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克臉用自己的睡袋將屍體裹好拖出來放到雪地上。因為氣溫很低,屍臭味並沒有那麽濃烈。撲克臉仍然憋了好幾口氣,把屍體安排妥當了,這才問道,“這人死了有將近半月了,怎麽還沒人來收?”


    王啟看了一眼屍體裸露在外麵的腳,“現在大雪封山,不會有人進山的。更何況,這裏是顏家的地盤……”說到這裏,王啟突然皺了皺眉頭,撇過臉不再說話。


    撲克臉隻以為王啟提到顏家,想到了自己年老過世的父親,心裏難過,也跟著不再說話。


    王啟站在木匣子邊朝撲克臉招招手,讓他過去。


    撲克臉朝屍體拜了拜,走到王啟身邊。王啟點點頭,示意撲克臉蹲下抱他進木匣子。撲克臉順從地將王啟抱進木匣子裏。


    “你真瘦。”王啟抱住撲克臉的脖子,在他耳邊嘟囔道。“你為什麽沒有問我要血玉?”


    撲克臉將王啟放進木匣子,淡淡地說了句,“我還不知道你拿它做什麽?”


    王啟突然咧嘴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哈出一大團白氣,輕鬆地說道,“還能做什麽,賣了個好價錢。”


    “哦?賣了多少?”撲克臉歪頭問道。


    王啟略略怔了怔,表情立刻恢複回來,想了想伸出手掌,在撲克臉麵前張大。


    “五十萬?”


    王啟想了想,搖搖頭。


    “五百萬?”


    王啟又想了想,把手放下,“其實也沒這麽多,我就賣了兩百萬。”


    撲克臉搖搖頭,“那你可虧了。”


    王啟驚道,“就這麽塊玉兩百萬都不止?!”


    撲克臉笑看著王啟不說話,他一眼就看穿王啟隻是跟他說著玩。如果是為財,他在隱玉齋裏多年,隱玉齋裏的玉器他隻要挑上幾件出去變賣了,就夠他一輩子吃穿不愁。世人都知道血玉珍稀,但見過的人很少,能鑒別血玉的行家更是少。市場上上百年都未必有一塊上好的血玉,它的價值在世人眼裏太難定論。隻要血玉在市場上出現,必定會掀起玉器行業的軒然大波,到時候恐怕不僅僅是哄抬物價,更有甚者,會質疑它的真實性從而試圖打壓價格。


    王啟看著撲克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知道自己被眼前的人耍了。不滿地嘟囔道,“別笑了,你笑起來很難看。”說完,轉過身去搬匣子底下的各種用具。一件一件地將它們遞出來交給撲克臉。撲克臉把它們整齊地擺在腳邊,直到聽到王啟在裏麵喊了句,“好了。”他才探頭朝木匣子裏看進去。


    “就到這裏吧。”說完,撲克臉隻見王啟一貓腰關掉了手上的手電筒,當撲克臉看進去的時候,匣子裏已經空無一人。撲克臉沒想到隻一瞬間的事情,王啟就在他眼前憑空消失了。他跳進匣子,他一米八的身高,在匣子裏站直頭頂勉強到達邊緣,原來第二層竟然這麽深。他在匣子裏四處看了看,四周都是木板,沒有任何阻擋物,四壁光滑,沒有圖案。此時此刻,這個木匣子裏,什麽都沒有。


    撲克臉剛想到這,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個大活人不可能憑空不見,一定有什麽東西是他沒有留意到的。


    撲克臉再次環顧整個木匣子,可是他細細摸索過去,仍然什麽都沒有發現,這隻是一個普通的木匣子,沒有開關更沒有裂縫。他有些氣餒,在木匣子底部盤腿坐下來。


    就在這時,他聽到哢嚓一聲……


    林子裏的清晨格外冷冽,阿慎打了個噴嚏,醒過來。


    “哎喲!”阿慎忍不住叫了起來,原來他的睡袋周圍,積雪融化,整個睡袋外麵水汪汪的。他勉強捏著睡袋在地上滾了兩圈,將睡袋滾到積雪上,從睡袋裏爬出來,打了個冷戰。“凍死我了。”


    老蔣滾不動,直接從睡袋裏爬出來。見他旁邊的殷正國用手捋了捋頭發後將睡袋收拾好,邊收拾邊對他們說,“怎麽樣,睡了一覺果然舒服了吧?”


