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璃,麻煩把這份文件送到季總辦公室去。」坐在位子上的陸希傑忙碌得連頭都沒時間抬起,揚手把文件朝前方遞去。


    然而許久,他始終沒聽到趙璃那叫他習慣、依賴的甜軟嗓音的應允,他不覺納悶的抬起頭往一旁她的座位掃去,隻見座位上空蕩蕩的,她不知去哪了。


    「奇怪,這丫頭跑去哪裏了?」偌大的辦公室裏,沒她的人影。


    他腋下夾著一份文件,手裏又抓著另一份文件猛看狂嗑,嘴巴嘀嘀咕咕的站起身,正要打開門喊人,突然厚重的木門猛然自外頭被推開。


    砰──


    強大的勁道不偏不倚的打上他的前額,當場害他文件掉滿地,掌心捂著前額疼得悶哼咒罵。


    「媽的,該死──」


    「天啊,老、老板!」趙璃一臉歉疚的看著他,忍不住責怪起自己,怎麽會這麽粗魯又粗心,「陸先生,你沒事吧?老板──」


    這突如其來的一撞,把陸希傑向來靈光的腦袋撞得暈頭轉向,連東南西北都搞不清楚,光亮的前額瞬間紅腫如卵,滿心愧疚的她趕緊攙著他往辦公室裏的沙發坐去。


    「忍一忍,我馬上拿冰塊來幫你冰敷,要忍耐喔!」她不放心的叮囑。


    陸希傑沒來得及阻止,她已經轉身飛也似的奔向茶水間,火速張羅出冰塊,然後心急火燎的奔回辦公室。


    跪在他身邊,她急急的說:「快躺下。」小手帕隔著塑膠袋包裹冰塊製成簡易冰袋,整個壓上他紅腫的額頭。


    「嘶──」冷冽的溫度讓他表情扭扯,痛得忍不住發出一記抽氣聲。


    「很冰對不對?忍耐一下,怎麽樣?還是很疼嗎?老板,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啊!暈不暈?需不需要叫救護車送你到醫院……」趙璃一時心急,小嘴劈哩啪啦的喋喋不休。


    「趙璃!」一掌壓上她慌亂的手,頭疼欲裂的陸希傑無奈的喚。


    「是,你說,我在這兒。」她戒慎恐懼的模樣仿佛是在聆聽大限前的訓示。


    「你、安、靜、點──」


    「呃……是。」她噤住聲,轉而用極小的聲音問:「那我要做什麽?」


    「注意冰袋,讓我休息一下。」


    「是。」話音裏滿心是愧疚。


    趙璃雙手扶著冰袋,不知所措的看著雙眼緊閉的陸希傑,心想完了,萬一他被她撞出毛病,那可怎麽辦?她眼巴巴的瞅著他的臉,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然而緊張的情緒過了半晌,稍稍平息下來後,她開始對著眼前這張俊臉出神。


    好一對英氣勃勃的眉,難怪他眉宇間總是自然散發一股領袖氣質。對了,他的眼睛永遠都是炯炯有神,不管加班到多晚,時時刻刻都是銳利如鷹。


    目光瀏覽而下來到他挺直的鼻梁,還有那張棱形飽滿的唇,他是個極好看的男人,集俊朗於一身,她雙瞳癡癡的望著望著,他們兩人的距離那麽貼近,近得她可以清晰嗅到他身上古龍水的味道,驀然,她無端的紅了臉,像個羞答答的小姑娘。


    趙璃雙手緊張得發顫,偏偏他寬厚的手壓著她,她多怕會泄漏了心思,小心翼翼的想要把手從他掌下抽回來。


    輕輕的,她拉起他的手掌,然後極輕巧的挪縮著自己的手,脫困後,她偷偷籲了一口氣,轉身才要站起,熾熱的掌心突然扣上她的手腕,使勁將她拉回,她的雙膝又跪落在地。


    「你要去哪裏?」他陡然睜開深邃的眼睛。


    「我……我想要去把門口的文件收拾好。」她吶吶的回答。


    陸希傑從沙發上撐起身子,「別走。」冰袋落在地上,他的目光與她平視,眨也不眨的望著她,她被他沉靜的注視惹得滿臉通紅,氣息都紊亂了起來。


    四周靜得沒有一絲聲音,獨獨兩顆劇烈跳動的心髒卜通聲,蓋住了耳朵的敏銳。


    他拉住她的手,巧勁一使便將她輕輕帶來,製造了雙唇瞬間的碰觸。


    「陸先……」未竟的驚呼隨即被吞沒在一記延長的吻之中。


    甜嫩芳馥一如他所想象,溫軟爽冽一如她所夢幻,眼前的目光炯炯逼視,渴望的氣氛飄蕩在那雙強烈的目光之中,她慌得闔上眼睛,未料,黑暗之中,這吻卻顯得益發纏綿悱惻,震懾了她的心。


