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別人不一樣,是否就是錯?


    與眾不同,成不成一種罪過?


    莫離和駱冰兒抱著大包小包,攜手走在大街上,身上是全然不同於大唐百姓的衣物,接受著來往行人的目光和指點。


    他與她昂首闊步,悠閑如遊賞於自家庭院中。


    縱然閑言碎語入耳,也如微風拂過,轉瞬無蹤。


    「莫離,那邊圍好多人喔!我們去看看好不好?」


    他頷首,沒有告訴她,跟在他們後頭看熱鬧的人更多。


    擠入人群裏,莫離先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容。「那不是張家堡的大小姐嗎?」


    「你的朋友嗎?」


    「有過一麵之緣。」他說,聽著人群中吵成一團的聲音。


    原來張小姐看中了一根野篸,正要買,一個老人突然跳出來,說那篸是他采的,卻被漢子偷去,張小姐要買篸,應該把錢給他,而非中年漢子。


    中年漢子指天咒誓說,篸是自己所采,老人才是騙子。


    張小姐也糊塗了,她分不清誰說真話?誰在撒謊?


    駱冰兒頂了頂莫離的腰。「喂,你說他們誰是騙子?」


    「如果追究的是誰帶野篸下山這件事,那麽老人在撒謊。」


    「為什麽?他連篸在那裏采、怎麽采的,都說得清清楚楚,不像騙人。」


    「你看他的鞋。」


    她好奇地低下頭,盯著老人的鞋半響,突然把自己的腳抬起來看了看。


    「我知道了。」她走到老人身邊。「你說篸是你采的?你剛下太白山嗎?」


    「你又是誰?」莫名冒出一個古裏古怪的姑娘,老人心頭一悚。


    「我也剛下山,不到兩個時辰,你看看我的鞋底,全是土,你呢?一雙鞋幹淨得幾乎點塵不染,該不會你下山第一件事就是換雙新鞋吧?」


    「我--」老人又氣又急,卻說不出話來。


    「各位,這姑娘證明了我說的才是事實,篸是我采的,大小姐想買篸應該把錢給我。」中年漢子得意洋洋。


    「不要賣!他也是騙人的!」老人吼道。


    「臭老頭,別以為你一把年紀老子就不敢打你,你在攪和我的生意,老子揍得你滿麵桃花開!」說著,中年漢子就要揮拳。


    駱冰兒一記指風點住了他的穴道。說不出為什麽,她感覺怪怪的,事情似乎沒那麽簡單,疑惑的視線忍不住又投降莫離。


    莫離輕頷首,指著中年漢子的手道:「我從不曉得,原來采篸客的手也可以如此白皙細嫩,可以請教閣下是用什麽方法,在何處采得這跟野篸嗎?」同時,他解開了對方的穴道。


    「你--我為何要告訴你?」一獲得自由,中年漢子立刻抱著野篸逃到張小姐身後。「大小姐,這篸你要不要買?不買我就拿去賣別人了。」


    張小姐嫣然一笑,一拳將中年漢子打倒在地。


    「來人,將這兩人拿下,送交官府!」隨著嬌呼落下,幾名家丁將老人和中年漢子捆了,一路押到衙門去。


    *****


    這突如其來的轉捩讓駱冰兒瞧得一愣一愣。


    張小姐走向莫離,眉眼舒展,燦燦豔豔。


    「不愧是金筆玉判莫大俠,一眼便看出兩名賊人的歹心。」