    老蔣有些發愁,這一晚上過去了,還不知道撲克臉去了哪裏。隔了這麽久,撲克臉會不會走的更遠了?他四周看了看,整個林子裏除了黑褐色的樹幹和暗綠色的樹葉,什麽都沒有,就連地麵都是一片雪白。厚厚的積雪,覆蓋了所有的一切。


    “放心,這一晚上過去了,昨晚的腳印肯定凍住了,我們隻要找到你朋友的腳印,順著腳印找過去,就能找到他。”


    老蔣臉色略微好轉,向殷正國投去友善的目光。


    “哈哈,不懂了吧。像你們這些生活在江南的人不懂的還多著呢。”殷正國得意地笑起來。


    阿慎睨了他一眼,不屑地自言自語道,“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因為昨晚沒下雪嘛。要是一場雪下來,看你還凍不凍得住腳印!”


    老蔣聽到阿慎的話,朝他皺了皺眉。他們這一路上,沒了撲克臉,安全感頓減。同時,他和阿慎又是人生地不熟的,這個人雖然是自己外公的弟弟,可一路走來,老蔣察覺到他也隻是為了殷家血脈才跟著他們費這麽多周折,如果沒有王啟,恐怕就連老蔣,他都不會放在眼裏。


    “那我們四處找找看吧。”殷正國沒有察覺到老蔣和阿慎的眼神交流,輕快地說。


    阿慎聳聳肩,“我昨晚找過了,這邊四周都沒有腳印。”


    “那就走遠一點,可能他比我們想象的要走得遠。”殷正國說著,踩著雪往遠處走。走開不遠,他又回過身來,衝老蔣揮揮手,“你們倆分開找。”


    老蔣看看阿慎,衝他點點頭,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沒過多久,老蔣就聽到阿慎的叫聲,遠遠的,他看到阿慎在半山腰上朝他們招手,小小的黑色衝鋒衣不停在空中晃動。


    老蔣拔腿就往阿慎那邊走,雪地艱難,他被凍地不輕,可是一想到經過一晚上,找到了撲克臉的蹤跡,心裏一顆大石頭落下來,身體頓時輕鬆很多。


    “你們看,是這個。”阿慎指著地上的腳印,“原來我們是在那邊分叉的地方和他走丟的。”


    “可是這腳印,是兩個人的。”殷正國指出道。


    的確,在這個腳印旁邊,還有一個腳印,盡管腳印周圍積雪融化,幾乎看不出大小,可是在撲克臉腳印的對比下,依舊可以看出,那個腳印要略微小一些。


    老蔣和阿慎麵麵相覷,心裏同時有了想法,異口同聲地說道,“王啟!”


    “我大侄子?”殷正國來了勁兒,催促道,“那我們趕快!”


    三人激動不已,忍不住沿著山坡往上跑起來。跑到山頂順著腳印往下看,腳印延伸到了半山腰。三人又繼續沿著腳印往山下走。


    走了很久,他們這才沿著腳印走到了木匣子邊。


    “這是什麽?”阿慎首先看到睡袋,仔細一看睡袋的開口處突出來一雙人腿,他嚇得立馬跳到老蔣身邊,“這撲克臉不會這麽短命吧?才一晚上……”說完,阿慎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害怕,牙齒直打顫。


    “別瞎說,你看那腿上的屍斑,死了肯定不止一個禮拜了。”老蔣說出這話,連帶著自己也跟著鬆了口氣。可是他認得的,那個睡袋明明是撲克臉的。


    “應該是你們的朋友把木匣子裏的屍體裝在了自己的睡袋裏,你門看……”殷正國指指睡袋旁邊整齊排列的那一些工具。


    “是撲克臉的風格,強迫症加潔癖。”老蔣想象著撲克臉將這些東西擺放整齊時候的樣子,突然笑了。而呆立一旁的阿慎,皺了皺眉頭,“中間大兩邊小的排列方式……”


    “你們來看,這個匣子……”殷正國看了看匣子裏。天色微亮,微熹的光根本照不到匣子裏,老蔣取出探照燈,往裏照了照,“什麽也沒有。”


    “你下去看看。”殷正國說道。


    老蔣也讚成殷正國的想法,撲克臉不會無緣無故地把匣子裏的東西搬出來,一定是這匣子裏有什麽蹊蹺。


    “為什麽是我?你都打燈照過了,這周圍什麽都沒有,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找人才對。”阿慎第一反應就是不情願,走了這麽久,又是他打頭陣。


    “你看著四周的腳印,到這裏就沒有了……”


    阿慎看了看四周,剛才他沒有留意,這才發現,正如老蔣說的,撲克臉的腳印消失在這個匣子周圍,眼看匣子周圍的腳印又雜又亂,顯然撲克臉在這周圍逗留很久。這個匣子有什麽好看的,似乎確實下去看看才能知道。


    阿慎勉強地點點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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