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板,怎麽今天沒看到向暖姐姐呀?”


    可惡,這是今天第三個這麽問的人了。


    “她可能有事吧。”沒讓煩躁顯露臉上,夏繁波聳肩淡淡一笑,隨即把話題帶開。“你確定要隻換大盤不裝中變?這樣在變速時很容易造成鏈條脫落的狀況。”


    “是哦?那裝中變要多少錢.......”一講到愛車,客人的注意力馬上被拉走。


    解決掉這個客人之後,夏繁波幹脆進倉庫盤點存貨,他不想再麵對小葉譴責似的眼光,也不想再有第四個人問他。


    他沒錯。他一直這麽堅定地告訴自己。


    是她太擅作主張,為他預先設定立場,以為他是悲劇中的男主角,而她妄想成為拯救英雄的女主角。他不想隨她的遊戲起舞,所以狠狠地罵醒了她,他並沒有錯。


    但,真的沒錯嗎?有股心音,總在不經意的時候昌了出來。


    即使她真的踰越了,他有必要罵得那麽風嗎?怯懦溫和是她的缺點,但也是她的優點,就是如此包容無害的獨特氣質才能輕易地親近人群,使得不管男女老幼都喜歡她,他卻刻意將之放大,對她人身攻擊。


    但他不得不,那是本能而起的防禦反應,因為她闖進了他最不想被人窺探的禁地,他隻能捍衛守護。


    該死的!小葉為什麽要跟她說?他開不開車根本與她無關!


    想到她昨天哭泣的神情,他的心就被自責感用力撕扯,既怒她介入太多,又怒自己傷到她,還有往事的痛再次被揭開,各種煩雜的情緒不斷地煎熬著他,塵封多年的畫麵變得曆曆在目。


    那個山彎,那迎麵而來的車燈......他已從一開始要閉上眼就會浮現腦海的揮之不去,做到現在可以將之遺忘的不以為意。


    但在一些輾轉難眠的夜裏,他決會忍不住想--如果他那時候沒試著閃避,或是方向盤能再更往旁打,讓車頭再偏一點,被正麵撞上的人就不會是他......


    發現自己競在不知不覺間越探越深,那狀況讓他悚然。


    不,他不開車和這件事完全無關,他隻是不想開車而已,他一直是這樣跟小葉說的,這就是事實,他沒錯,是她做得太過火,在他好不容易覺得她可以成為同伴的時候,她又做出這種把信任全然毀去的舉止。


    不願承認那是恐懼,也不願再去麵對那段過往,夏繁皮隻能煽動怒火藉以焚去一切蛛絲馬跡,不讓任何人察覺他真正的心思,包括他自己。


    “夏哥,王小姐來牽freeda了。”阿翔站在倉庫門口喊。


    “我馬上出去。”把所有情緒斂得不留一絲痕跡,夏繁波扛起那輛組裝好的車離開倉庫。


    一走出倉庫,他就看到她了,她站在那裏和王小姐說話,臉上帶著笑,卻不像以往那麽開朗。雖然她沒朝他的方向看來,但他知道她已經察覺到他的存在--因為她刻意偏側了身體,變成整個人背對著他。


    發現到她的出現竟讓他有一絲喜悅,夏繁波暗暗咬牙,用更強大的怒火覆蓋過去。既然要消失不會消失得更徹底嗎?背過身去是什麽意思?這是愧疚還是賭氣?


    他毫不回避地大步走過去,把車放在客人麵前。“王小姐,這是你的車,你要不要檢查看看?”


    “哇,好漂亮哦!”客人立刻靠了過去。


    聽到他的聲音,紀向暖明顯地瑟縮了下,如果再維持原來的姿勢,等於會背對車子和莉潔,她隻好轉過身,低垂著頭把視線緊鎖在單車上。


    要不是之前和莉潔約好要陪她來取車,她並不想來的。


    她很想找個理由推掉,但想到莉潔是因為她才會買下這輛車,即使一踏進店裏她就緊張得手腳冰冷,她還是必須強忍著想奪門而出的欲望,繼續站在這兒。


    她不是生氣,也不是難過,而是認清了事實。他的話把她點醒了。不管怎麽努力,她依然是她,一無是處的她。就算她喜歡他又如何?他對她有感覺又如何?她和他還是差得好遠,她隻會成為他的負擔。


