尷尬的應著幾聲,他故意不去看灰翎說著:「大佐,你也別在這裏鬧了,騎士長毫無戰意。」


    「你要是敢收不死騎士團,就自己看著辦,不要忘記當初是誰越級提拔你,有辦法把你弄上來的人,就有辦法把你再丟回去管糧倉。」


    紅雷這小子,他真的不懂被稱為血黑刃的不死師團的騎士長到底有多可怕。而且再怎麽說,不死族最強的主戰力竟如此隨便的突然說要投靠王軍,這件事本身就有很大的問題。


    「那種事情隨你高興好了,我才不在乎。」紅雷還是沒回頭,「走了。」


    騎士長在紅雷身後走動兩三步,在即將離開玻璃房前,回頭對灰翎動了下唇。


    〈要是我拿到酒,就讓少佐喝吧?大佐閣下……〉


    「媽的!」灰翎愣了下,隨即朝地上狠狠蹬了一腳。


    ***


    「恭喜你……夏裏恩。」諾特微笑,將「夢幻紅酒」裝進高腳杯中,「你會參加我真的很訝異呢。」


    「夢幻紅酒」的最後一個名額得主,是吸血公爵家第三代的長男夏裏恩。與在白天出沒時的那種昏沉印象完全不同,現在這位結界高手,慵懶地伸出手接過那杯閃著紅色寶石光輝的酒,嘴邊泛起詭異的微笑,微下垂的雙眼泄漏了一絲狡黠。


    「聽到你們準備了什麽一見鍾情紅酒,不來就太可惜囉……畢竟我總是運氣很好嘛。」夏裏恩的聲音雍容華麗,就像摻了金箔的糖蜜。


    「那麽我能偷偷問你,想把這杯酒贈予哪位佳人?」諾特相當有興趣地問。平時以自閉與懶散出名的夏裏恩,到底為什麽會想要得到這種紅酒呢?不,或許重點在於他拿這酒是想要給誰。


    「這個嘛……這麽好的東西,當然是拿去『孝敬祖父』了。」夏裏恩舔過自己的唇邊,微微晃動映照著水晶吊燈光線的那杯紅酒。


    「……」諾特沉默不語的目送夏裏恩得意離去,最後拿美麗指尖搔了下臉。


    「看這種情況,大家不鬧到天亮不會罷休,就盡情的去狂歡吧。」史提蘭手裏也拿了一杯酒,裏麵當然是沒加料的。


    史提蘭笑嘻嘻地望著已經變成舞池的大廳中央,原本還有些嫌隙的不同種族,在一桶桶的紅酒白酒搬過來開封之後,狀況很快就變得不一樣了。


    隨著酒酣耳熱之際,樂團與巡回藝人們改變輕快的曲風為火熱妖豔,本來還穿著稍微保守衣著的魔女子們開始從披肩,一件件的脫成清涼易活動的勁裝,愉快地轉著圈、伸展雙臂、拉著剛才看上眼的對象一起貼著肚皮熱舞,比較害羞一點的則在熱舞圈外圍跟著慢慢搖擺身子,或等著有誰來拉拉自己的手邀請。


    紅雷的幾個整天隻會喊打殺的劍林軍校學生,這輩子還沒見過這等場麵,憑著一股熱血想著不能輸,真跑去邀請那些個貴族小姐跳舞,對方覺得有趣,居然也答應,幾個小子樂的頭都昏了,沒發現自己的總教官正躲在柱子後頭,抱著肚子取笑他們。


    「魔族過什麽聖誕節。」諾特稍微喘口氣。


    「也有人類。」史提蘭站在墊高的活動舞台上,用下巴往下一指,「大將軍今天高興了,血風將軍從人間界回來,還帶著他美麗的人類妻子,現在他們可聊得熱絡。」


    感覺有什麽扯著自己的毛衣下擺,他回眸卻對上已經濕潤的眼瞳。


    「不等自己再堅強一點了?」史提蘭拿今天在倉庫裏的話調侃。


    「……再多說一句我就把酒倒你頭上……」


    「哎呀!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之前還踩了魔王一腳。」史提蘭把未喝完的酒杯放在桌上,拉了諾特的手就往大廳後方的走道去。


    諾特軟綿綿地給他拖著,垂著頭,臉上的紅潮在終於沒有刻意壓抑下爬至耳根,好不容易進了無人的走道,史提蘭一回身將諾特攔腰抱起。


    「哇……放、放我下去,我可以走……」諾特捶著史提蘭的肩。


    「機會難得,讓我抱抱看吧。」史提蘭笑的很開心,「去哪裏好?可以給你選喔……不要咬我,會痛的。」


    「普通的房間、普通的!」諾特低吼。


    史提蘭隻是微笑著繼續走動,直到停在二樓的一道綠色裝飾門前,「這裏行吧?替想休息的賓客預備的豪華客房。」


    房門就像知道這裏最有實權的主子來了似的,自動往後開啟,待他們進入後,又自動關起並上了門煉。客房裏就一張一兩人睡都行的、附有天帳的豪華花床,床旁的有立式長櫃可供掛置衣服,典雅的雕花木桌上則擺了裝滿水果的圓盤。