    「張小姐謬讚了。」莫離拱手為禮。


    她一臉驚喜。「莫大俠認得小女子?」


    「張家堡大小姐,飛燕子張琇,在下聞名久矣。」


    「小女子對莫大俠也是神交多是。」言語間,一雙秋眸柔得像要滴出水來。


    駱冰兒發現自己很討厭張琇看莫離的眼光,一個閃身便擋在莫離身前,淩厲的目光像是捍衛領土的母獅。


    張琇察覺了駱冰兒的敵意,很納悶。「這位是……」


    莫離牽起駱冰兒的手,唇角揚起了春風。「這是內人,駱冰兒。」


    「莫大俠成親,江湖上怎麽可能沒有傳言?」


    「在下一介浪子,又不是什麽大人物,毋須廣發英雄帖公告成親一事吧?」淡漠的語氣直接拒絕了張琇的探詢,因為他不想讓駱冰兒不安。


    但張琇不死心,轉向駱冰兒。「不知駱姑娘出自何門何派?」她故意不喊莫夫人。


    莫離不知,武林中對他有意的女子多如過江之鯽,張琇亦是其中之一。


    「天音宮。」捏捏莫離的手,他的維護讓駱冰兒滿足地笑眯了眼。


    「恕小女子孤陋寡聞,江湖中似乎未曾聽聞此門派。」


    「很正常。」駱冰兒聳肩。「這名字是我取著玩的,又沒對外公布,你怎麽可能聽過?」


    莫離低下頭,莞爾的笑一閃而逝,光彩卻像流星劃過天際,璀璨明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張琇也迷失在那春風一笑中。


    莫離匆匆一拱手。「張小姐,我夫妻倆還有要事,就此告別,再會。」話落,他拉著駱冰兒迅速離去。


    「莫大俠--」張琇失落得像蒼天整個塌陷下來,情不自禁,她追了上去。


    *****


    回到客棧,進了客房,駱冰兒弄了一堆藥粉、丹丸,開始搗起來。


    莫離看的心驚膽顫。回想幾次自己中毒的慘狀,和邪月老人對徒弟醫術的「特殊」評價,她這大夫根本不是在治活人,是專門把人治死的。


    「冰兒,你在做什麽?」


    「守宮砂。」


    「啊?」這房裏還有人需要那玩意兒嗎?「你做這個有何用處?」


    「點在你身上,若有女人設局輕薄你,它就會消失,我便殺了那女人為你報仇。」


    「呃……」他不了解醫藥之道,也不清楚她說的是真是假,但心中卻是有些疑惑和不安。「冰兒,殺人是不對的,按唐律,你得一命抵一命,況且我也不希望你仗著武術,欺侮弱小。再則,行走江湖,總有意外,若隻是不小心發生一些肢體接觸,你也要追根究底嗎?第三,你--真如此信任我不會做出背叛你的事?」難道她沒想過,若是他風流花心,那該死的是他,而非另一人。


    聞言,駱冰兒停下搗藥的手,想了想。「你說的也有理,好吧,除非萬不得已,我不殺人,這藥方也得改一下,單純的碰觸沒關係,隻要不行雲雨之事就好,至於你的第三個問題--」水靈靈的大眼直勾勾盯住他。「你我是夫妻,你對我有過承諾,我當然相信你。」


    說她太天真嗎?但她澄澈的眼眸讓他心窩暖暖,他走過去,拉起她的手。「我或許是個江湖浪子,但是對你,冰兒,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我知道啊!」唇角勾起了輕風,和暖中是較軟的春意。


