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中秋


    “你動她一根手指頭,試試。”


    聞宴的嗓音平淡,毫無情緒波瀾,就是這樣淡雅的調子,卻令人不寒而栗。


    大姐頭剛剛被溫測測驚嚇一番,這會兒又被聞宴威脅,精神處於高度緊張、瀕臨崩潰的邊緣,一句狠話都說不出來,瑟瑟發抖地被人扶出了鹵味店。


    溫念念望了聞宴一眼,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似的,和身邊的朋友玩笑,嘴角微微上揚,露出輕佻的微笑,從容而閑雅。


    溫念念抽回了視線,關心地問丁寧:“你沒事吧?”


    丁寧輕輕地點了點頭。


    “她們經常欺負你嗎?”


    她摸出手機,在手機上打了一行字,遞給溫測測……


    “從初中開始,她們喜歡欺負我,搶我的零花錢。”


    溫測測臉色冷了冷,說道:“有我在,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丁寧盯著她看了許久,終於重重地點了點頭。


    溫家和江家是世交,中秋的下午,江家的伯父帶著江嶼來到溫家做客。


    飯桌上,全中國的父母少不了的話題,自然是各自兒女的學習問題。


    雖然表麵上一片和諧商業尬吹,但實際上也有暗暗較勁兒的成分。


    江家伯父一如既往,很驕傲地宣布:“這次榮光杯的比賽,江嶼發揮得不錯,考了75分,擠進了全市前二十,我和他媽都很高興。”


    隨即,他也不忘問道:“對了,可兒表現得怎麽樣,也入圍了吧。”


    溫庭軒輕輕咳嗽了一聲,擺擺手:“這次可兒沒有發揮好,雖然入圍了,不過也隻是剛剛過線而已。”


    江家伯父得了便宜便賣乖道:“那也相當不錯了,可兒這孩子一直都不錯的,聰明,又勤奮。”


    溫可兒見江家伯父如此欣賞自己,立刻乖巧地說:“哪裏,我還有很多要想江嶼哥哥學習的呢。”


    說完,她又羞澀地望了江嶼一眼:“江嶼哥哥,我有幾道題不會做,待會兒你能來我的房間,幫我輔導一下嗎?”


    平日在學校,江嶼幾乎不怎麽搭理她,也隻有長輩在場的時候,她才敢和江嶼搭話。


    卻不想,江嶼真是誰都麵子都不給,直言說道:“有問題,去問老師,我沒有時間。”


    此言一出,溫可兒瞬間有些下不來台。


    溫庭軒知道江嶼的性子,也沒有為難他,解圍道:“可兒,有不會做的題,周一拿到學校去問老師就行了,不要麻煩你江嶼哥哥。”


    溫可兒低著頭,幹啞的嗓子裏艱難地扯出一個字……


    “是。”


    有點委屈,楚楚可憐。


    江家伯父看了眼在邊上默默吃飯的溫念念,笑著說:“念念最近怎麽樣,學習有進步嗎?”


    溫庭軒就等著這茬呢,江伯父一發問,他便立刻把話茬接了過來,說道:“她還是老樣子,進步是有一點,不過跟你們江嶼比,那是差遠了。”


    溫念念打量著溫庭軒,很無語,看老爸這樣子,就知道,要裝逼開大了。


    “江嶼這小子,也就仗著自己腦子好罷了。”


    江家伯父擺擺手,笑著說:“沒什麽大不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哈哈哈。”


    江嶼白眼都快翻到天花板上了。


    溫庭軒喝了口茶,緩緩放下茶杯,開始裝逼了:“我們念念嘛,雖然過去基礎不太好,不過腦子也不算太差,隻要稍稍努力一點,也是能夠取得好成績的。”


    “哦?”


    “這次榮光杯比賽,念念也參加了。”


    “是嗎?”


    江家伯父驚訝地問:“考得怎麽樣啊?”


    溫庭軒擺擺手,歎息一聲:“很一般嘛,距離我們對她的要求,還差得遠呢。”


    “慢慢來。”


    江伯父拍了拍溫庭軒的肩膀:“孩子的學習,急不得。”


    “是啊,急不得。”


    “念念這次比賽,距離分數線差了多少分啊?”


