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發現會殺了你!


    我有夜色掩護,他們看不見,你若不愛我,就讓他們發現好了,寧可因恨被殺死,不要無愛而活著......


    因為有夜色掩護,你看不見我臉紅......你愛我嗎?你說"愛"我也會相信,但你若發誓就不能食言。羅蜜歐......


    小姐,我指著月亮發誓,我的心,真摯的愛......


    "還沒睡?"低啞的嗓音在沙發後響起,將宋心亞深陷的魂魄由感人肺俯的莎翁名劇裏拉出來。


    "你回來了!"她回頭,驚訝自己居然看得如此入迷,沒有發現他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她看時鍾,接近十一點,他今天回來得比較早。


    冷煒的視線在她所關注的電視螢光幕上停了一會兒,對劇中道對受到身死無怨尤的情人睇出一個嗤之以鼻的眼神。


    "明天我要出國,幫我整理一個禮拜的衣服,下午我會叫小陳回來拿。"


    "明天?!"宋心亞的表情有一些訝異。


    他當然不會是第一次出國,也不是第一次以突如其來的方式告訴她,對於早已經習慣的她來說,其實應該不會感到訝異的。


    也因此,已經走上樓梯的冷煒回頭詢問她,"明天有事嗎?"


    宋心亞愣了一下,避開他的視線緩緩搖頭,"沒......沒有,沒事。"


    四月的這一天......其實並不期待他會記得的,也就沒什麽好失望的不是嗎?


    冷煒仿佛察覺她有異,轉身走下樓。


    "你怎麽了?"他狐疑的看著她。


    宋心亞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搖頭。緩緩牽起一個似有若無的微笑。


    "沒什麽。你先上樓洗澡,我幫你端果汁。你要去哪裏出差?"


    "日本。"冷煒多瞧了她一眼,才轉身上樓。


    既然是公事,那就沒辦法了,算了。宋心亞在心情上做了一番調適,到廚房做好一杯新鮮的果汁端上樓時,臉上已經能夠帶著平常的微笑了。


    冷煒還在洗澡,宋心亞於是先幫他整理一些衣服,明天早上她還得到醫院去。


    冷煒走出浴室,習慣地先喝了果汁。宋心亞把今天的晚報遞給他。隻要他早一點回來,就會看看晚報,而她清楚的知道他所有的習慣,總是很有默契地配合著他的動作。


    "你明天既然要出國,今天最好早點睡,別看得太晚。"她一邊提醒已經坐在沙發裏翻報紙的丈夫,一邊整理衣服。


    冷煒抬頭睇她一眼,"你在做什麽?"


    "幫你整理明天要帶出國的衣物啊。"宋心亞微笑,他忘了這是他交代的嗎?


    "那種事明天再做就好了。"冷煒把報紙翻到財經版。


    "明天早上我有點事。"她還是溫婉地回答他。


    "那交給別人整理好了,現在別做,先過來。"冷煒的口氣淡然,視線留在某一則新聞上。


    宋心亞抬起狐疑又迷惘的眼睛注視他。交給別人?交給誰?


    是她聽錯了吧?宋心亞站起來,把手邊的事情暫時擱下。


    "有什麽事情嗎?"她知道他喚她一定是有事情。


    "下個月洋洋在美國結婚,姑媽要我們提早過去,你先想想要送什麽給她。"家中的事,冷煒一向交給她負責,從來很少過問。


    這件事情冷文苓已經在上個月回國時跟她說過了,洋洋是冷煒唯一的表妹,今年二十二歲......正好是她嫁給冷煒的年紀。


    "前些天我在一家珠寶行的展售會上看到一套很適合洋洋的首飾,我已經把它訂下來準備送給洋洋了。"


    "嗯。"這表示他沒有意見。


    宋心亞看他仍專注在報紙上,心想他大概沒事了,轉身欲繼續去整理他的衣物,冷煒卻冷不防地拉了她一把,宋心亞一下子跌坐到他腿上。


    "冷煒......"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她一跳,"怎麽了?"


    他很少有這樣的動作,所以宋心亞既驚訝又迷惑,坐在他的腿上有些不習慣,他似乎又沒有讓自己起來的意思,她隻有用茫然無措的眼神詢問他。


    冷煒放下報紙,抱起妻子走向床鋪。


    宋心亞知道他要做什麽了,粉頰因此染上霞色。


    "不行啦,我還沒整理--"未竟的話,在冷煒壓下來的吻中被吞沒。


    似乎隻有在夜色的掩護下,她才能夠感覺到丈夫的熱情......他究竟是否有一點愛她呢?


