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遠處隱約傳來打更的敲梆子聲。


    已是三更時分,床榻上的人兒,依然毫無睡意。


    桂姨說對了,即使自己不願去承認,但自從出穀後,每到夜深人靜時,她總是輾轉難眠。十一年的時間不算短,她已經習慣了他的體溫,甚至到後來,她更是習慣了在他懷裏入睡,少了他溫暖的懷抱,她竟變得難以入眠。


    她無奈地掩麵輕歎。與家人團聚是她十一年來的心願,但為何在開心之餘,她竟會有淡淡的失落?她實在是很不願意承認,自己竟想念起那個討厭的男人來。


    她不是很討厭他嗎?她不是恨不得在離開毒王穀後,就跟他再也沒有任何瓜葛,那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呢?她該不會是早就喜歡上他了,隻是一直不願意去承認而已……


    這個醒悟,令紅葉猛然翻身坐起,她苦著一張小臉,抱頭長歎。


    她怎麽會喜歡上他呢?她不是一向最討厭他的嗎?


    不不不,或許是剛出穀,她還不習慣一個人獨眠,所以才會胡思亂想,一定是這樣的。


    就在她不停地說服自己時,房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房門被推了開來,桂姨一臉驚慌地出現在她房裏,在瞧見她醒著坐在床榻上時,先是一楞,隨即急道:“紅葉,出事了,快穿上衣裳到外頭來。”


    “掛姨,你說什麽,出了什麽事了?”


    紅葉被她的反應給嚇著,接過她遞來的衣裳趕緊穿上,待所有衣裳穿戴好,桂姨立即拉著她往外走。


    “剛才我起來上茅房,發覺鏢局裏頭燈火通明,我覺得奇怪,便隨便提了個人來問,這才知道有不少人全都莫名的嘔吐昏眩。”


    “什麽?”紅葉小臉倏地刷白,停下腳步,粉唇微顫,困難地啟口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有可能中毒了?”


    “沒錯。”桂姨神情凝重地看著她。若真是中毒,下毒的人極有可能是少主。


    “我們快去瞧瞧!”


    紅葉忙不迭地疾奔到大廳,在目睹眾人狂嘔,有的甚至已經吐到虛脫無力,癱軟於地,她驚慌地欲上前查看。


    “紅葉……”


    紅葉回頭一看,就見爹娘相互扶持、臉色蒼白地抱著肚子,緩緩朝她走來。


    “爹、娘,你們哪裏不舒服?”


    紅葉疾步上前,扶著兩人坐下,一麵細心地幫兩人診視。


    “睡到一半,突然腹痛如絞,接著就一直嘔吐,吐到肚子裏已經沒有東西可吐,才暫時停止,到現在肚子仍隱隱作痛。”


    李翠娥虛軟地癱靠在椅上,雙手抱著仍疼痛的肚子,氣若遊絲地說。


    “怎麽大家都一樣,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梅長青無力地瞥了眼角落幾名正在狂嘔的鏢師,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這件事情絕不尋常。


    “爹、娘,你們先服下這顆藥,肚子馬上就不痛了。”


    紅葉從懷裏取出一瓶墨青色瓷瓶,先倒出二顆藥丸,分別遞給兩人,再將藥瓶交給一旁的桂姨,由她負責發給大家服下。


    “這是怎麽一回事?”梅子雲由外頭回來,一踏入鏢局,即見到裏頭的慘況,忍不住皺眉急問。


    梅長青看著由外頭回來的長子,簡單的說明原由,更加證實了他方才的推測;大家都是在用過晚膳後才變成這樣的,看來是有人在晚膳裏下毒了。


    “小妹,你為什麽會沒事,而且還有解藥?”


    梅子雲在晚膳前有事去了趟衙門,直到現在才回來,因此並沒有在鏢局裏用晚膳。看著吃過晚膳的人無一幸免,唯獨小妹和陪在她身邊的桂姨沒事,更令人訝異的是她竟然有解藥!


