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左瑩希踏進這棟高級住宅大廈,在一樓大廳櫃台處說明來意之後,一名警衛將她帶到左側的一問小會議室。


    她在會議桌旁挑了一個位置坐下,度秒如年的等待。


    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是他的特助蘇力樂和她聯絡的,今天,他會出現嗎應該不可能吧,他公事繁忙,怎麽可能為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專程跑到台中來呢別再想他,她現在必須專注在鞋廠的事情上,這是鞋廠唯一的機會,錯過了,就真的回天乏術,所以……非成功不可會議室的門被打開,左瑩希立即正襟危坐,當那位據說在傅氏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蘇特助推門進來的時候,他那形於外的冷漠氣勢,讓她的不安飆到最高點。


    “左小姐?”蘇力樂在她對麵坐下,率先開口。


    “是。”左瑩希強自鎮定。


    “我是蘇力樂,副總裁特肋,這次左氏的投資案,由我全權負責。”


    果然,他不可能出麵的,也許這種小事,根本就不必經過他。


    左瑩希拉回心神,將她和鞋廠的老員工們集思廣益,花費了數日才完成的規劃書,推到蘇力樂麵前。


    “你好,蘇特助,這是貴公司要求的規劃書,請過目。”


    蘇力樂接過,一頁一頁慢慢的翻閱,室內一片寂靜。


    這樣的寂靜,讓左瑩希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她暗暗的深吸口氣,這個時候她該說些什麽嗎?還是安靜的等他看完可是就算要說,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想說的,在規劃書裏都說明的很清楚了。


    終於,她看見蘇特助闔上了公文夾,然後抬頭望向她。


    “不知道蘇特助看完之後,覺得怎樣?”很好,聲音穩定有力,他絕對看不出來她的緊張害怕!“若有任何不足之處,請不吝賜教,我們會全力配合。”


    看他不發一語,雙手置於會議桌上,指尖相觸成一山形,還不時的偶爾相互點了點,眼神認真的審視著她,左瑩希完全猜不透他看完之後,心裏到底有什麽想法。


    她桌下的手緊張到冒汗,再繼續沉默下去了,她一定會因為緊張過度昏倒“以一家經營不善,瀕臨破產倒閉,員工不到五十人的小工廠,左小姐開出的條件,實在不得不讓人覺得你天真。”


    他冷漠的聲音以及語氣申明顯的嘲諷味道,讓左瑩希心頭一沉,可是她不能放棄這唯一的機會“我知道。”左瑩希微抬下巴,放在桌麵下的手微微發抖著。“對傅氏集團來說,鞋廠確實隻是一間微不足道的小工廠,可是對五十名員工,甚至是我父親而言,鞋廠是很重要的,等於是他們的一生。”


    “在商言商,左小姐所說的,和傅氏完全沒有關係。”


    在商言商啊……看來她的確太天真了,以為動之以情會有一點作用。她心裏有些灰心,可是一想起那些看著她長大的叔伯阿姨們,她馬上又振作起來。


    鞋廠是一個大家庭,她不能放棄“這我也知道,我隻是說出我們的心情以及對鞋廠的看重,讓你們知道,我們一定會盡全力讓鞋廠起死回生,傅氏投入的資金,絕對可以回收。”


    “你開出的金額比我們預期的還要高,你們又無心讓出主事權,同樣的主事者、同樣的經營方式,傅氏又怎能相信往後會有什麽不同?”


    果然太高了啊!秘書阿姨和律師叔叔已經警告過她了,她開出的金額,就算是鞋廠全盛時期,有廠房和土地抵押,銀行也不可能核貸的金額。


    可是她請會計算過了,就是需要這個金額才能度過難關啊“當然不同,往後鞋廠由我主事。”


    “左小姐剛從國外留學歸國,讀的還是與商業無關的音樂,在此之前,完全沒有任何商業經驗,請原諒我說一聲,令尊若真的答應由你主事,那代表他已經完全不在乎鞋廠的存亡了。”


    左瑩希命令自己不要被他的話打倒,他什麽都不了解,隻是一個在商言商的冷血商人,根本不了解他們對鞋廠的感情!爸爸才不是……才不是因為已經不在乎了才答應的,爸爸是……是對她有信心“到底要怎樣,傅氏才會答應我們開出來的條件?”她有些賭氣的說。


