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清雨的臉,獠牙顯得猙獰而可悲,活在自己世界的可憐蟲,卻要將所有的痛苦轉嫁到別人的身上,所以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自己被背叛就有理由傷害別人嗎?你活該被所有人摒棄!」


    「為什麽不是我!」他被激怒了,「教主的位子明明該是我的,你愛的也應該是我。為什麽判我終身不得入主神教?為什麽你選的是魏夕!」我對他的語無倫次不怎麽在意,隻是疑惑為什麽藥效還沒發生作用?


    「嗬嗬,你在等什麽?miyao生效嗎,你不知道我和遺劍都喝過魏夕給的百毒不侵之藥嗎?什麽藥能難得了我,誰又能奈何我?」他湊近我的臉,「向來隻有我威脅別人的份,你也中了星毒吧?怎麽?求我吧,求我救你啊。」他笑得居高臨下,仿佛他就是萬物的神祗。


    解藥?我不屑!我心跳更快了,除了內力,我還真沒什麽武功能與之抗衡,難道我……要命喪於此?


    我閉上了眼,冷靜點,冷靜點……


    「嗬……若不是他們不恨你,我一定殺了你……」我笑了。


    他一愣,看了看抵在胸口的飲血劍,我抓著劍的手有些汗濕,幸好隨身帶著這把劍……


    「星冥神教的飲血劍,怎麽在你手上,師父他果然偏心,不僅教主之位……連劍也交給遺劍了嗎?即使找個相似的人登上教主之位……我也……」他作夢似地呢喃,眼神漸漸飄忽起來。


    「收起你的鞭子!否則我……」我將劍往他身上刺了刺。


    「否則?你又想殺了我嗎?遺劍……師父不給我的東西,你怎麽可以拿,我想要的東西,你怎麽可以不給?我明明那麽喜歡你們的,魏夕……遺劍……你們怎麽可以背棄我,那怎麽可以怎麽可以!」他狂吼一聲,我覺得鞭子瘋狂地掃過我的肩膀,帶來皮開肉綻的痛楚!


    「發生什麽事了?」聲響太大,漸漸有人提著燈籠走了過來,我放下了一些心,他到底是邪教的人,不會正麵送上門的。


    臉上有些濕,我抬眼,發現他虛幻的眼裏不住地滾落淚珠,「我又傷你了……又傷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枯葉被北風卷起,獠牙消失得有如風卷殘雲。


    我的眼前連一片衣角的幻影都沒留下,剛才是在作夢嗎?


    「發生了什麽事?」有人抬起燈籠,發現是我,頓時關心地問。


    「……沒,什麽都沒有。」我僵硬地一笑,星冥的行動,我……不會透露,即使那是獠牙。


    我不知道,那是因為什麽……


    第二天。


    本以為昨天的事誰都不會知道,但那個猥瑣的幫主昨天撲在地上吻獠牙腳尖的那個,竟然指證我就是星冥教主?


    「你說什麽?」我眼珠子也要掉出來,指著他的鼻子手指狂抖,像似有帕金森症。


    「你敢說你胸前沒有彼岸花?」我徹底啞然……明白了明白了,獠牙讓他做的吧?算我栽了,算我失策!沒想到他竟然反咬我一口,虧我還不想把他們抖出來,「怎……怎麽樣?有個胎記有什麽大不了的?」我摸著臉上被獠牙破的鞭傷,那隻惡毒的野獸。


    「江湖中總有些老一輩知道,上屆教主穆遺劍也有如此胎記,那是穆家隻傳嫡子的證明,若你不是他的長子,還有誰是?你敢說你和星冥沒有關係?」準備出發討伐星冥的眾人頓時像是見到了登高的捷徑,腰間的兵器都被抓得緊緊的。


    「昨天我分明看到你和星冥神教的人有接觸!」那幫主繼續胡扯。


    「有接觸?接觸的結果是我臉上的傷嗎?」我簡直對他無言了!


