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生那麽大的氣,為了區區一個外人?


    吉人百思不得其解,歸寧回來後,盛淵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愛理不理,冷冷淡淡,見到她總是緊緊閉著嘴巴,真正有事,才勉強交代幾句,沒事就離她遠遠的。每天三更半夜才回房,想和他多聊幾句,就幹脆板起臉,來來去去盡是那幾句:“沒什麽”,“不知道”,“想睡了”,“沒事兒。”


    沒事兒才怪!誰都看得出他的古怪,婆婆還私下拉著她問:“你們倆吵架了?怎麽吵的?鬧了好多天。”


    “沒吵架,連拌嘴都沒有,我見到盛淵的時候越來越少了……”吉人悶悶咕噥著。她才委屈呢,天天拿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


    “還喊盛淵?該叫相公才對。”盛夫人伸手點了她額頭一下,慈愛又和藹地教她,“稱謂看起來是小事,卻最容易影響思慮。你口裏要敬稱相公,心中才會真正把淵兒視為丈夫。一直盛淵、盛淵的叫,好像還是表兄妹似的,你們難道是普通的表兄妹嗎?要記得,現在可是夫婦了,嗯?“


    “是,娘。”吉人摸摸頭發,唇角扯開一朵甜笑。


    盛夫人疼愛地掐掐她臉蛋,又說:“瞧你,就是得叫這聲‘娘’,咱們才真正親近,不是嗎?”


    “是,娘——”吉人笑容燦爛,嘴裏那聲“娘”,喊得更甜蜜了。


    閑聊中,丫頭突然來報,“少爺剛剛回來了,現在往書房裏去呢!”


    “這麽早就回來了?”吉人霍地抬起臉,一聽說盛淵人在書房,便開始坐立難安,身子動了又動。


    盛夫人微微一笑,便道:“你去吧,找他問個清楚,到底不高興什麽,總得說開了才明白呀!”


    “那好,我先走了。”吉人起身行了一禮,眼角瞥見丫頭們紛紛掩起嘴兒竊笑。


    哎,顧不了這麽多,吉人臉頰一熱,連忙急匆匆地跑開。


    她都快悶死了,盛淵這般冷漠,搞得她一顆心七上八下,既是一對夫妻,又像兩個陌路人般生活,誰受得了呢!


    “盛淵……”


    一腳踏進書房,桌麵上積案如山,盛淵眼前攤著兩本冊子,他兩手各按著一本,好像在比對什麽,聽見吉人叫喚,也不抬頭,隻淡淡應了聲,“嗯。”


    她抿著唇,踱到他跟前,“你在忙啊?”


    “嗯。”他依然冷冷的,看不出是有心冷落她還是無意。


    吉人默默瞅著他,明明是一肚子話,卻半個字也說不出口。


    他忙得很,根本不願意搭理她,從她跨過門檻,他一共隻對她說了兩個字,瞧也不瞧她一眼,意思不是很明顯嗎?


    “沒事就出去吧!”盛淵又道。


    無端端又賞她六個字,吉人頓時難以消受,又更嘔了。


    “誰說沒事的?”


    “那說吧!”


    說……要說什麽好呢?


    吉人舉棋不定,好想弄清楚他為什麽這麽古怪,為什麽陰晴不定,為什麽無故冷落她……偏他一副想轟她走的模樣,她實在不知如何開口。


    可叫她不發一言,就這麽默默離開,她也辦不到。幹脆隨口扯些無關緊要的閑話——


    “盛淵,我老是喊你盛淵,會不會不高興?”


    “不會。”


    “我啊,剛剛和婆婆聊天,娘要我以後改叫你相公,又說我嘴裏不改口,心裏也不會跟著改,以後仍舊把你當表哥,就不會把你當作真正的丈夫了。”


    “嗯……哼。”盛淵忽然瞥她一眼,目光才又回到冊子上。


    好像有點兒興趣了,吉人心頭驚喜,又接著說:“娘的話雖然沒錯,可我連名帶姓的喊你,喊了這麽多年,早就喊慣了嘛!忽然叫你……別的,聽起來多肉麻,你說是不是?”


