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躲起來不理人的日子裏,周垂意曾經打過一次電話給她。


    手機響起可笑的大悲咒,聽了就想咒念,是專屬於他的特別鈴聲。因為她想讓他打第二次、第三次,最好讓他找不到她而著急,所以當時她並沒有接。


    然而,周垂意的號碼就隻出現過那麽一次而已。由於這樣,她還生了悶氣,想著才不要回電給他。


    難道說,那通電話是小意要告訴她,他即將要離開嗎?


    雖然她和小意鬧脾氣,就算她在心裏強調絕交幾百遍,也不可能真的不理會他。


    因為他是小意,是她最重要的人。


    方雅玟開著車子在高速公路上狂飆,漠視節節升高的時速,隻是緊踩油門,任由景物飛快往後麵消逝。


    小意要走了,要去很遠的地方,再也不回來了。


    她的心裏,隻有這麽一件事。


    為什麽自己沒接電話!為什麽之前沒有任何跡象?還是自己根本未細心去注意過?到底、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嘛!


    緊抓住方向盤,遠遠地就看見飛機起降,車上的液晶時鍾教她異常焦慮和暴躁。在這種糟糕的時刻,車子居然沒油熄火了!


    「可惡!」


    機場就在前方不到一公裏的距離,她氣憤地把車丟在路邊,半秒都不願耽擱,想也沒想地拔腿就跑了起來。


    有跟的鞋子無法加快速度,她幹脆脫掉不穿。路麵紮腳,她忍痛,又一班飛機離去,她看都不敢看,隻是用盡全力地往前奔去。


    她很麻煩,她差勁又壞心,因為愛故意所以才活該。如果她肯承認這些,時光能不能夠暫時停止?


    沒命似地奔跑著,她恨不得用自己的所有換取這瞬間一次的移動,到哪裏都好,隻要送她到達他身邊。


    愛美又介意他人眼光的她,完全無視眾人的側目,手上拿著鞋子,光著雙髒兮兮的腳,滿身是汗地立在航站大廈前。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從一整片落地窗裏看見自己被吹亂的發,以及焦急慌張的臉容,忽然間,她呆愣住,無法理解自己為何像個瘋子似地趕到這裏來。


    哪一個航班、哪一家航空公司,甚至自己所在的航廈是否正確,她全都不知道,隻曉得起飛時間,根本無法找到人。況且,時間在車子無法發動時就已經不夠了,飛機會準時起飛的,就算他人在飛機上也無法下來了。


    如果她冷靜地思考,可以在開車途中就察覺,其實自己來機場隻是在浪費時間而已。也許,更早在家裏時,她就應該要發現,不管做什麽都沒有用了。


    可是,即使明明清楚找到人的機率近乎零,她還是這麽難看地跑到這裏來。


    「簡直……像是白癡一樣。」她抬起手遮住額間,肩膀輕輕地發抖起來。


    轟隆隆的起飛聲好吵,一架飛機劃過夜空,或許周垂意就坐在那上麵。


    她低下頭,用力咬住嘴唇,用力咬到幾乎滲血的地步。


    「嗚!」小意走了,不會再回來了。這個無法挽回的絕望認知,讓她強忍已久的眼淚整個崩潰決堤。「小意……小意……小意!」無助地念著他的名字,最後再也忍受不了地放聲喚他。


    就算來往的旅客認為她有精神病或喝醉酒發瘋都無所謂,她不想管了,也沒有心思去在乎了。


    「小意!小意!小意--」她深深低著頭,大聲重複地喊著周垂意,就好像小時候看見很想要的東西,因為要不到而耍賴任性。她不知道自己這麽做究竟有什麽意義,但眼淚就是不受控製地落下,連自己腳尖也模糊得看不清楚了。「小意……小意……你到哪裏去了嘛!你為什麽不見了……快點過來啊……」


    明知他根本不在了,她還是語無倫次地說著,好似他就在身邊那般。


    可是他已經離開她了,真的離開了!