    他心一跳,感覺她的吐息帶著一股熱,直滲入骨子裏。


    俯下身,他的唇輕若鴻羽地撫過她的。


    她的唇涼涼的,還帶著一抹山林草木的清香。


    他想起她的病--九陰玄脈。


    照邪月老人的說法,莫離與駱冰兒春風一度後,她的病就治好了,但她的體溫還是比一般人低,不管什麽時候靠近她,她的肌膚總是細細滑滑,不見汗漬、不染塵垢。


    抱著這樣的她,他偶爾會以為她不是這世間的人,是山裏的妖魅,是雲端間出塵離世的仙子。


    每當這種念頭浮現,他都會一陣恐慌,好像她隨時會消逝無蹤。


    幸虧她總是信任著他,將全部的真心送到他手上,他才有了踏踏實實擁有她的感覺。


    「冰兒,」他不擅長說愛,但是……「我會永遠待你好的。」


    「嗯!」她輕笑,雙手摟緊他的腰。她的夫君,隻是她一個人的,她一定要好好地守著他、保護他。


    「冰兒,」邪月老人說過,他體內的合玉丸尚未完全發揮藥效,應該與她多親近。他現在就好想、好像再擁抱她。「我們--」


    *****


    咚咚咚,房門很不識相地響了起來。


    駱冰兒嘟起了嘴,她很不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受到打擾。


    他適時地在她耳邊低喃一句:「等晚上吧!」


    她望一眼窗縫,金陽已落,離銀月高升的時刻也不久了,心情立刻變好,唇角也彎出了美麗的笑弧。


    咚咚咚,房門繼續敲,並且越敲越急。


    莫離再度輕啄她一口,笑道:「我去開門」


    她點頭,又去搗那碗藥。


    莫離開了門,吃了一驚,張家、許家、李家、屈突家、程家、薛家……全是大唐數一數二豪門望族的千金小姐,居然一塊兒找上門來了。


    「莫大俠。」張琇領頭和他打招呼,同時,所有的姑娘都圍住他。


    這些姑娘個個窄袖胡服、英姿颯爽、明豔照人,若是分別外出,必定是一幅最美麗的風景,但聚在一起,便有些恐怖了。


    「各位小姐怎麽會在這裏?」太白山離京城遙遠,他做夢也想不到會在此處遇見這群名震京城的姑娘們。


    「我來說吧!」屈突小姐搶口道:「陛下的身體一直不太好,這幾年頭痛的症狀越來越嚴重,聽說太白山裏有位老神仙會煉長生丹,先皇便曾得到一枚,果然身體健康,直到百年,於是皇上令李淳風道長前來求藥,我們就一起出來玩玩嘍!」


    其實這些小姐家裏都有老人,如許敬宗、李績、薛仁貴等,她們都想孝敬自己的長輩,跟著上山碰碰運氣也很正常。


    莫離心念一轉,猜到皇上要找的肯定是邪月老人。隻是皇上想岔了,邪月老人的長壽主要在於他習練的武功和心性,而非丹藥。


    況且世上也沒有長生丹,否則龍椅上坐的怎會是今聖,而非先皇?


    「莫大人。」薛小姐還忘不了莫離曾為禦史一事。「你是太白山人氏,可曾聽過這類傳言,能否為我們指點方向?」


    「莫大俠號稱金筆玉判,一雙慧眼能辨天下是非,有什麽事難得了他?」張琇紅著臉拉住莫離的袖子。「你們不知道,剛才我在街上差點被人騙了,多虧莫大俠幫忙,才拆穿壞人的真麵目。」她添油加醋地將中年漢子如何仗著身強體壯,蒙麵隱在山道旁,搶劫落單的采篸客,已經有十來人遭到他毒手。


    那老人也是受害者之一,今日偶然在街頭相遇,直覺中年漢子很眼熟,便故意與他作對,想找出他是劫匪的證據,最終靠著莫離一席話,終於讓中年漢子招供,老人也心滿意足地回家了。


    「你們說,莫大俠是不是很厲害?」張琇半個身子都靠在莫離的手臂上了。


    莫離想躲,但這些姑奶奶們一人一句「大人」、「大俠」、「公子」,稱呼的他聽著就頭痛。


    而且她們把他圍得如此密實,他想閃避那層出不窮的纖指玉手,也不知要往何處藏。


    「這隻是巧合、巧合……」這絕非推托之辭,他認為這案子能在一個時辰內了結,全因這些姑奶奶背後靠山太大,官府才會趕緊辦案,就怕惹得她們不開心,半座太白山都會被夷為平地。