    他受的苦已經夠多了,他需要的是一個真正能和他匹配的人,而不是隻會增添麻煩。就這樣吧,離開他是最好的方式,回歸原點,他可以遇到更好的人。


    “向暖,你覺得呢?白藍色和我很搭吧!”王小姐跨上車,興奮得詢問她的意見。


    “嗯”紀向暖點頭。覺得勉強揚起嘴角好沉重。她一直克製著不去看他,思緒仍不受控製的縈繞在他身上。咫尺相思卻必須強抑的苦楚把她的心擰得好痛。


    “這個高度可以嗎?踏板踩起來會不會太緊?”夏繁波同樣沒將視線投到她身上,專心為客人調整到最適合的程度。從容自若的神態仿佛不曾國為她的存在而牽動思緒,但那過分緊握扳手的掌指卻透露了些許的跡象。


    “可以,不會。”忙著觀看商品的王小姐完全沒發現兩人之間僵凝的氣氛。


    “夏老板,後天是在店前集合對吧?”她突然問。


    紀向暖聞言一怔,懊惱地咬唇。她以為隻要熬過今天就可以了,卻忘記還有禮拜日,那時她還熱心地邀莉潔一起參加,現在回想起來隻覺得後悔。她可以陪莉潔去體適能教室。也可以陪她去參加其它活動。但她不想再有和他見麵的機會。


    就當是最後一次的紀念吧……帶著些微期待的聲音驀地冒了出來。


    跟著他騎完全和,一直是激勵自己努練習的目標,就讓她用這個活動畫下一個完美的句點。之後不管是要去要留,她都沒有遺憾了。她筐下眼簾,隱藏去眼中的不舍己救人與難過。


    “是的,這個行程很適合新手入門,你不用擔心。”夏繁波微笑地點頭,同時想到她也有參加這個活動。“如果有事沒辦法來,要及早告知,不然當天無故缺席的人會被禁止參加活動一個月哦。”


    這些話他是刻意說給紀向暖聽的,想要以此逼她出現,不讓她再像這兩天一樣消失無蹤。他卻不知道,她已經決定參加完這個活動就不再踏進這裏。那些警告全是多餘。


    “我們一定會到的。向暖是吧。”王小姐看向他。


    “嗯。”紀向暖胡亂的點了下頭,好怕他的視線順著話題帶到她身上。‘莉潔要走了嗎?我怕楊叔會待太久。”她請楊叔在車上等,不然要是楊叔和小葉他們一聊起來,她就很難走掉了。


    “嗯,夏老板謝謝你。”王小姐道別,牽著車子出了店門。


    “……再見。”紀向暖幾不可聞的丟下這兩個字,低著頭快步跟著離開。


    夏繁波望著她離去的背景,黑眸微眯,分不清橫在心裏的情緒是失落還是鬆了口氣。他還以為她會提到那天的確良事,結果她卻這麽幹脆的走了。


    很好,既然她要故意當成沒他的存在,他也可以做工到對她視而不見,反正從她第一次踏進店裏他就是這麽打算的。


    夏繁波要自己硬起心腸,把她當豐一個普通客人,然而她的身影,她的一顰一笑,她咬唇啜泣的臉龐,卻像是深烙在腦海裏,怎麽樣都無法磨滅。


    人真的鬆懈不得。紀向暖悲慘地發現這一點。


    她隻不過是近一個禮拜停止騎車而已,她的體力就衰退好多,加上這次活勸是她最後一次允許自己見他,隻要一想到就嚴重破壞她的心情,每一次踩踏她都覺得好沉重。成了心理影響生理的最佳印證。


