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說完,突然傳來拍拿的聲音,大家循著聲音望去,竟是劇懷安。


    「懷安?」薑珛貞如今不叫他劇公子,而是直呼他的名諱。


    在他護送她跟小翠回來的一路上,他們已培養出深厚友好的情誼,盡管他是範雨棠的朋友,但她並沒有因此而仇視他,疏遠他。


    話說回來,這半年來,他也給予她不少的關懷及鼓勵,他雖說要去荊州,可卻經常來探望她,有時一待便是十天半


    「袖珍,你說的一點都沒錯,確實有很多人都愛著你、疼咱著你。」劇懷安走了過來。


    佟袖繯悻悻然地接腔道:「是啊,就你那個好兄弟不知珍咱。」


    劇懷安一臉尷尬為難,不知該說什麽好。


    見狀,薑珛貞好心的替他解圍。「袖繯姐,一個人再怎麽好,也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愛。」


    「範雨棠他眼瞎了,才看不見你的好。」佟袖繯替她打抱不平,「瞧,你肚子裏還懷著他的孩子呢,可孩子都還沒出生,就已經先沒了父親……」


    「柚繯……」怕她說得太多,反倒傷了佟柚珍的心,顧家寶悄悄拉了她一下。


    薑珛貞釋然地笑道:「這孩子當然是有父親,隻是他的父親不能陪著他成長罷了。」說著,她下意識的摸了摸凸出的肚子。


    劇懷安皺了皺眉,呐呐地道:「柚珍,你別恨雨棠,也許他會回頭的。」


    「誰希罕他回頭?!」佟袖繯氣呼呼的,「袖珍跟孩子,我們佟家自會照顧。」


    佟冬秀正巧來茶樓關心一下兩個大腹便便,卻還在茶樓裏工作的女兒,才到門口,聽見大女兒的話,忍不住開口道:「柚繯,遠遠的就聽見你在大聲喳呼。」


    佟袖繯噘起嘴。「爹,女兒正在數落那個範雨棠呢!」


    佟冬秀微頓,與劇懷安交換了一下眼色,兩人都露出無奈的神情。


    早在劇懷安將佟柚珍送回佟家的那一天,佟冬秀便知道所有事情的始末,為了保密,他連佟丁氏都饞著。這半年來,他三天兩頭便聽見有人在咒罵、抱怨範雨棠的無情無義,他幾度想為他洗刷冤屈,可又想起他在信中的千叮萬稱而作罷。


    「你別老在袖珍麵前提起那種事,弄不好她腹中的孩子聽著呢!」佟冬秀一臉認真,「難道你要袖珍的孩子一出生就充滿怨氣嗎?」


    聽著佟冬秀這些話,薑珛貞忍後不住。原來如他這樣的古代人,也相信膾教這回事,不過話說回來,心情確實會影響到母親及寶寶的,因此她有時也會擔心自己的情緒若傳染給寶寶,會對孩子造成不良的影響。


    為了生下一個健康又快樂的寶寶,她試著不氣、不恨、不惱範雨棠,可她卻怎麽都做不到不想他。是的,她還想著他,即使他如此絕情的拋棄了她。


    可她相信一切慢慢會變好的,終有一天她能不必強迫自己不想他,因為即使想起他,她也已經不會傷心難過、惆悵「柚繯、柚珍,你們都懷著身孕,別太累,若沒事就早點回府裏歇著吧!」佟冬秀關懷地道。