    盛淵譏誚冷哼,“沒那種意思,當然叫不出口。”


    “嗄?你說什麽?”她不懂。


    “沒事。”


    盛淵又悶悶地合緊嘴巴,吉人蹙起眉頭,食指敲著桌麵。


    “怎麽會沒事?”好不容易抓了一條小辮子,她立刻逼過來問:“你剛剛明明說‘沒那種意思,當然叫不出口。’那是什麽?”


    盛淵沒好氣地橫她一眼,“你真想知道?”


    “你說啊!”


    吉人有恃無恐地揚起下顎,盛淵隻好衝著她冷笑。


    “光是說,你不可能懂的。”


    “那你說怎麽辦?”


    盛淵這下是真正被她惹毛了,推開案上的冊子,往後仰在椅背上,目光炯炯地看著吉人。


    “過來,先過來我這兒。”他傾身握住她手腕,使勁將她拉到自己腿上,吉人自然嚇壞了,但任憑怎麽掙紮反抗都沒用。


    “欸,你、你做什麽?”救命,她隻是要個答案罷了,幹麽嘴巴說不行,非得這樣動手動腳的?


    吉人臉紅耳赤的扶著他肩膀,盛淵沒理會她的抗議,反而收緊雙臂,還抱得更緊。


    “別動了,沒用的。”他低笑著,湊過臉來,和吉人幾乎鼻子碰著鼻子,吉人嚇得快斷氣了,他卻露出久違的笑容,溫柔凝視著她,“你,問過你自己沒有?”


    “問問……問什麽呀?”她羞得抬不起頭。


    盛淵卻一寸寸逼近,又問:“在你心裏,我究竟是個男人,抑或……隻是個哥哥呢?嗯?”


    “啊?什,什麽?”吉人腦中亂成一團,他離她這麽近,她哪有辦法好好回答呢?他到底說些什麽,什麽男人,什麽哥哥,她怎麽都聽不懂。


    “不知所措嗎?很不自在吧?”


    他邪邪地揚起笑臉,代她大歎一聲,又仿照她的心思,說出她的意思,“你一定常常希望我永遠不要這樣動手動腳的輕薄你,不要這樣接近你,害你手足無措……”說著說著,好整以暇地捧起她臉蛋,像在欣賞一件美麗的瓷器,食指徐徐擦過她的唇。


    “如果所謂夫妻,就是像我們現在這樣天天鬥嘴吵架,日子不是有趣多了,是吧?”望著她,俊眸含笑。


    “我、我不是……我沒、沒……”吉人支支吾吾,驚恐地瞠著美眸。他他……他到底想做什麽?


    “你沒這麽想過?”盛淵誇張地搖搖頭,大掌極其緩慢地從她肩頭一路滑下來,“那是我誤會了?真的嗎?”摟著她腰,先是朝她燦然微笑,接著低下頭,呼吸暖暖地吹在她細致的頸項上,薄唇幾乎碰到她耳垂,“我可是個男人,你知道什麽是男人嗎?嗯?”


    吉人氣壞了,他根本隻是在捉弄她,沒事在她身上摸來摸去,盡說些稀奇古怪、教人聽不懂的渾話,“夠了,快放開我!”


    “為什麽?我才要開始而已……”


    盛淵作勢吻她,卻不料吉人突然伸手推開他的臉,還捶著他的肩膀,連聲罵道:“混蛋,你走開,還不放開我!”


    他手一鬆,吉人便快快從他身上跳下來,氣急敗壞的飛奔而去。


    目送她逐漸離開,盛淵整頓衣袍,注意力隨即回到帳冊上。


    吉人的反應,他毫不意外,每次想接近她,她都這樣激動,說什麽也要逃開。這丫頭身上,絲毫沒有一點點身為人妻的自覺,成親之前,恐怕也沒人能夠合宜的教導過她。


    嗤,真是不知好歹的小姑娘,遇上他算她運氣好,換作是別的男人,怕不早就霸王硬上弓了。


    眼前忽然閃過她和蘭樕相談甚歡的笑臉——


    怎麽她在狀元郎跟前,就忽然嬌滴滴的,一顰一笑,反而更像個真正的女人呢?他心裏很不是滋味。


    死盛淵,王八蛋,從小欺負她到大,現在還跟幾年前一樣,動不動就輕薄她,嚇她,這樣到底算什麽嘛!