    史提蘭輕輕將諾特放倒在床上,「需要再確認一次嗎?我真的……可以嗎?」


    諾特皺著眉,刷的一聲將皮背心胸前的拉煉一把扯到底,露出底下整片潔白的肌膚,「就這一次。」


    「……為什麽?」


    「做完就去給我找個新娘,生一堆下屆魔王候選。」


    「有什麽讓你突然要叫我找新娘的因素嗎?」史提蘭溫柔的拉去諾特發後的簪子,又多又軟的頭發一下就四處散開。


    「我們又不可能一直這樣,你可是魔王耶,有這種事的嗎?魔王愛上他的宰相?還是兄弟……」諾特才要說下去的嘴被柔軟的堵住,胸口被輕撫著。


    這次吻得並沒有很深入,隻是像安撫般、要對方不要說話似的,「我知道了,有不少人跑去想要你牽線,『讓我家女兒跟陛下見個麵,一起用餐怎麽樣?』」


    諾特微張唇,沒說什麽,算是默認了。


    「小哥也會為這種小事動搖嗎?」史提蘭拆開諾特腰上的金屬扣環皮帶,扯下褲頭拉煉,諾特則毫無抵抗的隨他擺布。


    本來諾特還覺得能支撐一會兒的,但身體被碰觸,馬上就軟弱的隻想要了。


    「這才不是小事,能不能有子嗣對王族來說很重要,關係到一族的興旺,而且……啊,要是讓下一屆王位流到旁支的親戚手中……啊、啊……」諾特斷斷續續的想把一句話好好說完,卻因為下身全被剝光,密處被淋上了冰涼的黏稠液體而忍不住叫出聲。


    「那是什麽……」感覺小-穴附近被史提蘭的手指按壓,一會兒隨著潤滑的液體就這麽慢慢滑了進去。


    「塗麵包的蘋果蜜。」史提蘭剛將手指放入,由對方貪婪吸入的反應就知道已經相當習慣了,雖然有些吃味,不過能抱著小哥就很好了,現在就別計較這麽多。


    「……提醒我早餐絕對不要吃這個……」諾特用一種分不清楚是要哭還是興奮的聲音喃喃道。


    光是剛才藥性反反複覆的發作,就幾乎要摧毀除了欲望以外的其它東西,希望能被擁抱,被用能將自己揉碎的力道緊擁著,光隻是後-庭內被碰觸,已經挺起的火燙前端已經流出幾許透明黏液。


    說不定現在直接插進來就行了……諾特伸手勾住史提蘭的脖子,「嗯……先、進來……行不行?」


    「……我快一點就是了。」史提蘭苦笑著安慰,先吻了吻諾特的頸邊,接著就將頭部往下挪,直到那正被自己手指入侵的柔軟之處,抽出被內-壁碾壓的指頭,「用剛才親你的方式吻這裏好不好?」


    「不要……啊……」史提蘭的吻都跟羽毛一樣輕柔,要是被那樣玩著那個地方的話,肯定會難過到哭出來。


    史提蘭沒理會諾特的拒絕,伸出舌開始舔著對方早已自動開始蠕動發紅的秘處,壓住諾特想亂踢的無瑕雙腿,仔細地將舌淺淺地戳了進去。就算沒有蘋果蜜,小哥的身體應該哪裏舔起來都甜甜的吧?他天真地想著這些事。


