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東爵低陣看她一眼。「是很重,可也還不到我抱不動的地步,隻要你乖一點別亂動,我應該不會把你摔下來。」說著,他抱她往外走,上了車,送她到醫院掛號看醫生,拿完藥,又打了一瓶點滴後才送她回家。


    或許是藥力發揮作用,她睡得很沉,南東爵將她抱起進屋後她都沒再醒來,他試著搖醒她問她是否想吃什麽,她微微睜開眼對他搖搖頭又沉沉睡去。


    她不知睡了多久……


    醒過來時,屋內一片漆黑,安靜得連根針掉下來的聲音都聽得見,她的身子汗涔涔地很不舒服,骨架像要散了似的疼痛著。


    感覺像是快死了……


    屋內黑黑的,窗外灰灰的,原來還不到晚上,隻是外頭一直在下雨,窗簾又拉上大半,剛睜眼便覺屋內灰暗無比。


    天氣會影響心境,尤其在下雨的時候,讓看出去的人、事、物似乎都會變得不同,卻不是真的不一樣。


    生病也會影響心境,尤其一個人孤孤單單病著的時候,會覺得自己的人生突然變得很悲慘,沒人關心沒人愛,沒人照顧沒人疼。


    他離開了


    就算今天他反常的大發慈悲來探望生病的員工,還親自帶她去醫院看醫生再送她回家,最後,他還是把她一個人丟下來,離開了。


    如果一開始都不曾來過,她或許還不覺得傷心,這樣來過卻走了,讓她感覺到被遺棄的落寞。


    眼淚不知為何就像水龍頭打開一樣再也止不住。她一直哭、一直哭,約莫七、八分鍾之後那男人竟再度出現在眼前,駱席安呆呆的看著他,刹那間還以為她見到的他隻是幻覺。


    南東爵完全沒預料到會見到這樣的情景,他愣了一下,把手上從超市采買來的東西直接往地上一扔便走向「還發燒嗎?還是哪裏不舒服?」見到她哭成這樣,他蹙起眉,關心的伸手便探上她的額。幸好,燒退了些,不再滾燙似火。


    她邊搖頭邊啜泣,看見這人又奇跡似的出現,心一暖又哭了。


    她這會兒是喜極而泣,可南東爵怎曉得她心境上的轉化?在他眼裏,這女人的淚很是磨人,磨得他心慌。


    「快說!駱席安,你究竟是哪裏不舒服?」見她如此,他莫名的心慌意亂、心急不己。


    「不行!我們再去一趟醫院做個徹底檢查!剛剛我看那堆實習醫生就很不放心!!說著,他又要上前將她抱起——「不要,我不要去醫院了!」她推拒著他。這樣被抱去醫院很好笑吧,她是因為他不見了而傷心難過,這病,醫生能醫嗎?


    「容不得你胡鬧!」他還是強行抱起她,不管她在他懷中又踢又叫。


    「南東爵!」


    「幹什麽?叫我的名字病就會好嗎?」他氣悶的瞪著她。


    頭一次,這男人卸下冷滇尊貴、高高在上的外衣,像個凡人一樣的顯露出他的情緒,他看起來就是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是因為她嗎?


    駱席安看著,軟了聲。「我真的沒事……隻是肚子餓……真的……沒有哪裏不舒服。我沒發燒了不是嗎?你剛剛不是確認過了?」


    南東爵低眸審視著她蒼白的容顏,審視著她那雙眼,那雙眼被淚水潤濕,鼻子哭得紅通通的,淚汪汪的像隻可憐的小狗,一時之間他還真看不出這女人是不是在說読。


    「肚子餓需要哭成這樣嗎?」認識這女人這麽多年,從沒見她這樣哭過——上回在半山腰那次除外。


    不過那次是因為害怕,情有可原啊,那這回又是為什麽?就因為肚子餓?這理由未免可可是,南東爵還是把她慢慢放到床上去。


    「真的沒事?」他擰住眉問道。


    她擦去眼淚對他羞澀一笑。「是真的。我剛剛隻是餓壞了,又覺得一個人孤孤單單很可憐……」


    孤單?難道「不會是……你以為我離開了,所以才哭成那樣吧?」


    駱席安一愕,漂亮的眼睛睜得圓圓的——每次她驚訝他總是可以猜出她的所思所想時,就是這個表情。


    南東爵的黑眸一沉,說不上是什麽情緒在他的胸口拉扯著,讓他覺得萬分心疼與鄰惜……這究竟是什麽該死的感覺?竟讓他全身上下都不安起來。


    他驀地站起身——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她突然拉住他的手。「你不要誤會,真的不是那樣子!」她突然間好怕,怕這男人因為她的愛而離她愈來愈遠。


    剛剛一個人孤孤單單麵對一屋子黑暗與冷清的感覺像魔鬼一樣揪扯著她的心……電光石火間,她隻想到要抓住他的手,卻沒想過這男人的心思睿智剔透,豈是她三言兩語可以左右?


