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原本乖乖作畫的宇丞如今嚎啕大哭,眼淚鼻涕齊飛,哭得好慘。


    慘了,嚇到宇丞了。童遙臉色一變,趕緊跑過去抱住他。「宇丞不哭,你爸爸不是在生你的氣,別怕別怕,好乖哦……」


    陸其軒閉眼,滿腔惱怒和自責讓他很想放聲大吼,但他不能這麽做,因為兒子已經被他嚇哭了,他隻能咬牙握緊拳頭,連捶牆泄憤都不行,該死的!


    伴隨著抽噎聲,溫柔的低語從身後傳來,沒多久,宇丞從大哭轉為啜泣,陸其軒回頭,映進眼裏的是一幅美麗的畫麵——


    她跪坐在地,俯身環著宇丞,凝視他的眸子滿是關愛,手在他背上輕拍,吐出輕哄詞句的唇漾著甜笑,像是世上沒有不順遂的事,讓人看著看著也會忍不住跟著揚起了嘴角。


    滿腔怒火被那抹笑靨澆熄了,陸其軒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他氣得失去理智了,這狀況與她無關,他卻把氣發在她身上。失去理智?他愣了下,不禁搖頭苦笑。這四個字從不曾出現在他身上,卻在今天體會到是什麽滋味。


    宇丞哭累了,趴在桌上睡著了。


    童遙鬆了口氣,才又走回陸其軒麵前,看到那張俊魅的臉龐已經恢複平穩。她不想再挑起事端,而且從他剛剛吼出的話中聽得出他所麵臨的窘境,她也有點同情他。


    「陸先生,因為我太擔心宇丞了,所以口氣急躁了些,如果我的態度有冒犯到你,我道歉。」她壓低音量說道,誠心道歉。


    「我也有錯,畢竟我沒將小孩照顧好是事實。」如果她質問的對象不是自己,他反倒應該為宇丞有這麽關心他的老師感到欣慰。


    像剛才的激烈對峙是假的一樣,現在的氣氛變成了世界和平,這明顯的落差讓他們覺得尷尬,又覺得好笑,兩人相視莞爾,一笑泯恩仇。


    憶起現實的狀況,童遙笑容微斂,斟酌著詞句開口:「我相信你也很疼宇丞,隻是不曉得方法,我建議你可以問問陸太太,媽媽對孩子總是比較了解。」


    她說得保留,其實是提供他打破僵局的方法。小孩是夫妻之間的潤滑劑,沒有母親狠得下心對孩子置之不理的,他剛好乘機說服老婆回來,皆大歡喜。


    「我們離婚了。」陸其軒淡淡地說道,平靜的神態就像隻是在闡述一件事實。


    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童遙語塞,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呃、那個……請節哀,不是……是天涯何處無……也不是……」


    看到他挑起揶揄的笑,童遙的臉整個紅透。可惡,她不想這麽語無倫次,但她哪知道會聽到離婚這個結果?上個禮拜陸太太才離家出走,這也太快了吧!


    「總之,我很遺憾。」最後,她隻能訥訥地用這句話當結尾。


    這些日子以來難得有心情好到想笑的時候,陸其軒完全不想掩飾。他笑覷著她,突然覺得剛剛還讓他恨得想掐住脖子的女人,其實隻是隻人畜無傷的溫和小白兔。


    童遙穩定心神,企圖展現專業的一麵來挽救形象。「我想,宇丞會故意氣走保母,可能是因為環境驟變造成的,他隻能用這種方式表達抗議。你要給他一些時間適應,如果他有造成麻煩的地方,別責怪他,要用耐心和關愛來陪伴他。」


    她的話讓陸其軒感到內疚,他隻想到兒子逼走保母帶來的困擾,卻沒顧慮到這些動作背後的原丙。對宇丞而言,向來陪伴左右的母親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物,如今被他這個父親剝奪了,小小年紀的他怎能馬上適應?