    吉人衝回房裏,抱著枕頭大哭一場,哭著哭著,卻又不得不想起盛淵剛剛說的——


    在你心裏,我究竟是個男人,抑或……隻是個哥哥呢?


    你一定常常希望我永遠不要這樣動手動腳的輕薄你,不要這樣接近你,害你手足無措……如果所謂夫妻,就是像我們現在這樣天天鬥嘴吵架,日子不是有趣多了,是吧?


    不對不對,她才沒這麽想,那都是盛淵胡說八道!


    她擦去淚水,霍地直起身子,想起她剛剛推開盛淵,腦中忽然亂成一團。


    如果她沒這麽想,那盛淵碰她又有什麽不對?她為什麽反應這麽大?


    所謂丈夫,不是想做什麽,都可以嗎?


    吉人怔忡,身子一陣冷又一陣熱,枕頭抱在手上,越抱越緊。


    如果她和盛淵……不不,那怎麽行?盛淵第一次吻她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軟了,心髒差點兒停止不動,好可怕,她真的不想要啊!


    可是,做妻子的可以一直拒絕丈夫嗎?可以……盛淵生氣怎麽辦?將來納妾怎麽辦?她怎麽能說自己不要呢?


    吉人煩悶不已,一個人關在房間裏,越想越是害怕,偏偏又理不出頭緒,整個白天就這麽恍恍惚惚的度過。及到夜晚到來,更是心慌,天色一暗,就匆匆逃到床鋪內側,麵著牆壁睡下。


    結果盛淵整晚沒有回來,她失眠到天亮,一點食欲也沒有。


    才一天,人就消瘦了些。往後更是足不出戶,隻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哪兒都不去了。


    盛淵則是夜夜睡在書房。


    如此一來,夫妻倆分房的消息立刻傳了開來,隔不了幾天,連盛世嵩都被驚動了,特地召來兒子盤問:“到底怎麽回事?吉人竟整天失魂落魄的,你究竟和媳婦兒說些什麽?”


    盛淵摸摸鼻子,隻說:“別擔心,我會處理的。”


    “等等,還有一件事,”盛世嵩心念一動,突然想起了大事,“你們倆……到底圓房了沒有?”


    “這件事,也會一並解決的。”


    “嗄?那就是沒有了?!”


    盛世嵩當場為之震怒,他們成親多久了,怎麽會連這點小事都沒辦成?還說什麽“一並解決”,難道小倆口就是為了這個在鬧別扭?


    “爹,求您當作什麽都不知道吧!”拋下一句話,盛淵掉頭便走。


    光一個吉人就已經夠他心煩的了,還要他應付爹娘,那丫頭可真好命,隻需躲在閨房裏不出門,就萬事太平了?


    俊眉一揚,盛淵便忿忿不平地在走向房間。他倒想看看她這幾天都在忙些什麽,一個人過日子,肯定消遙又快活吧?


    盛淵……是丈夫,不是哥哥,當然不是哥哥。


    吉人坐在銅鏡前,清清喉嚨,試著念念看,“相……相公”


    惡,惡心死了。她氣得雙手一推,推翻了一堆胭脂水粉,忍不住氣急敗壞的罵,“相什麽公啊!明明是個大混蛋,幹脆就直接叫混蛋好啦!”


    胡亂發了一頓脾氣,幹脆走到床邊落坐,抱著枕頭發呆。


    悶了一會兒,卻又失魂落魄地回到妝枱邊,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的嘴形,柔聲再試一遍,“相、相公……”


    唉,還是不行,好別扭。


    又氣又苦的垂下肩膀,從地上拾起來一把木梳,又丟鏡枱,“肉麻死了,怎麽喊嘛!”


    盛淵滿臉錯愕地站在窗外,隔著漏窗,注視吉人的一舉一動。


    沒想到吉人還有這一麵——一會兒害羞地捧著臉頰,一會兒又跳起來咬牙切齒,忽然悠悠地歎息起來,接著又軟綿綿地倒在床上。


    好像真的瘦了一圈,臉色太過白皙,眼眶卻紅通通的,神情十分疲倦。


    如此百般苦惱,苦練不懈,這所有的一切努力,竟然隻為了如此簡單容易的兩個字:相、相公?