    等騎完整個行程回到單車店,她隻覺得筋疲力盡。結束了……她以後不會再到這裏來了。最近媽開始催她返回加拿大,或許,這才是她真正該過的生活。


    她輕輕地歎了口氣,撥手機通知楊叔來接她,莉潔體貼地留下陪她聊天等楊叔來。


    “夏老板,今天謝謝你byebye——”大家紛紛道別,隻想趕快回去休息。


    夏繁波揮手,送走眾車友後,開幕門走進店裏。


    禮拜日是店休日,不對外營業,所以他沒開燈,外明內暗的落差讓他可以藉此悄悄地看著她,不用再閃閃躲躲。


    雖然他整段路程都在前麵領隊,和她隔很遠,但每一次回頭關心隊友的動作,其實都是留意她的狀況,怕她體力不支,敢怕她脫隊迷失方向。他知道她好幾次都快撐不下去了,仍技巧地調整節奏,努騎完全程。


    他該給她喝采的,比起第一次,她真的進步太多,然而猶豫許久,他卻還是把那些鼓勵給了其他人,連個眼神也不給她。


    幼稚!小家子氣!夏繁波暗罵自己,懊惱地扒過額發。


    透過落地窗看到那輛熟悉的賓士在路旁緩緩地停下,他的心開始浮躁,該不該去跟她說些話的掙紮不斷地在腦海裏拉扯。


    “楊叔來了,我先走了嘍!”看到楊叔的車一以了,莉潔道別離開。


    突然有樣東西從她的身上落下,紀向暖看見了,上前拾起,發現原來是莉潔塞在口袋的頭巾不小心掉了。


    “向暖小姐,不好意思,我肚子痛,得去夏老板借個廁所,你等我一下。”此時停好車的老楊表情痛苦,對她丟下話後就衝到店裏去了。


    她也無瑕和楊叔多說,騎馬著單車就趕緊去追莉潔,誰知一出發就遇到紅燈,怕會失去莉潔的蹤影,她心裏更急,綠燈一亮便立刻拚命地踩踏板,終於在下一個路口追到她。


    “莉潔……頭巾……”把頭巾遞過去,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謝謝,謝謝。”莉潔開心接過。沒發覺她的異樣,揮手離開。


    紀向暖調頭往回騎,才騎一小段距離她就感覺不對——她的胸口在陣陣絞痛,心跳聲變得好清楚卻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撞擊著,糟了,她剛剛騎得太急了。


    她趕緊拿出隨身攜帶的藥含在舌下,放慢前進的速度,仍然沒辦法緩和狀況,她的呼吸困難,開始暈眩,冷汗直冒。


    她不能倒在這兒……她強忍著不適,好不容易終於騎到店前,一停下來,她連跨下車的力氣都沒有,便連人世間帶車地往一旁倒去。


    “向暖……”夏繁波早已注意到她去而複返的身影,一見她虛軟倒下,立刻從裏頭衝出,將她抱起“向暖,你聽到我的聲音嗎?”他不斷地呼喚她,語氣裏滿是焦急,剛剛看到她摔到的那一刻,他的心幾乎停止跳動。


    紀向暖試著回答,但她的心口卻痛得讓她說不出話,隻能虛弱地點頭。


    她痛苦糾結的麗容慘白得可怕,急切空洞的喘氣聲仿佛隻要再多廷遲一秒,她就會窒息。夏繁波又手變得冰冷。幾乎慌了心神,他用心所有自製強迫自己鎮定。


    醫院離這裏很近,叫救護車反而是浪費時間,想起楊叔衝進廁所前丟下要他幫忙看車的交代。他抱走紀向暖來到車旁。果然看見鑰匙還插在車上。


    一靠年轎車,強烈的抗拒頓時油然而生,但欲救她的迫切已經讓他無暇麵對其它的情緒,他拉開後車門,將她放進後座,隨即繞到前方。


    深呼一口氣,他坐進駕駛座,身體立刻反射性地繃緊起來,沉重的壓迫感將他緊緊包圍,他還記得那時候,砂石車迎麵撞來,將他們夾在車裏的感覺。……


    不,現在不是讓他陷在夢魘的時候,他一定要撐下去,把向暖送到醫院,夏繁波發動車子,咬牙忍著那想要嘔吐的感覺,緊緊握住方向盤,即使雙手冰冷顫動抖也不放。


    分踩下油門,在事隔六年之後,他終一地有勇氣麵對他一直逃避的惡夢。


    “向暖,撐著很快就到醫院,你可以的撐下去。”