    而他的沉默,讓她心頭抖顫,沉默是什麽意思?為什麽不幹脆定生死?可以或是不可以,簡單一句話就可以解決不是嗎就在她幾乎承受不了這種窒人的沉默時,他終於開口了。


    “你們不讓出經營權也無所謂,傅氏確實也看不上這麽一小間鞋廠,要傅氏直接挹注資金也沒問題,畢竟對傅氏來說,這個金額隻能算是九牛一毛,但是就算微不足道,也不代表傅氏就必須白白浪費。”


    “所以?”左瑩希雙手握拳,有希望了“既然往後鞋廠是由左小姐主事,那麽為確保我們投入的金額和時間不至於白費,左小姐必須接受我們的安排,學習經營管理。”


    學習經營管理“可是……”


    蘇力樂抬手,製止她的意見。


    “這是我方唯一的條件,而且還是以左氏為考量的條件,在這種連銀行都不願意貸款給你們的情勢下,左小姐再說“可是”,未免太不識抬舉了。”


    他說的沒錯,以她毫無經驗想要管理鞋廠是不可能的事,她的“可是”並不是要質疑什麽,她隻是有顧慮啊學習不是一蹴可幾,也不是三天兩天就可以學成的,那這段時間,鞋廠怎麽辦?難道又要讓父親勞心勞力嗎“左小姐的顧慮我也知道,在你學習的期間,我們會派一位專業經理人,暫時管理鞋廠,他隻會站在輔助的地位,決策者依然是令尊,這樣可以吧?”


    “可以,謝謝。”左瑩希鬆了口氣,對於蘇特助的設想周到,衷心感謝。“不知道傅氏要安排我到哪裏學習?”


    “那就要看左小姐的能耐了。”


    “什麽意思?”左瑩希不懂,她的能耐?她就是沒能耐才需要學習不是嗎“要學習經營之道,有什麽人比得上傅氏集團新一代的主事者呢?”


    她眨眨眼,旋即錯愕的瞠大眼。


    “蘇特助是指傅氏集團副總裁……傅昭凡先生?”光是提到他的名字,她的心跳就加快了。


    “沒錯。”


    “可是……他怎麽可能……”左瑩希揪扯著衣擺,一整個慌亂無措,理不清心裏複雜錯亂的感覺。


    “所以我才說要看左小姐的能耐了,隻要你有辦法,就可以直接和最有能力的人學習。”


    “能有什麽辦法?我可能連見……不,是連電話都不可能接到他手上。”蘇特肋該不會是故意刁難的吧“左小姐何不把這當作是一場“入學考試”?一場沒有規則,可以不擇手段的入學考試。”


    左瑩希微微蹙眉,陷入沉思。


    入學考試?沒有規則,可以不擇手段……其實,就算她不答應也不行,畢竟這是傅氏的條件,可是……為什麽這應該是傅昭凡提出的條件吧!畢竟蘇力樂隻是一名特助,不可能背著他做這種事不是嗎?所以……傅昭凡的目的是什麽若打算親自教導她、訓練她,為何要這樣拐彎抹角,搞出什麽入學考試?是要考驗她,還是要玩弄她會議室的門傳來兩聲輕敲,她抬頭,看見蘇力樂起身開門,在門口和警衛說些什麽她聽不清楚,一會兒,便看見他一邊撥打電話,一邊急匆匆的走回來,看見從頭到尾都冷漠著一張毫無表情的臉的人突然變得這麽焦急緊張,左瑩希覺得有種違和看他從文件裏掏出一張紙條遞過來,她有些怔楞的接過。


    “左小姐,這是副總裁的聯絡辦法,接下來就看你的了.至於往後工廠的事,我會直接請經理人和令尊協談,就這樣,我還有急事,先離開了,再見。”


    左瑩希訝異的望著他匆促離開的背影,完全沒有開口的機會,門就被砰地一聲關上了。


    她傻眼的低頭望著手上的紙條,上頭確實有兩組電話號碼、一個住址、一個email地址,以及“傅昭凡”三個字。


    看著那三個字,想起兩人那僅有的一夜。


    得知他的身分之後,她更確信兩人之間不可能有什麽未來,他們所處的世界相差太多,不可能有交集。


    所以,那天清晨她醒過來之後,發現夜的魔力消失了,現實迎麵衝擊而來,她突然想到,他會不會把她當成一個隨便的女孩畢竟他們是第一次見麵,在她連他姓啥名啥都不知道的時候,就直接和他上飯店,他搞不好會認為她平常就是這樣隨便和陌生人上床她很懦弱的逃離飯店,沒有勇氣麵對他醒來之後可能會有的反應。可是她心裏依然抱著一點點期待,他知道她是誰,住哪裏,如果他想找她,絕對輕而易舉。