    “我……”麵對爹娘和大哥狐疑的目光和詢問,紅葉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解釋。


    “不好了,二姑娘的情況很不對勁。”


    一名服侍梅妹媛的丫鬟,在服過解藥後,打算拿一顆解藥回去給受傷的梅妹媛服下,在見到昏倒於床畔的人兒後,連忙奔來大廳求救。


    聞言,四人臉色大變,紅葉率先往梅妹媛的房裏衝去,梅子雲則扶著兩老隨後跟上。


    “姐……”紅葉走入房裏,先發現床不是一地的穢物,看到半掛在床畔、臉色青白的梅妹媛時,她急忙上前扶起她,仔細查看她的情況,秀眉不由得緊擰。


    不好了,姐姐中毒的情況比大家來得嚴重,可能是因為她有傷在身,身子較為虛弱,毒入侵得較快的緣故。她忙不迭地從懷裏取出藥瓶,倒出二顆藥丸讓她服下。


    “大妹。”


    “妹媛。”


    梅於雲也在此時扶著兩老踏入房內,紅葉趁著三人上前查看姐姐的情況時,吩咐丫鬟將房裏清理幹淨,接著才悄悄退出房。


    “紅葉,你姐姐的情況怎麽樣?”


    在外頭等候的桂姨,見她嬌美的小臉上布滿憂愁地從房裏走出來,關心地上前詢問。


    “沒事了。桂姨,大家中的是七葉蘭尾的毒,這毒真的是烈下的。”


    大家中的毒還算輕微,不會致命,她心裏明白這是歐陽烈給她的警告。


    看到眾人的情況,她不敢想象,若是他毒再下重一點,結果她是否能承受。


    “這兒說話不方便,我們先回你房裏再談。”


    桂姨拉著她的手,趁眾人沒注意到她們,疾步返回紅葉所住的院落,豈料竟看到一抹意料外的身影,似乎已在那等候她們許久。


    “莫大哥!”紅葉開心地驚呼,連忙上前細看。真的是莫言,他好


    好地站在她眼前,太好了,她自出穀後不安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了。


    “莫言,你怎麽會在這裏?”桂姨一臉凝重,見到他並不像紅葉那麽開心。他人在這裏,這說明了少主也來了。


    “少主要我帶話來給紅葉。”


    莫言瞥了兩人一眼,依舊是麵無表情的模樣,絲毫沒有任何喜悅之情。


    “帶什麽話……等等,莫大哥,你的臉色不對勁,你是不是中毒了?”


    即使早有心理準備,歐陽烈已找到她了,但親眼見到傳達命令的莫言後,她竟無一絲想逃的念頭,反而期待再見到那個男人。還來不及深究自己複雜的心情,突然發現眉間隱約泛著黑的莫言,她急著詢問。


    莫言瞧了她一眼,眼底有抹佩服,她竟能一眼看出來,這也說明了紅葉使毒的本事不凡,不愧是少主一手調教出來的人。


    “什麽!莫言中毒了?我怎麽看不出來!”


    桂姨緊張地在他臉上梭巡,卻怎麽也看不出來有異之處。


    “不隻是我,金、銀婆婆、老趙,還有其它人,全都被少主找到了。


    少主對我們下了子午噬骨。”


    莫言臉上仍沒有一絲起伏,仍是一副麵無表情地說道,仿若身中劇毒的人不是他似的。


    聞言,兩人臉色微變。子午噬骨這種毒,是每到子時和午時便會發作的劇毒,此毒一發作,全身猶如萬蟻噬骨,那種疼痛絕非一般人可以忍受的,若無解藥就得活活痛上一個時辰。


    中此毒者,必須在七天內服不解藥,否則毒性將侵入內髒,讓內髒被啃蝕殆盡,到時就算是拿到解藥也沒用了。但往往有人受不住這種椎心刺骨的劇痛,熬不到七天,便自盡求解脫。


    “莫大哥,你身上的毒現在這個時辰沒有發作,想必是烈給你暫時止痛的藥是嗎?”


    現在正是子時,也是毒性發作的時候,但他卻一副沒事的模樣,定是服了歐陽烈給的暫時止痛的藥,好讓他能順利來傳話。


    “沒錯。”莫言輕頷首,紅葉的確了解少主。


    “沒想到其它人這麽快就被少主找到了,而且還被少主下了這麽重的毒,看來少主這回氣得不輕。”


    桂姨臉色沉重的說。她這個始作俑者的下場,絕對會比其它人要來得慘,少主絕不會輕饒她的。


    “烈,他要你帶什麽話來給我?”