    「我會盡力。」他不敢保證一定會做得很好,但他真的會盡力。


    從他的瞳眸中看到真摯,章遙微笑。「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找我,我想,我應該會比你還了解宇丞。」或許是他放緩眉目的表情沒那麽拒人於千裏之外,她反倒還跟他開起玩笑。


    「不是應該,是絕對。」陸其軒自嘲一笑。他們是父子,宇丞對他的熟稔程度卻隻比那些保母再好一點而已。突然間,她的話讓他心念一動。「童老師,你下班之後有空嗎?」宇丞很信任她,如果她肯答應兼任保母是再好不過了。


    「對不起,我晚上都有事,不然也不會拖到今天才找你談。」知道他要問什麽,童遙歉疚婉拒。「我會開導宇丞別那麽排斥保母,也會幫你留意有沒有適合的人選。」


    剛剛還說得大方,結果人家一開口就打回票,顯得她很偽善似的。她也很想照顧宇丞,但她又不能不負責任地把原先的兼差直接辭掉。


    希望破滅,一切隻能靠自己。「謝謝。」陸其軒無謂一笑,上前將熟睡的兒子抱起。


    童遙將宇丞的書包遞上。「陸先生,你等一下還要回公司嗎?」隻要想到宇丞每天都跟著他在公司待到十一點,她就忍不住想道德勸說。


    「我必須去把工作告一個段落,放心吧,我一定會早點離開。」陸其軒提著書包走出教室。


    目送他們離去後,童遙動手收拾桌上的畫紙及色筆,不一會兒,大門開啟又關闔的聲音傅來,她停下動作,腦中掠過方才對話的情景。


    陸先生人沒她想象中那麽壞,對吧?希望他真的能讓狀況有所改善,而不是用這麽誠懇的表情來呼嚨她。


    夫妻相處之道有那麽難嗎?她和定國以後會變得如何呢?覺得心情變得低落,童遙咬唇,把那些不安的想法全都抹去,繼續整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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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丞,老師最不喜歡會欺負人的小朋友,知道嗎?你要聽話,就算是碰到不認識的阿姨也不可以調皮搗蛋,不然老師就不疼你嘍!」


    當下午看到一個自稱保母的太太來接宇丞時,童遙先把他帶到旁邊耳提麵命一番,才把人交到對方手上。


    想到稍早的情景,已經下班抵達雇主家裏的童遙手支著下頷,在小朋友寫作業的空檔,心思開始遊離。


    今天早上陸先生難得準時將孩子送到,而且還是一副幹幹淨淨的模樣,看得出對方的努力,她當然也會遵守承諾鼎力相助。


    如果可以,由她陪著讓宇丞習慣新保母後,再讓他和保母單獨相處會是最好的方式,隻是她晚上的時間已被綁住,她隻能先用安撫來穩定宇丞的反應,等到禮拜日她不用上班也不用兼差時,再去看看宇丞和保母相處的狀況。


    「遙遙阿姨,你看我寫的對不對?」稚嫩的呼喚在一旁響起。


    「我看一下哦。」童遙拉回心神,幫忙檢查作業。「嗯,小芬好棒,全都寫對了。」


    小女孩一臉驕傲,聽到開門聲,立刻上前迎接。「爸爸——」看到是父親回來,她高興大喊。「我作業寫完了,而且全部都對哦!」


    「吳先生。」見男主人走進,童遙點頭招呼,順勢看了下牆上的鍾,已經快九點半,她可以準備走人了。


    「小芬好聰明。」略胖的吳先生拍拍女兒的頭。「媽媽呢?」


    「還沒回來。」小女孩靠著父親撒嬌。


    「吳太太有打電話回來說今天會晚一點。」童遙解釋。雇主相當隨興,有時延長時間、有時取消都是臨時通知,多了一層圍長友人的人情壓力,她也不好說什麽,隻能睜隻眼閉隻眼,盡量配合。


    「哎呀,那真不好意思。」吳先生搔頭歉道,一邊推著女兒。「小芬,時間晚了,快去刷牙睡覺了。」


    「哦……」小女孩嘟嘴,拿著東西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回房間。


    童遙開始整理東西準備離開,吳先生猶豫了會兒,若無其事地走到她身旁的沙發坐下。


    「聽說童老師的男朋友在加拿大啊?」他開口,聽似輕鬆閑聊的語氣帶著些許的緊繃。


    他坐得離她很近,童遙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沒事的,她接這份工作已經三個多月了,吳先生不是這種人,她不斷安撫自己。


    「是啊。」為了禮貌她敷衍應答著,更加快手上的整理速度。


    「沒男朋友陪,晚上不會覺得很寂寞嗎?」吳先生又朝她挪近了些,大腿都快貼上她的。「你長這麽漂亮,身材又好,他都不怕你變心啊?」


    她要怎麽說服自己是她多心?這種言詞和舉動已經足以構成性騷擾了!