    可是沒有,她隻等到他搭機回台的消息,就在當天下午。


    所以她是對的,她很慶幸那天沒有留下來,否則那段雖然短暫、對她來說卻美好的回憶,將會變得醜陋。


    如今,她又要與他見麵了,老實說,她根本不知道該用什麽態度麵對他。


    “入學考試”啊一一唉!好難。


    傅昭凡提著公事包,一手拿著手機正在講電話,踏進電梯,按下一樓。


    “明天要回來?已經決定了嗎?”


    “對,決定了,你爸爸都已經聯絡好飛機時間了,你就吩咐老吳來接我們就行了。”


    “好,我會叫老吳過去接你們。”


    “兒子,你辛苦了,後天你爸爸就可以回去上班了。”


    “媽,不用了,公司我還應付得來,就讓爸爸多休息幾天,調整時差,恢複旅遊疲勞,下個星期一再回來上班就行了。”傅昭凡笑道。


    “我是看不出來他有什麽疲勞啦,還不是常常說自己是一尾活龍,不過既然是兒子的心意,我會告訴你爸爸的,倒是你,別公事一忙就不知道照顧自己,還有,這個星期天是什麽日子還記得吧?”


    “放心,我知道,星期天晚上我一定會回去的,不過為什麽不是選周末晚上呢?”


    “就……因為周末晚上另外有事。對了,要記得攜伴參加唷!”


    “咦?攜伴?為什麽?”


    “如果你沒有,我們也可以安排,你不用擔心啦!”


    “等等,媽,你們不要幫我安排,我自己想辦法就行了。”要攜伴還不簡單,他可不敢接受老媽的安排。


    “不要嗎?我這次認識了好多不錯的女孩呢,真的不需要媽媽幫你介紹嗎?”


    “真的,我會攜伴。”傅昭凡堅定的強調。


    “好吧,雖然有點可惜。對了,兒子,新特助找到了嗎?”


    “還沒,新特助的事我還在評估,你也知道要找一個像力樂那麽能幹又能信任的人不容易。”


    “的確……說到力樂,那孩子真的沒事了吧?”


    “媽,你不用擔心,力樂已經完全康複了,現在活蹦亂跳的,好得很,你和爸爸不放心的話,周曰的飯局你們可以親眼證實啊!”


    力樂前一陣子為了保護他大妹傅盈琇,而被人狠狠刺傷,生命垂危,經過一番搶救好不容易從鬼門關回來,而他和盈繡的感情也因此更加堅定。


    “好吧,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太忙太累了,知道嗎?”


    “我會的,媽也一樣,要好好照顧自己。”


    “記得星期天晚上回家喔!再見。”


    “我知道,再見。”


    闔上電話,電梯剛好抵達一樓,門往兩旁滑開,他踏出專用電梯,看見不遠處的電梯外還有人在等電梯準備上樓有些意外,當那人聽見聲音轉過頭來時,他訝異的挑眉。


    左瑩希!她怎麽會在這裏之前因為力樂受傷住院,後來鞋廠的事都是他指揮一一當然是在幕後,他手下最棒的經理人也早就開始上班了,她現在出現在這裏是為了什麽左瑩希也看見他了,雖然她是來找他的,可是這麽突然碰麵,還是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可是,她不能退縮。


    “你好……”她在他的目光不覺得渾身不自在,沒有勇氣直視他的眼神,隻好低垂著眼,朝他微微一鞠躬。


    傅昭凡走向她,臉上一片淡漠,也朝她微微一點頭。


    “好久不見。”


    “是啊……”她有些意外他還記得她,感覺有些複雜,分不出是喜是哀。


    “真巧,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左小姐。”


    “左小姐”啊……當初他在她耳邊低喚著“瑩希”的低啞性感聲音,她依然記憶清晰,沒想到現在已經變成“左小姐”了。


    “不是的,我是來找你……”她掩下眼底的哀傷,輕聲地說。


    經過一些時間的思考後,她終於鼓起勇氣決定來找他。


    “專程來找我?”傅昭凡輕笑。“這倒是讓人意外了。”


