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郎從何處來


    那晚張宿雨同學是被轟出來的。太過孟浪的後果就是,陳猶眠即日起閉門不見客。張宿雨去了好幾次都吃了閉門羹。好在陳同學沒有因此拒絕喝藥。


    這廂陳猶眠同學是羞於見人,那廂張宿雨尋思著再弄出點什麽手段使人就範。


    日子就這麽堪堪的過去,張宿雨除了跟祈尚上課外,剩下的時間就是搗鼓那些草藥,或者去騷擾一下陳猶眠,不過,每次都被拒之門外。


    這日,經常神龍見頭不見尾的張岑同誌卻突然差人來喚張宿雨。


    張宿雨放下手中的茯苓,思量了下,笑道:“這老狐狸終於有空理我了。”


    ……


    隻要是在張府,有張岑在的地方就有張氏正君,張宿雨許多天沒看到這對組合了,今日一進張岑同誌的書房,就有種收腿趕緊轉身離去的衝動。


    張氏正君膩在張岑身邊,看著對他避如蛇蠍的女兒,不高興的哼了一聲。張岑見愛夫不高興,連忙好聲好氣的哄著,罷了還瞪了張宿雨一眼。


    對於這對怪異的和自己年齡差距不是很大的夫妻,“爹”、“娘”這兩個稱呼,在麵對張岑時還好些,張氏正君嘛,張宿雨還真開不了這個口。


    “看你這陣子確是收了些心思,也不出去鬼混了,我心甚慰。本來是不打算現在把這事告訴你的,不過,看著你最近的表現,還是決定先讓你心裏有個底。”張岑收起剛才那副柔情似水的表情,轉而對張宿雨冷冷清清的說道。


    張宿雨咂咂嘴,這待遇差別也忒大了吧。合著張宿雨不是她生的一樣。


    張岑見女兒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微微愣了一下,心道這孩子果然跟往日裏大不同了。起先聽手下的人提起,還道是故意調侃她,或是逢迎她,現在細細觀看,這孩子確實和以前判若兩人了。難道,是那位小世子的緣故嗎?這孩子肯為一個男人收了心性,倒也是件好事。


    張岑見張宿雨不答話,接著說道:“你那個夫郎,是當朝的唯一的小世子,琦陽世子。景郡王陳昶的兒子,右相陳新瑕的弟弟,名叫陳猶眠。現今自稱是陳猶眠娘親的安先生,其實是陳新瑕最為親近的一個幕僚,名為祈尚。”


    張宿雨眉梢一挑,心中有些酸澀。本想隻是某個一般侯府的公子,哪想這個便宜老公的身份這麽大。琦陽世子,那可是京城多少貴族小姐夢中的人啊。就連她這個足不出戶的宅女,都知道他的名頭。陳家的人,冠上了國姓“陳”,這個姓氏的女人可都不是好惹的。何況,他是當朝女皇的表弟,那個陳氏姓名中最尊貴的女人的親戚。


    右相陳新瑕的名號,張宿雨早有耳聞,就好比女帝一樣,天天都能聽見有關她們的事跡。每每祈尚講到京中之事,提到女帝和右相,語氣中都帶著崇敬和激動。


    張宿雨仰頭,心中有些沉重。右相陳新瑕是個出了名的陰晴不定的棘手人物,一會兒是風,一會兒是雨,又特別能裝x,也許剛才和你說話的時候還是一派親切溫和的樣子,指不準下一刻就獠牙發狠將你抽筋剝皮。張宿雨幽幽轉頭,此人就好比堂上坐著的那位“母親大人”。


    據說當年陳新瑕還是個毛丫頭的時候,常常圍在女帝身邊討吃討喝,就像是個天真懵懂的孩童,不諳世事。可,誰又知道,在幾年後,這個人人心中的小白兔驟然間變成了凶狠的毒蛇,除了女帝,還沒幾個人在她手上討過好處。


    不過,這位權高位重的右相有一個人人皆知的致命嗜好,那就是貪吃。隻要美食當前,一切話在右相麵前都是好說的。可讓人頭痛的是,自稱吃遍了天下美食的右相,現今是越來越難伺候了。因為,一般的美食根本打動不了她那顆饑渴的胃。


    至於右相陳新瑕和便宜老公琦陽世子的老媽——景郡王陳昶,則是個老好人,脾氣好的沒話說。不過,眾人心中都知道,這也不過是表麵現象。隻是比起她的女兒,這位慈祥娘親的形象自然要光輝不少。


    最後是陳猶眠……張宿雨皺眉。她這下子可真成商國女人的公敵了。這位小世子可是美名遠播啊,誇他什麽的都有,簡直跟天仙一樣。想到此處張宿雨又不禁想笑,陳猶眠這小子在京城中估計也是跟著老娘,姐姐學的,在裝樣子。就他那小樣哪有半點天仙的樣子,呃……當然,樣貌是沒得挑,隻是這脾氣……


    張岑看著張宿雨陰晴不定,臉上喜憂之情換來換去的神色,覺得甚為好玩,這個女兒果然是越來越有點大戶千金的摸樣了,要是放在以前,她還不跳腳炸毛,當然,那是因為她在高興自己強了當朝唯一的世子。可現下,這孩子好像是在擔心未來。張岑笑道:“幾日不見,你倒是沉得住氣了。”


    張宿雨白了張岑一眼,這丫還是一副雷打不動的老樣子,看來事情沒有想象中那麽糟,更何況張岑肯定很早得知了□□,不然現在哪能和自己老神自在的調侃,估計是心中早已有了主意。嘁!老狐狸!


