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安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木棉正在認真的翻著評論,身旁的沙發陷下去一塊,濕熱的潮氣夾雜著淡淡奶香撲麵而來。


    這是今天新買的沐浴露。


    那股香味離得更近,充盈著整個鼻間,他湊了過來,盯著木棉手裏的屏幕。


    片刻。


    “你看到啦”,他輕輕地說。


    “恩。”


    “你…為什麽突然做這個決定?”


    “她們都好難過”,木棉手指劃拉著屏幕,一條條評論呈現在兩人眼前,林慕安垂眸靜靜看著,半響,方才開口。


    “可是我更加舍不得讓你難過。”


    “不想讓你委屈,不想再讓你來回奔波,也不想忍受那些見不到你的日子。”


    他側頭,睫毛輕顫,眼睛烏黑透亮,麵容依舊俊美白皙,漂亮的過分。


    木棉怔愣的盯著他,似乎預感到了有些東西在呼之欲出。


    林慕安接著輕輕地說。


    “我不屬於她們。”


    “我隻屬於你。”


    像是被某種東西擊中,陌生又熟悉的情潮滾滾而來,在心頭不住泛濫。


    腦海還未反應過來之前,木棉的身體已經遵從本能湊了過去,貼上了那雙紅唇。


    林慕安攬住了她,溫柔的回應著。


    濡濕的唇舌廝磨,纏綿繾綣。


    空寂的客廳裏,安靜得仿佛隻剩下彼此。


    屬於他們的,二人世界。


    .


    早上鬧鍾響起的時候,木棉從被窩裏掙紮起身,林慕安躺在旁邊睡顏恬靜,毫無起床的意圖。


    她輕手輕腳的洗漱完,整理東西前往學校。


    上午上完兩節課,中間休息時木棉給他打了個電話,


    嘟聲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他的聲音朦朧又黏膩,帶著濃濃的睡意。


    木棉把手機拿到眼前,再次確認了一次時間。


    “你還在睡呀?”


    “恩…”


    “都十點多了”,她仔細回想了一下,昨晚好像是十二點就已經睡了。


    “恩…”,那頭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就再無動靜傳來,木棉無奈的搖搖頭,囑咐幾句,然後掛了電話。


    中午木棉是和李君她們在食堂吃的,下午上完課回去的時候,他正蹲在地上不知道鼓搗著什麽。


    不大的客廳,散落著淩亂的木料,紙盒,還有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穿著大大的毛衣,寬鬆棉質長褲,頂著一頭蓬鬆的黑發,滿臉專注地盤腿坐在地上鼓搗著。


    “你在幹嘛呢?”木棉小心翼翼的抽回鑰匙,關上門,站在玄關處疑惑的打量著這一地狼藉。


    “組裝畫板架”,他頭也不抬的回答。


    “哦”,木棉點點頭,任由他去,把肩上的包掛在了門上,隨後挽起了頭發,隨口問道:“中午吃了什麽呀?”


    “外賣。”


    “好吧”,木棉應了一聲,穿過腳下障礙,打開冰箱開始琢磨著晚上吃什麽。


    淘米切菜,開火翻炒,排骨香味開始溢出來時,林慕安鼓搗完了他那一堆東西,走到旁邊洗手。


    水聲淅瀝瀝的響起,他拿起旁邊的紙巾擦幹,隨後湊了過來,“好香。”


    木棉沒理他,專心盯著鍋裏。


    “好香好香啊!”某人開始刷起了存在感。


    木棉拿起木鏟挑起一塊,放到麵前分辨了一下熟度,接著又扔了回去。


    “棉棉——”


    “你給我嚐一塊嘛,快點快點”,他咽了咽口水直跺腳。


    木棉得意地笑,揚起臉,“親一口就給你。”


    話音剛落,唇上臉頰頓時落下幾個濕吻,林慕安湊過來對著她一陣猛親,“好了,給我給我。”


    心滿意足,木棉從鍋裏撈起一塊送到他唇邊,林慕安吹了吹接著小心翼翼的伸手拿起,往嘴裏送。


    “唔唔好吃,好好吃”,他興奮的直點頭,眼底冒出大大的喜悅,在燈光下烏黑晶亮。


    木棉笑笑,起鍋裝盤,吩咐道:“端出去。”


    等一切就緒出去吃飯時,外麵的那盤排骨已經少了三分之一了。


    木棉看著桌上的那堆骨頭,再看了眼端坐在那裏傻笑的人,頓時也是沒了脾氣。


    室內開著空調,門窗關得緊緊的,外麵天色已經全黑下來,客廳燈光全開,一室明亮。


    木棉打量了幾眼客廳角落擺放的那張畫板架和高腳凳,隨後坐下來開始吃飯。


    吃完,林慕安去洗碗,木棉收拾衣服進了浴室,出來時,林慕安已經坐到了畫板前,手裏拿著一支筆,一臉專心的在上麵畫著。


    木棉好奇的走了過去,貓著身子腳步輕輕。


    “咦——”


    白紙黑線,上麵簡單幾筆,描出了一個人影,細看還有些熟悉。


    “這是我嗎?”她試探問道。


    “恩。”


    “哎,畫得還不錯,你之前學過嗎?”