    知道她是來找他的同時,他就理解她的目的了。


    對於左氏的投資案,他給力樂一主一副兩個方案,主方案是左氏拿了資金,讓出經營權,接受專業經理人管理鞋廠,左氏依然是左氏,差別在於她的父親可以退休養老,員工可以保有飯碗,她則可以繼續去玩她的鋼琴。


    但是基於自己習慣末雨綢繆,因此為了預防萬一,他也提出另一個備用方案,就是當左氏不願意讓出經營權時,就由主事者一一他猜到應該會是她一一學習新式管理經營辦法。


    聰明一點的人,應該都會接受第一個方案,偏偏左氏父女就選了第二個,不過說真的,他並不意外,因為如果左氏父女聰明,也不會搞到這個地步了。


    他一直選擇置身事外,所以備案的配套措施,他是交代力樂處理,讓她留在台中跟著他們學習,結果力樂竟然反將他一軍,把麻煩丟回來給他了。


    算了,看在力樂為了妹妹盈繡幾乎沒命的份上就不計較了,反正這個麻煩也是他自己找的,他接收回來也無可厚非,隻是……她呢就這麽出現在他麵前,她對於當初不告而別完全沒有一絲愧疚或歉意嗎左瑩希覺得自己似乎在他眼裏看見責備,但是她不懂為什麽。


    “不知道左小姐來找我,有何指教?”


    “我是來向你道謝的,謝謝你對鞋廠的幫助。”


    “你不必謝我,那是公司的策略,和我個人無關,花筆小錢博得美名,對傅氏有利無害,何樂不為?”傅昭凡冷淡的說。“還有事嗎?”


    他的冷淡,讓左瑩希心裏很受傷,果然,那一夜對他一點意義也沒有。


    既然如此,她也該拋開自己的私情,全心為鞋廠努力了。


    “小姐,你怎麽還沒上去?”警衛從大門旁的出入口走了進來,他的距離和角度讓他隻看見左瑩希,便揚聲喊著,朝她定去。“副總裁應該還在辦公室……副總裁!”總算看見傅昭凡的人,立即恭敬的一鞠躬。


    “為什麽隨便讓不相幹的人進公司?甚至還讓她單獨上樓,直接到我的辦公室?”傅昭凡聲音冷然的質問警衛。


    “我很抱歉。”警衛立即認錯,腰一彎,沒再敢直起。


    “請不要責怪他,我告訴他是蘇特助叫我來,他才放行的。”左瑩希立即說,心裏有些受傷,在他眼裏,她現在隻是一個“不相幹”的人……“我有登記,壓證件,還有戴上臨時通行證,一切都照規矩來不是嗎?”


    傅昭凡冷漠的視線緩緩的瞥向她,讓她呼吸一窒,此刻的他,不是前年聖誕那個親切得像鄰家大哥般的好心人,不是那一夜既溫柔又熱情的情人,而是一個跨國集團的接班人。


    這個認知,讓她霎時像被潑了一盆冷水,她開始懷疑,從小到大生活裏隻有鋼琴的她,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容易、太單純了“因為你不在今日的會客名單中,他既沒有事先通知我,也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任意放行,如果每個人都這樣,還需要預約、門禁管理做什麽?”


    左瑩希語塞,一臉歉意的望著依然彎著腰的警衛。


    “下去吧,下次這種情形不準再把,了解嗎?”傅昭凡視線盯著她,卻是對著警衛說話。


    “是,謝謝副總裁。”警衛暗暗鬆了口氣,轉身匆匆離開,開始之前預備做的工作一一巡邏。


    現在……怎麽辦左瑩希心中忐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麽,這樣的他,對她來說是陌生的……哦,這麽說也不對,他對她本來就是陌生的……“走吧!”傅昭凡看著她,一會兒後突然開口。


    “哦?”左瑩希一楞,走去哪可是沒來得及問什麽,他已經率先舉步,越過她,逕自走向大門。


    她呆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趕緊跟上。


    快步走出辦公大樓,大門外已經沒看見他的人影,她左右張望,隻看見車道上一輛豪華轎車,後座的門敞開著,她彎身探看。


    “看什麽?還不上車?”傅昭凡瞥了她一眼。


    啊!她立即上前,彎身上車,選擇他對麵的座椅坐下。


    “住哪家飯店?”他問。


    “我不是住飯店。”左瑩希搖頭。“傅先生不用送我回去,隻要給我一分鍾的時間說明來意就好了。”


    傅先生!傅昭凡眼一眯,閃過深沉的不悅。


    “我知道你找我的目的,我很忙,沒有時間陪你玩家家酒。”


    “我不是在玩家家酒,我是認真的!”左瑩希覺得受到了侮辱,她雙手握拳,有些激動的說:“或許鞋廠對傅先生來說微不足道,但是對我們來說,鞋廠是非常重要的存在,我以及鞋廠的大家,沒有人抱著玩玩的心態來處理鞋廠的事。”


    “既然你認為這件事對我微不足道,又怎會奢望我浪費時間在這種微不足道的事上頭呢?你不覺得矛盾嗎?”