    當他離開,她流露出無可挽回的絕望,啞然失聲……


    她如此懵懂,他扯勁嘴角露出幾不可見的微笑,隨即一手托住她的後頸,狂野的吻上,決計要飽嚐她所有的美好。


    「希傑,雷亞的那份……」推門而入的季裕棠,聲音被眼前的景象吞噬了。


    然而他的闖入就像炸彈,將糾纏的雙唇炸得仳離,趙璃驚惶失措的推開陸希傑,隨即消失在門的那瑞。


    無視於陸希傑責難的目光,季裕棠悠閑的倚在門邊揶揄道:「有人假公濟私。」


    「難道你連敲門不會嗎?」他臉色陰惻的走回座位上。


    「敲門不就預告我要來了,那我還能探知什麽秘密?」


    「你──雷亞的文件在地上,你自己撿。」他慍怒的道。


    這廂,趙璃內心澎湃的躲到休憩的陽台,她蹲在欄杆邊,胸口劇烈震動得連她自己都控製不住。


    他狂狷霸然的吻了她,而她陶醉沉溺其中,為什麽,這是為什麽?這……會是愛情的序曲嗎?


    「他為什麽吻我……該怎麽辦?」她茫然的低問。


    「很簡單,兩個選擇,喜歡,就狠狠的抱住他,不喜歡,就狠狠的踹開他,就算他是老板又如何?」胡乃元一臉莞爾的從陽台上的躺椅正坐起身。


    下一秒,趙璃的臉更紅了!


    一輛房車急駛而來,在潘芭杜家具收購會社主宮殿的大門口前停下,駕駛座上的湯鎮權一身勁裝的疾步而來。


    「湯警官,老板正要我打電話給你──」抓著話筒的派翠西亞詫異的看著他。


    「什麽事,可薇和小璽人呢?」


    她掛上電話走來,「都在屋裏,因為小璽病了。」


    湯鎮權眸光一斂,旋即快步直上二樓,推開房門走入那充滿暖意的房間,映入眼簾的華麗擺設,他概不入心,直直來到床沿。


    「鎮權──」單可薇背過身來,訝異他的迅速到來。


    湯鎮權抱了她一下,「小璽怎麽了?」


    「感冒,有輕微發燒,在學校感染的。」


    他探手摸摸被褥裏紅通通的小臉,滿心的不舍,每回他來,這丫頭總是活力十足的撲向他,瞧她現在病懨懨的在床上,他忍不住心裏發酸。


    「看過醫生了嗎?」


    「嗯,吃了藥,我讓她睡覺,她吵著要見你,我隻好讓派翠西亞打電話,是不是打擾你辦案了?」


    他知道自己陪她們的時間實在少之又少,可是不完成心裏的一個願望,隻怕他這輩子都沒辦法鬆懈。他低頭吻吻孩子的臉龐,除了抱歉還是抱歉。


    半晌,他抬起頭,「不,我有事來找你,我們到書房去談。」


    拉好床上的紗帳,單可薇同湯鎮權來到書房,她揚手點亮燈,曼妙的姿態宛如這宮廷裏的一處美景。


    「霍爾.基斯特的命案又有了眉目。」他望著她說,「根據調查,前年年初,他曾經到過比利時安特衛普市。」


    「比利時安特衛普市?世界上最大的鑽石中心。」


    「沒錯,而且恰巧就在鑽石搶案發生的那段時間,當時比利時警方曾經把目標鎖定霍爾.基斯特,可是卻一直苦無直接證據將他逮捕,直到這樁命案發生後的前些日子,他的女兒遭到不明人士恐嚇,警方多方訪查,終於得知……」


    單可薇接話,「那是謀殺案,目標就是號稱世界最大的玫瑰色鑽石,價值一億美元。」


    「你怎麽知道?」湯鎮權驚訝的問。


    她沒有回答,徑自走向由胡桃木飾以二十四k金所製成的壁櫃,食指輕巧的輸入一組密碼,壁櫃上的自動開關緩緩開啟,她小心翼翼的拿出購自霍爾.基斯特家的水晶燈,關上壁櫃回到他麵前。


