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們公司的藝人,都是可以談戀愛的嗎?”和林慕安搭戲的那個男演員湊了上來,英俊的臉上都是八卦。


    趙迪瞥了他一眼,不動聲色:“我們公司其他的人不知道,林慕安是可以的。”


    “哦”,他點點頭,一臉的若有所思。


    這部電影進度趕得很緊,從早晨拍到下午,晚上還有一場夜戲,林慕安回來時已經是接近淩晨。


    房間裏開著一盞橘色小燈,木棉靠在床頭靜靜的看著書。


    他一打開門,就疲憊的撲了上來,連著被子把她抱住,趴在那裏久久未動。


    “快去洗澡”,木棉輕撫著他的頭,吩咐道。


    “恩”,他幾不可聞的應了一聲。


    須臾,仿佛下了某種決心般,一鼓作氣的爬了起來,翻出衣服進了浴室。


    木棉低低的歎了口氣。


    這和上一次跟著他在劇組時簡直是天差地別。


    那時每天就一兩場戲,鬆散自由,而且劇組所有人對他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木棉記得,兩人經常還會有時間一起待在房間裏。


    而現在,幾乎一整天都沒有空閑,從早拍到晚,就連睡眠都仿佛是擠壓出來的一般。


    難怪他上次就這樣睡了過去。


    浴室水聲淅瀝瀝的響起,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木棉目光凝在了那裏,手裏的書久久都未翻動。


    洗完澡,林慕安穿著白色t恤和長褲走了出來,掀開被子在她旁邊躺下,清淡的檸檬香襲來,和自己身上的味道融為一體。


    木棉把書放到旁邊的櫃子裏,抬手關滅了燈。


    方一睡下去,就被他從後麵攬緊了懷裏,不多時,勻速清淺的呼吸傳來,木棉微微側頭,親了親他的額角。


    三天的假期轉眼即逝,林慕安送她到機場,抱著她久久不肯撒手,木棉最終還是推開了他。


    飛機衝上高空,厚厚的雲朵堆積在窗外,白得濃鬱,仿佛人一陷進去就沒有了影子,耳邊回響起方才的那句話。


    柔軟的唇貼在她耳廓上,低磁的聲音像是化作了輕煙,一縷縷鑽了進來。


    “棉棉,真想把你變成我的專屬物品,然後一輩子帶在身上了。”


    .


    五月過後,天氣開始熱了起來,林慕安一到夏天,食欲就開始減少,每次飯點木棉都會按時跟他開視頻。


    一個在這頭一個在那頭,隔著屏幕,麵對麵吃著飯。


    可即使如此,他也是日漸消瘦,本來就小的臉,都快要變成巴掌大塊了。


    木棉憂心忡忡,給趙迪打電話左右叮囑,他安慰:“導演說這樣更上鏡一點呢!”


    木棉:“戲可以不演,人一定要養好了。”


    趙迪連連叫苦,怨聲載道:“他不願意吃我有什麽辦法,難不成你以為我能管住那位祖宗嗎?!隻要他每天不給我甩臉色我就謝天謝地了!”


    木棉:“……”


    次日,她在淘寶上買了個小巧的電子秤,收件地址寫的是他,每天晚上都要求林慕安當著她的麵去稱體重並且記錄下數字。


    如果在暑假之前達不到之前的重量,那就不過去看他了。


    當時,林慕安在那頭一臉的驚慌失措,黑眸濕潤,試探而又僥幸的盯著她,問:“棉棉,你不是認真的對吧?——”


    木棉微笑:“你可以試試。”


    那張漂亮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隔日,她便收到了趙迪的捷報。


    “你做了什麽!他今天竟然吃完了一份飯?!!!”


    “山人自有妙計。”


    第二天:“臥槽,他今天還加飯!”


    木棉:當然,因為昨天比前天更輕了呢。


    第三天:“玄幻了,他竟然開始喝湯了。”


    木棉:是呀,因為離之前的體重,還有一大截。


    過了半個月,林慕安在那頭都快哭了。


    “棉棉——”


    “可不可以取消之前說的話…”


    “我每天都吃好多,可就是不長肉”,他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臉,委屈巴巴:“可能是我臉上的嬰兒肥沒有了,所以看起來才那麽的菱角分明…”


    木棉都快被他氣笑了。


    她暗暗翻了個白眼義正言辭。


    “撒嬌,耍賴,裝可憐,混淆視聽,統統都沒有用!”


    “這件事情沒得商量!”