    「你們為了寶藏的分割產生分歧有什麽不可?」他大無所謂地攤攤手。


    汙蔑!正大光明的誹謗,我咬緊了牙,「你這個惡心的敗類,真不要臉!」


    那幫主被罵敗類卻也不氣,反倒是猥瑣地哈哈一笑,「本性暴露了吧!如果我說的不對,你大可脫下衣服給我們看看啊!」真是把我氣得冒煙。


    韓禦風蹙眉不語,隻是站在一邊旁觀地看,手指一圈圈地繞著劍柄轉圖,不知在想什麽。


    倒是曉雲反對地跳了出來,「阿久才不是星冥的人,他幫過多少人,難道你們不知道嗎?」被曉雲一說,頓時有人麵露慚色地別過了頭。


    青城派的掌門立馬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展楓,管好你的師弟!不知道就別亂說,五毒教是星冥那個邪教的爪牙,現在我想來這九霄確實是有來頭的,否則之前對付五毒教的時候,怎麽解得開那種奇怪的毒呢?大家說對不對?」


    頓時附和聲多了起來,很多人都義正言辭地罵我奸細,強硬地把很多莫須有的罪名推到我的頭上。


    我氣到盡頭隻得苦笑一聲,原來說到最後,無論自己做過什麽,都比不過一個天賜的身份……不對!他們隻是想要一個借口,這樣就能把我扣下,威脅星冥神教或是從我口中套出藏寶圖的下落。


    什麽名門正派!一幫……無恥之徒,隻會打著正義的名號做見不得光的事……和華山的貨色一樣,比較魯莽的人已經拔出了兵器,有些性急的甚至泄露了真實想法,「把藏寶圖交出來!」


    哼,我冷笑,比較欣慰的是,至少還有很多人是持著觀望的態度,這裏的人多多少少接受過自己的治療,一時不會良心顛覆一擁而上,我真沒想到今天會遇到這樣的情形,簡直像場異端審判,如果尹朝叔叔在,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吧,至少有人會護著我……


    我摸了摸胸口的幾本書,他們想要的是這些?可惜,我偏偏不給!即使我並不在乎!


    真、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幫別人,都沒有好報的,總是對別人心軟,誰又對我心軟?誰真正因為我的治療而感激的?我笑著望天,我做的算什麽?最可笑的是我的魔力,竟然也用在冶療上,我真應該選「殘忍」的把所有人殺掉才對。


    一被煽風點火,所有人都向利益看齊,隻會關心怎樣從別人身上搜刮好處,而且貪婪的盲從效應最是恐怖。


    周圍一片嘈雜成了衣冠禽獸啊,這裏是野獸分食討論會嗎?清雨說過「如果輕易就信別人,我根本不可能活著站在現在」其實……也是有道理的,好人難做,也許,選擇做個壞人,才能在江湖這龍潭虎穴活的更久、更好吧?


    「這是幹什麽,不是要出發星冥嗎?」語嫣撥開人群,見被圍著的是我,不由得疑惑,隨之跟來的還有頭發淩亂的小沙。


    一個嘍囉插嘴,「他是星冥神教的頭子,抓著他,我們還怕什麽,直接押著他去總壇就得了!」


    語嫣驚訝過後不由得捂嘴一笑,「怎麽可能嘛!阿久你是聖手毒醫啊!他們這是幹什麽?」小沙看了看情況,挑起眉,舔了舔嘴唇。


    「……」我對語嫣感激地笑了笑,「我說了他們不信,沒辦法。」


    語嫣撅起了嘴,「大家不要錯怪好人!」


    「沒有錯怪!」那幫主一伸手就要來扒我衣服,我青筋一跳,火大地將一顆藥彈進他的嘴裏。


    他驚詫地摸著自己的喉嚨,咿咿呀呀了一陣子後,再沒說出一個字。


    「那麽喜歡汙辱人,就留到棺材裏再說吧!」我對他露出一個微笑,轉頭對語嫣說,「謝謝你,以後幫我陳情好了。」


    「魔教妖孽,害我中原人,大家抓住他!」我躲過一劍,一個輕躍,縱身跳起,「呃?」落在一棵樹上,我抽痛地嘔出一口血,「咳咳……」糟糕,難道是星毒發作了?好像時間確實差不多,我忍住翻湧的血腥氣,早不發作晚不發作……真是挑了個好時間!