    即使是在這樣熱情的擁抱中,她還是無法肯定丈夫對自己的感情。


    ★★★


    好久沒回家了。這個家,是獨棟的三層樓別墅,乳白色的外牆,磚紅帶點古色的屋瓦,屋簷嵌著一圈與牆麵同樣色係的乳白。她喜歡大大的門扉,它總讓她聯想到父親張開的手臂和溫暖的懷抱。這個家也有遊泳池,在院子的一側,自她八歲那年起就很怕接近這個地方,可是卻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一直到她的母親過世......


    宋心亞的母親在她大二那年過世了,父親是食品連鎖店的經營者,自前兩年把生意擴大以後,便常常得南北兩邊跑,父女見麵的機會因此而減少。


    "心亞,我們有好一段日子沒見了,我很想念你們呢。"宋心曜一見到她回來,便熱情的擁抱她,在她的臉頰印上一詞響吻。


    從他會說話開始,第一句學會的便是"心亞",自那以後不曾改口過。


    "嗬,是嗎?我看你是隻想念心亞吧,怎麽就不見你給老爸這麽熱情的見麵禮啊。"


    宋父叼著一根短煙鬥,咧著嘴笑。


    "心曜!"宋心亞出聲抗議他快把她肺裏的氧氣全擠出來了。這個在豔陽下還能毫不遜色地閃爍著奪目光芒的耀眼男孩,有著迷人而熱情的笑容,是她最疼愛且唯一的弟弟,今天剛由美國休假回來。


    "心亞,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回來,姊夫呢?"宋心曜看向宋心亞空無一人的身後,"上一回我回來你說他有應酬,這一回我特地挑選假日回來,就是為了想見見姊夫,他該不會連假日也要應酬吧?"


    宋心亞避開弟弟的視線,勾起父親的手臂進入客廳,在宋心曜看不見她表情的情況下用愉快的聲音對他說:"真是不巧,你姊夫到日本出差去了,還得過三、四天才會回來。"


    "什麽?!他這時候出差?他什麽時候出國的?"宋心曜顯然非常不滿。


    "他......兩、三天前才出國的。心曜,你--"宋心亞想轉移話題。


    宋心曜可不打算就此打住,"他為什麽不順便帶你出國玩?你們結婚的時候既沒有度蜜月,你還得照顧一個生病的老人,何況前幾天還是--"


    "是你的生日是嗎?你看,我們沒有把你的生日忘記哦。"宋心亞把她帶回來的袋子揚一揚,遞給他,"這是我跟你姊夫要送給你的禮物,他還特地交代我,要代他向你說一聲‘生日快樂''呢。"


    "唔,心曜都滿二十一歲了。這樣吧,爸爸送你一部新型的跑車。"宋父意氣風發地說。


    宋心曜狐疑地瞅他一眼,"老爸,看樣子你生意做得不錯。"


    宋父得意地點點頭,"那是當然,你爸爸做生意講的是實在和信用,客戶隻會愈來愈多,不會少啦。"


    "恭喜老爸,也謝謝你們的禮物。"收到禮物他自然是高興的,但現在他關注的是更重要的事,絕不讓她逃避,"不過心亞,我要提的不是這件事,跟我的生日同一天的是--"


    "心曜,我跟你姊夫都記得,謝謝你的關心了。"宋心亞微笑著打斷他的話,為了讓如此關心她的弟弟安心,她隻能昧著良心佯裝一臉幸福的對他說:"你姊夫本來想帶我一起到日本去,是因為我知道你會回來,而且他又是去工作,也沒多少時間能陪我,所以我才不想去的。"


    宋心曜起初不怎麽相信她的話,是看到心亞始終掛著的笑容,才讓他漸漸釋懷。


    "隻要姊夫是真心對你好,那就好了。"兩年前那場婚禮,冷煒淡漠的表情,不帶一位新郎該有的喜悅,對心亞的凝視也沒有一絲墜入愛河的款款深情,讓他始終記掛在心裏。母親在世時,心亞吃的苦已經夠多了,那時候他年紀小沒有辦法保護心亞,現在他長大了,絕不會再眼看著心亞嫁入另一個家庭以後還得受苦。


