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呀?還不先叫人退下,我們姐妹說句體己話。」那女人放下了茶杯,看著月初的目光犀利又帶著批判。


    她,就是那個逃婚又不忘將月初推入火坑的淩心蘭。


    月初故作鎮定地將下人遣了下去,而後將花廳的門關上。廳裏一沒人,淩心蘭原本嫣然的笑容立刻凍結,換成跋扈而囂張的麵容。


    「這費府光是花廳就夠氣派了,這裏很不錯嘛。」淩心蘭說得又酸又嗆,完全不提是她自己硬要叫月初代嫁的。


    「你在費府享盡榮華富貴,這少奶奶倒是當上癮了?」


    「當初小姐讓我代嫁,與相公拜天地、行洞房的人是月初,月初隻是做自己該做的事,並沒有貪圖什麽。」月初壓下緊張的心情,平心而論。


    但淩心蘭可一點也不吃她這一套,她當初逃婚後便躲到南方的姑姑家,姑姑疼愛她入骨,得知淩老爺逼她嫁個傻子,並沒有透露給淩府她逃婚之事。隻是時日一久,愛慕虛榮的她在南方待不住,便偷偷回京城瞧瞧,立刻耳聞費家少奶奶如何有勇有謀解決了康王府前的民眾動亂。


    費家少奶奶?若不是她淩心蘭將這位置讓給月初,哪輪得到那小賤人出這種鋒頭?明明該被大家讚美歌頌的人,是她這個正牌的淩府小姐啊!


    除此之外,那費雲昇在傳聞之中似乎也不像傻子,還聽說他長得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如果真是這樣,她淩心蘭豈可放過如此佳婿?


    不過她也怕傳言有誤,或是費雲昇根本就是個貌不驚人的白癡,隻是謠傳過美了,所以她不敢自稱淩心蘭找上門踢館,而是改了個口,稱淩心蘭之姐。


    自然,她今日來找月初就是想先搞清楚狀況,再決定要不要和月初換回來。畢竟月初那賤人這幾個月也過夠少奶奶的癮了,就算像顆棄子般被扔掉,也不算被對待了。


    「月初,我要你記得,你今日能在費府吃香喝辣,完全都是我淩心蘭的賜與,你明白嗎?」淩心蘭趾高氣揚地指著她的鼻頭道。


    月初深吸了一口氣。「月初明白。」


    「那好,我先問你,京城裏對費家少奶奶的謠言是怎麽回事?關於康王爺被佃戶抗爭,費家媳婦智解危機那件事。」這是她最不解的。


    由於月初以前獨善其身的偽裝,導致淩心蘭還一直以為月初是個隻會默默做事的傻妞,被打還不會叫的那種。


    「那隻是巧合,我剛好在那裏,事情是康王爺自己解決的,算到費家少奶奶頭上隻是市井謠傳走樣罷了。」月初避重就輕地道。


    「是這樣嗎?」淩心蘭狐疑地打量了她,最後暫且先把懷疑放心中。市井上的消息,多找幾個人問問自然會清楚。


    不過這樣的答案她不滿意,有些不悅地開始打探其他的事。


    「算了,你先詳細告訴我費府裏的情況。」她滿意地再次打量了一下花廳。「先說費府的家產吧?那費員外以土地起家,不知府裏是否真的富得流油,還是隻是隻紙老虎,用土地質押換取銀錢度日?」


    月初對於這樣的打探很反感,陰沉著臉回道:「月初才嫁進來幾個月,隻知道至少自己衣食無虞,怎會知道費府究竟是不是很有錢呢?」


    「你不知道?」這次淩心蘭就半信半疑了,一直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她的耐心也越來越少。「那你跟我說說費雲昇,聽說他貌若潘安,是個美男子?」


    「是。」這點月初倒是答得很肯定。


    「真的?」淩心蘭聽得心癢癢,又追問:「那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是個傻子?」


    「這……」月初駿了駿眉,「在月初心中,他一點都不傻,但在別人眼中就不好說了。」


    這算什麽答案?一再的敷衍讓淩心蘭聽得心生火氣,不由得狠狠往桌麵一拍。


    「賤丫頭!我淩府之前花錢糧養你這賤婢,真是白養了!問你什麽都是模棱兩可、似是而非的答案,要不就乾脆給我說不知道,你最好識相點,老老實實的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一定要你好看!」


    她話聲未落,突然砰的一聲,花廳門被撞開了,而且是像上次費地來時一樣,兩片一起倒在地上,費雲昇氣勢淩人地站在門外,看得如今管理費家財務的月初一陣心疼。


    這家夥不能輕點敲門嗎?花廳這兩片門可貴了呀!