    嘶吼的風聲!我奮力向左一旋,虎虎生風地一掌頓時向我耳邊擦了過去。「魔頭,看你往哪逃!」我用藥迷倒一個人,怱覺臉上濕濕的,流血淚了還是鼻血?「咳咳!」背後突來一掌,身邊的景物頓時向後退去,我覺得自己像個破碎的風箏一樣斜飛了出去,眼前全是一群人扭曲的表情。


    動作停止,我撞在一棵樹上,渾身像散架一樣,一個惡心又嘔出一口血來,見鬼!背後受到的掌力緩緩地擴散到內部,火辣辣地麻痛,我知道這口血……是實實在在的內傷,即使被我體內的內力抵消了很多,仍是雷霆一掌,如果再受一次,估計我得見仙人去了……


    「阿久。」有人接住我下墜的身體,一旋身降落到地上,輕輕拍拍我的臉,「你……」


    「好,韓盟主,點上他的穴道!」有人興奮地叫,是韓禦風,我掙紮地想擺脫他的手,卻被卡得更緊。


    「抱歉。」我聽到他說,他壓低聲音,麵無表情地說:「用毒吧。」


    「大家住手,阿久不是魔教中人,這點我以華山的名義擔保,出什麽事我負責。」小沙拔劍插在地上,劍竟力透石層,全然入地直至劍柄。


    語嫣也同意地點點頭,好像還說了什麽,我覺得耳朵邊嗡嗡地響,沒再聽清楚。


    但心裏的抑鬱感減少了許多,付出還是有回報的不是嗎?至少我有那麽些或深或淺的朋友,隻是……


    「剛才那掌是你打的?」我嘴角含著嘲諷的笑,問他一句明知故問的問題。


    「是。」韓禦風輕哼地一笑,「我輸了賭局,這樣做也是遵守諾言,但我會放你走,不要擔心,一切不是那麽糟的。你不該牽扯進這件事,早點走也好,以後你會明白。」


    我不再多言,忍著劇痛抽下外衣的腰帶,迅捷地撒上蠱惑香,劃火點燃,火焰碧綠橙藍,夾雜著一股異香隨風彌漫!


    「小心有毒!」青城派掌門大吼一聲,倒退幾步,「韓盟主,先把他打暈吧!」卻不敢再靠近,我鄙視地看向欲追不追的人。


    他們可以為了個人的利益,展開一次群毆,但不可能會為了別人出頭,自己當替死鬼,低劣的人品,「你們有種就上來,隻是別後悔。」我推開韓禦風,看了他一眼,我最終抿抿唇什麽都不說,就讓他中毒幾個小時吧!


    「咳咳!」我平複一下胸腹間急欲嘔吐的感覺,「你們繼續為一張地圖互相爭奪吧!我倒要看看,你們會有什麽下場!」


    曉雲追了上來,扔給我一顆藥,「阿久!這是治內傷的藥。」我伸掌接了下來,是「冥華」,名貴的內傷藥。


    有些愣住,雖然我自己也有傷藥,但……,「謝謝你!你也要早點找到內力方麵的藥!」我看了眼陸續被香味撂倒的人,不再留戀地使出輕功,向遠方逃去。


    疼痛,撕心裂肺,我找到第二間客棧的時候,幾乎是迷倒所有人,才得以入住,因為汲取教訓,不再問別人有沒有房間了,我沒錢啦,怎麽樣?


    「鑰匙交出來……」我知道現在的樣子很像鬼,嘴邊臉上都是血,說句話血沫還橫飛……


    「客倌,饒命啊!」掌櫃抱頭發抖,涕淚橫流,因為他的打手還沒對我動手,已經被miyao迷得連人都不認識了。


    我搖搖晃晃地拿過鑰匙,走過一群中了miyao的人,終於走到了二樓,一股腦地打開房間,鎖上,撲倒在床上。


    好痛……我蜷成一團,緊緊地抱著自己,停下吧、停下吧……別再叫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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