    「抱歉,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童遙立刻起身,屁股才剛離開沙發,就被人扯住手腕拉了回去,跌坐在他身上。


    「童老師,我很喜歡你這樣的女孩。」他貼住她在她耳旁低語,自以為充滿男人的魅力。


    那噴在耳際的潮濕呼吸讓童遙都快吐了,她掙紮著想要站起,粉臉氣得脹紅。「吳先生,請自重!」


    難得有這個機會,他怎麽可能肯放?一雙鹹豬手忙得很,一手摟腰,一手直往她大腿摸去。「跟著我不會吃虧的,你也不用打工賺這些辛苦錢啊。」


    見他存心不良,童遙也不想維持表麵功夫了,抓住他的小指頭正想用力把它扳斷時,一聲呼喚頓住了他們的動作——


    「爸爸,人家睡不著,可不可以等媽媽回來再睡?」抱著娃娃的小女孩從房間走了出來。


    吳先生趕緊將童遙推開,深怕被女兒撞見會告狀。「不行,趕快去睡。」他故作若無其事地斥喝,臉上堆滿了慌張。


    童遙乘機抓了背包和外套,頭也不回地開門奔出。


    「欸、童老師等等,童老師……」


    那人又喊了什麽她完全不管,連電梯都來不及等,直接奔下樓梯。


    出了大樓,她拚了命地一直跑一直跑,跑到腰間抽痛也不敢停,直至看見人來人往的捷運站才緩下腳步,急促喘息。


    意識到路人詫異的眼光,她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慌到連鞋子都來不及穿。難怪她覺得腳底板好痛……察覺自己安全了,緊繃的神經突然鬆懈,全身力氣仿佛被瞬間抽走了一般,童遙靠著階梯坐下,方才來不及去想的恐懼和憤怒整個浮現心頭。


    「王八蛋!」她突然爆出大喝,把經過的人都嚇了一跳。


    以為她缺錢就沒有人格了嗎?要找女人不會上酒店找,隻敢趁老婆不在對她毛手毛腳,也不想想自己的女兒在家,憑什麽為人父母,什麽爛榜樣嘛!


    感覺眼眶開始濕濡,童遙咬唇,硬將眼淚逼回去。


    不,為這種人渣哭不值得,她要把力氣省下來揭穿他的獸行。她深吸口氣,用憤怒掩蓋了恐懼,挺直背脊站起,走進捷運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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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先生,我沒辦法了,我最多隻能幫你看到今天晚上,拜托你另請高明吧!」


    晚上七點的一通來電,宣告好日子終結。


    結束通話,在跑步機上的陸其軒看著手機,怎麽也想不到這兩天的平靜,原來隻是老天爺給他的緩刑。


    這個林太太昨天不是還對宇丞的乖巧讚譽有加嗎?早上來接宇丞去幼稚園時,不是還笑咪咪的嗎?現在卻毫無預警地投下這顆震撼彈。


    「哇靠,怎麽又大跌?」一旁的同事一邊跑步一邊拿著遙控器切換頻道,在各國股票行情間遊走。「法蘭克福你長進點啊,這樣叫我報告怎麽弄?」


    陸其軒按停跑步機,抽起毛巾用力擦去汗水。「我先回辦公室。」


    「這麽快?」同事驚訝地問,在看到他的臉色後,語音頓時凝住。「保母又出問題了?」


    「嗯。」陸其軒不想多說,提起東西往淋浴間走去。


    這裏是公司的健身房,屬於完善的員工福利之一,資方希望他們在工作之餘不忘強健體魄,不過,更正確地說,應該是希望他們在閑暇之餘也不忘工作。


    健身房各個角落都設置了螢幕,連線各國最新的期貨及股市行情,讓他們得以將空檔時間利用得淋漓盡致。


    傍晚來這裏運動一個小時再回辦公室處理公事,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在宇丞介入後隻好暫時停下來,好不容易在以為一切趨於平順時重拾習慣,結果波折又起。