    “哼!我看她那是嚇的!”張氏正君對於這個恨鐵不成鋼的女兒,從來都是冷嘲熱諷的。


    “養不教,父之過……”張宿雨慢吞吞答道。


    張氏正君拍案而起,眼中怒火噌噌的燃燒著,恨不得馬上把張宿雨燒成灰燼:“小兔崽子,你說什麽呢,說什麽呢!看我不抽你鞭子!”


    張宿雨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嗤笑一聲,閉目養神。


    張氏正君瞠目結舌,料想不到往日裏麵對他唯唯諾諾的女兒居然也有反抗他的一天,不僅反抗了,還敢嘲笑他。張氏正君愣了一會,口中雖罵得狠,但也不會真的抽她鞭子,隻得跟張岑撒嬌:““妻主,你看她,你看她,她居然開始跟我頂嘴了。”


    張岑拍拍張氏正君的手,覺得現今這女兒果然有些不對勁,可是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這個孩子,為了彌補對她的愛,張岑從來采取的是縱容態度,她想怎麽就是怎麽,從來都沒管教過。張岑隻知道她這個女兒霸道蠻橫,驕躁任性,一雙拳頭和一張毒嘴魚肉鄉裏。可是今天,自己這個向來聽之任之的女兒,竟然轉變成了一個讓她也看不懂的成熟女人,那些紈絝之氣在她身上蕩然無存,凸顯的卻是一種風輕雲淡,仆華而實的氣韻。真的讓人很驚奇。


    張氏正君見張岑光顧著看女兒不理自己,心中不快,氣惱道:“妻主……”


    張岑將張氏正君抱在懷裏,咬了一陣耳朵,終於將張氏正君哄安靜了。張宿雨對這對活寶很是無語,幹脆眼不見為淨,做壁上觀。


    張氏正君輕輕哼了一聲,用著打量的眼光將張宿雨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番,再狐疑的瞟了一眼摸著下巴靜靜思考的張岑,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她真的長大了?就她那樣,我看著不像啊……”


    張岑給了愛夫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張氏正君心領神會的閉上了嘴,安靜的窩在張岑懷中看戲。


    “你的俏夫郎心中還惦記著人呢,想知道麽?”張岑喝了口茶,眼神不著痕跡的在張宿雨身上轉動著。


    張宿雨扯了扯嘴角,過後又麵無表情。腦中回想著陳猶眠的摸樣,心中感歎,十來歲的年紀,花一樣的美少年,生長在高層貴族,身邊肯定圍繞著很多優秀的女子。情竇初開的花季雨季,怎麽可能心中沒人。就他那小樣,隨便一逗弄就知道是個好騙的主,隻是這朵嬌花,最後折在了自己手中,嘖嘖……還結了果呢……


    “情再深怨不得緣淺,既已成吾夫,當斷了前塵舊事。”初戀算什麽,陪他走完一輩子的人是自己。小孩子家家玩的戀愛遊戲,哪裏抵得過柴米油鹽。


    張岑嗬嗬一笑,看來偌大個張府不會在她百年之後走上沒落之路,女兒的蛻變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完美。這樣的好苗子,當是要好好栽培栽培,嘿嘿……


    張宿雨頓覺不妙,似乎有一道不懷好意的目光在她身上掃射。回頭一看,才知是張岑同誌兩眼放光盯著自己瞅,那雙如狼似虎的眼神讓人背脊發涼,張宿雨眼皮一跳,道:“如果沒事我先走了。”


    “慢著。”張岑食指指節彎曲,輕輕扣著桌麵,發出“篤篤”之聲,陰涼涼的說道:“我賣了這麽大一個消息給你,就這麽不知恩圖報的想溜走?”


    “母女之間何來這些小肚雞腸的計較,母親大人的恩情,小的自然銘記在心,嗬嗬……銘記在心……不過,我覺得我還是先走了的好,小夫郎該喝藥了。”張宿雨皮笑肉不笑的打完哈哈,直接朝門外奔去,怎奈還沒走到門口,就被一根長繩給套住了脖子。


    身後傳來張氏正君幸災樂禍的聲音:“小混賬貨,說了抽你就抽你,看你往哪裏跑。”


    張宿雨心中一聲哀歎,還真不知這廝竟然會武,怪不得以前的張宿雨天不怕地不怕,惟獨怕張氏正君。脖子被勒得很緊,看來這下子是逃不掉的。這對變態夫妻!


    張岑嘿嘿一笑,待要走到張宿雨麵前,這時,一個小廝闖了進來,慌慌張張的說道:“不好了,不好了,小姐的夫郎吐得厲害,整個人臉都白了,小姐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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