    溫庭軒臉上露出了高深莫測的詭異微笑,說道:“也就考了79分而已,全市排名第九名,其實我對她的期望還更高一點,這個成績實在是……不能令我滿意啊。”


    這次換葉辛懿翻白眼了。


    你給女兒送保時捷的時候,可不是這態度。


    “啪”的一聲,江家伯父手裏的筷子都掉在了桌上。


    “什……什麽!79!你說……念念考了79!”


    他震驚的表情大大地滿足了溫庭軒的虛榮心,他繼續裝逼道:“是啊,念念這孩子是一支潛力股,我對她的要求還遠不止於此。”


    江家伯父望了溫念念一眼,顯然有些不敢相信,她……她怎麽能比江嶼還考得好!


    “老溫,你說真的嗎?”


    溫庭軒還沒說話,江嶼漫不經心道:“念妹妹是我們學校唯一……擠進了全市前十的人。”


    本來江家伯父還以為溫庭軒吹牛逼來著,聽自家兒子這麽說,他才算真正相信,溫念念真的考了79分。


    媽呀,這是什麽神仙潛力股!難以置信。


    溫念念的側重點不在成績上,她睜大眼睛,詫異地望向江嶼。


    他剛剛叫她什麽……念妹妹?


    這稱呼什麽鬼!


    江嶼大大方方地迎上了溫念念探尋的目光,問道:“念妹妹有什麽問題嗎?”


    溫念念:……


    唯一的問題,就是能不能不要用這麽肉麻的稱呼!你拍紅樓夢嗎還念妹妹!


    江家伯父看了看自家兒子,顯然也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小子從小就不怎麽喜歡搭理女孩子,家裏的表姊妹都沒聽他喊一聲妹妹,怎麽對溫念念叫得……這樣親熱?


    江家伯父眼神微微起了些變化。


    而這變化,溫可兒看在眼裏,心都快涼了半截。


    吃過飯後,溫念念回了房間,沒多久,房門被扣響了。


    溫念念打開門,看到是江嶼,她防備地看看周圍,警惕地問:“幹嘛?”


    江嶼抱著手臂,漫不經心地說:“進去,有話說。”


    “有什麽話在門口說唄。”


    江嶼揚了揚單薄的唇角,綻開一抹涼薄的笑意:“怕我?”


    溫念念撇嘴,給江嶼開了門,讓他進屋:“有什麽好怕的。”


    反正爸媽都在樓下。


    江嶼進屋之後,掃了一眼她的書架,上麵擺滿了英文原版的專著書籍,他回頭問道:“這些,你都看得懂?”


    溫念念聳肩:“看不懂。”


    “看不懂為什麽要買?”


    “靠濃鬱的學術氣息,吸引你的注意。”


    江嶼:……


    溫念念給他遞來椅子,江嶼坐下來,環顧房間。


    粉粉的調子,洋娃娃擺滿了櫥櫃,地上鋪著絨絨的少女係地毯。


    房間的所有裝飾擺設,都是傻白甜女孩的風格,但是靠牆書櫃上的那些高深莫測的原版專著,以及桌上一堆演算稿紙,都和周圍的裝飾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這越發讓他疑竇叢生。


    她坐在床邊,盤著腿說:“所以,念妹妹什麽鬼?”


    江嶼輕鬆地說:“照理來說,我們兩家是這樣的關係,我叫你一聲妹妹,合情合理。”


    可是這種稱呼,很肉麻啊。


    溫念念無奈地說:“那我是不是,還要叫你一聲江嶼哥哥啊。”


    “如果你願意,我也沒意見。”


    溫念念:……


    江嶼說完這話,便側過了腦袋不再看她。


    從溫念念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微微泛紅的耳垂。


    他居然……害羞了!