    "怎麽,冷煒對你不好嗎?女兒。"宋父聽兩姊弟的談話,一股保護之心湧起,皺著眉頭質問。


    "怎麽會呢?他對我很好啊!"宋心亞連忙說,臉上更是堆滿甜蜜的笑容,"心曜就是愛操心。爸爸是生意人,我相信您能夠明白冷煒的忙碌,不過他並沒有冷落女兒。"


    "嗯,我能夠明白,這兩年我隻是把生意擴充就忙得不可開交,何況女婿是冷氏集團的最高決策人,他的忙碌就不在話下了。心亞,冷煒可能會為了應酬而晚歸,這是為了事業。你身為他的妻子,凡事要多忍耐。"宋父有感而發。


    "老爸,你這不是叫心亞被人家欺負了也不能吭聲嗎?"他這位老父什麽都不知道,宋心曜可不希望宋心亞再忍受過去已經受夠的委屈。


    "那可不行。女兒,冷煒如果真有哪兒不對,你也不能忍氣吞聲,要老實讓爸爸知道,有爸爸為你處理,知道嗎?"宋父沉聲道,以嚴肅的表情嚴厲的看待這件事情。


    "我知道。"宋心亞輕聲地應和,嘴角雖依然掛著笑,眼瞼已不自覺地下垂,掩蓋住心虛。


    "心亞如果學得會理直氣壯,當真‘老實''的話,隻怕老爸你會大吃一驚的。"宋心曜在一旁意味深長又似自言自語的說。


    "心曜,別說些人家聽不懂的話。"宋心亞似有些緊張又強作鎮定地給弟弟一個遏阻的眼神。


    "我也覺得我老是在說不讓人聽懂的話哩。"宋心曜頗不爽快地自嘲。若不是念著長上無過,逝者已矣,他還真想對老爸一吐為快。


    "心曜,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宋父狐疑地瞅著這雙兒女。


    宋心曜睨一眼心亞緊張的神態,揚起嘴角麵對父親,"沒有這回事啦,老爸別多心了。"


    "爸,心曜愛鬧,您別理他。"宋心亞站起來,"都快中午了,我去廚房看看陳嫂有什麽要幫忙的。"


    "心亞,你難得回來一趟,讓陳嫂弄就好了。"宋心曜拉著她往外走,回頭對宋父說:"老爸,我帶姊去看你的寶貝植物,午餐好了喚我們一聲。"


    "嗯,記得帶她去看那棵重新長嫩葉的杏樹,就是那棵--"


    "知道了,就是曾祖父種的那棵嘛。"宋心曜已經拉著宋心亞消失在灑落一室陽光的門扉之外。


    ★★★


    他是什麽時候開始知道這件事的?他自己也不太記得了,大概是懂事以後吧?他漸漸發現到每當老爸在家的時候,母親對心亞的態度就會像對他的一樣好,可惜老爸經常不在家,心亞也就經常受到母親無理的責罵,有時甚至會挨耳光,手臂被掐得一塊塊青紫。


    不過這些都是他經由下人的口中才知道的,母親頂多在他的麵前罵過心亞,責打心亞的時候總會背著他。


    他不懂,母親為什麽要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他曾經開口問,母親總有理由,說心亞哪兒不好,說心亞哪兒壞,又說心亞不聽話。上天知道,他知道,心亞再不好、再壞、再不聽話,也及不上他這個做弟弟的十分之--而他從來沒有受過母親一句大聲生氣的話語--心亞是最乖、最聽話的了。


    他曾經相當氣憤的想讓父親知道這件事,但心亞總是阻止他。


    而在心亞的勸阻下,隻是讓她受虐待的事情一而再的發生,直到他再也看不下去了,不管心亞再怎麽說,他都決定要把母親無理的行為讓父親知曉,就在這時候,心亞才終於告訴他,他這個唯一的姊姊,最疼愛他的姊姊,原來跟他沒有一丁點的血緣關係!