    一定是因為她隻會逃避,所以他才不管她了。


    但是,她隻喜歡過一個人,她不明白喜歡上另一個人會是什麽感覺,她隻是需要多一點時間來確定和弄清楚。可其實那都不成借口,年齡什麽的根本毫無關係,小意明明就是對她那麽樣地重要,她不是現在才發現,卻沒有說出來,所以才會失去。


    哭得幾乎不能呼吸,她啞聲低泣:


    「小意……小……」


    「我在這裏。」


    清澈的男音近距離響起,方雅玟震驚地瞠大淚眼,猛地抬起頭。


    周垂意不是在天上,也沒去遙遠的國度,他就站在她麵前,而且隻有一步的距離。她的淚水凝結在睫毛上,顫抖著嘴唇確認道:


    「小.……小意?」


    「是我。」他回答她。


    像是就算作夢也絕不願意讓他消失,她立刻上前撲抱住他,踮腳用雙手狠狠、狠狠地攀住他的肩膀搥打。


    「你、你真的很過分!很過分!居然放我一個人在這裏不管,你……你……」眼淚流下來,她緊緊閉上雙眸,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處。


    「我聽到妳在喊我。」他伸手摟住她的細腰,讓她倚靠,接著低聲說道:「所以來救妳了。」


    「你少得意了!」她哭道。


    被拋下的心痛感覺太過深刻,彷佛非常害怕再度失去,要把他揉進身體似地,方雅玟隻是用盡全身力氣抱緊他。


    喜不喜歡,愛不愛,她完全被他弄亂了。但是這一刻,她隻知道,無論是什麽樣的形式,自己都不能沒有小意。


    對她而言,小意是比情人或男朋友這種名詞更無比重要的存在。


    失戀了,可以大哭一場之後再重新振作;但是,一旦失去小意,她會像連心也一起被挖空那樣,覺得自己什麽都沒有了。


    「考慮要移民的事情是真的,但是我並沒有答應。」


    原來是這樣子。她根本沒搞清楚!仔細想想,怎麽可能說要移民就那麽快移民,其實媽媽告訴她的時候,也隻是說「想要把小意也一起帶去」的不確定句,隻是她一聽到他要走了,就理智斷線的衝出家門,結果人家隻是去送父母飛機而已。


    ……她是白癡。


    因為沒油而被丟在路邊的車子早就被警察拖走了,方雅玟隻能跟著周垂意搭計程車。在車上,她一直抓著他的袖子。


    「你要回家的話,我也要去。」她這麽說,所以跟到他家。


    坐電梯,進門,直到他要進房間前,她都沒有放手。


    「我今天要住這裏。」她瞅著地板道。


    周垂意望住她低垂的臉半晌。


    「我會把棉被拿到客房。」


    「我不睡客房。」她立刻回答。.


    他睇著她,緩慢道:


    「我說過,妳要睡我的房間,就--」


    「跟你一起睡就一起睡!」她飛快地打斷他道。


    周垂意似乎停頓住,沉默良久後才說:


    「隨便妳。」


    因為她放在這裏的物品都拿回去了,所以他回房拿套幹淨的運動服給她,讓她可以更換。方雅玟捧著衣物走進浴室,背抵著門板發呆半晌,最後慢慢滑落蹲下;她抱住膝蓋,感覺羞恥地把臉埋在他的衣服裏。


    她隻是不希望離開他所以才脫口要求,並非有什麽意圖,說出來的剎那其實連她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她無法想象周垂意會對她動手,卻又同時覺得一起睡的主意太沒大腦。以前的她一定不會意識到她和小意男女有別,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忌諱計較這種事情的一天。