    目光一觸及,他愀然變色,「我不是要你盡快把所有霍爾.基斯特的東西販售出清嗎?這盞水晶燈你不也說已經賣人了,為什麽還在這裏?」


    「之前在拍賣會上以天價賣出去的是我命人趕工製造的贗品。」


    「贗品?為什麽?」他困惑的追問。


    「那隻是事先設計好的一個局,並不是真正的拍賣,水晶燈一直都放在壁櫃裏,因為我對霍爾.基斯特的命案感到納悶,其他家具我都已經販賣掉了,獨獨留下這盞水晶燈。」


    「什麽局?我明明在報紙上看見這則新聞。」


    「說來話長,總之現在明確的說,歹徒潛入霍爾.基斯特家,應該就是要逼他交出這個。」單可薇往水晶燈軸心一探,取出了垂吊在中心那顆重達七○點三九克拉的玫瑰色鑽石,「純度很好,難得一見的色澤。」


    「你怎麽發現的?」


    「前些日子小璽頑皮的把水晶燈當玩具玩,不小心失手敲碎了上頭的水晶珠子,我請師父重新修補時,發現了這顆玫瑰色鑽石隱藏在琥珀色的流蘇燈珠裏。」


    湯鎮權莫可奈何的一歎,「因為分贓不均引起殺機,目前命案凶手鎖定與安特衛普市鑽石搶案的是同一組人馬,可這些凶手不知從何得知鑽石藏在水晶燈裏,而霍爾.基斯特的女兒因受不了恐嚇,向歹徒透露水晶燈已經轉手賣到潘芭杜,又輾轉在拍賣會上被人買走了,我想,現在歹徒應該積極在尋找那天的買主。」


    「糟了──」單可薇美麗的容貌浮現一絲懊惱。


    「怎麽?」


    「都怪派翠西亞多事,把拍賣會的事情寫成新聞交給媒體,那位情商來幫忙的趙小姐一定會惹上麻煩。」


    「哪位趙小姐?」


    「趙玲,陸希晴小姐的婚禮顧問秘書,陸小姐是陸希傑先生的妹妹,為了讓向來喜愛收藏水晶燈的陸先生出席婚禮,所以透過薩伊德來拜托我設下這個局,以水晶燈當釣餌。」她擰緊雙眉,「這下子牽連的範圍可大了,我怕趙小姐會惹上意外。」


    湯鎮權當機立斷的吩咐,「可薇,先把水晶燈收好,如果有什麽異狀,一定要馬上跟我聯絡,我先回去安排部署,隻要能夠比歹徒提早一步防範,我相信一定可以順利將他們一網打盡,」他霍然起身,緊緊抱住她,「小璽要麻煩你好好照顧了。」


    她顰起眉,「嗯,你自己也要小心。」每一次他任務上身,她就掛心得輾轉難眠,看來她又有好一陣子得睡不安穩了。


    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轉身匆匆的離開。


    望著背影,單可薇噙住淚,多想,多想攔阻他的腳步,讓危險與他無所牽連,讓他隻屬於她們母女兩人。


    西維吉尼亞州的密拿拉爾郡一處民宅,客廳裏門窗緊閉,厚重的窗簾遮掩了四麵八方,唯獨撚亮了天花板上的小燈,燈光下,三張臉孔都顯得陰鬱肅殺,兩個麵對麵的坐在沙發上,另一名則佇立一旁,二人老半天都沉默不語,教堂鍾聲不時的傳來。


    「總有一天,我要拆了那座教堂。」怒火浮現眼底,坐在首位的男人一臉奸猥模樣,端起酒杯,手指搖晃杯身,須臾他湊上前去嗅汲香味,滿足的閉上眼睛,一派陶醉。


    「沒辦法,絲莉娜堅持要在這鬼地方。」莫薩把玩著刀。


    「查到水晶燈的下落沒?」沙啞的嗓音沉沉的問。


    「絲莉娜還在查。」站立者彎身回答。


    聞言,酒杯突然被狠狠的砸向牆麵,瞬間四麵八方的碎裂,留下葡萄紅的酒漬跟香氣。「查?!為什麽還在查?已經那麽久了,為什麽我還拿不到那樣東西?」


    人高馬大的男子沒敢吭聲,隻能默默的領罵,倒是坐在另一張沙發上的莫薩揚起嘴,不以為忤的笑,帶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緊閉的大門突然推開了,走來一名做尋常婦女打扮的人,然而樸素的裝扮卻遮掩不了深凹的眼睛裏頭射出的銳利目光,她徑自脫下那身叫她鄙棄的服裝,恢複她火辣的穿著。


