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6太子妃與王後


    帝都,沈家。


    早上吃飯的時候,沈立國還沒起,飯桌上隻有沈亦白和林思晗,兩人坐在一邊,另一邊坐了沈熙凡的母親張芷,沈家僅剩的唯一一個主內的女人。


    客廳的玻璃窗戶關得嚴嚴實實,厚實的兩層窗簾拉開了一半,外麵的天灰蒙蒙地,凜冽的寒風一下一下地拍打著窗戶。


    張芷盛了小半碗紅豆粥遞給林思晗,頗和善地笑了笑,“住的還習慣嗎。”


    “還好。”林思晗接過粥,“謝謝。”


    今年過年,於情於理她都要和沈亦白回帝都爺爺家過年的。沈家爺倆的關係目前維係在一個微妙的平衡點上,沈立國順了沈亦白的心,沈亦白也不會無緣無故給沈立國找不自在。


    “夜裏冷不冷?”周芷轉著筷子,夾了點小菜放到林思晗晚裏。


    平日裏沈家的飯桌上,總是冷冷清清的,沈立國雖然隱退在家但不喜說話,至於她親兒子沈熙凡總是見不到人影,一家人坐下來和和氣氣吃飯的次數少之又少,林思晗的到來,讓憋了很久的周芷有了個傾訴的對象。


    “不冷。”


    “這裏冬天又幹又冷,亦白晚上睡覺的時候多注意注意,別讓思晗感冒了。”周芷囑咐著。


    “嗯。”沈亦白淡淡地應了聲。大拇指和中指捏著蘸著鹵水的茶葉蛋,食指在雞蛋尖的那頭敲了敲,雞蛋殼裂了道小小的縫隙,然後順著縫隙剝出了完整的嫩嫩地五香茶葉蛋。剝好後,沈亦白把完整的沒有一塊破損的茶葉蛋放進周芷碗裏,一句話也沒有。


    周芷一愣,顯然沒想到。


    林思晗捧著小粥碗,對著碗裏的粥吹了吹,看了看周芷,再喝口熱粥看著沈亦白,眼裏的笑意毫不遮掩。


    “小白,我也想吃,給我剝——”林思晗無聲地比了個口型。


    “給你剝。”


    “思晗先吃這個,吃完亦白正好剝完第二個。”周芷把麵前裝著茶葉蛋的碗推給了林思晗。


    “不用不用,嬸嬸辛苦了。”林思晗忙推辭著,“這是小白的一點心意,嬸嬸一定要領啊。”


    “吃吧。”沈亦白把剝好的第二個茶葉蛋放進了林思晗碗中,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吃吧。


    周芷一個長輩,竟然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林思晗咬著鹹香的蛋黃,內心感慨萬千。


    據沈亦白和她說,周芷算是一個大家閨秀,比較入沈立國眼,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入沈家後生了沈熙凡,沒多久就守了寡,一守就是幾十年。沈家上上下下的小事幾乎都是她處理,沒有一句怨言安分守己,她是整個沈家對沈亦白最好最沒有目的的人。養在深家大院中,其實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


    “嗯。”周芷收斂好情緒,下了決心對林思晗說:“思晗,你和亦白什麽時候辦婚禮?”


    “啊?”


    沈亦白抽了張紙巾擦拭著手指,低垂著眼瞼,“年後吧。”


    “過了年後好啊,春天最好了,春暖花開的。”周芷想了想,“我給你們挑個好日子,和你們家人溝通的事交給我吧。”


    “思晗就負責定一件漂漂亮亮的婚紗就行了。”周芷笑的愈發和善,“晚上到我房間裏來,我們先看看。”


    “好。”林思晗耳尖滾燙,小小地應了一聲。


    吃完早飯,天透亮。


    林思晗和沈亦白窩在臥室飄窗上,一個被抱著看劇本,一個抱著看劇本的那個打瞌睡。


    飄窗台下麵鋪了毛茸茸的毯子,沈亦白長腿伸直坐在飄窗上,讓林思晗坐在他大腿上安心看劇本,兩人的下半身蓋了個毛毯。


    “……”林思晗一邊看劇本一邊感歎唐如是給她接了個什麽反人類的角色,簡直比武則天還要慈禧太後。


    太精彩了,這劇情讓她目瞪口呆。


    《唐妝》這部劇主要講述了一個沒落小貴族家庭出身的大小姐,在進宮後憑借自己的手段一步一步地從才人爬到皇後的位置,在當妃子期間,她幹涉朝政,籠絡朝中大臣扭轉自己皇帝的決策,一邊和自己的皇帝丈夫夜夜笙歌一邊在暗中反對他的決策……這還沒完,在皇帝暴斃後,她自立為王改國號改年號,重用她本家的兄弟,在後宮中豢養了一大批男寵,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一個沒讀過多少書的女人,把一個王朝推向了頂峰並且延續了數百年的繁榮昌盛。


    這皇後整個一妖豔賤貨,隻看臉的話,皇後一角色其實非常適合林思晗。


    沈亦白眯著眼,背靠著窗台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瞥見了眼劇本,“唐如怎麽會給你接這種劇本?”