    嘖,要她恭恭敬敬地喊他一聲相公,真這麽難啊?


    “相公、相公,我的……夫、夫君……”吉人憋著呼吸,說著說著,兩眼一翻,簡直是要從此斷氣了。


    盛淵忍俊不住,隻得趕緊搗住自個兒嘴巴,免得吉人發現,當場羞愧得咬舌自盡……


    背後突然響起一陣細微的沙沙聲,盛淵轉頭一瞧,隻見幾個丫頭走來,見到他,正要屈膝行禮,他趕忙伸出食指按著嘴唇,接著揮手趕走她們。


    此地不宜久留,待丫頭們走遠,他也悄悄離去。


    吉人苦惱的模樣,一直深深停留在腦海裏,盛淵遊魂似的走回書房,胸口好像被什麽東西填得滿滿的,害他不停的笑,不停的搖頭,失魂落魄的想著吉人,一會兒覺得她好近,一會兒又覺得好遙遠……


    吉人,吉人,你還要我等多久?


    心浮氣躁地在書房裏來回踱步,除了那個少不更事的惠家丫頭,他腦袋裏根本容不下任何事物——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遶床弄青梅。


    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十四為君婦,羞顏未嚐開。


    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十五始展眉,原同塵與灰……


    “盛淵、盛淵……”好不容易在花園裏找到盛淵,吉人一發現他,便提著裙擺跑來。


    “嗯?”他坐在一張長椅上,悠閑的倚著椅背,手時捲著一本書。


    吉人跑到他跟前停下來,微微嬌喘,劈頭便說:“我、我試過了……試了好幾天,可還是叫不出來,我還是喜歡喊你盛淵。”頭發都被風吹亂了,她一邊撥弄整理,一邊說道:“不過,我心裏會把你當作丈夫的。”


    “隨你。”他眼睛始終沒離開手上的書冊,僅僅挑起一邊眉毛,不置可否。


    她順完了頭發,跺腳嬌斥,“我在跟你說話呢,不準看書!”


    “嗯?”盛淵終於抬起頭,瞧了她一眼。


    她生氣地鼓臉頰,“喂,我剛說的,你不相信是不是?”


    “不是。”說完,又低頭回到書本上。


    “明明就是。”吉人幹脆伸手搶走他的書,藏到身後去,“你要我怎麽證明,直說好了,我……我全都可以。”說著,俏臉居然漸漸赧紅了。


    盛淵默默地凝視著她,她剛剛說……都可以?


    然後……臉紅得像隻煮熟的蝦子?


    嘖,難道她的意思,正如他想的那樣?


    “都可以?”他問。


    “嗯。”吉人咬著唇,在他跟前乖乖的點了點頭。


    盛淵深深吸了口氣,不曉得該說什麽了,仔細看著吉人,她似乎已經下定決心……


    “坐到我這兒。”他拍拍身側位置,意示她過來。


    吉人依言照辦。


    等她坐好了,盛淵眯起眼,又道:“把衣帶解開來。”


    “啊?”她聞言嚇了一跳,總算開始感到不安,心慌慌,不停在左右張望,最後才驚駭地瞪著盛淵。盛淵一臉深思,手肘擱在椅背上,食指搓著嘴唇,正在等她動作。


    他……他不是說笑,在這兒?不好吧!