    他的聲音不停地溫柔拂過耳際,紀向暖蜷曲著,知道現在是由他開心,她不禁眼眶發熱,不能哭,哭了她會更喘不過氣。他為了救她正勇敢地與心摩對抗著,她也必須努力,絕不能讓他的付出白費。


    她想起醫生教過她的自救方式,她深深吸氣,再用力咳嗽,像是要把胸腔深處的異物咳出來似地用力,她不間斷地做著這個舉動,好讓心髒可以繼續鼓動脈搏。


    車子一在醫院急診室停下,夏繁波立刻抱起她衝了進去“她呼吸困難,差點昏倒,快點,快點救她。!‘


    醫護人員急忙過來,安排他將她放到病床上。


    “她以前曾經這樣過嗎?怎麽發生的。”護士一邊幫她罩上氧氣罩,一邊詢問。


    “我不清楚,”直到此時,他才發現他對她的了解有多麽地少。“我們大概半小時前剛騎完單車,那時候她還好好的,後來有人東西掉了,她追上去,過程很快,不到五分鍾,再回來時她就這樣樣子了。”他詳細補充,怕隻要稍有遺露就會影響


    ‘我明白了,請你先到外頭等好嗎?”護士下了指示。


    夏繁波很清楚,他繼續待在這是城,隻會妨礙醫護人員救治,他隻能強忍擔心,退到長廊外等候。


    護士把布簾拉上,對紀向暖說“小姐,你有心肝病史嗎?”


    “我做過……室間隔缺損的……修補手術……別告訴我……我朋友……拜托……”紀向暖抓住護士的手,虛弱斷續地說。


    “既然知道自己心肝不好,運動時應該更要當心才對啊!”護士忍不住罵。然後趕緊離開去通知醫生。


    紀向暖閉眼,聽著呼吸聲和心跳起在耳旁回蕩,深進肺葉的氧氣和漸漸平穩的心跳清楚地告訴她,她已再次被留在人世。


    感謝老天爺,在最後一次的交集裏,他終於突破了心理障礙,這樣好就可以放心的回加拿大了。……她微微勾起唇。笑容裏卻隱藏著些許的苦澀。


    夏繁波出了急診室後,虛軟地坐在椅上。彎身手肘靠著膝蓋,向來流露自信的陽剛臉龐如今隻有茫然。


    他的手在抖,就連雙手緊緊交握著還是在抖,他憶起六年前他剛從昏迷中蘇醒,著急地詢問好友狀況的時候,那盈滿心頭的不安及擔慮,就和現在的感受一模樣/


    為什麽老天要把這些責任係在他手上?他隻是個凡人,他情願把命交還給它,也不願再一次麵對有人從他手中逝去的痛苦。


    “先生,你可以先和那位小姐填下基本資料嗎?”一位護士遞來單子和筆。


    夏繁波接下,在寫完她的名字後,他停住了。


    生日?不知道,電話、地址?不知道。血型、有無遺傳病史、有無重大疾病?他全部不知道!猛地懊惱震得他眼前一片空白,他低頭將臉埋進臂彎裏,痛苦抱頭。


    這些日子他對她做了什麽?除了一再地無情對待,他給過她什麽?他甚至不曾真正地認識她!他指責她缺乏勇氣。他雙何嚐不是?至少她還有承受挫折的效力,他卻是連麵對都不敢去試。


    如果他在那次就答應她坐上駕駛座,他們剛剛就會更快抵達醫院,他好怕因為這些年生疏所耽誤到的時間,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影響。


    拜托,讓她平安無事,要是她有什麽萬一,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急診室一直有人來來去去,夏繁波問過護士小姐幾次,得到的回答都是要他先在旁邊等候,他隻能安慰自己,這樣至少代表她並沒有到生命垂危的地步,否則院方應該會要他盡快通知家屬前來。


    家屬!直到此時他才想到他該通知楊叔,倉促間沒出息帶手機的他正想向櫃台借電話,剛好看到紀向暖走出急診室,緩步來到他麵前。


    “你沒事了嗎?可以下床嗎?”他握住她的手,關心急切的神情全然表露無遺/。


    當他溫厚的大掌覆上她的手,那暖間從指尖直透心坎。將她好不容易做好的抵禦幾乎全數崩潰。紀向暖連忙咬唇忍住,小心不讓心裏的情緒透露一絲一毫。


    “看吧,你還是做得到的。”她抬頭看向他,所有波動已經全然掩下,略顯蒼白的臉上隻有鼓勵的笑。“這是我收到最棒的禮物了。”