    左瑩希無言,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是啊,她奢望什麽?難道她潛意識裏還抱著一絲希望,認為他對她是不同的?憑什麽?就憑那一夜情嗎“左小姐何不回去繼續彈你的鋼琴,繼續深造,不要做這種你不擅長的事。”


    傅昭凡挑明了說,語調淡漠。


    “就是因為不擅長,所以才需要學習,這不是你們安排我學習的原因嗎?”


    “我這裏不是職訓所,你認為我有訓練你的義務嗎?你覺得自己在商業方麵有什麽樣的才能和本事,能讓我覺得你是可造之才?或是在商業方麵有什麽潛力,甚至是興趣就好,讓我覺得花時間在你身上是值得的?”


    左瑩希無言,置於膝上的雙手緊握成舉,沒有,在商業方麵她沒才能沒本事,沒潛力沒興趣,什麽都沒有“聽我的勸,回去繼續彈你的鋼琴,鞋廠的事,就交給你父親和專業經理人去處理,照樣能給你安穩富足的生活,對每個人都好。”


    每個人?他指的是誰?他自己吧他擔心什麽?伯她會趁機死纏著他嗎“你住在哪裏,我送你回去,回去之後就把這件事給忘了,不必把時間浪費在這件事上頭。”


    “傅先生,我不會這麽輕易就放棄的。”左瑩希嚴肅的望著他,對他彎身鞠躬。“不勞傅先生送我回去,我還認得路,再見。”


    傅昭凡在她開門之前,伸手抓住她的手肘,將她整個人轉了回來。


    “左瑩希,你沒有必要為了鞋廠……”


    “我當然有必要!”左瑩希氣憤的打斷他,抬起倔強的小臉瞪著他。“我是什麽都不懂,確實也如你所說的對商業一點興趣也沒有,但是這是我的責任,我會義無反顫的背負起來,我會來找你,是因為蘇特助這麽說,我以為……”話一頓,搖搖頭,現在她隻知道自己真的太天真,他根本隻是想為難她吧!  自己曾經得罪他,雖然她不知道原因,可是她之前看見他眼裏的責備不是錯覺。


    “你以為什麽?”傅昭凡追問。


    “沒什麽,那已經沒有意義了。”左瑩希避開他探究的眼神。


    “左瑩希!”這女人為什麽這麽固執“傅先生,請放手,讓我下車,我不想耽誤你寶貴的時間。”


    傅昭凡瞪著她,沒有鬆開手。


    “你的鋼琴呢?就這麽放棄你不覺得可惜嗎?”


    左瑩希秀眉微蹙,這不是他第一次提到她的鋼琴,回想這一席談話,他不時的叫她“回去彈琴”,他為什麽這麽在意這件事?為什麽一直叫她繼續深造?她放不放棄、彈不彈琴,到底與他何幹對了,她記得他說過他喜歡她的鋼琴。


    那是前年聖誕節他說的話。


    突然,她心頭一跳,她和爸爸一直很疑惑,為何傅氏會幫助他們,還簽訂這種一麵倒的合約出來,雖然蘇特助說傅氏每年都會挑選幾家經營不善的中小企業作投資,當作是做善事,可是卻完全沒有這樣的消息傳出,就算一次、兩次沒有,可是若如他們所說,年年都會挑幾家,那一定會有消息傳出來的,沒道理什麽都沒有吧他說過好幾次,要她回去自己擅長的領域,或許把話說得嚴厲了一些。可是……卻都是以對她最好的安排為出發點考量,是吧怔怔的抬起頭來望向他,這就是他的目的嗎?讓她繼續彈琴,就像他以前所說的,為了不讓這麽美麗的聲音消失,所以他會幫她她的心跳開始失速,是這樣嗎?她可以這樣期待嗎“你放心吧,沒有繼續深造,不代表我放棄鋼琴,如果我會放棄鋼琴,早在十一、二歲那年就放棄了。”她輕聲的說,不再忿忿不平。