    「那個什麽我愛你的也是個天大的誤會……我不知道是誰跟你說這種可笑的事……但請你相信,那都不是真的。」她的手緊緊抓住他的-神情急切地仰望著他那恍若冰山的側顏。


    南東爵回眸淡淡地望住她。


    這樣急切又慌亂的眸子,如何說服別人那一切都是假的呢?


    還有,她愛他,是她親口說的,隻是她忘了。


    傻瓜……為何偏偏要愛他?這樣卑微的愛著……讓他莫名有些生氣。


    「我知道了。」他看著握住他的那隻手,隻是看著,她便自動放開了,他的眸光重新回到她臉上。


    「知道你會肚子餓,所以剛剛去超市買點菜和肉,你等會兒,很快就有東西可以吃了。」說完,南東爵撿起剛剛丟在地上的那袋食物,起身到廚房去忙了。


    駱席安在床上不安的翻來覆去,然後她悄悄地溜下床,走到門口望著廚房內南東爵忙碌的身影。


    這樣的感覺太奇妙,一個她唉的男人就站在她家的廚房裏,為她煮飯……她以為像南東爵這樣尊貴優雅的男人是不進廚房的,沒想到,他似乎很擅長料理,每個動作都優雅流暢,絲毫不見局促,不認識的人大概會以為他天生是做料理的。


    頭很沉,身子還疼痛著,駱席安看著看著又悄悄地回床上躺下。


    自始至終,南東爵都知情,卻一眼也沒有回頭看她。


    他是個壞男人……


    這顆在他眼中最美的、鑽石般的女人竟是如此的愛著他嗎?


    他舍不得這樣的她來愛他。


    但,更舍不得她讓別的男人愛……


    該如何?


    能如何?


    南東爵進房時,看見她又睡著了。睡夢中的她唇角勾著笑,不像剛剛那樣哭鼻子。


    「粥煮好了,先起來吃粥,駱席安。」他輕喚著她。指尖拂過她的臉,她微微睜眼又閉上,發出一聲輕輕地歎息。


    「駱席安……」他又叫她。


    「嗯……」


    「吃飯了。」


    「嗯。」她咕噥一聲卻沒醒來。連睜開眼都沒有。


    「喂……」他又伸手去摸她的臉。


    「原來你是個賴皮鬼。」她一把抓住他的大手便往頰邊蹭。「別吵。」她嘟囔著,卻握緊他的大手不放,緊緊的,讓南東爵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手被她握著,他隻好在旁邊陪她,陪到他也跟著睡著了……直到夜深。


    而在夜深人靜的夜裏,兩隻交握的手,始終沒有分離。


    【第四章】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鑽了進來,稀稀落落中還有窗外的樹影。


    駱席安醒來時,南東爵就趴在她的床邊,昏昏沉沉的腦袋經過一夜好眠本已清醒,經這一嚇,又要昏了,更別提……她眼角掃過去,看見兩人交握著的手。


    心差一點就跳出來!想把手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偷抽回來,這一動,卻把睡美男給吵醒南東爵眯眼瞧著她,這麽近的距離,讓那雙眼看起來好深邃,幾乎要把人給吸進那深不見底的幽潭。


    她微微紅了臉,再一次意識到兩人還握著的手,倏地便給抽回來。


    那動作又急又慌,像半夜闖進來卻被發現的偷兒。


    對於她想快速湮滅證據的行為,南東爵很想笑,可他沒說什麽,倒是長手一伸又探上她畫「好點沒?


    他的掌心熱熱的,撫上她時很舒服。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移動。


    「嗯。」她微微低眉避開。再不舍,也不能習慣眷戀他的溫柔。南東爵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餓了吧?我去把粥熱熱。」說著,他起身去熱粥,過了一會兒便見他手裏端著一碗粥在她床邊坐下。


    他拿起湯匙舀了一口放在唇邊輕輕吹著,白色的熱氣飄飄,也送來一陣香氣。放著碎肉和碎芹菜的白粥不隻好看,更是引得她饑腸轆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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