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裏擱著好多事情,但是她沒有對象訴說,她曾經想過要將心事跟哥哥說,但是哥哥很少回家,她在公司裏的時候隻能叫哥哥總經理,她不能在公司裏跟哥哥談及私事。


    看見妹妹不知道神遊太虛到哪去了,洪士奇將最後一口咖啡飲盡,“雅涵,哥要回去公司。”洪雅涵跟著起身,他製止她,“哥回去公司處理剩下的事情就好,妳不用跟著我回去公司,今天是假日不是嗎?”


    “這家飯店雖然才剛開幕沒多久,但是我聽幾個來過的朋友都說不錯,妳就在這裏慢慢坐、放鬆一下心情,等等找幾個朋友去逛街買衣服。”洪士奇拿起賬單走向吧台。


    洪雅涵緩緩的坐下,低頭的她再也忍不住的掉出淚水,兩隻小手絞緊裙子,她忍住哽咽的衝動。


    兩對圓滾滾的眼珠子跟著高大的背影轉,洪士奇將賬單放上吧台,他緩緩的轉過頭,果然看見兩個小家夥已經低下頭一副努力喝飲料的模樣。


    洪士奇笑笑的搖了搖頭,但是錯失良機還是令他扼腕不已,他真的沒有把握嚴先生不會中途變卦。嚴先生作生意的手腕不是沿著經商的邏輯,從不透漏資本的嚴先生是看心情在做生意,他能確定的隻有這點。但是光靠這點就推斷嚴先生擁有龐大的資本嗎?未必,說不定他隻是怪人一個,畢竟這世界有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付好賬單的洪士奇折回來,他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找幾個朋友出去好好的放輕鬆自己,今天別再想公司的事情,哥先走了。”掛念公事的洪士奇直接轉身離去,他沒有注意到小手下的裙子濕潤一片。


    過了一會兒,洪雅涵才敢抬起頭,她轉身看著哥哥走出咖啡廳的背影,她一臉苦澀的轉身回來,這個時候她才敢放任淚水在臉上奔流。


    她哪有什麽朋友?從小到大,她周遭的同儕都看不慣她使用特權的方式升學,父母親為了讓她進入他們心目中的好學校,父親捐了不少錢在董事會裏。雖然她不是唯一一個在學校裏使用特權的學生,但是她卻是裏頭最笨、最不會跟同學交際的一個。


    簡單的數學她算不好、經濟的各種變化率她搞不懂、各種數值的分析統計她做不好、市場分析的報告她也做得一塌糊塗。教授甚至問她,妳家不是開什麽公司的嗎?她的父母親都是商場上的人,但是她卻一點也沒有遺傳到經商的天份。


    她跟哥哥一樣都是由父母親生,但是哥哥對於爸爸的要求一向遊刃有餘,反觀她,洪雅涵眨了眨有點酸澀的眼睛,沒想到卻眨出更多的淚水,為什麽她老是做不好爸爸要求的事情?


    洪士奇的人影才剛離開咖啡廳沒多久的時間,他原本坐的椅子就又讓人給坐上。


    “姐姐,妳被剛剛那個男生甩了嗎?”一個小男孩雙手趴在小圓桌上,下巴抵在手背上。


    “妳失戀了嗎?”齊芯語跟著說。


    洪雅涵抬起頭來,童稚的聲音軟軟的、嬌嬌的,蓄在眼眶裏的淚水隨著她的動作而滑落雙頰,微起的紅唇哽咽的呼吸著,她不知道對麵什麽時候來了兩個小孩?