    「喲,該不會是女王回來了。」莫薩嚷嚷,「老大,是絲莉娜回來了。」他討好的在盛怒的男人耳邊說。


    半晌,貓似的腳步挪移接近客廳,腋下夾著一隻牛皮紙袋,「又發脾氣了?」她睞了地上的玻璃碎片一眼,輕蔑的笑,倚坐在沙發扶手上。


    莫薩態度高傲的問:「有什麽發現沒有?」


    「哼,你有啥資格問,成天賴在屋子裏的廢物。」


    「絲莉娜,停止跟莫薩吵嘴──」為首的男人冷血的一把扯住她的頭發,「快說正事,要不然你就等著我把子彈送上你心髒。」


    絲莉娜敢怒不敢言,憤恨的瞪了莫薩一眼,「水晶燈在這名叫趙玲的女人手裏,她是那天拍賣會上的得標者。」她拿出牛皮紙袋裏的相片,「她是婚禮顧問公司的員工,拍賣會上,她花了一千萬美金標下水晶燈,所以現在那顆玫瑰色鑽石應該就在她那。」


    「一千萬美金標下價值一億美金的鑽石,她的眼光還真是好啊!絲莉哪,馬上去跟她把鑽石拿回來。」他高聲命令。


    「別衝動,以免打草驚蛇,霍爾.基斯特的事情還沒平息。」莫薩說。


    「都怪你,做事一點也不幹淨俐落,留下線索給警方。」絲莉娜把錯誤歸咎給他。


    「是霍爾太不識相。」


    她忍不住譏笑,「老大,那這次就給莫薩將功贖罪的機會吧,我相信他一定可以把鑽石拿到手的,倘若又失敗了,屆時再殺了他也不遲。」蛇蠍般的目光落向莫薩。


    「莫薩,這次再失手,你知道你的下場吧?」


    「我知道。」莫薩怨懟的瞪著她,起身離開。


    教堂悠遠的鍾聲傳來,然而聆聽者卻未獲感化的嗜血。


    星期日下午,趙家兩姊妹難得一同到賣場采購了生活用品,買完後回到岌岌可危的公寓,兩人不約而同的驚呼,「遭小偷了──」


    隻見搖擺不定的家具都被推倒在地,整個屋子像是被暴風席卷過似的。


    「不要破壞現場,快報警!」趙玲瞪著一支被踩碎的眉筆,憤怒的命令著。


    該死的小偷,嫌她們家還不夠窮困嗎?非要把這僅剩的東西給破壞殆盡不可,實在是可惡死了!


    一個小時後,當警方完成例行性的筆錄動作,沒有昂貴物品遭竊,兩姊妹頹喪的蹲在地上收拾東西,兩張嘴又開始咕咕噥噥個沒完。


    「姊,小偷竟然沒把我的零錢包偷走,裏頭還有幾十塊美金欸。」真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該不會連小偷都嫌她們窮吧?


    「你那點蠅頭小利,他還偷,那他就真的沒格調了。」


    趙璃翻了一記白眼,「姊,小偷應該不講格調的吧?」


    「這倒也是,你瞧,小偷竟然把我心愛的粉餅盒扔在地上,裏頭的粉餅都龜裂了啦……」趙玲氣呼呼的控訴。


    叨叨絮絮了老半天,屋子恢複了原況,除了家具的情況更為不樂觀之外,還真是一點損失都沒有。


    「明天下班早點回來。」


    「幹麽?」她每天都要加班,能早點回來她當然想。


    「我們一起去找工人把門窗加上鐵窗,免得宵小再度入侵。」


    入侵?趙璃猜想,小偷此刻應該躲在不知名的角落咒罵她們的貧窮,害他空手而歸吧?但礙於大姊的淫威,她還是乖乖的應允,「是,大姊。」


    一臉無奈的她隻想對小偷叫囂,有種把我們房子搬走,要不然就別來,至於鐵窗,就免了吧!


    隔天,想當然耳,趙璃還是沒能早點回去,因為一整天她都被囚禁在會議室裏,而此時此刻則被困在一家高級餐廳,一邊記錄會談內容,一邊對著桌上的美食眼巴巴的流口水。


    「餓……」她滿腦子都是這個字。


    今天宴請的是衛生福利部的湯普森部長,主要還是針對pgps研發計畫。


    麵前目光所及都是男人,唯獨她這個秘書是女的,今晚startrek四大頭頭都列席其中,有腦袋的人都看得出來,表麵上這是一場看似輕鬆尋常的餐聚,實則關係幾十億甚至幾百億的商機。