    要他放心?他有說他擔心嗎?還有,她幹麽用這種古怪的眼神看著他傅昭凡望著她,就算對她突然變得心平氣和有些訝異,也沒有表現出來。


    “住在哪裏.我送你回去。”他再次道,也放開她的手肘,將下不下車的決定權交給她。


    她望著他好一會兒,重新靠回椅背坐好,報了自己的地址。


    傅昭凡訝異的瞪著她。


    “沒錯。就在你的住處對麵。”左瑩希突然有微笑的衝動,而她也確實笑了,沒有察覺自己的笑容帶了一種挑釁的味道。


    傅昭凡吩咐司機開車,車子開動,終於駛入夜晚的車流中。


    “對麵的屋子我曾經打算買下來,可是屋主不賣也不租。”傅昭凡說。他住的地方並不是什麽一間公寓上億元甚王數億元的豪宅,每間公寓的室內坪數也大約隻有五十坪左右,隻是離公司近,環境安全,住戶單純,所以他才會買下來,本來他還打算將對麵一起買下,這樣整層樓就會隻有他一人使用,隻可惜開再高的價錢屋主都不賣。


    “我運氣很好,屋主是我爸爸的好朋友,他兒子接他去加拿大,他不想賣屋,也不想把房子出租,正愁該怎麽處理,剛好我需要住的地方,就把房子免費借我住,我隻需要好好的照顧管理就行了。”


    “所以,以後我會經常看見你?”傅昭凡問。


    “我想這是理所當然的。”她點點頭。


    “你不會放棄,是嗎?”她挑釁的笑容讓他心裏不太痛快,他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她為何不能了解他的用心良苦“我不是會輕言放棄的人,應該說,我是那種越挫越勇的個性,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我會努力讓你接受我,願意教導我,讓我跟在你身邊學習。”她決定不再抓著過去不放,過去已經過去了,現在重要的,隻有鞋廠的未來。


    “是嗎?”傅昭凡微微笑了。


    “是的,蘇特助說了,讓你接受我是我的入學考試,沒有規則,可以不擇手段,隻要通過了考試,我就可以跟在最棒的人身邊學習。”左瑩希深吸了口氣。


    好個蘇力樂,竟然不隻將他的軍,而且還是一著毫無挽救餘地的死棋“你放心,就算我開始學習經營管理,也不會荒廢我喜愛的鋼琴。”


    他很想戳破她的天真,不過看著她信心滿滿的模樣,他沒有將現實說出口,反正,將來她若能說動他,她就能體會她無法雙方兼顧的現實,若無法說服他,那麽她也沒有必要知道了。


    “哪天你有空,讓我為你彈奏一曲,如何?”左瑩希溫柔的笑著,眼神柔柔地凝望著他。“我記得你說過,喜歡我的鋼琴,對吧?”


    傅昭凡心一動,沉默地望著她良久,有些意外她說要為他彈琴,她的眼神勾惹著他波瀾不興的心,她的柔美微笑,向來能引發他心髒失速的律動,不管她是有心還是無意,他不得不承認,她依然有本事誘惑他。


    或者,她對他的誘惑,其實從來不曾中斷消失過“對,我是說過。”好吧,他必須承認,他已經開始期待了。


    車子抵達公寓樓下,兩人前後下車,沉默地搭著電梯上樓。


    他站在自家門前,拿出鑰匙打開大門,聽到身後也傳來開門聲,他回頭。


    “左瑩希。”他喚道。


    “什麽事?”左瑩希立即轉身。


    “我很期待。”傅昭凡望著她。


    “什麽?”她微怔,期待什麽“我很期待你的努力,還有你的琴聲,我會等著看你如何努力。”傅昭凡說得更清楚一點,在她怔楞的表情下,踏進屋裏,關上大門。


    門裏的他,嘴角不自覺的上勾,眼底盈上溫軟的笑意。


    來吧,左瑩希,我等著呢。


    而門外的她,則站在原地發呆傻笑。


    他說,他很期待耶傻笑地打開門,忍不住又回頭望了一眼對門,突然衝動的上前按下門鈴。


    僅一會兒,傅昭凡將門打開,看見她,沒有說話,隻是微挑起眉望著她。


    “我會加油的!”她說完便轉身離開,走進屋裏,關上大門。


    傅昭凡眨眨眼,突然低笑一聲,搖搖頭將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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