    扭開蓮蓬頭,他任由冷水淋瀉而下,隨著水流在精瘦的肌理流過,一起將煩鬱壓下。現在動搖心神完全無濟於事,當務之急是把握保母還在的時間先將工作處理好,要煩等回家再煩。


    沐浴完畢,陸其軒俊傲的臉上隻留下自信從容的神情,專心一誌地投入獲取無限成就感來源的數字戰場。


    台灣時間晚上九點半道瓊指數開盤,狀況和他預測的一樣,陸其軒觀察一陣,再綜合歐洲各國盤勢予以分析,將結果存入電腦後,他才下班離開公司。


    一進家門,不用他開口問,所見情景已清楚告知他狀況有多慘烈——保母身上全髒了,雙手滿足抓痕和咬痕,一臉哀怨地看著他。


    「陸先生,不是我在說,你兒子真的很皮啊!」林太太氣急敗壞地控訴。「他一路哭回來也就算了,還在捷運站跑給我追,喂他吃飯把東西全倒在我身上,要幫他洗澡又抓又咬,我不過是賺你幾個錢,沒必要讓你們這樣糟蹋!」


    「很抱歉,你的醫藥費和衣服我會負責。」雖然對方態度不是很好,陸其軒隻能道歉,事實擺在眼前,他不能護短也不想護短,隻是他不懂情況為何會突然急轉直下。「我可以請問今天發生什麽事嗎?」


    「我哪裏知道?」聽到有補償,林太太的怒氣緩和了些。「下午去幼稚園接他的時候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我本來還想忍一忍的,但實在是沒辦法隻好打電話給你,我從來沒遇過……」


    「辛苦你了。」問不到重點,陸其軒直接掏出皮夾付錢打斷她的解釋。他明天送宇丞去幼稚園時,順便問一下童老師還比較快。


    看到超出預期的金額,林太太眉開眼笑地停了抱怨,拿了家當就要離開,臨走前想起一事。「對了,小朋友說他不要去幼稚園,你明天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這個消息簡直就是晴天霹靂,陸其軒當場愣在原地,連門關上了都不自覺。


    兒子上學的這段時間是他唯一可以完全放心喘息的美好時光,他竟然不想去幼稚園?!


    惱怒一起,他立刻走向宇丞房間淮中備問個清楚,視線在瞥向床上的小小人兒時,正要開口喚人的舉止猛然頓住——


    他看到兒子蜷成一團小球縮在床角,緊抱著被單的動作透露出他連在家都極度缺乏安全感,即使睡著了,臉上的表情還是布滿了不安。


    陸其軒倚靠門框,眸中的怒焰被歉疚滅得不留一點火花。他想做什麽?把小孩吵醒後再加深他的恐懼嗎?


    他籲了口氣,卻籲不出梗在胸口的沈窒,再靜靜地看了宇丞一會兒,他才悄步退出房間,將房門虛掩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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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一到,苦難即刻來臨。


    「我不要去、我不要我不要——」宇丞死抱著桌腳,幼童特有的尖叫幾乎把陸其軒的耳膜穿破。


    「不去幼稚園怎麽見得到童遙老師?」陸其軒沈著臉,趕著去公司看加拿大多倫多綜合指數的他已沒時間和他好好溝通。何況能和宇丞溝通的隻有童老師,在兒子心裏他根本和一個外人差不多。