    「這就是pgps?」湯普森十分驚喜的看著麵前那三片微小的方形晶片,「科技真的是太神奇了,這麽小的東西可以提供這麽大的效用。」


    「是的,將來這晶片可因應各種不同疾病患者要求嵌入隨身配戴的物品,或者是植入皮下組織。」


    「目前研發進度順利,預計下半年將可進行動物乃至人體測試。」


    湯普森賞看著科技的驚奇,隨即滿意的點頭,「為了讓未來失憶老人的人身安全更有保障,我會在國會尋求支持年度社會醫療福利預算追加,相信合作一定會很順利,為我們的合作敬一杯。」他率先舉杯。


    忽略美酒的香醇,趙璃賣力的敲著電腦,然而每看到一盤美食告罄,她就心疼得想要自殘,秘書就是這麽可憐,隻能看沒得吃。


    當這些男人相談甚歡的朗聲大笑之際,忽地,她不爭氣的肚子竟發出了喪權辱國的哀鳴,她偷偷睞了陸希傑一眼,幸好大夥兒忙著笑,沒空搭理這叫人難堪的聲音,要不她真會羞愧得無地自容。


    她越來越怕見到陸希傑的眼神,卻也越來越想捕捉他的每一個舉動,即使是他一個皺眉或者沉思,她都會望得失神,好幾次,她的眼神都被他逮個正著,讓她啞口無言。


    然而陸希傑什麽都沒說,隻是用諱莫如深的目光回望著糗態畢露的她,蠱惑著她的心,但是,她不懂,為什麽他對那天的吻隻字不提?這讓她有些失望……


    事實證明,趙璃顯然低估了陸希傑耳朵的敏銳度,他注意到了,他看見她的餐具根本都沒動過,打從一進來就埋首記錄著,他擱下手中的餐具,附耳對她說:「把電腦給我。」


    「啥?」回過神的她納悶的望著他。


    陸希傑徑自拿過電腦,麵色平靜如常的催促她,「乖,吃點東西。」


    乖?趙璃驀然臉紅了,吶吶的不知該說什麽,他……他還是聽見了。


    見她遲遲沒有動作,他在桌下碰觸了她的手,眼神堅定的示意她快點用餐,兩人細微的眉目交會,全叫眼尖的季裕棠瞧清了。


    他的碰觸叫她緊張萬分,連忙抓起餐具,不敢多看他,生怕再多看一眼就會失控,隻好低著頭猛吃,他則是滿意的在心裏默笑。


    餐聚會談得十分順利,岑修賢送走了湯普森部長,大夥兒也跟著起身。


    「待會要不要去firestone喝一杯慶祝一下?」季裕棠問。


    「好啊!」胡乃元第一個附和。


    季裕棠挑釁的看了沉默的陸希傑一眼,轉而對提著電腦的趙璃說:「宿命難逃,我知道兩位又要回公司加班了,喏,趙秘書,這些文件麻煩幫我拿回公司。」又轉而從胡乃元的手中拿過資料,一並放到她手上,「天天加班真不健康,趙秘書,如果你膩了,我不反對你轉來當我的秘書,我會是個很人性的上司。」搧風點火完,他瀟灑的揚手離開。


    他的遊說讓一旁的陸希傑很不是滋味,不滿的瞪了他的背影一記,馬上轉身接過她手上沉重的電腦跟文件,再把輕極了的pgps晶片交給她,「這收好,走。」


    她將晶片往口袋一擱,「謝謝。」匆匆對他靦覥一笑,隻是他已經走遠了。


    他似是冷漠卻又待她溫柔,給足了困惑和期待,趙璃追著他的步伐,內心的困惑好大好大,大得幾乎快吞沒她,到底他是怎麽看待她的呢?那個吻到底代表了什麽?


    回到公司,趙璃趕緊去張羅陸希傑的黑咖啡,等待的時候,她歎了口氣,「怎麽了,我該不會是愛上他了吧?可他也是如此嗎……」曖昧讓她受盡折磨,也嚐盡了那股酸甜。


    寂靜無聲的空間等不到回答,她落寞的端著黑咖啡回歸現實,不敢再想。


    辦公室裏,陸希傑又撚亮了水晶燈,背對著她,一聽到她的腳步聲,他沒有回頭,徑自說:「今晚不適合工作,走,我們也去慶祝。」


    「慶祝?」她困惑的望著眼前高大的背影。


    他轉過身,朝她定定一笑,「我想去喝杯酒,陪我。」


    「可是……我不會喝酒。」對於他的邀約,她顯得意外。


    「你當然不能喝酒,我隻會請你喝果汁。」口氣十分篤定。


    「為什麽?」她撅起嘴,體內的叛逆又發作了。


    「沒有為什麽。」他拉住她的手腕,大步的離開辦公室。


    「不要,我偏要點最貴的酒!」


    陸希傑沒理睬趙璃的嚷嚷,隻是縱容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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