    林思晗想了會,“為了衝擊今年電影節的金獎,一般大製作的電影都是這種調調,矛盾複雜的劇情中盡顯人的本性。”


    沈亦白沒接話。《唐妝》這部劇是林思晗的轉型之作,算是她敲開電影屆大門的試金石,縱然這部劇中有太多他不喜歡的鏡頭,他也沒有理由反駁。


    “什麽時候開拍?”


    “過了小年就進組了,差不多要有兩個多月的時間。”


    “嗯。你準備怎麽補償我?”


    “什麽?”


    沈亦白輕嗅著林思晗頸間的清甜氣息,“兩個多月不能見麵,怎麽補償?”


    “你可以來探班,探班就能見到我了。”


    沈亦白:“……”


    這不是他想要的補償。


    “別鬧我,我再看會兒劇本。”林思晗用手肘抵了抵身後的人,偏過頭躲過他的亂動。


    飄窗台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你的。”


    沈亦白長臂撈過手機,接通了電話。那邊劈裏啪啦說了一大通,沈亦白才回了一個嗯字。


    掛了電話,林思晗問:“怎麽了?”


    “有個聚會。”沈亦白把林思晗從自己身上抱了下去,起身去換衣服。


    兩人換好衣服在周芷的叮囑聲中出來的時候,暗淡的天空飄起了稀稀疏疏的小雪。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到半山腰那座會館的時候,小雪變成了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天色更暗,光禿禿的枝椏多半被寒風折斷,車輪碾過斷枝的聲音清脆可聞。


    “到了。”沈亦白熄了火,拔下車鑰匙。


    車窗外是紅廊綠簷頗有京味的古建築,林思晗下車前把圍巾向上拉了拉,擋住了小半張臉後才推開車門下去。


    原先地麵上薄薄的一層雪已經積很厚了,大型天井中的頂部分列掛著八個巨大的紅燈籠,燈籠的紅光襯得天井透亮。天井中的積雪被踩凹下去,腳印一直延伸到木質樓梯那兒。


    “我們來遲了。”沈亦白的語氣不甚在意。


    “腳印嗎?”


    “嗯。”


    這個會館是私人會館,在他們聚會的時候不會接納外人,看天井中腳印雜亂的程度就知道他和林思晗來遲了。


    “遲到會怎樣?”


    沈亦白帶著林思晗在拜星築門口停下,“等會我能不能回去就看你表演了。”在推開門的那一刹那,“老婆,等會裝不會喝酒。”


    推開門,隔著屏風都能感受到裏麵熱鬧的氣氛,穿過擋在門口的琉璃屏風,整個包廂一覽無餘,古色古香的包廂中,人說不上多也說不上少,兩張大圓桌邊圍滿了人,都是些差不多和沈亦白周然同齡的年輕人。


    “要不咯?爽快點,別整的和娘們一樣磨磨唧唧。”


    “不要。”


    “胡了嘿,給錢給錢!”


    林思晗的目光越過麻將桌,落到了沙發上坐著的兩個人身上。男的她認識,葉澤,葉澤旁邊端坐著的小姑娘,她不認識。


    “小白,就你一個人?今年然哥沒和你一塊來嗎?”


    “你眼瞎啊,什麽叫一個人,旁邊那位不是你沈哥老婆。”


    沈亦白帶著林思晗走過去,隨意地打了個招呼,介紹道:“我老婆,林思晗。”


    一桌人不懷好意地笑著,“知道知道,大明星嘛,我們沈哥蹭嫂子熱度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們倆口子有啥子事打開微博看看熱搜就知道了。”


    “瑪德,說不起來也真邪門了。”一個男人碰著手裏的麻將,“我們這一圈最不可能結婚的兩個反倒是最早帶老婆過來的。”


    “跟!哪兩個?”


    站在後麵觀牌的何煦嗤了一聲,往沙發那兒努努嘴,“沈亦白一個,還有一個喏沙發上那位。”


    沈亦白挑了挑眉,往沙發那邊看去,眼中的興味漸濃。他還以為他學弟的太子妃是暴走蘿莉金克斯,側妃是寒冰射手侍妾是薇恩。


    “說起來,葉家那位更讓我意外……橫豎看都不像。”


    何煦嗬嗬了兩聲,“不像你妹,真太子爺和太子妃。”


    “那你是什麽?何太監?”


    “嘿?怎麽說話呢,讓個位給何爺爺,今天非讓你輸得褲衩子都沒。”何煦換了麻將桌上一個人,坐了下來,準備大顯身手。


    “小白。”林思晗輕輕拉了拉沈亦白衣袖,“陪我去一下洗手間。”


    “嗯。”


    “誒誒誒,沈哥替我會,我上個衛生間。”麻將桌上一個人喊著。


    “沒空。”


    關上門,林思晗忍不住笑了出來,“冷情太子爺戀上軟萌太子妃之日日寵著你?”


    “想什麽呢?”


    “葉澤那位是太子妃,那我是你的什麽?”林思晗比劃了下,“奶茶?捧在手心裏暖暖的?”


    沈亦白沉思了會,“王後,級別比太子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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