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頭的人趕快出來,動作快。」卓勒跟著趴在地麵喊,邊吆喝著,「外頭的幫個忙,把腰帶解下綁成條狀幫忙拉人!」一旁圍觀的人聞言,有人趕回屋裏找燈火,有人相繼解下腰帶,綁成條狀之後再交給卓勒,卓勒隨即往裂縫裏丟了進去。


    「裏頭的人抓著腰帶,咱們會把你們一個個拉出來。」就在他喊完之後,裏頭有了些動靜,卓勒隨即拉著腰帶,卓雅也使了點力,一下子就把人給拉出來,然而出來的卻不是綠棚。


    「綠柳!」


    「雅姑娘,裏頭有幾個廚娘和百姓,先讓他們出去。」卓雅聞言,咬了咬牙,也隻能先將其他人救出,當所有的人都被拉出外頭時,再次拉上的仍不是綠柳。


    「魁王爺,你要不要緊?」卓勒抓住他的手,拉出裂縫之外。


    「本王不打緊,倒是綠柳受了點傷。」


    卓雅聞言,幹脆從裂縫爬了進去。


    「卓雅!」卓勒要阻止已來不及。


    卓雅動作飛快,三兩下便推著幾個人爬上裂縫,待尚存氣息的人都救出後,她才把綠柳給推上。


    秋知恕一把拉起綠柳,卓勒正要拉出卓雅時,再度一陣天搖地動。


    「卓勒,放手!」卓雅喊道。


    「快出來!」


    「來不及了,你放手!」啪的一聲,柱子發出碎裂聲,下一刻直接被壓碎,眼見卓勒還是不放手,她另一隻手集氣澤往上頭的大梁,整座樓瞬間往上升高,卓勒連忙將她拉出。


    於此同時,「砰」的一聲,整座樓下塌深陷於地麵下,塵飛雪飄。


    「你差點嚇死我!」卓勒緊緊將她擁進懷裏。


    「我不會有事。」卓雅輕揚起笑,目光落在一臉錯愕的秋知恕和他身後幾個人身上。


    事情有點麻煩了。


    朝陽城一夕之間遽變,城裏各種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尤其是昨晚的酒樓事件更是廣為流傳。


    「我親眼看到的,她一拍就把塌下的樓往上頂飛!」


    「不,她根本動也沒動,光是雙眼一看,那樓就自動飛上天了!」


    「真的假的?她到底長什麽樣子?」


    「唉,不知道啊。」


    「那時雖然有人提著燈,但不是挺清楚,一時之間倒也想不起來到底是何麵貌,但要是再讓我見過一遍,我肯定就能想起來。」卓雅從一票在外頭幫忙除雜石斷梁的八卦男人身邊走過,誰也沒抬眼多看她一眼,隻忙著嚼舌根,說著昨.晚的異變,不外乎是因為秋知忍殺了胥羅族長自立為王,惹惱了已亡的胥羅女巫,抑或者是胥羅女巫在現世出現等等版本。


    卓雅沒興趣聽,隻想確定她昨晚設下的幻術是否有些作用,另一方麵是因為她必須跟著胥瑜不可。


    「胥瑜,這些事交給別人去做就成了,你忙這些做什麽?」跟在胥瑜身後,看著她帶著知府衙役沿著大街,記下受損的房舍鋪子和受傷人數,她莫名的覺得一肚子火。


    「不成,這事總得有人做。」她眉眼不抬地記錄著。


    「要做也輪不到你做。」卓雅壓低聲音,「有朝陽知府在,還有魁王爺在,你瞎忙什麽?你現在是以什麽身分做這些事?」因為胥瑜要外出,她隻好跟著,就怕胥瑜出什麽岔子,豈料胥瑜一早忙到晌午,幹的全都是些官員該忙的事,逼出她滿肚子氣。


    胥瑜長睫垂斂。「姑且不論我是什麽身分,身為胥羅的一分子,明知百姓有難,我豈能坐視不管?」


    「好,說得好,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但這兒有地方父母官坐鎮,而你領界知府和衙役又是怎麽回事?」說穿了,她和秋知恕必定達成某種程度上的共識,秋知恕才會給她這麽大的權利,是吧?


    要不憑她現在不過是公主侍女的身分,憑什麽領著一隊衙役巡視?


    「雅姑娘要是願意替魁王爺治傷的話,這差事就會落在他身上。」胥瑜抬眼,沒有不滿,隻是希冀她能替秋知恕治傷。


    她身上的傷雅姑娘能夠輕而易舉地治好,再多治一個人又有何難?