    她胡思亂想地起身走到鏡子前,一看見自己的臉,她倒抽一口氣。


    哭得亂七八糟的妝,五顏六色的淚痕,紅腫的雙眼,好像恐怖大魔神!她剛剛竟就在小意麵前一直端著張可怕的臉。


    被自己嚇得說不出話,她扭開水龍頭,懊惱地把自己全身上下徹底洗個幹淨。穿上周垂意的運動服時,因為發現他的味道,又莫名其妙臉紅了。


    「我是在做什麽!」心慌意亂地拿起吹風機,如果不清醒一點,她走不出去。


    好不容易把頭發吹幹,她深深吸氣,做好心理建設,離開浴室,走到客廳後,望見周垂意坐在沙發上,旁邊有個急救箱。她不禁問:


    「你哪裏受傷?」她都沒發現。


    周垂意回頭望著她,道:


    「受傷的是妳。」


    「咦!」她愣住。


    「妳腳在痛,不是嗎?」他道。


    「啊……」彷佛現在才發現,她垂首瞅著自己因為脫鞋奔跑而擦傷的雙腳。直到剛剛都還沒什麽感覺,一想起來就開始覺得痛。她走過去,坐上沙發要開藥箱,卻發現他手裏已經拿著藥水和棉花棒。「呃、咦!我、我自己弄就好了……不要啦!」那是腳,這星期很忙,所以她沒有去角質擦乳液做保養,很醜很難看很丟臉耶!她死命抗拒,最後還是被他一手捉住小腿。


    「不要動。」把沾有藥水的棉花棒抹上腳底傷口,他低聲說:「妳真亂來。」


    全是你害的還說!她窩在沙發角落,垂首用雙掌摀住熱燙的麵頰不願看他,一麵覺得很想去死,一麵罵道:「你弄得痛死了。小意是笨蛋!」


    兩隻腳都擦完藥,他才鬆手放過她。她立刻縮回腿,抱住自己膝蓋。


    周垂意站起來,問:


    「妳要不要回去了?」


    回去?去哪裏?她一愣,抬起臉,不解道:


    「我已經說我要住這裏啊。」幹嘛又問一次!


    他垂眸睇住她,然後說:「然後?妳真的要和我一起睡?」


    「嗄?」體溫驀地竄高,她明顯坐立不安起來。「那個……」整個腦袋亂七八糟,她都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他起身,拿走急救箱放回原位。


    「反悔……」講得她好像會害怕似的。她瞪住眼,爬起來對著他的背後道:「我才不會反悔呢!」


    周垂意停住,跟著歎息似地道:


    「妳想睡就先去睡。」然後回房拿出換洗衣物,走進浴室。


    聽到關門聲,方雅玟無力趴在沙發上。她想,自己個性的最大缺陷,或許就是受不了刺激而愛逞強這點。


    已經不能落跑了,思及他若出來以後會更尷尬,她趕緊移動到他的房間。


    幹脆就裝睡吧,隻要裝睡就沒問題了。拉開棉被爬上床,她閉上眼,四周好安靜,時間非常漫長,感官也變得極度敏感,浴室門開啟的聲音響起時,她差點跳起來。腳步聲走進來,她動都不敢動,床墊因為另外的重量而往下陷,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心髒猛然緊縮到最小,又同時擴張至最大,差點炸開來了。


    血液好像全都往頭頂流去,當所有的動靜停止後,耳邊隻剩下自己急促到極限的心跳聲。應該選擇睡外麵的,這樣自己根本動不了啊!小意剛洗完的微熱肌膚,和自己相同的沐浴乳香味,僵硬地縮著身體,她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為這種奇怪的事情心慌。


    房間裏仍是那樣靜默,她終於忍不住掀開眼瞼偷看,隻見周垂意背對著她,側身向外,完全沒有碰到她,連棉被都另外拿了一條來蓋。


    她眨眨眼,瞅住他寬闊瘦實的背影。很久很久之後,她開口喚道:


    「……小意。」


    「嗯?」他應。


    「你怎麽不把頭發吹幹?」因為有小燈,所以她可以看到他濕濕的頭發。


    「那太麻煩。」他背對著她回答。


    「上次感冒說不定就是因為你沒吹幹頭發。你就是這種地方像小孩子。」體溫都偏冷了,還不注意健康。「下次,我幫你吹。」


    「……嗯。」


    其實,她知道,無論任何事,最後他都會順從自己。


    「小意。」她輕喊,悄悄伸手到他的被子裏,拉住他的衣襬。


    「……什麽?」


    她低語:「你為什麽沒有答應移民的事?」


    他默然許久,緩慢道:


    「因為我走了,就沒人理妳了。妳會寂寞。」


    不乖跑出來的眼淚,讓她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她和小意認識太久又太靠近了,所以很多事情看不清楚。就算他已經十八歲,在她眼裏,卻可以一直是小學生的模樣,即便她偷偷察覺他美好的改變,卻由於不想被追上而裝作沒看見。


    因為從來沒有想過,所以他自然不在範圍之內,她也就不曾把他當成那樣的對象看待。可是,當她回過頭卻發現,自己身旁有個誰也無法取代的位置,在那個唯一的位置上,早就存在著周垂意。


    「誰要你理!你就不會說是因為心裏放不下那個人,不能不管那個人?這樣比較順耳好聽,那個人才會被感動。」她無聲流淚抱怨,然後,略帶哽咽地輕聲道:「小意,你不可以離開我跑到別的地方去,你要永遠在我身邊陪我,永遠喔。」


    「……嗯。」他說。


    得到他的許諾,她緊緊地閉上眼,將額頭靠上他早就長大寬闊的背。


    那天晚上,他始終維持同樣的姿勢讓她依靠。她則睡了一個有生以來最安心的覺。


    「雅玟,妳好了沒?我們要出門了喔!」


    聽到媽媽在外麵呼喊,方雅玟趕緊抓起自己藏在抽屜的車鑰匙,然後塞進皮包裏。


    「好了啦。」她走出房間。


    「真是的!是我們請人家吃飯,可不能遲到啊。」媽媽說道。


    「好嘛,快走吧。」她推著媽媽的肩膀出門,爸爸已經在樓下熱車等待。


    因為周垂意順利考上誌願的大學,所以他們家要請他吃飯慶祝。當然周垂意也禮貌地說過不必麻煩,但最後的結果是盛情難卻。


    爸爸開車到周垂意家樓下接人,他已經在那邊等著了。


    在後座的方雅玟看著他開門坐到自己旁邊,然後向前座她的父母問好。他的側臉讓她忘了收回視線,直到他轉首睇向她,她才熱著頰移開目光。


    路上,爸爸媽媽問他家的近況,談及周叔叔因為婉拒延長外派,所以和周阿姨再過半年就可以回來了。那這樣,以後就不能去找他了。方雅玟在心裏想著。


    到達飯店,一行四人入座,她看著菜單上的法國套餐,數數共有九道菜,抬手瞅住腕表,她默默算著時間。


    媽媽看到了,便問:


    「雅玟,妳有事嗎?」


    「沒有啊。」她搖頭,然後拉拉周垂意的袖子,要他附耳過來聽悄悄話。「你要吃快一點喔。」


    周垂意隻是睇著她,並未詢問,於是她把他推回去。


    席間,夫婦倆愜意品嚐美食,周垂意舉止尋常,隻有方雅玟刀叉動得好快。等到甜點上來之後,她很不淑女地用叉子一口吃下,然後拉著周垂意站起身,對隻吃到一半的父母道:


    「爸、媽,我和小意先走了。」


    「咦!」兩老傻眼。「小意盤子裏還有東西呢。」


    「他吃飽了啦!」方雅玟代替回答,然後把人拖走。


    「……妳是要帶我去看魚嗎?」在經過飯店大廳的時候,周垂意終於啟唇道。


    「什麽?」她古怪地回問。看到噴水池後,好不容易才憶起這間飯店就是他們初識的地方。「哼,對啦,等一下要是撞到人打破盤子我還會嫁禍給你。」想調侃她?門都沒有!