    “不會有人看見的,解開啊!”盛淵催促,命令的意味更濃烈了。


    隻要解開就好了,未必得脫下來吧?吉人顫巍巍地拉開胸前的係帶,衣衫登時微微鬆開,顯得有些淩亂。


    “裏頭那件也要。”他又吩咐。


    “嗯?”吉人匆匆瞥他一眼,臉頰像火燒似的。


    盛淵倒沒什麽特別的表情,語氣平常,眼神一點異樣也沒有。她隻好依言把手伸到裏麵,把單衣上一整排細小扣子慢慢的逐一解開。


    幸好盛淵隻叫她解,沒叫她脫,她一手解扣子,另一手便抓緊衣領,半點春光也不洩露。然而盡管如此,也羞得她抬不起頭了。


    “坐近一點。”盛淵等著她。


    吉人稍稍挪了一下,幾乎動都沒動。


    “再近一點。”他又再開口,這回聲音裏已有些許不耐。


    吉人挪動了幾次,他總算滿意,傾身將她抱在懷裏。


    “我好像太惡劣了,是不是?”盛淵笑聲隆隆,下巴蹭著她頭發,她羞澀地縮在他懷裏,衣衫不整,根本一動也不敢動。


    “你本來就是混蛋嘛!”她輕聲咕噥。


    他聽了不為所動,大手滑進她衣裳裏。


    “盛淵?”吉人不自在的微微扭動,肌膚上貼著一隻手掌,沿著腰線往上。


    他的手好大,厚實粗糙,在她身上緩緩遊移,最後竟然覆上她的胸房,攤平手掌,貼上她的心跳。


    “好溫暖,你心跳得好快。”他在她耳畔沉沉低笑。


    吉人早就軟倒在他懷裏,垂眸倚著他肩膀,本來是不敢亂動的,現在卻是想動也不能動,真不明白他到底對她施了什麽法術,害她全身骨頭都不見了似的。


    他吻著她耳朵,激起一陣顫栗,大手摩挲著她頸項,控製自如的翻轉她的頭顱,嘴唇掃過她的頸,她的發,她的臉,她的眉,最後食指抬起她下顎,深深覆上她的唇瓣。


    這個吻,又熾熱又需索,充滿侵略,吉人無法思考,隻能抓著他衣領,閉上眼深深地沉溺其中。


    衣服底下的那隻手也沒閑著,忽然繞至她背後,沿著腰際一路滑上來,她情不自禁弓起身子,發出似痛苦又似歡愉的呻吟。大手滑上來後,又迅速繞回胸前,握住一隻胸房。


    嬌軀一顫,那拇指忽然擦過乳尖,粗糙的指腹恣意揉撚……洶湧的欲望霎時淹沒了她,熊熊焚燒她太過灼燙的嬌軀。


    他突然停下動作,攔腰抱起她,穿過花園,逐步走向新房。


    清風徐徐吹拂,卻熄滅不了她發燒發燙的體溫。


    就是現在,他們就要成為真正的夫妻了嗎?


    她臉紅心跳地埋在盛淵懷裏,好溫暖,好安心,他的臂膀穩穩抱著她,好像可以這樣抱到地老天荒——


    夜深了,皎月當空,滿天星鬥。


    人間燈火未歇,瓊樓香閨裏,春情正濃。


    盛淵雙手圈著吉人,笑得胸膛起伏,吉人唉聲連連,額頭抵著他下顎,死也不肯抬起螓首,更別說瞧他一眼了。


    他莫可奈何地摸著她的頭發,“怎麽還不行?你不是練習過了嗎?”


    “不要……”吉人嘟嘟嚷嚷的嬌嚷,還用指甲去刺他的胸膛。


    盛淵隻當被蚊子叮,一點也沒放在心上。


    “來,快點認真對我說一次看看。”他板著臉沉聲道。再不敢說,他可要發火了。


    真、真的要啊?那那……


    吉人羞愧地掩著臉,埋在他胸膛上,小小聲說:“相……相公。”


    什麽玩意兒?像貓叫一樣——


    “對嘛,沒那麽難,是不是?”但盛淵開心的仰頭哈哈大笑。


    “相公。”吉人又叫了一次,這回大聲了點。


    他依然笑個不停,吉人索性推開他,翻坐起來發火了。


    “我不管,以後還是要喊你盛淵,我喜歡叫盛淵嘛!”


    哎喲!盛淵揉揉眼角飆出來的眼淚,真受不了她。


    “你開心就好,不過呢,偶爾還要是練習練習。”他笑意深濃地提醒她,“將來總有些正式的場合,不許你盛淵、盛淵,沒大沒小的亂喊,在我爹娘麵前就罷了,別人不曉得,還道是我嫁給你呢!”


    “好嘛,知道了。”吉人氣鼓鼓地扁著嘴,不情願地點頭答應。


    盛淵忽然大手一勾,便把她圈入懷抱,兩人相視微笑,緊緊地依偎地在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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