    話音落地,那頭的表情頓時變了。


    如果用言語來描繪的話,那應該就是哇的一聲哭出來。


    暑假前夕,他憂心忡忡,一張臉在屏幕中愁眉不展,眸裏水霧朦朧,盯著木棉望眼欲穿。


    瘦成巴掌大的小臉比起以前更多了幾分精致。


    用趙迪的話來說真是十分上鏡。


    寬鬆的衣領下露出了白皙的脖頸和纖細的鎖骨,剛洗完的頭發略為蓬鬆,劉海堪堪遮住了眉鋒,唇紅齒白的少年,就這樣可憐兮兮的望著她。


    木棉麵上無動於衷,身體卻非常自覺地開始查起了機票。


    一回生二回熟,她這次直接從機場打的去了酒店,抵達時恰逢傍晚,林慕安應該還沒收工。


    木棉索性洗了個澡換上舒服的衣褲,在房間等他回來。


    原本學校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木棉昨晚差不多熬夜到淩晨才收尾,一大早又起來收拾東西整理宿舍,然後趕飛機一路奔波到現在。


    此時洗漱完整個身子都泛起了懶洋洋的倦意,房間中央那張熟悉舒適的大床,仿佛在無聲的朝她招著手。


    木棉順從的投入了它的懷抱。


    身子方一挨到柔軟的枕頭,渾身毛孔都在叫囂著順從它,順從它,木棉順從的沉入了睡眠。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了說話聲,嘈雜淩亂,伴隨著哐當一聲門響,木棉終於從夢中驚醒。


    房間一片漆黑,門縫中透出一絲光亮,隱約傳來說話聲,木棉摸索著在床邊找到拖鞋,慢慢走了過去。


    聲音越來越清晰,手放在門把上輕輕一擰,視線頓時開闊。


    客廳燈沒有全打開,昏黃曖昧的光線流瀉了一地,林慕安闔著眼半躺在沙發上,身側坐了一名女子,正在小心翼翼的給他喂著水。


    他們沒有發現房間裏多出來了一個人。


    木棉走到牆邊開關處,伸手,啪啪啪幾下,客廳燈光全部打開,一室明亮。


    刺眼的光線明顯讓林慕安不適,他抬手遮住眼,皺起了眉頭費力的張合著眼睛。


    那名女子瞬間一驚,目光立刻射了過來,盯著木棉,像是質問般開口:“你是?”


    “他女朋友”,木棉倚在牆上,雙手環胸,點了點下巴示意她放在林慕安背上的那隻手。


    “你可以回去了。”


    她眼裏明顯寫著不甘,木棉表情未變的與她對視,兩人對峙間,林慕安仿佛清醒了幾分,看著木棉開始癡癡的笑,語氣嬌憨的叫她。


    “棉棉——”


    木棉這才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垂了眸子細細打量。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襯衫,頭發梳得極其工整,白皙的臉頰旁染上了點點薄紅,唇色豔麗得過分,像是大紅牡丹開放,其色灼灼如火。


    一般人很難駕馭得了這般顏色,尤其是在男子身上,但配上了林慕安的那張臉,卻是讓人驚豔得移不開眼。


    他身旁的那名女子,目光染上了幾分癡迷。


    他叫完,見木棉沒有應他,又顧自的在那裏嘟囔,眼睛半闔,長睫微微顫抖,緋紅的唇一張一合,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我好想你…”


    “我怎麽不來看我…”


    說到這裏,他聲音突然就高昂了起來,瞪著她質問:


    “你竟然真的不來看我!”


    “你這個狠心的女人!”


    到最後,他開始嚶嚶的哭了起來,嘴裏嗚咽臉皺成了一團,揪著衣服下擺像是在對自己發脾氣,全然忽略了身旁的兩個人。


    木棉終於確定,他可能是喝醉了。


    見到此情此景,那名女子震驚之餘也反應了過來,表情微有些尬尷還有掩蓋不住的失落,她起身對木棉露出了一個得體的微笑。


    “今天我們劇組聚餐,趙迪也喝醉了,所以我幫忙送他回來。”


    “有勞了”,木棉點點頭。


    門開合,把無關緊要的人都摒除了出去,客廳裏就隻剩下木棉和林慕安兩人。


    他這會發泄完了,垂著頭頹廢的倚在沙發上,麵色不適,嘴裏不停嘮叨著渴。


    木棉轉身進了廚房,重新洗了一個杯子倒了杯水給他,林慕安就著她的手咕咚咕咚地喝著,片刻,心滿意足的推開她,闔上了眼。


    木棉平靜的把杯子送回廚房,然後回臥室拿出了手機,點開,把攝像頭對著沙發上那人,開口。


    “林慕安。”


    沒反應,她再次提高了音量。


    “林慕安!”


    “唔…”他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


    “我是木棉。”


    “騙子!”他恨恨的捶了著底下沙發,憤憤不滿:“我不信!”


    他吸了吸鼻子,開始聲淚俱下的控訴:“她都不來看我!”


    “她是個狠心的女人!”


    “我好可憐,嗚嗚嗚…”


    “沒人疼也沒人愛…”


    說著說著,那雙眼慢慢變得瑩潤,裏頭像是盈滿水光,在燈光下不停閃爍,他開始可憐兮兮的唱起了歌。


    “小白菜,地裏黃,三歲沒了爹四歲沒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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