    “學過一點。”


    “我怎麽不知道!”木棉有些不高興了。


    林慕安立刻停住了動作,仰頭解釋:“上了高中就沒學了,後來才認識你的。”


    “好吧”,木棉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剛應下,立刻又問道。


    “那你現在怎麽突然想起來啦。”


    “無聊。”


    “又不能出門,你又不在家,我一個人無聊死了。”


    林慕安嘟囔,臨走前趙迪特意囑咐他,先避過這段時間,不然被媒體拍到又會是一陣轟動。


    況且再過幾個月他的作品都要上映了,未來一年裏估計都很難銷聲匿跡。


    隻能低調行事,躲避風頭。


    “心疼”,木棉揉著他的腦袋,安慰:“等我放假了,帶你出去玩兒。”


    於是,木棉白天去上課時,林慕安就乖乖待在家。


    幹淨整潔的客廳,漸漸被堆滿了一張張畫紙,開始是各種各樣的素描,後麵變成了五顏六色的水彩。


    每次畫完,這些紙稿都被他隨手扔在角落,木棉回來時,總是細細的幫他收好,卷起放在一塊。


    後來實在是堆不下了,木棉周末抽了兩天空,從中間挑出一些不錯的畫框了起來,其它的都給貼到牆上。


    在淘寶上買了外框貼紙,花了大半天的時間弄好,往日雪白的牆壁貼滿了各式各樣的畫作,整個房子的格調感覺瞬間提升不少。


    木棉滿意的打量著,裏麵有不少都是她的畫像,背影正麵側臉,素描水彩簡筆畫,各種各樣的形態,讓她愛不釋手。


    和其他畫作摻雜在一起,淩亂又無比契合,


    木棉忍不住拉著身旁那人邀功。


    “你看,是不是特別好看!”


    “好看,特別好看。”


    林慕安笑著把她拉到了懷裏,從後麵抱住她,眼睛盯著牆上那些她的畫像,各種神態,動作,姿勢,每一張他都喜歡極了。


    在國外的那段時間,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事情可以打發,隻能在心裏無數遍的描繪著她的模樣。


    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經過了一家店前,看到了裏麵的畫板,一時心動,就買了下來。


    安菱不發病的時候,應該算是一個非常合格的母親,除了必要的學習外,還給他報了不少業餘班。


    但林慕安上了一圈課下來,最後也隻選擇了一個繪畫。


    他從小就不愛講話,對其他的樂器運動都沒有興趣,隻有安靜的坐在畫板前時,才會感覺到幾分雀躍。


    那是一種很隱秘而微小的愉悅。


    隻是後來安菱進了精神病院之後,突然的,對什麽事情都失去興趣,整個人漸漸麻木,失去了感知。


    後來在國外重新拿起畫筆時,反而給那段灰暗的時光添上了幾分美好記憶。


    尤其是獨自一人在空寂的房子裏,一筆一畫,看著那張刻在腦海中的臉躍於紙麵,就仿佛離她更近了一些。


    有時天氣好的時候,他也會出去采風,在廣場上畫著複古而高聳的建築,噴泉白鴿,來往行人。


    而何導,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遇見他的。


    然後,繁忙的工作,讓他再次丟掉了畫筆。


    寒假來臨時,木棉實現了自己的承諾,帶他出去玩,國內認識他的人太多,於是他們飛去了希臘聖托裏尼。


    恰逢旅遊淡季,兩人過去的時候那裏人煙稀少,恍然有一種包島的錯覺。


    天氣雲層較厚,但幸好沒有下雨,傍晚時,天邊還露出了一大片夕陽。


    金燦燦的灑在海麵,映在高矮不一的建築上,和大片藍白色交織在一起,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木棉和林慕安肆無忌憚的牽著手,穿梭在一棟棟藍色屋頂白色牆壁的房子中間,不遠處是一望無垠蔚藍的大海,連綿的山峰。


    不可控製的,在這樣的美景之下,木棉俗人心態發作,隻想要留住這一刻。


    在林慕安給她拍了無數張照片之後,木棉叫住了一位高大的白人男士,禮貌的請他幫忙給兩人拍幾張合照。


    聽聞來意,他非常熱情的接過了相機。


    鏡頭中,林慕安攬住她的肩膀,頭側了過來,和她抵在一起,兩張臉上揚起了如出一轍的笑意,眉眼彎彎,燦爛得過分。


    哢嚓一聲,畫麵定格,連著後麵的美景,停在了這一刻。


    木棉連連致謝,上前接過了相機,那位男士卻衝她豎起了大拇指,興奮的誇讚:“yourboyfriendisreallygood-looking”


    “啊”,木棉愣了一下,隨後笑得愈發燦爛,連忙彎腰點頭道謝。


    她拿著相機回去的時候,林慕安正盯著她,眉頭微蹙,有些疑惑的問:“剛剛他說了什麽?”


    天邊夕陽恰好在此刻灑在了他的臉上,頭發邊緣被染成了一片金色,眉眼仿佛沾著金粉般,讓人難以直視。


    木棉看著眼前的這張臉,狡黠又得意的眨了眨眼睛,慢悠悠的拉長了語調。


    “他說——”


    “你的男朋友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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