    一隻小手抽了一張放在靠近玻璃窗邊的餐巾紙,小手臂伸得直直,“姐姐,這給妳。”


    洪雅涵雖然有些楞住,但她還是接過純白的餐巾紙,“謝謝妳。”


    “不客氣。”齊芯語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姐姐,妳剛剛是不是被男朋友甩了?”下巴抵在手背上的小男孩又問。


    齊芯語拍拍一旁的同伴,“小堯,我們不要再問她了,姐姐會難過。”兩個小屁股擠在同一張椅子上的模樣似乎是有些擁擠。


    洪雅涵拿著小女孩遞給她的餐巾紙擦擦濕潤的雙眼,她不敢擦得太用力,怕把眼妝弄糊,她伸手進去包包裏。


    “問一下下哪有什麽關係?我爸爸說什麽事情都要問清楚。”武致堯的下巴離開手背,他坐直起來。


    “可是姐姐難過聽了會哭哭。”齊芯語說著。


    “姐姐,妳很難過嗎?”五歲的武致堯又轉頭看向對麵。


    他剛才跟芯芯在別的桌子喝果汁的時候就看見這個姐姐一副好像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沒想到那個男生一走開之後,這個姐姐果然就哭出來了。


    “什麽?”洪雅涵的視線對上小男孩,她的一隻手仍在包包裏翻撈,她似乎沒有帶到小鏡子。


    “小堯,”快滿六歲的齊芯語又拍了小男生一下,“你不要再問了,姐姐失戀當然會難過。”


    “為什麽?”武致堯一臉困惑的看著身旁的小女生。


    齊芯語皺了皺小鼻子又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失戀為什麽會難過。”她是看姐姐哭才這麽想的,應該是這樣嗎?小女孩不解的歪著頭,短短的手指頭困惑的戳著臉頰。


    “為什麽失戀的人都要難過?”武致堯又看向對麵。


    “我沒有失戀。”洪雅涵吸吸鼻子。


    “可是妳哭了。”武致堯的一根手指頭指著紅紅的眼睛。


    “我哭不是因為我失戀,我哭是因為我太笨了。”洪雅涵像是被踩到痛處似的又滾出一堆淚水。


    齊芯語拉拉武致堯,要他別說了,忙碌的小手又遞了一張餐巾紙到對麵。


    “謝謝。”洪雅涵用力的吸著鼻子,她努力忍住想要哭泣的衝動,她不想在外頭哭得唏哩嘩啦,要是讓認識的人看見傳到爸媽的耳裏,爸媽會說她又讓人給笑話,而且她今天有上妝,哭起來肯定特別的醜。


    武致堯噘嘴的用鼻孔噴出一口氣,他是很想再繼續問下去,不過芯芯要他別問。他跳下椅子去把他跟齊芯語的飲料拿過來。


    “姐姐,妳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遊泳?”齊芯語伸直手再遞出一張餐巾紙,她不知道要不要跟這個姐姐說,她的眼睛黑黑又藍藍的?好像有點奇怪。


    洪雅涵這才發現他們兩個是穿著小泳衣坐在咖啡廳裏。“遊泳?”


    “對啊,我們本來在那裏等要遊泳。”武致堯隨手指了指咖啡廳的外麵,“可是我有點渴,我們就跑進來喝飲料,妳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遊泳?”


    “我跟你們一起去嗎?”洪雅涵像是在喃喃自語,哥哥叫她找幾個朋友去逛逛,但是她想一想,她好像找不到可以聊天、逛街的對象。


    她手機裏的號碼少得可憐,號碼的主人跟她幾乎都隻是公事上的來往。她唯一的兩個好朋友都還在國外讀書,他們的頭腦很聰明,不像她念不上去。


    她為了擺脫讓她備感吃力的學業,她騙父親說她想早點回來適應公司的運作,其實她隻是很清楚她根本完成不了再更上一層的學位。


    洪雅涵哭花的臉很是苦澀,沒想到她回國之後的日子也好不到哪裏去,她每天仍是做一些超出她能力範圍的事情。


    兩個小家夥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站到洪雅涵的身邊,“走啦、走啦。”武致堯拉起她的手。


    “姐姐,妳跟我們一起去遊泳會很好玩喔,我跟小堯每次都玩得很開心,我們都想要住在遊泳池裏不要回家睡覺。”齊芯語也拉著洪雅涵的手。


    “可是我沒有帶泳衣。”洪雅涵緩緩的站起來,她的表情不像在推托。


    “飯店的四樓有賣泳衣的店啊,我跟芯芯的泳衣都是在那裏買的。”


    “對啊,我跟小堯的泳衣都是在四樓買的,那裏有很多漂亮的泳衣,我媽媽也有買。”


