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熄頓住腳步,回身看她。


    林盞拍拍床榻:“快坐下,讓我給你按摩一下。”


    沈熄站到她身前,語氣幽深:“按摩什麽?”


    “剛剛讓我枕了那麽久,一定很累吧,”林盞說,“給你按按肩膀。”


    “……”


    林盞一邊按一邊說:“你為什麽這麽嫌棄的樣子?我技術很好的,以前我媽總讓我給她按。”


    “不過,聽張澤說,你有套那個什麽……頸椎放鬆操?是獨門秘籍嗎?”


    “不是,”沈熄說,“你想學,我可以教給你。”


    林盞頭搖得跟什麽似的:“我我我不要,我覺得隻有老年人才會做那個。”


    沈熄:“……”


    林盞想了想,又問:“你還有什麽老幹部似的喜好嗎?比如喜歡轉核桃啊、聽戲曲啊或者是什麽其他的?對了,你是不是喜歡用微信看那種養生文章……”


    “那些有什麽意思啊,還沒我有意思。”


    最後,林盞發表了自己這個觀點。


    沈熄想,自己如果真能早點遇到她,可能真的就不會對那些感興趣了吧。


    她好像的確……比這些有趣得多。


    ///


    關於晚餐吃什麽,林盞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但是沈熄考慮到明天有比賽,不讓她吃得太辣,也不讓她吃那些路邊攤。


    兩個人選了一家火鍋店。


    周圍幾乎全是要在蔚大考校考的學生,有父母陪伴的,也有同學組隊的。


    林盞嘟噥著:“好像還沒有你這種來陪考的同學……”


    沈熄看了眼菜單,道:“我不放心你。”


    她心頭一熱。


    好像這麽些年了,無論她曾經是什麽樣,能做成什麽事,在他眼裏,她永遠都是需要被保護的那個。


    換水是,獨自考試也是。


    她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在哪裏看到的一句話——


    “願你獨立到無需有人寵愛,但依然有人寵有人愛。”


    ///


    吃完之後,林盞回房間練習,找找手感。


    沈熄在旁邊看學校今天要複習的內容。


    兩個人各自忙了一陣子,就到了該睡覺的時候。


    他們回自己的房間洗漱整理,十點左右,林盞上床了。


    沈熄敲了敲中間的門,問她:“洗好了?”


    她拿了個枕頭墊在腰後,說:“洗好了,你來吧。”


    沈熄換了件睡衣,亞麻色,看起來就很舒服。


    來自睡衣沈熄的誘惑。


    林盞“嘖”了一聲:“我還沒看過你穿睡衣呢。”


    沈熄搬了個椅子,坐到她床前,把手上的書隨便翻了兩頁。


    林盞撇嘴:“還給我讀睡前故事啊?”


    沈熄:“不然?”


    林盞躺下去,低聲說:“陪我聊聊天唄。”


    他聲音清明,道:“好。”


    林盞問:“你以後……想上什麽學校啊?萬一我們以後不在一個城市了怎麽辦?”


    她要去的z市,離這裏這麽遠。


    難不成以後要異地戀了?


    沈熄似乎早就計劃好了,聽她這話,也沒顯出絲毫意外的情緒來。


    “z市有好幾所排名前列的醫科大學,我都可以。”


    “是嗎,”林盞有些驚喜,“離蔚大近嗎?”


    “有一所,就在蔚大對麵。”


    林盞放了心,蹭著枕頭跟他說:“眠眠不考校考了,現在已經回學校學文化了。你有見到她嗎?”


    “……沒注意。”


    “等我考完這場,再考兩場保底的,我也要回去啦,”林盞閉上眼睛,“隻剩四個月複習了,頭疼。”


    “你底子不錯,複習不會很難,基本的知識點都學通了就可以,”沈熄手輕輕敲著書封硬殼,“有不會的,我會教你。”


    過一會兒,她沒再說話。


    沈熄起身把燈關掉,看到旁邊的林盞翻了個身,幽幽歎息了一口。


    她還是有點緊張。


    這麽多年的努力,就為明天那一場考試了。


    能不能成功,全在明天了。


    沈熄把書放在床頭櫃上,俯下身,坐在她床沿。


    “別害怕,我等你睡著了再走。”