    “……你什麽意思?”夏繁波愣了下,微眯起眼,原本握住她的手緩緩鬆開。


    “我本來隻是有點累過頭而已,但看到你那麽緊張,想說幹脆試試看這個方式能不能讓你麵對過去……”她再度低下了頭,因為如果看著那雙眼,她永遠都沒有辦法把這段話說完“真的有用,太好了。”


    她騙他的。??他剛剛受盡煎熬的自責與擔心,全都毫無意義,就因為她做了一個該死的,將計就計的測試。?


    夏繁波屏住呼吸,所有歉疚與關懷像潮水般急速、退去,激滔天巨浪的憤怒正醞釀著朝他撲來。


    “不可能,剛剛你全嶴冒冷汗,臉色發白,喘不過氣,還一直咳嗽,那不像裝出來的。”他頑強抵抗那波怒潮,不讓它輕易摧毀他的理智。


    “臉色蒼白是因為真的有點虛脫,其它的……我也沒想到我可以裝得那麽像,”別再問了,就相信她吧,她快撐不下去了。“剛剛被護士知道也罵了我一頓,你因為這樣生氣了嗎?”


    “生氣?我怎麽會生氣?”夏繁波怒極反笑“當我發現我在外麵緊張得要死的時候,始作俑者卻在裏麵得意竊笑,我氣什麽?當我恐懼又有一條人命會葬頭在我手上,那個人世間卻完全沒有生命危險時,我氣什麽?”


    他所說的情況讓紀向暖心頭一緊,好不容易緩和的心仿佛又痛了起來。這段時間對她的態度,她都要遠離他了,根本沒必要再多讓他擔心。


    一時之間她隻想得過且過到用這個理由來掩飾,即使這樣會使他厭惡到極點,那都無所謂了,不要成為他的負累,讓他再也不想她這個人,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果……


    “我這是在幫你啊。”她知道,這種自以為是的言詞會讓他更加失望。


    果然夏繁波已瀕臨界點的怒火整個爆發。


    “我隻氣我是個白癡,竟然會被你那高超的演技給騙了!”他倏地咆哮,聲音裏滿是傷痛與狂怒。“手抖得像半身不遂的中風患者還堅持坐在駕駛座上,我究竟是為了什麽?”


    他瞪向她,眼中的冷絕與陰犯讓人不寒而栗。


    “紀向暖,我永遠都不想再看到你,你要是再敢到我店裏,就算連夜搬離我也在所不惜。”用力將車鑰匙朝她腳邊扔去,夏繁波怒氣騰騰地離開。


    紀向暖怔站原地,連旁邊對她投來好奇的目光她都恍若未覺,良久,她才彎身拾起鑰匙,緊緊握在掌中,即使鑰匙刺痛了掌心,她仍緊緊地握著。


    就這樣吧,他繼續過他的日子,她回到加拿大,繼續呆在爹媽的保護下,當作她從來不曾出現過……她想笑,想為他掙脫過往的陰影感到開心,但止不住的淚卻慢慢湧上了眼。


    “紀小姐,我讓你下床是為了讓你打電話通知家人,不是讓你在這裏發呆的。!”護士小姐看到她,不禁語出責備,“你的心跳才剛穩定下來,最好還是再多躺著休息一會兒。”


    “我馬上打,”把眼淚逼回去,紀向暖走到櫃台借電話。


    “楊叔嗎?麻煩你搭計程車到醫院的急診室……先別問好嗎?來了之後我再跟你解釋。,把我的單車一起帶過來,麻煩你了,拜托、拜托……”


    麵對楊叔連珠炮似的著急詢問,她都沒有回答,隻是不住地軟語央求,她希望楊叔趕快離開,別遇到他,這樣好的謊言就不會被拆穿了。


    終於說服楊叔,她掛上電話,緩步走回病床上躺著。


    看著白色的天花板,眼前浮現的是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景象,她不禁哽咽,淚無聲的滑下臉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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