    聽到童遙的名字,宇丞更是哇地放聲大哭。「遙遙老師……我不要啦……」


    怕粗魯扳手會傷到他,陸其軒隻好把桌子整個抬起,直接將桌腳從他懷抱中抽走。宇丞愣了下,不明白依靠怎麽會突然消失,陸其軒趕緊乘機抱起他,抓了東西出門。


    「啊啊——啊啊啊——」發現被帶出家門,一路上宇丞又哭又叫,連被他扛上肩膀都還猛踢他的背。


    陸其軒不得不佩服那五位宣告陣亡的保母,光是這一段路,他就有種想把孩子抓起來用力搖晃的衝動。


    上班時間的捷運站人潮洶湧,全都張大眼看著他們父子,在車廂的那段時間更是直接考驗他的臉皮厚薄程度,除了廣播外,宇丞刺耳的哭叫是密閉空間裏唯一的聲音。


    他很驚訝,居然沒有人會覺得他是在綁架小孩。


    好不容易來到幼稚園,陸其軒已快筋疲力盡。


    門口站了兩位老師在迎接小朋友,但並沒看到童遙的身影。


    「請幫我叫一下童老師。」他上前對其中一位老師說道。


    遠遠聽到哭喊聲就已經引起她們側目,在看到他肩上的宇丞,兩位老師的表情同時僵凝。


    「呃,她、她沒上班耶……」被問的老師一臉尷尬,瞄了隔壁同伴一眼。


    「她今天請假?」陸其軒擰眉。這下好了,其他的老師搞得定他嗎?


    「不是。」另一個老師猶豫了會兒,才開口說道:「……童老師離職了。」


    「什麽?」饒是個性沈穩,陸其軒也忍不住驚喊。「怎麽會突然離職?」那前兩天說那些話是在誆他嗎?幫什麽幫?人都離職了!


    見他臉色難看得緊,最先被他問到的老師根本不敢開口。另一個則是像在考慮什麽,正要說話,在看到從裏頭聞聲趕來的園長時,微啟的唇又閉了回去。


    「那個……陸先生是吧?」園長笑得熱絡不已。「沒關係,把宇丞交給我們,沒事的。」


    「童老師什麽時候辭職的?」陸其軒沈聲問道。這個變化不僅宇丞感到生氣,他比他更氣上百倍!難怪宇丞死都不肯來上學。


    「啊?這……她昨天就沒做了。」被這麽一問,園長有點支吾其詞,趕緊轉移話題。「我們園裏其他老師也都很優秀,你放心,小番茄班已經由陳老師接手了。」


    「我兒子哭得像要進龍潭虎穴,要我怎麽放心?」陸其軒臉色更加冷凝,將扛在肩上的宇丞抱到胸前,宇丞卻一反常態地緊緊抱住他的脖子不肯下來。


    「小孩子隻是一時怕生,很快就會習慣的。」不想流失學生,園長連忙在那個慌得不知所措的老師背後一推。「陳老師,還不趕快把宇丞帶進去?」


    昨天已經吃盡苦頭的陳老師麵有難色,硬著頭皮上前。「宇丞乖,跟老師進去。」她伸手抱住宇丞的腰,卻抱不下來,急忙用眼神向園長求助。


    「宇丞乖嘛,放手……」園長也上前幫忙,想將無尾熊似的宇丞扯下。


    陸其軒既氣她們對待宇丞的強硬態度,卻又沒辦法開口阻止,他隻能忍著斥喝的衝動,任由她們將宇丞抱下。


    被陳老師帶向教室的宇丞拚命掙紮,驚懼失措地看向他,縱橫的淚像在控訴他無法保護他。這一刻,他恨自己。


    「陳老師對小孩子比童老師還厲害,您不用擔心,我們會處理的。」園長抹去額上的汗,企圖用笑粉飾太平。


    他很想將孩子帶走,但理智製止了他。自責讓陸其軒完全不想多說什麽,直接轉身離開。


    一出大門,他立刻放緩腳步,把情緒摒除後專心思考。今天因為狀況太突然,他無計可施,明天他絕不能讓這個場景再次重演。


    但接下來該怎麽處理?園方願意把離職老師的聯絡方式告訴他嗎?


    「陸先生——」身後傳來叫喚。


    他回頭,看到剛剛那個欲言又止的老師追了上來。


    「這是童老師的電話,她現在沒工作,你可以打給她。」她急急地塞了張紙條給他。


    「她怎麽會突然離職?」園長一直避而不談的態度讓他覺得有異。


    「你直接問她比較好。」她苦笑。在這群同事裏,她和童遙感情最好,看到童遙遭受不公平的對待,她沒辦法挺身相助,隻能私下這樣幫她。「我要回去了,不然怕被其他人看到。」丟下話,她快步跑了回去。


    那張寫有數字的字條成了一切的解決之道,陸其軒勾起笑,邁步離開,同時將號碼輸入手機電話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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