    「莫大俠太謙虛了。」一陣推擠中,張琇乘機抱住莫離的腰。


    莫離想避開騷擾,但房間這麽小、人又如此多,他根本逃無可逃,急出一頭一臉的汗。


    唐朝風氣開放,眾家小姐也不覺得這樣圍著一個男人有什麽了不起,況且莫離在朝時,官聲甚好,很得眾家閨秀的青睞。


    「莫大俠,這回我們上山找老神仙,你一定要陪我們一起去。有你在,我們才有信心完成任務。」張琇便是用這理由將這些姑奶奶拐來的。


    她打的好主意,近水樓台先得月,論美貌、談家世,她樣樣都比駱冰兒強,欠缺的就是跟莫離相處的時間。


    但莫離與駱冰兒形影不離,怎麽辦呢?那就搞熱鬧點,弄一堆人一起行動,再想辦法拆散莫離和駱冰兒,她便有機會乘虛而入了。


    「張小姐,古往今來多少人求長生,誰又如願了?可見長生之說不可信,諸位還是回家吧!」他努力地推,但張琇像塊牛皮膏藥,就這麽黏在他身上了。


    「以前也許沒有,但這回陛下可是看了先皇遺稿,才出此令,足見事情的可信度極高。莫大人若能助我等得藥,不止皇上會大大有賞,許家上下同感恩德。」徐小姐說。


    「是啊,莫大俠你就答應吧!」很好,張琇已經整個人都貼在他懷裏了。


    *****


    忍無可忍,毋須在人,莫離可不是任人輕薄的傻子。


    「張小姐,請自重。」他的手才抬起,想推開張琇,她的人已經越過了眾人頭頂,落在房門外。


    駱冰兒冷著一張臉,雙手一使,似推還拉,眾女便覺得身體被一股柔勁撥了開去。


    這些千金閨秀雖出身世家,可膽敢從長安一路來到太白山,個個手底下都有幾把刷子,但她們的花拳繡腿又怎麽及得上駱冰兒的高深武藝,不由得麵麵相覷。


    況且,駱冰兒的脾氣如天底下最烈的馬兒,除了莫離,誰也駕馭不了。


    駱冰兒穿過人牆,筆直地走到他身邊,拉起他一隻手,卷高袖子。


    他不知道她想幹什麽,但也沒拒絕。


    她取出剛合好的藥,纖指撚上豔紅粉末,在他赤裸的臂上寫下四個字--冰兒專屬。


    一時間,所有人都呆了。這是什麽意思啊?


    駱冰兒寒涼的、如八月秋風似的聲音道:「莫離是我相公,請你們不要隨便碰他,不小心就算了,如果是故意……哼!」惡狠狠的一眼瞪向倒在門外的張琇,那一掌隻是一點小小教訓。


    莫離怔住,隨即莞爾一笑,薄唇勾出的笑容裏是無限寵溺,眼底滲著滿足,他並不討厭對他的占有,如此直白的表現反而給了他一股暢快。


    他久曆官場,又浪跡江湖,見過太多的虛偽,就像……他的手忍不住撫向胸膛,那笑裏藏刀的一下砍得多深啊,即便現下傷口已經痊愈,不見絲毫疤痕,他永遠都忘不了,人性可以醜陋到什麽程度。


    相較起來,她的率直和單純變成了世上最美麗的寶貝。就算別人會用奇怪的眼光看他們,他也不在乎,就愛她的真誠。


    眾女彼此看了看,突然一陣大笑。


    駱冰兒的表現也許很彪悍,但她們並不討厭。事實上,房裏的那些女子,又有哪個是溫柔軟弱的?


    「你不錯,很有房夫人的風範。」


    房玄齡的夫人以善妒聞名,昔年先皇曾欲賜美女予房玄齡為妾,房玄齡不敢受。先皇知其因,便招房夫人來問,是想飲鳩酒或允妾入門?房夫人毫不考慮便飲了鳩酒,誰知那原來是醋,一時傳為趣談。