    卓雅不爽地雙手環胸。「他哪位,我跟他熟嗎?我為什麽要治他?」她是知恩圖報,不代表她是個以德報怨的濫好人。


    胥瑜的心很軟,遺憾的是,她的心是冷的。「難姑娘,王爺是真的有心造福黎民百姓。」


    「所以你就真的蠢到聽了他的片麵之詞?」看來在她離開的那幾日,胥瑜已經被秋知恕給徹底洗腦了。


    「雅姑娘,你聽我說,他一一」


    「請你記住,你的父母是死在秋家兄弟手中。」胥瑜定定地望著她。「冤冤相報何時了?」卓雅掀唇,笑得譏刺。「所以你的父母該死?」她知道胥瑜有著可觀的軟心腸,但沒想到她竟連弑親之仇都能放下,真不知道該誇她得還是罵她蠢!


    「雅姑娘堅持要我回胥羅,就是要替我殺了他們?然後呢?我的父母,我的手足就可以死而複生?」


    「正因為逝去之人無法複生,正因為逝去之人莫名死去,才更不能原諒行凶之人。」卓雅直睇著她。


    「胥瑜,你有寬大胸懷是好事,但是心軟會成為你的致命傷,有時候,寬容敵人等於背棄自己。


    「回胥羅,是因為我要你登基為帝,就這麽簡單,依你的性子才能讓百姓有好日子過,若是那秋家兄弟坐實皇位,屆時是否又會征戰殺伐,塗炭生靈,就不得而知了,你好自為之吧。」把話說白也好,省得她老是腦袋不清醒。


    她要和卓勒在八方好好生活,不想再見戰火,在這世上,每條生命都是珍貴的,沒有誰是該被舍去的。


    「雅姑娘……」


    「我先走了,我要回去看看卓勒。」卓雅揮揮手,逕自離開。


    原本預定今日啟程前往長觀城,但因為昨晚地震,秋知恕傷到腿,加上得先處置地震後的事宜,所以暫延一日。本來她該陪在卓勒身邊,但因為胥瑜要外出,她擔心胥瑜才刻意跟上,豈料卻鬧得不愉快。


    她可以由著她,但是她那副軟心頭就是莫名教她擔憂。


    「雅姑娘,我跟你一道回去吧。」胥瑜見狀,趕緊將手頭上的工作交給其他衙役,快步跟上她。


    「你的工作還沒忙完,繼續忙吧。」她頭也沒回地道。「事情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你別生我的氣。」突然一輛馬車急駛而過,卓雅隨即將她拉到路旁,不滿地瞪了馬車一眼。


    「我沒有。」說到底,幫她也等於是私心地幫助自己。


    隻要她登基為帝,往後兩國邊境應該就不會再起戰火,她就不需要擔憂有朝一日卓勒會被派往邊防作戰。「可是你……」話未盡,突見前方有人圍成一小個圓圈,七嘴八舌的不知道在談論什麽,其中還夾雜著老婦人的哭聲。


    胥瑜來不及細想,舉步走去:卓雅見狀,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走到人堆後頭,胥瑜驚見一名老婦人懷裏抱了個渾身是血的孩童,孩子約莫七、八歲,臉色已經發青,幾乎沒有氣息。


    「大嬸,抱回家吧,這孩子沒救了。」


    「有救,有得救的,我從咋晚走到現在,好部容易進了城要找大夫……幫我找個大夫來,我孫兒有救的。」老婦人斑白的頭發淩亂,還染著血,破舊的靑色襖子上頭血跡斑斑,分不清是她的血還是她孫兒的血。


    「進城了也沒用,大夫全都救人去了,光是城內就傷了兩百多人,大夫們早就忙得焦頭爛額,從昨晚到現下都還沒歇著呢。」有人好心地說。


    「大嬸,找大夫也沒用,把你孫兒帶回去吧。」


    「有救的,我求求幾位大爺幫個忙……」老婦人哭倒在地跪求著。「大嬸,你別這樣……」胥瑜見狀,淚水在眼眶打轉,緩緩望向走到身旁的卓雅,見她神色有異,不禁低聲喚著,「雅姑娘?」卓雅神色有些恍惚,隻覺得眼前這一幕似曾相識。記憶中,似乎也有個孩子渾身是血地躺在屍堆裏,而眼前這個孩子隻剩一口氣,隻要她肯救,他就能活下去。


    但不該救的,該絕的命不絕,隻怕會擾亂曆史。每個時空自有定數,她不該插手,不是怕惹禍上身,就怕禍延他人。


    可是見老婦人哭斷腸,眼看著孩子就要咽下最後一口氣,一咬牙,她想也沒想推開人群,單膝蹲跪在老婦人麵前,熱住對血的渴望,探手撫向孩童的臉,往身下一刷,孩童瞬間張開眼。


    這一幕教在場的人皆瞠目結舌,錯愕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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