    溫念念有些驚悚。


    兩人瞎扯了半晌,江嶼開門見山道:“這次榮光杯競賽,你考出這個成績,應該沒什麽借口了吧。”


    溫念念一口咬定了:“主要還是運氣好。”


    “什麽運氣能讓你考到市前十名。”


    溫念念麵不紅心不跳,說道:“我蒙的選擇題全對啊。”


    “胡扯。”


    江嶼根本不信她的話:“你還想騙我到什麽時候。”


    溫念念有點無語,這話聽起來,倒像是她虧欠了他什麽似的。


    根本就與你無關好嗎!


    溫念念有些委屈地咕噥道:“還不允許人家運氣好嗎。”


    江嶼那雙漆黑的眸子帶了點探尋的意思,凝望著她,說道:“這次你可以說是自己運氣好,總決賽,我看你運氣還會不會一如既往地好。”


    “那當然……不會了。”


    溫念念微笑著,如實道:“所以我不會參加總決賽了呀。”


    江嶼訝異:“你不參加總決賽?”


    “嗯。”


    溫念念點頭:“不參加了。”


    “為什麽?”


    溫念念輕描淡寫地說:“正如你說,我的運氣肯定不會一如既往地好下去啊,現在爸媽對我期望這麽大,如果參加總決賽讓他們失望怎麽辦,不如及時止損。”


    江嶼沉默了,默不作聲地打量著溫念念,似在判斷她話語的真假。


    當然,這隻是溫念念應付江嶼的台詞罷了,她不參加總決賽的原因很簡單,還是不想太過於引人注目。


    初賽或許還可以用運氣去搪塞一下,但人都不是傻子,如果總決賽還是這樣超常發揮,誰都會懷疑。


    溫念念之前參加初賽,隻不過是為了給溫可兒一點教訓,又兼之父親許下的條件實在太過誘人。


    但總決賽,實在沒有必要參加,爭這一時的意氣,於長久無利。


    即便她要嶄露頭角,也應該一點一點來,慢慢讓自己“變得”優秀,而不是在一開始就把冰山全部露出來。


    “溫念念,你要參加比賽。”


    江嶼的態度很強硬:“你知不知道在決賽中取得名次意味著什麽,榮光杯的比賽可不比隨隨便便什麽競賽。”


    溫念念當然知道榮光杯的份量,如果能拿到名次,甚至高考都可以加分的。


    足以讓她老爸在工作夥伴勉強吹噓好幾年了,倍兒有麵子。


    但是溫念念態度卻很隨意:“我知道啊,但我不想參賽,也拿不到名次啦。”


    江嶼忽然變得有些失語,再度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她這腦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麽。


    臥室外,趴在門縫邊偷聽的溫可兒,聽到溫念念說因為害怕露餡兒,而不敢參加總決賽,臉上露出了諷刺的微笑。


    江嶼的聽覺格外靈敏,他注意到門外有人偷聽,走過去一把拉開房門。


    猝不及防,溫可兒摔倒在了門邊。


    溫念念起身走過來,望著地上狼狽不堪的溫可兒,皺眉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


    溫可兒忍痛站起來,臉頰脹紅:“我隻是……路過。”


    “真的隻是路過?”


    溫念念不太相信。


    溫可兒厚著臉皮道:“對啊!”


    然而,她所有的理直氣壯,在接觸到江嶼那冷冰冰的眼神的時候,煙消雲散。


    他手揣兜裏,走出房門,語調很輕地喃了聲:“偷聽,是很下作的一件事。”


    這句話,聲音不大,卻含著輕蔑。


    溫念念沒有聽到,但是溫可兒聽到了。


    一瞬間,血液冰涼刺骨。


    直到江嶼的背影消失在樓道盡頭,溫可兒冰凍的身子都還沒能緩過來。


    從小地方來大城市,她骨子裏有極度的自卑,最忌諱的就是別人的蔑視。


    害怕被人看不起,所以她用漂亮的衣服裝點門麵,故作聰明甚至偽裝成天才,來博得老師的喜歡和同學的欽佩……


    然而江嶼這冷冰冰的一眼,再度將她打回了原形。


    時時刻刻提醒她,她的名字不是溫可兒,而是祝莉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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