    薛小姐一向仰慕房夫人,如今再見一位同樣性情的,自然引為知己。


    屈突小姐也跟著拍手。「好,就該讓那些男人知道,我們女人也不是好欺負的。」


    「莫夫人,我也支持你。」李小姐笑道:「以後誰敢刁難你,就報我的名號。」由她帶頭送出自家聯絡令牌,跟著幾位小姐也掏了聯係對象塞過去。


    一時間,鶯鶯燕燕把駱冰兒圍了裏三層、外三層,她不禁有些發呆。


    莫離微愣,半響之後大笑。是誰奇怪?又是誰正常?或許隻要一個人心胸開闊,便沒有太多的普通與特殊之分。


    直到過了子時,那些興致勃勃的姑娘才心滿意足地回到她們住宿的客棧。


    *****


    莫離和駱冰兒累得像脫了一層皮。


    「他們好熱情。」而駱冰兒很不擅長應付這樣的人。


    「因為她們喜歡你。」他不知道該為她開心,還是唉歎?這些姑奶奶每一個都來曆不凡,她們若聯合起來,甚至可以左右朝局的走向。


    長安、洛陽不曉得多少人想博得她們歡心,求一條晉升之路卻功敗垂成,而今,她們卻把這份殊榮送給駱冰兒。


    偏偏,駱冰兒毫無攀龍之念,這些青睞變成了一些負擔。


    她想了想,低籲口氣。「我也覺得她們不錯,但……太多人了,好吵。」


    他大笑。「沒關係,以後你要找她們,就一個一個來,不湊到一塊兒就沒那麽吵了。」


    她點頭。「你呢?要跟她們去找神仙嗎?」她也猜到了她們要找的是邪月老人,但長生根本是子虛烏有的事,帶她們找到目標隻是添一分絕望。


    「我們還要去追查在太白山中濫開殺戒的凶手,哪裏有空去尋那根本不可能的長生不老藥?」


    說完,他便去請小二準備熱水。忙了一整天、又被吵了大半夜,他與她都需要一個熱水澡來滌盡滿身疲憊。


    「梳洗完後,在睡上一覺,我帶你去天馬山莊。」現下,他已經能夠開口說出這件事了,盡管心情仍有起伏,但他有了麵對的勇氣。


    熱水送過來,莫離特意打賞了小二一百錢,畢竟這麽晚了還麻煩人家,是需要點補償的。


    一見熱水,駱冰兒就迫不及待地脫衣裳。


    待她心滿意足地將身子沉入浴桶中,舒服暖意好像從骨子裏透出來似的,她閉上眼,長長地吐了口氣。


    「太棒了……」她**著,良久才睜開眼,卻見莫離背對她,正坐在榻上,眼觀鼻、鼻觀心。


    「莫離,你不洗嗎?」


    「我等你洗好再洗。」聲音有些沙啞。


    「為什麽?一起洗嘛!」


    「可是……」他終究太害羞了。


    「哪那麽多可是?我們是夫妻耶!」她語氣是理所當然。一生的伴侶,莫非還要守禮遵儀日日夜夜,那有多累?


    他怔了一下,眉眼飛揚了起來。「你說的對。」站起身,脫下衣物,他踏入浴桶中,熱水濺出了少許。


    「呼!」果然,忙碌過後的梳洗是最暢快的一件事,他掬了一把熱水,澆了滿頭滿臉。


    她笑著,也捧起水,搓著他的臉。「舒服吧?」


    「很好。」他甩去滿臉的水,黝黑的眼凝視著她。


    「怎麽了?」


    「沒事。」他搖頭。「隻是想看著你。」單純地互望,看那雙琥珀色的眼瞳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流淌著甜蜜的柔情,他的心也變得溫柔。


    「那就看吧!讓你看一輩子。」她是很大方的。


    他笑著,傾過身去,輕柔的吻印上她的唇。


    她歡快地回應他,四唇相貼,緊緊糾纏。


    多喜歡這個男人啊……隻要碰到他,芳心便響起幸福的樂曲。


    一吻既畢,他拉著她的手,額頭抵著她的。「冰兒,這次去天馬山莊可能會碰上一些不開心的事,但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我也會保護你。」她很認真地說。


    他好感動。「謝謝。」


    「不客氣。」夫妻之間哪有這麽多禮?互相扶持,天經地義。


    「冰兒。」他眼角餘光瞥見臂上鮮紅字體--冰兒專屬。在水中,它們依然鮮豔,真的是水洗不掉。「這個是隻要與女子行巫山雲雨之事,便會消除嗎?」


    「對啊!」


    「那如果我跟你一起……這些字是不是也會不見?」


    「沒錯。」


    「如此字體消失後,豈非還要重寫?」這樣想來,還挺麻煩的。


    「你不喜歡?」


    他聳肩。「我無所謂,不過你得多製點藥了。」因為他發現自己越來越迷戀她,隨著時光流轉,激情不僅沒有轉淡,反而不停升溫,可能,他永遠也愛不夠她。


    他再次將她擁入懷中,細細地親吻,感受她的柔軟在他心湖掀起情潮。


    她**著,在他懷裏喘息。


    「莫離……莫離……」她的心緒被推上了雲端,享受到無法言語的快感。


    「娘子……」他將她抱的好緊好緊。


    這不同於以往的呼喚讓她嬌軀頻顫,快樂好似沒有盡頭,一波接著一波。


    直到雲收雨歇,她像隻饜足的小貓,軟軟地偎在他的胸膛上。


    他看見自己的手。「冰兒專屬」四個字鮮豔依舊。


    她永遠都搞錯藥。他忍不住放聲大笑。


    「怎麽了?怎麽了?」她眨著眼,疑惑地四下張望。


    「沒事,」


    這些字一輩子都消不掉又如何?就當見證他倆間的金石盟誓,一世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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