    她,宋心亞,是父親一位好友臨終前托付給宋家的負擔。


    人說,父母生育子女,是前輩子欠下的兒女債,這輩子養來還。宋家沒生她,並不欠她,可是養了她。這樣一份恩情,不是一點點的皮肉痛、幾句責罵即可以抵消的。心亞總是這麽說,默默忍受一切委屈,不讓他幹涉。


    心亞總是說,她喜歡父親,喜歡她這個弟弟,也喜歡這個家--他不懂,為什麽她還能夠喜歡一個有人虐待她的家?她祈求家裏和諧,祈望繼續留在這個家,如果他把一切告訴毫不知情的父親,那麽便是破壞她的願望,不是為她,而是趕走她。


    "心曜,你在想什麽,怎麽不說話?"宋心亞湊到他麵前。說要帶她來欣賞植物的是他,對著植物發呆的也是他,這個弟弟。


    "心亞,你以前告訴我的......關於你身世的事,你是怎麽知道的?"從那次以後,他總難以啟齒,一直到現在不曾再提過這件事。


    之所以再提起,一半是出於剛才在客廳的話題觸著了邊際,一半則是因為母親過世有些年了,他比較開得了口。


    "怎麽會突然想問?"這個話題如一桶冷水兜頭澆下來,她即使想裝作輕鬆也很難不被看穿,索性斂起笑容。


    "其實一直想問......如果你不想說就別勉強了。"宋心曜看到她沉肅下來的神情,仿佛看到她心中的痛,不由得內心生疚,他或許還不該問吧。


    "......等過些時候,我再告訴你。"她還是無法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提及身世問題,那會勾起她心傷的回憶,教她想起就疼痛刺骨的過往。


    "好吧。你現在還怕接近遊泳池嗎?"剛才他們穿過庭院,心亞依然選擇離遊泳池最遠的路走。


    宋心亞沉默著,走出放滿珍貴植物的溫室,在杏樹下的草地上坐下來。遠遠觀望著遊泳池,她不再隻有慘淡的記憶,這得歸功她每日晨泳的丈夫,讓她此時的腦海中裝滿他優雅有力的泳姿,而不再是那即將讓水淹溺的一幕,和一次次的嘔吐與懼怕......可是她還是無法走近遊泳池,她曾經試過,就是不能。八歲那一次,和那以後的每一次身不由己,都讓她的心像烙了印,而烙印的傷口從來沒有愈合過:"心亞,難道沒有任何方法可以克服嗎?"宋心曜坐到她身邊,握著她的手,希望可以想出法子幫她。


    他本來不知道的,畢竟心亞八歲那年他也不過才五歲。


    大約是他國二時吧,有一次他蹺了每個禮拜六下午的小提琴課,偷偷回家想拉心亞去看電影,卻看到母親就坐在遊泳池旁,往下瞪硯著正在清洗遊泳池的心亞。這已經不稀奇了,從他想到以離家出走作為威脅,讓母親不能再打心亞以後,母親便改變折磨心亞的手段,改派給她無窮無盡的勞力工作,還不許任何人幫她。他畢竟是逃課的身分,隻有等心亞洗完遊泳池或母親打牌的時間到了,再偷偷帶她出去鬆口氣。


    總是如此的,母親才沒時間時時守著心亞。等牌友來電話催促了,母親終於出門以後,他才現身。心亞也洗好遊泳池進去了,他興衝衝地跑進她房間找她,忘了敲門的他,看到的是一個麵無血色的心亞,在浴室內不斷的嘔吐!


    後來他問陳嫂才知道,原來心亞害怕接近遊泳池,卻必須在每個禮拜六下午清洗遊泳池。心亞之所以對遊泳池產生畏懼,是因為她八歲那年曾經莫名其妙的溺水,這真是非常怪異的事,心亞很小就會遊泳了,而且遊得相當好,陳嫂還說,心亞會溺水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她一直是個謹慎的孩子。


    他問過心亞當時的情形,可是心亞說她當時還小,事情經過多年,她已經忘了。果真如此就好了,他知道心亞就是想忘也忘不了,隻是不肯告訴他。


    "怎麽淨說這些呢?我們有好久沒見了,聊一些愉快的事吧。"宋心亞不想談,對過去的事她隻想忘記。


    "可是心亞--"


    "心曜,這次回來要住多久?"宋心亞打斷他,硬是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宋心曜有點懊惱地瞅著她,最後隻能無力地歎口氣。


    "頂多兩天,這次又與姊夫錯過見麵的機會了,從你們結婚至今兩年了,我居然隻在婚禮上見過他一麵,說起來真不可思議。"他一直放心不下,想親眼看看心亞是否被好好的疼惜著,冷煒是否知道心亞那些痛苦的過去?