    「爹,你別擔心,孕婦多動動筋骨有助順產,日後恢複得也快,不打緊的。」薑珛貞說完,繼續擦拭著桌子。


    佟冬秀無奈苦笑,輕歎一聲,轉身,他跟劇懷安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門口一


    「懷安。」佟冬秀低聲道:「雨棠有沒有給你消息?」


    劇懷安搖頭回答,「佟叔,別急,雨棠把一切都處理妥當後,便會立刻來接袖珍的。」


    「我也希望如此。」佟冬秀又是一歎,說:「袖珍雖然表麵堅強,但我知道她心裏難過,她真以為雨棠不要她了,而且,眼看著她就要臨盆了,要是雨棠到時不在,她……」


    劇懷安若有所思地瞥了佟袖珍一眼。「我明兒個便派人給他送個信,問問他那兒的狀況。」


    「也好。」佟冬秀擔心又無奈的看了二女兒一眼,這才拍拍劇懷安的肩,先行回府。


    深更半夜,一輛馬車奔馳在鬆嶺城的大道上,一路往佟府前進。


    馬車來到佟府大門前,一名男子跳下馬車,疾行來到門口,大力敲門。


    隨後,馬車上又下來一男一女。


    夜深人靜,聽到如此急促的敲門聲,真教人心驚膽跳,佟府的家丁聞聲軒夾,急問:「誰啊?」


    「範雨棠。」


    兩名家丁一聽,登時瞪大眼睛,對視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急急開門。


    「姑、姑爺?喔不,範二少爺,怎麽是你?」人人都知道他休了佟柚珍,再也不是他們佟家的姑爺。


    這時,跟他同車的一男一女走上前來,正是沈宣白及沈宣青兄妹倆。


    他們一同前來,各有目的,一個是為了一睹改變範雨棠的女人的廬山真麵目,一個則是為了幫範雨棠澄渚。


    「能替我通報嶽丈大人一聲嗎?」


    聽他還叫佟冬秀嶽丈大人,家丁愣了一下?「呃……好,好的,姑……萡二少爺跟這兩位公子小姐請裏麵坐。」家丁將三人迎進大廳候著,並找人來奉上熱茶,便速速前往東廂。


    佟冬秀在睡夢中被叫醒,聽說是範雨棠來了,立馬起身更衣,並且興奮地吩咐道:「快去把二小姐跟四姨娘喚起,請她們到大廳去。」隨即他轉念一想,又補充一句,「先別說是姑爺來了。」


    家丁愣了一下,但什麽都沒多問便答應離開。


    佟冬秀穿好外衣,踏著偷悅又心急的腳步,像是恨不得生了八條腿似的趕到了大廳,一看見範雨棠,他難掩激動的迎上前去。「雨棠呀,你總算是來了!」


    範南棠連忙從椅子上起身,屈膝一跪。「嶽丈大人,雨棠來遲,還請嶽丈大人原誼。」


    「快起來。」佟冬秀扶起他,眼底閃著歡喜的淚光,「遲到總比不到好,事情都解決了吧?」


    他點頭。「是的,都結束了,我可以把袖珍接回去了。」


    「太好了。」佟冬秀鬆了口氣,這時才注意到一旁的一男一女,沈宣青他是認得的,可這名年輕男子他卻十分陌生,「這位是……」


    「他是我的朋友沈宣白,此次能成事,多虧他們兄妹倆鼎力相助。」


    佟冬秀知道沈宣青曾因為得不到範雨棠的愛而遷怒女兒,其至對女兒做出非常可怕的事,可如今,範雨棠卻說能成事是多虧了他們兄妹倆?


    見佟冬秀一臉懷疑的看著自己,沈宣青有點慚愧心虛,難得的主動道歉,「佟老爺,我曾經不懂事,做了一些蠢事,還請您大人大量,別銀我計較。」


    沈宣白趨前一揖,恭謹地道:「佟老爺,舍妹愚蠢衝動,險釀大禍,幸佟二小姐吉人天相,終來成憾,還請你原誼舍妹的無知。」


    佟冬秀笑了笑,眼底沒有一絲怨恨。「事情都過了,兩位別放在心上。」


    他話才說完,廳外便傳來腳步聲,不一會兒,大腹便便的佟袖珍跟母親緩緩的走了進來。


    看見大廳燈火通明,除了佟冬秀以外,還有範雨棠、沈宣白及沈宣青三人時,薑珛貞6整個人一震。


    她沒見過沈宣白,但見他與沈宣青有幾分相似,立刻猜出他可能就是範雨棠另一位拜把兄弟。


    已經整整半年了,她沒有任何範雨棠的消息,而他也不曾派人來打聽過她的近況,現在他競在這種深更時分來到佟家,他到底想做什麽?帶著沈家兄妹一同前來又是為了什麽?


    「範雨棠?!」溫柔的佟丁氏也難忍怒氣,「你居然還敢到佟家來?!」「嶽母大人,我……」


    「誰是你的嶽母?你跟袖珍早已沒了夫妻的名分!」佟丁氏氣呼呼的看著佟冬秀,「老爺,把他趕出去,然後再撒把鹽去去穢氣!」


    「哎呀,你先別氣……」佟冬秀一時不知如何解釋,有點手足無措。


    一別半年再見,薑珛貞以為自己的心應該已經平靜了些,卻沒想到當他再出現在眼前,竟仍在她心裏掀起巨浪,她壓抑著激動的情緒,冷冷的看著他。「你來做什麽?」


    看著臉色紅潤的她,範雨棠稍稍放心。半年不見,他真的十分擔心她,怕她因為傷心憤怒而睡不好、吃不下,可她終究是個堅毅的女子,並未被


    他的視線往她肚子一移,心情不禁激動。「九個月了吧?」


    薑珛貞一愣。他怎麽知道?難道他是特地來爭撫養權的?!


    「這孩子是我的。」她目光一凝,悍然道。


    「也是我的。」範雨棠亦回道。


    「你休了我的那天,便不是這孩子的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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