    思索片刻,他伸出手,把她的手包裹在掌心。


    他溫熱的掌心,在向她輸送力量。


    他沉穩的呼吸,讓她也漸漸平和。


    林盞說:“嗯,我不慌。”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呼吸聲漸漸平緩。


    沈熄慢慢抽開自己的手。


    房間很暗,唯餘窗外嫋嫋月光映照,她的麵龐隱入灰暗中,像黑白複古畫。


    鬼迷心竅地,他撥開她的劉海兒,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


    第二天早晨,沈熄去叫她的時候,她已經穿好衣服了。


    兩個人趁早出門。


    冬天五六點光景,正是寒冷時候。


    天色都沒亮個明白,灰蒙蒙的。


    風很大,下了白色小冰碴。


    幸好林盞沒有在意自己的裝束,穿了件特別厚的黑色羽絨服,此刻把帽子一戴,就沒什麽大事了。


    吃完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林盞元氣滿滿地進了考場。


    沈熄站在門口目送她遠去。


    走了一段路,林盞回頭,發現他還在原地,並且朝自己揮了揮手。


    林盞長籲一口氣,站在門口,遞上自己的準考證。


    ……


    三場考試在她意料之中,並不難,都是她擅長的東西。


    最後一科速寫收筆的時候,她一顆心落了地。


    她提前幾分鍾交卷,就是為了不擠在人群中。


    一出大門,果不其然,沈熄已經站在那裏等她了。


    時有小雪,一小片一小片的雪落在沈熄發頂,她抬手,幫他輕輕挑下來。


    雪很快在指尖融化,一片冰涼。


    林盞問:“等很久了?”


    他搖頭:“沒有,剛到。”


    肩膀上卻明明有一大塊濕掉的痕跡。


    她笑看他,不做聲。


    沈熄卻也抬手,替她把發絲上的雪絮摘掉。


    林盞抬頭跟他說:“我覺得我可以上蔚大了。”


    沈熄手一頓,繼而揚起一些,又滑落。


    摸摸她的頭頂。


    “嗯,你很棒。”


    ///


    考過兩場簡單的校考後,林盞返校了。


    本來家裏是打算讓她去專門的培優機構上課,但再三斟酌後,認為培優機構還是沒有崇高的教學資源好,而且課也比較單調,管的也不嚴。


    半年多沒上課,跟不上肯定是會有一點的,但是隻要跟著老師走,以林盞的底子,聽懂是沒問題的。


    更何況三班本來就是個藝術班。


    林盞剛回學校上課的那天,孫宏他們搞了個歡迎會。


    她先開始並不知道這個歡迎會是什麽樣的,以為隻是單純的歡呼。


    直到那天早上,林盞正跟沈熄說著話,門一推開,一堆亂七八糟五顏六色的東西就直奔自己麵門而來。


    沈熄動作快,急忙把她拉到身後。


    那絢爛的氣霧彩帶,就全部招呼到了沈熄身上。


    齊力傑看了一眼齜牙咧嘴正噴得起勁兒的孫宏,一腳踹上去:“看清楚是誰沒啊你,還噴!”


    孫宏猛然被踹了一腳,這才緩過神來,看到沈熄身上淩亂彩帶的那一刻,吞了吞口水。


    “你怎麽不早點說!”


    林盞看沈熄一身霓虹色,笑到不行,一邊給他清理一邊說:“挺好的,開門紅。”


    “這話也就你敢說了,”齊力傑說,“除了你,誰說誰找死。”


    林盞問:“除了這個歡迎儀式,還有什麽嗎?”


    果然,有了他們,就算是大清早的,也夠熱鬧。


    “這個……”齊力傑摸摸下巴,“孫宏為你準備了一段豔舞。”


    林盞:“……”


    “別了吧,這個歡迎我不要了。”


    孫宏跳腳:“林盞,別說老子一個錚錚鐵骨的男人根本不會幹這種事,你特麽為什麽還一臉嫌棄,看起來我像真的會跳的人嗎?”


    站在一邊的鄭意眠終於開口了。


    “像。”


    孫宏:??


    跟沈熄告了別,林盞回到老師安排好的位置上,拿了書溫習。


    她問鄭意眠:“上到哪兒了你們?”


    “不多,”鄭意眠指了指進度,“你應該能跟上。”


    ///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正中午,接受到情報的張澤笑嘻嘻地湊到沈熄身邊。


    “聽說……你今天去丈母娘家,被熱情相待了?”


    沈熄蹙眉:“什麽丈母娘?”


    “三班啊,聽說你今天回門,被噴了一身彩帶,”說著張澤就樂從心來,“笑死我了哈哈哈三班那兩個逗比,沒少想出奇葩法子,跟他們在一塊兒林盞還能安穩活到現在,不容易。”


    “……”


    張澤:“我跟你說,萬一到時候你們結婚,然後孫宏他們堵門,哈哈哈哈哈我想到就樂死了,絕壁把你在門外堵上四五個鍾頭!”


    沈熄睨他:“你每天都在想什麽?”


    張澤:“哦,那你別結婚,我……”


    話沒說完,沈熄思索了一下:“不過我沒把你說的算進去,因為堵門不都是伴娘幹的麽?”


    張澤:“……什麽叫算進去?合著你也想了吧?那你憑什麽對我表示不屑啊!你這個做作的人!”


    “雖然堵門是伴娘幹的吧,但是萬一孫宏他們非要去呢,那也攔不住,是不,這麽一想也蠻有意思的。”


    ……


    前桌的男生聽得直歎氣。


    現在,水深火熱時期,大家全都摩拳擦掌蓄勢待發,後麵兩個學霸,在商量以後結婚的事。


    …………


    可能這就是學霸的底氣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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