    「是誰要我娘子好看?」費雲昇冷著表情,目光如刀地質問。


    終於見到本尊的淩心蘭眼睛一亮,欣喜若狂。


    費雲昇衣冠楚楚,麵若冠玉,氣勢驚人,他語氣冰冷,自有一份尊貴不凡的氣勢,哪裏像是傳聞中的傻子呢?


    淩心蘭的芳心不由得撲通撲通跳著,沒有任何一刻比此時更後悔自己當初逃婚的決定,竟把這般偉岸俊朗的男子漢讓給了月初那賤婢。


    「你是費雲昇?」淩心蘭完全被他迷倒,一時間忽略了他淩厲的質問。


    「是你在威脅我娘子?」他好不容易溜出阿六的監視,要來找心愛的娘子玩,結果到了門口,居然聽到有人對娘子出言不遜,自然心頭一把火起,想保護自己人的心意令他心智也變得截然不同。


    月初一見費雲昇,就知道他現在的狀態不對,想起費天所說的變化,要是控製不好,他可能真會宰了淩心蘭。


    「小姐,你有事我們下回再說,請你先離開好嗎?」她急忙說道。


    「要你多嘴?」淩心蘭冷哼一聲,「要是我拆穿了你的謊言,隻有我要你走的分,你憑什麽要我走?」


    她絲毫不理會月初的目光示意,自顧自地對費雲昇露出一個媚笑。「費公子,那賤婢不是你娘子,我才是呢!」


    月初在一旁小臉微微慘白,因為她不知道現在的費雲昇究竟聽不聽得懂淩心蘭的話。


    不過費雲昇的反應清楚地告訴她,她白擔心了。他隻是舉起拳頭,狠狠地往旁邊一槌。


    在他身旁的石柱,就是上次那根被桌角射進的石柱,如今又多了幾道裂痕。那都是銀子啊……月初整個人快哭了。


    淩心蘭誤以為費雲昇聽進了她的話,正在生氣,更得意地道:「費公子別氣,讓我告訴你,我才是真正的淩心蘭,淩府也隻有我一個小姐!這賤婢名叫月初,是我幾年前撿的一個小丫鬟,她頂替了我的名字嫁給你,其心可議呀!」


    這下費雲昇的臉色更陰沉了,他往前走了幾步來到桌前,突然擲起一個杯子,抬手就要射出去。


    「不要!」月初驚叫。


    來不及了,杯子已然激射而出,不過月初這一叫卻也不完全沒有奏效,因為淩心蘭還好好地站在那裏,她雖不明白費雲昇在做什麽,但擲出杯子那乾淨俐落的帥氣動作簡直將她迷死了,雙眼幾乎都要出現小愛心。


    至於站在她對麵的月初卻是表情古怪,欲言又止。


    淩心蘭下定決心,她要得到這個男人,而這個男人本來也就是她的,隻不過暫時被月初給騙走罷了。


    「費公子,你也覺得這賤婢很過分吧?你等我,我回府向爹爹稟報此事,很快你就會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妻子,不必再遷就這個醜丫頭,我們兩個才是真的門當戶對,天作之合,到時我必將她趕出去!」她撫了撫臉,對自己的美貌很有自信。


    這次不待費雲昇有什麽想殺人的反應,月初搶先一步說道:「小姐,相公並不在意美醜,更不在意身分,否則以費府財力,要什麽美若天仙的女子沒有?相公要的隻是一個真心對他的人,你或許一時被相公的俊朗外貌和費府的富貴堂皇所迷,但依你的個性,你不見得適合他的。」


    月初此番說法確有幾分真心。依她對費天的了解,身為費家媳婦是要扛起某些責任的,而淩心蘭一心隻想享福,個性又跋扈,嫁進費家隻會是個災難。


    但淩心蘭可不這麽認為-隻覺得自己在費雲昇麵前了麵子。她姐兒愛俏又


    怎麽樣?她覬覦費府的財力又怎麽樣?然而月初就這樣把她的心態挑明了說,這令一直想在費雲昇麵前留個好印象的她一下子失去了立場。


    她的心情瞬間變差,纖手一揚就想打月初一巴掌,沒想到手才剛舉起來,一個黑影突然閃到她麵前,抓住了她的手。


    淩心蘭定睛一看,看到費雲昇的俊臉,粉臉不由得一紅。「費公子,你……」


    話未竟,那原本溫柔至極的聲音隨著費雲昇手一用力,她的尾音也跟著拔尖,猶如魔音穿腦,幾乎成慘叫了。


    「你再說一句,死!」


    「你放手,放手啊!」淩心蘭手被他抓到快骨折,痛得眼淚直冒。


    「相公,你快放手!」月初連忙阻止。


    費雲昇冷冷地回身看了她一眼,在她懇求的目光下,終是微微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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