    “姐姐,妳沒有帶錢錢的話,我可以借妳,不過我的錢錢都放在小豬肚子裏欸。”武致堯有點困擾的說著。


    “我有帶錢包。”洪雅涵讓他們牽著走。


    “姐姐喜歡穿什麽樣子的泳衣?那家店有賣很多、很多的泳衣,我媽媽說飯店裏賣的泳衣比外麵泳衣專賣店賣的泳衣還要多種,什麽是專賣店?”齊芯語抬起頭問大姐姐。


    “就是全部都賣泳衣的店啦。”武致堯往前探出頭看向齊芯語。


    “嗯,專賣店就是專門賣泳衣的店。”洪雅涵一手牽著齊芯語的左手,一手牽著武致堯的右手。


    沒有帶鏡子的洪雅涵還不曉得她的妝糊在臉上混著未幹的淚水,而幹涸的淚痕呈現不同的顏色,她的眼窩是藍色、她的雙頰是桃紅色、她的嘴唇是鮮紅色、為了今天這個重要的會議,她還特地畫了粗粗的眼線好讓眼睛看起來更有精神。


    一個穿小泳褲的小男孩、一個穿套裝的女人、一個穿兩件式泳衣的小女孩;女人盤髻、兩個小家夥戴泳帽,他們手牽手走出寧靜的高級咖啡廳。


    讓人牽著的兩個小孩不時交談又不時抬頭,而走在中間的女人不但鼻子紅、眼睛也紅,她的臉上除了紅色之外也混雜著其它色彩。


    三個人坐電梯來到有賣泳衣的四樓,飯店的四樓規劃為讓精品業進駐的地方。在兩個小家夥的建議下,洪雅涵很快的選了泳衣的款式。


    一抹高大的身影一走進日樺飯店便往右手邊的咖啡廳靠近,身形挺拔的男人在咖啡廳入口處沒有見著任何人影,他走進咖啡廳的步伐顯得有些匆匆。英銳的眸子迅速的掃過一遍咖啡廳內的座位,男人走向吧台的腳步顯得更加急促。


    “你們有沒有看見一個小男孩跟一個小女孩走進來?”華鈞一手擱上吧台,彎起的食指節敲了敲原木台麵。


    “華先生。”吧台裏的服務人員紛紛停下手邊的工作。


    “還是你們剛才有沒有看見一個小男孩跟一個小女孩站在咖啡廳的入口處?”華鈞擺了擺手,不用華先生東、華先生西,能回答他的問題才要緊。


    “華先生是指穿著泳衣的小男孩、小女孩嗎?”剛收拾一桌杯子的侍者將托盤放上吧台。


    “對對對,兩個小家夥上哪去了?”華鈞轉向剛走過來的侍者。


    “兩位小朋友好像站在咖啡廳的入口處有一會兒的時間,後來他們走進來點了兩杯果汁坐在那一桌。”侍者指著其中一桌靠近玻璃窗的位置,“兩位小朋友跟一位女客人說了說話之後就一起走出去。”


    “什麽?”華鈞叫了一聲,擱在吧台上的手也收回來,“兩個小家夥跟別人走出去,是不是被誘拐了?”


    侍者頓了一下,“應該不是,他們是有說有笑的走向電梯的方向。”一個穿著套裝、盤髻的女人左右手各牽了一個穿泳裝、戴泳帽的小孩,這個三人的模樣在五星級的飯店裏顯得格外突兀。


    “誘拐小孩當然是有說有笑啊,有哪一個誘拐小孩的家夥是拿著鞭子在誘拐小孩?”


    “華、華先生。”高大的身軀加上提升的音量讓侍者備感壓迫。


    “那個女人把兩個小家夥誘拐到哪裏去?”華鈞一臉凶惡的問著。


    “我、我聽見他們說要去四樓買泳衣的樣子。”侍者的話才說到四樓而已,高大的身軀就已經氣衝衝的走出咖啡廳。他還想說的是,不像是那位女客人誘拐兩位小朋友的樣子,稍早之前的情況比較像是兩位戴泳帽的小朋友誘拐那位哭花妝容的女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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