    「呀啊!呃嗯……不要、啊……我討厭這種的啦……」稍一撩撥,就跟諾特自己所預料的一樣,淚馬上就流了出來。


    習於被更強烈的男人擁抱而散發嬌豔感的身體,以及天生一舉一動都性感無比的姿態,現在更強烈煽動史提蘭的的視覺。


    若小哥能屬於自己、這種樣子隻給自己一人……就好了。


    舌往上移動,不顧諾特狂亂扭動的腰與哀求哭泣的聲音,史提蘭將對方帶有熱度的前端含進口裏,靈巧地侍奉著。


    知道自己正亢奮的史提蘭,瞇起眼,有些粗暴地再度將手指放入諾特的內部,那裏時而緊繃的收縮讓他有點恐懼於要是讓自己的全部入侵,到底是什麽感覺。


    「裏麵……好軟喔……比棉被還軟吧?」好象是說給諾特聽的調情語,又像是跟自己確認的確是抱著最喜歡的小哥這點不是作夢,而是現實。


    「唔啊、快……點、啊、啊、裏麵……不要惡作劇……」被舌尖舔舐著敏感的部位,原就被藥力糾纏著快發狂的諾特不成聲地喘息。


    史提蘭看著諾特現在已經主動撐開雙腿,露出貪欲**,膝蓋還在自己的腰上磨蹭時,不由得露出滿足的笑容。


    真是奇怪啊,連一點下流或是猥褻的感覺也沒有,完全無損諾特幹淨高貴的氣質……不過到底是因為自己太愛小哥,還是對方本身性質如此,這就不得而知了。


    口中放開諾特的分-身,史提蘭的嘴邊掛著絲絲甜液,撐起身伏在諾特胸前,仔細地找尋有沒有哪處被自己所傷的痕跡。


    「有哪裏痛嗎?」史提蘭問。


    「你不進來……才痛啦……唔嗯……」意亂情迷的諾特怎麽可能懂這種沒頭沒尾的問句。


    「那背……轉過來好嗎?」史提蘭在諾特耳邊,舔著就像人類一般的圓耳。


    諾特對這種姿勢好象不太熟悉,甚至有點羞澀地勉強將身體翻轉為背朝上,臀倒是高高抬起,將臉埋在被重量壓凹陷的棉花枕頭中,從圓滑縫隙落出至大腿的黏液閃閃發光,纖腰細細抖動著。


    史提蘭將手探向諾特皮衣覆蓋處的背內,依舊整片光滑平坦。大概沒留下傷痕吧……而且王族有最高級的專醫,仔細一想就知道,疼愛兒子的父母也不希望讓寶貝身上留有痕跡。


    指腹擦過諾特的肩胛,他忍不住發出比剛才更柔軟渴求的呻-吟。


    「……這裏?」史提蘭繼續來回摩擦同一處,隻聽見不安卻有快感的聲音不斷從諾特嘴邊溢出。


    「不……要、那裏……啊、那裏不要……碰啊……」


    「可是小哥很舒服的樣子哪……」史提蘭想了幾秒,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如果……如果、事情是那樣子……


    「一邊啃著這裏,」史提蘭稍微用指甲滑過那塊肩骨,「然後一邊從後麵……」他褪下自己的褲子,將脹得有些疼痛的肉莖慢慢抵著那已經完全獻上的誘人禁地。要跟小哥做也不容易啊,不但馬上就興奮了,而且還會有難以忍耐的危機。


    「啊、啊……」終於等到史提蘭有所行動,諾特光是吸氣就感覺要暈了,才支離破碎的想說些什麽,火熱已經從後方將他貫穿,雖然強烈的刺激並沒有讓他射出,但瞬間腦中隻有一片愉悅的空白。


    就如同剛才史提蘭所宣告的一樣,他邊吮啃著諾特的背,然後激烈地在對方體內前後律動著。


    「啊……史提……蘭,啊、呀……」諾特沁著淚水,狂亂地叫著,被填滿的內部緊緊吸附著幺弟的熱楔。


    到底為什麽會演變成這樣,他也不是很清楚。


    其實他不討厭史提蘭那種雖然使用孩子氣口吻,卻又異常現實的話語。而且史提蘭對自己那種小心翼翼,隻敢點到為止的逼迫,更是讓諾特覺得好象……應該……可以真心的原諒這個家夥了……


    不是因為被逼著的。


    還有一點,一點點而已喔,胸口裏麵抽動著、心悸的感覺,就在史提蘭漾出笑臉黏過來的時候。越來越無法拒絕,一停下思考就會被這家夥的事情給占據,真過分,太狡猾了!就是非得讓自己都想著這些不可嗎?


    對了,以前這家夥老是用這招把自己拖出圖書館,陪他到處亂跑……


    「我好喜歡小哥……」


    明明已經聽過好幾十遍的話,偶爾居然也有……讓他臉紅心跳的時候。


    「不行……你還是得……找個新娘、啊、唔呼……明年、一年內……答應我……」


    「小哥你在哭喔……不情願就別說。」史提蘭不高興地在諾特的肩胛上留下一個齒印。


    「沒哭,你沒看見!」諾特咬著牙,不曉得現在流進嘴裏的淚是因為激情過度,還是真的替自己的提議感到難過。


    「……可以啊,就答應你也行。」史提蘭吸了口氣,心中盤算著些什麽,「但是,小哥可以自由取消這個約定,當你說出『我反悔了』,這個約定就自動取消。」


    「為……什麽?」


    「自己想。」史提蘭邊衝撞諾特的後-庭深處,濕淋淋的水聲未停歇,「還有一件事……我心目中理想的新娘,一定要有翅膀,白色,像鴿子一樣。」


    「等、哈啊……那個隻有天……」


    「所以你就是在逼我,開個信道到天界,然後抓個天使下來。」


    「那是你任意……曲解,啊、啊啊!」


    「要不要取消就看你啦……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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