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坐在床邊的薑珛貞清楚的看見了他睜開的雙眼,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昏迷了一天一夜,又失血不少,範雨棠迷迷糊糊的,有點昏沉,像是感覺到床邊坐著人,他視線一瞥,覷見了佟袖珍。視線一與他迎上,薑珛貞便忍不住紅了眼眶。他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氣若遊絲地問道:「你沒事吧?」


    聽見他一醒來,就關心她是否安好,她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淚水撲簌簌的直掉。


    劇懷安在一旁看著他們兩人的互動,心知範雨棠這次是動了真情,而且他十分確定,範雨棠會有這般急遽的改變,


    便是因為她。他想,範雨棠跟佟袖珍之間,絕對沒有沈宣青介入的可能了。


    「雨棠,你為什麽這麽擔心她,都是她害你受傷的!」沈宣青恨恨的瞪了佟袖珍一眼,「她根本是個掃把星!」


    「夠了……」範雨棠的嗓音聽來仍相當虛弱,卻掩飾不了其中蘊含的聱告,接著他看向劇懷安,「懷安,我沒事,


    帶宣青回……去吧。」


    「不!我要留在這兒照顧你!」沈宣青又氣又急地回道。


    駱聰毫不客氣地道:「姑娘,你待在這兒隻會添亂。」


    沈宣青氣惱的瞪著駱聰。


    「宣青,咱們別打擾雨棠休息,過些時辰再來吧?」劇懷安語氣溫和,但態度卻十分堅快,抓著她胳膊的豐,也微微加重了力道。


    「可是我……」


    「你再繼續這樣,雨棠可要生你的氣了。」劇懷安提軀著一


    一聽,沈宣青心不甘情不願的哼了一聲,然後惡狠狠的瞪了佟柚珍一眼。


    「佟二小姐。」溫和有禮的劇懷安笑視著佟袖珍,「若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派人到雲來客棧找我。」


    薑珛貞朝他頷首。「謝謝你。」


    他看來是出身好人家的少爺,可卻沒有公子哥的習氣,反匍謙遜溫和、爾雅有禮,她對他印象極佳,且聽葙雨棠叫他懷安,她已確定他便是範雨棠的兩個好友之一,也就是佟氏茶樓股東之一的劇懷安,至於另一個名叫沈宣白的,想必是沈宣青的誰吧。


    這麽看來,不管是劇懷安還是沈宣白,都是跟他有深厚情誼的摯友,大概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跟沈宣青有了糾葛吧?可他若辜負了沈宣青,難道不會影響他跟沈宣白的情誼?


    對於範雨棠,她實在有太多疑間,要不是他現在如此虛弱,她真想拎起他,一次問個明白。她已向上天祈求他的平安,並以嫁給他作為交換,若是如此,她勢必得對這個來來的夫君有所了解才行。


    「那我們先吿辭了。」劇懷安說完,便拉著沈宜杳離開。


    「很抱歉……」他們前腳一走,範雨棠便低低的說了聲。


    薑珛貞微怔,不解的看著他。


    「宣青人不壞,她隻是被慣壞了……她我你麻煩了吧?」駱聰馬上回道:「那位姑娘還動手打了佟二小姐呢。「聞言,範雨棠濃眉一糾。「直的?」


    她不想擴大事靖,尤其是在這種時候……薑珛貞釋然一笑。「她隻是擔心你,不礙事。」範雨棠沒辦法這麽輕易釋懷,他悝惱又自責。「我會讓她向你認錯的。」「不必。」薑珛貞a搖搖頭,「我沒放在心上,她也是擔心你。」「關於她的事,我一一」


    「現在什麽都不用說。」她打斷了他,「你的身子還很虛弱,好好休息吧。」


    範雨棠因為傷口疼痛而微微皺起眉頭,卻強忍著磨人的痛楚,艱難的說:「有件事,我……想讓你知道……」


    「什麽?」


    「我……其實……」他想說些什麽,可眼皮卻抬不起來,虛弱得又再次昏了過去。


    薑珛貞焦急的喚著他,其至不安地探了探他的鼻息。「沒事。」駱聰走近,對著她富有深意的一笑,「他不會走的。」


    【第六章】


    安然度過危險的前三天,範雨棠終於能在佟柚珍的協助下起身,而逃跑的朱平跟他的打手,也在城郊一處荒廢的山神廟被逮捕.