    "也沒什麽,冷煒忙,而你又在國外念書。等明年你完成學業回國後,見麵機會多得是。"她其實不期待心曜見到冷煒。以心曜的敏感及對她的關心,一定會發覺她和冷煒之間存在的不協調,她隻想避免那樣的尷尬。


    "也對。唔,心亞,我知道你喜歡孩子的,怎麽到現在還不生一個?"宋心曜之所以一直放心不下,這也是其中一個因素。


    宋心亞的身體僵了一下。


    "冷......我們還不想太早有孩子。"她沒有發覺自己在下意識裏正做著絞扭手指這種代表不自在的動作。


    宋心曜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地凝視她半晌。


    "也對,你才二十四歲,過兩年再生還不遲。"他調開視線,掩去眸裏那份對冷煒激升的憤懣。


    心亞錯了,她太維護冷煒了,那份刻意的維護,反而泄漏冷煒對她的態度。


    心亞可知她如此極力為冷煒掩飾,他看了有多心疼?


    總是這樣,他總是插不上手!真教人生氣。


    ★★★


    炎熱的夏日,在學的孩子們都放暑假了吧。


    這幾天她一直沒有到醫院去幫忙,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最近身體一直不舒服,老是覺得反胃,吃了東西就吐出來,很讓她難受。


    就像中午,她連吃不到半碗的飯都無法經過胃髒,很快又嘔出來。宋心亞沒力氣地坐在後院樹下的涼椅裏,一手撫著胃,一手翻著烹飪雜誌。


    "你怎麽了?"冷煒走到後院,看見的是她糾結著柳眉和護著胃部的模樣。


    宋心亞訝異地抬起頭,"你怎麽這麽早回來?"


    她看看表,還不到四點。


    "我回來拿一份合約。"他走近她。


    那一定是一份很重要的合約,否則他不會自己回來拿。宋心亞想著時,沒發現冷煒正凝視著她,直到他把手伸過來,貼上她的額頭,她才驚覺。


    "怎......怎麽了?"他的碰觸教她很意外而且莫名所以。


    冷煒瞅著她,"看你很不舒服的樣子,給醫生看過了嗎?"


    他在關心自己!這個發現讓宋心亞興奮而且激動極了,她的嘴角泛起難掩的欣喜,必須拚命壓製自己心花怒放的情緒,才能不感動得痛哭流涕。


    "沒事的,有點反胃而已,可能天氣熱的關係。"她想自己大概中暑了,在樹蔭下乘涼吹風會舒服些。她連說話都帶著不自覺的愉悅。


    冷煒點點頭,看看腕表,"我跟人約好時間了。如果還不舒服的話就去看醫生。"


    "嗯......"宋心亞陪著他走到前庭,思忖片刻以後終於開口問他,"你晚餐會回來吃嗎?"她大概沒有發覺自己的語氣裏充滿期待吧。


    "不了,我很晚才會回來,你別等我,先睡。"冷煒坐進車子裏,很快就叫司機開車。


    他總是這麽說,可有哪一次她不是等到他回來呢?宋心亞垂下眼瞼。她其實並不意外他又有應酬,隻是有了期待的心情,才會在希望落空後更為惆悵罷了。


    她轉身緩步走進客廳,突然反胃的感覺又來了,她一下子又想吐,跑進浴室幹嘔了一陣出來以後,她不得不對自己反常的身體做一番檢討。


    她一向很健康呀,連感冒也很少患過,怎麽會這幾天突然反胃又嘔吐?會是吃壞東西了嗎?不會肥,她很注重飲食衛生的。


    那是什麽原因?是什麽會造成反胃和嘔吐呢?


    難道會是......


    宋心亞慘白了臉色,倉皇地跑上二樓,在梳妝台的抽屜裏找到她記錄月事的年曆表。


    上一次記錄的時間已經是兩個月前!


    這......會是真的嗎?她不是一直都有吃避孕藥嗎?可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她反胃、嘔吐的這些症狀又怎麽解釋?


    如果......如果是真的,她真的已經......宋心亞全身僵硬得無法動彈。


    真的已經懷孕的話,她是會很高興沒錯,可是冷煒呢?他還不想有孩子,該怎麽向他解釋,她並不是故意有的?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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