    走到飯店附近的立體停車場,她從皮包裏掏出車鑰匙,按下防盜器的按鈕。她前一天就已經把車子開過來放了。


    「妳要去哪裏?」被她強推進車裏,周垂意隻能拉好安全帶。


    「你知道嗎?」方雅玟坐在駕駛座上,把鑰匙插入鎖孔發動。「考生金榜題名,要放鞭炮來慶祝。」


    轉動方向盤,她把車駛入車道。


    「然後?」他問。


    「你不要再問了,總之跟我走就好。」踩下油門,她道。


    她沿著濱海公路走,不到一個小時就到達某處海水浴場。那裏似乎正在舉辦什麽活動,雖然是夜晚,沙灘上卻燈火通明。方雅玟沒有再開近,隻是把車停在海岸的另一頭。


    「你看那邊。」她指著沙灘方向的夜空說道:「等一下會有特別的東西。」她賣關子。


    周垂意配合地轉眸睇過去。兩人坐在車裏十五分鍾後,什麽也沒發生。


    方推玫尷尬地紅著臉,拚命看表。


    「奇怪,時間應該已經到了啊。」怎麽什麽也沒有?她不死心地對照車上的液晶時鍾。「討厭!為什麽不準時。」害她在這邊賣蠢。


    「我大概能夠猜到是什麽了。」周垂意側首瞅住她。


    「你幹嘛說你猜得到?這樣一點都不驚喜了。」她懊惱地瞪著他。


    他好像露出那種意料之中的表情,卻說:


    「妳特地帶我來這裏,原來是要給我驚喜。」


    為什麽他明明沒什麽反應卻那麽令人生氣?她開口道:


    「你啊--」


    「砰」地一聲,遠方的黑夜被閃爍的火球給照亮,透過窗戶,灑落在車內的兩人身上,一朵朵壯麗絢爛的彩色火花,應聲在天空綻放,將黑夜裝扮得熱鬧又炫目。


    「果然。」他平淡道,一副猜中的口吻。


    「你不滿意啊?」她抿嘴抱胸,說道:「我看電視上說這裏有三天的音樂祭,晚上十點還有煙火秀,又不可能真的放鞭炮。」誰教他住大廈,而且煙火比鞭炮有創意。


    「我很滿意。」他望著璀璨的天空說道。


    方雅玟一頓,轉頭望著他好看的側臉。大概是空間太狹窄了,她覺得呼吸有些不受控製地變快。好像感覺到她的視線,因此他也回望住她。


    她臉一熱,趕忙低頭在皮包裏東翻西找,道:


    「反、反正,恭喜你脫離考生苦海。」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她別扭地遞給他道:「哪,拿去吧。」


    周垂意望著那盒子半晌,隨後才低聲道:


    「還有禮物。這個我沒想到。」


    「你很煩耶!」一定是故意的。她把盒子丟在他身上,不管了。


    「可以現在拆嗎?」他拿在手裏問。


    「不可以。回家再拆。」不然她會不好意思。


    「嗯。」他應一聲,卻動手撕掉包裝。


    「你怎麽這樣!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小意!」她伸長手要搶,被他製止住。


    澄澈透明的六角柱狀水晶墜飾躺在紙盒裏,在皎潔的月光下,閃閃動人。


    「……是項鏈。」他看著說道。


    「我再也不送你東西了!」她蒙著臉挫敗道。


    「很漂亮。」


    「咦!」她一愣,抬起頭來,就見他俊美的臉上帶著輕淺的笑意。


    「謝謝妳,雅玟。」他用比水晶還要剔透的嗓音喚著她的名。


    她目不轉睛地發愣,麵頰在一瞬間爆紅起來。這樣美麗的時光,想要一輩子都可以有他來分享,在這燦爛剎那,她真的如此想著。


    「你,我……」自己平凡普通的名字,在他口中卻成為一種讓她暈眩的咒語。她堅決反對道:「你不準那樣叫我,我說過不準的。」


    因為,那會害她心跳變得好快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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