    幾日後,佟冬秀派了一頂安穩的大轎將範雨棠接回佟家療傷靜養,佟袖珍m親力親為的照顧著他的起居及三餐,就連換藥這種旁人覺得不妥的事,她也毫不在意的一手包辦。


    這一切看在原以為兩家無緣、兩人無分的佟老太太、佟冬秀及佟丁氏眼裏,其感欣悅。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兩人之間的氣氛更為微妙了,像是有什麽在發酵著,漸漸可以嗅聞到迷人而甜美的香氣。


    沈宣青在劇懷安的陪同下,到佟家探視過範雨棠數回,每次見到他跟佟柚珍眼神交會的暖昧模樣,她又會忍不住氣得離去。


    對於自己遭到範雨棠拒絕,徹底輸給佟袖珍這件事,她十分介懷,總覺得自己在佟袖珍麵前仿佛矮了一截,麵子掛不住、感情也落空,她既沮喪又憤怒。


    盡管劇懷安好言好語的勸慰,可她什麽都聽不進去,隻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對不起她,尤其是範雨棠跟佟袖珍。


    範雨棠傷勢漸愈,薑珛貞看顧著他的時間也慢慢變少了,她開始往茶樓跑,隻為了盯緊重建的進度。


    這日,沈宣青獨自一人來到佟家探望範雨棠,他知道她不死心也不甘心,之前劇懷安總陪在她身邊,佟柚珍也守在他身旁,有些話,他不好在別人麵前說,就怕沈宣青更加受傷難堪,現在正是和她說洧楚講明白的好機會。


    「佟袖珍不在?」


    「茶樓需要她。」


    沈宣青冷哼一聲,「看來你的命卻不如那一間破茶樓。」


    「宣青……」範雨棠神情平靜道,「既然你來了,我就把話跟你說清楚吧。」


    迎上他冷肅的目光,她心頭頓時一陣鏇亂,直覺認為不管他要說什麽,都絕對不是她想聽的。


    「我會娶她。」他直視著沈宣青說,「這是不會改變的事實。」


    「為什麽?」她難以接受,神情一苦,「她有什麽好?你以前明明不喜歡她,還要跟她解除婚約的。」


    「我從前是不喜歡她,但人是會變的,她變了,而我也因為她而變了。」


    「我不懂。」沈宣青櫧眉一擰,「她能幫上你什麽忙?除了做菜,她還能做什麽?」


    「她有一顆堅毅又溫柔的心,她聰明贄黠,她……」範雨棠深呼吸了一口氣,眼底乍現一襪深情,「她讓我的心很平靜。」


    「平靜?」沈宣青不以為然,「你不想替你娘報仇了嗎?」


    很多事,他並沒有對她說,但她還是能從劇懷安跟哥哥那兒得知。


    「雨棠,溫柔善良是報不了仇的,她對你毫無助益。」她一個箭步上前,激動的抓著他的手替,兩眼如熾的直望著他,「可我不同,我能箱你,天馬莊擁有錢脈人脈,日後一定能協助你報複那些害死你娘的人?」


    範雨棠微施加力道拉開她的手。「我沒忘記替我娘討公道之事。」


    「既然如此,你不是該做更好的打茸?」


    「娶她為妻,便是我現下最好的打茸。」


    「你瘋了!佟家不過就開了間破茶樓,既無錢脈也沒人脈,更別說是權勢了,可你若娶我,我爹他一一」「宣青。」他打斷了她,態度堅定而明確,「我並來給過你任何承諾。」


    沈宣青心裏一震。沒錯,他從沒對她說過我想娶你這樣的話。


    「你是沒說過,但是我知道你想。」她從沒這麽委屈的去求過誰,可如今為了搶回心儀的男人,她涎著臉、低聲下氣地道:「你說要向佟家退婚時,不就打算著事成之後向我爹提親嗎?我知道你想的,對不對?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我們才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聽著她這番話,範雨棠想起了佟袖珍那堅毅的模樣。曾經他以為感情在他的生命裏,是第一個可以被舍器的,可他現在才知道,原來什麽都可以算計、控製,就隻有感情不能。


    初時,他以為是天意改變了他,可後來他漸漸明白,也許在茶樓初見變得截然不同的佟袖珍時,便已注定他此後將會走上另外一條不同的路。


    「宣。,她曾對我說過,沒有愛的婚姻隻是一場交易。」他直言道,「你該期待一個愛你的人,而不是我。」


    「範雨棠!」沈宣青激動羞憤得渾身忍不住顫抖。


    他注視著她,麵容依舊平靜。「你若氣我怨我,我能接受,但別找她麻煩。」


    「若我就是要找她麻煩呢?」她眼底迸射著精光,一副不信邪的傲嬌模樣。


    範雨棠目光一凝,如刃般射向了她。「那我隻好得罪宣白這個好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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