    “少主說今晚隻是個警告,若是你不願隨我去見他,後果要你自己負責。還有其它人,子午噬骨的毒現在早已發作,這回少主不打算替他們暫時止痛,除非見到你,否則就要讓所有人活活痛上一個時辰。”


    莫言難得一次說上那麽長串的話,語氣裏有著明顯的急切,他


    怕其它人承受不住毒發的痛苦。


    “我根本毫無選擇的餘地。我留張字條交代一下,我們就走吧。”


    紅葉笑容裏有抹苦澀。為何他就隻會威脅她,是料定她毫無反抗的餘地?留了字條解釋行蹤後,三人臉色沉重地一起消失在夜幕中。


    ***


    黑眸如炬,遙望著敞開的房門外的喑沉夜色。


    算算時間,他等的人也快到了。


    歐陽烈替自己斟了杯酒,無視房內幾人的哀嚎痛吟聲,冷酷的臉上透著一抹陰沉,緊抿的薄唇更顯得無情。


    “少主饒命啊!”老趙、金、銀婆婆,痛得在地上打滾,哀嚎聲不斷,異口同聲地求情道。他們全身猶如萬蟻噬骨般,這種椎心劇痛就算是鐵漢也受不住,更何況是他們三人這把老骨頭。隻怕不用等一個時辰,三人就會受不住這種非人的痛楚,自盡求個解脫了。


    歐陽烈無動於衷,徑自舉杯飲酒,微斂地黑眸掠過一抹怒火。他抬眸望向門外,三抹身影同時飄然落在長廊下,其中一抹纖細身影更是直往房裏疾奔而來。


    “趙爺爺、金、銀婆婆,你們怎麽了?”


    紅葉在門外就聽到三人的慘叫聲,急忙衝入房內,隻見三人蜷曲著身體在地上打滾,三人臉色慘白,似是強忍著極大的痛苦。


    見狀,紅葉難過得紅了眼眶。都是她連累了他們!含淚的雙眸一抬,對上一雙冷厲的黑眸,她著急地求道:“烈,既然我人來了,快給他們解藥吧,他們年紀那麽大了,受不了這種劇痛的折磨。”


    歐陽烈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淩厲地黑眸直盯著桂姨,他把玩著手裏的瓷杯,薄唇吐出冰冷無情的話來。


    “毛桂香,你是要自己動手,還是要我親自出手?”


    桂姨全身止不住的抖顫,臉色一白。她知道她的下場絕對會很慘,少主絕饒不了她這個始作俑者,隻不過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她竟比自己預料的還要害怕。


    “不要。”紅葉迅速地擋在桂姨身前,嬌美的小臉上有抹祈求,就怕他下一刻會在無人察覺中對桂姨痛下殺手。


    歐陽烈仍是不發一語,黑眸底有抹殺意,如同鎖住獵物般,緊盯著桂姨。峻酷的臉孔上,如覆蓋著一層寒霜,房裏緊繃的氛圍,令人透不過氣來,就連痛得在地上打滾的三人也察覺出有異,強忍著痛楚,緊張地注視著歐陽烈。


    陡地,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紅葉趁著身旁莫言不備時,奪走他手中的長劍,並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將長劍抵在自己的脖頸下,雙眸含倔地迎視著歐陽烈閃著怒火的黑眸。


    “我說過,毒王穀的每一個人對我都很重要,若是你傷害了任何一人,我這一輩子都不會踏進毒王穀一步。現在你不僅對他們下毒,還打算在我眼前殺了桂姨,他們冒死陪我出穀,我也不能無情無義,既然如此,那我就陪著他們一起死。”


    與他同床共枕多年,對他的性子她也知道幾分,一向喜怒無常暴烈的他,此刻見著逃跑的她,竟然沒有勃然大怒,絕不是他不生氣,反倒是更令她害怕的潛藏在狂怒底下的噬血殺意,他是真的打算殺了桂姨,若她不出手幹預的話,桂姨絕對會在眨眼間就中毒猝死的。


    “你在威脅我?”歐陽烈目皆盡裂,把玩在手中的瓷杯剎那間化為粉末。


    “你不也同樣地威脅我。”


    紅葉深吸了口氣,無懼他勃發的怒氣,但她知道絕不能再激怒他了,否則難保大家的平安,於是柔聲請求道:“烈,我求你了,放過桂姨,把解藥給大家好嗎?我跟你回毒王穀,任憑你處置,唯一的要求,就是別再傷害大家了好嗎?”^_^小、說,之。家﹒獨·家﹐製·作^_^


    歐陽烈含怒的黑眸深深注視著她許久,看出她眼底的認真,她是真的打算拿命來威脅他。


    “把劍放下,若是你敢傷了自己,我保證讓他們死得很慘。”


    “除非你答應不殺桂姨,並且把子午噬骨的解藥拿給大家。”


    紅葉非得到他的保證不可。她暗惱自己對他的獨門毒藥隻研究出幾種解藥而已,子午噬骨她研究許久,仍是找不出任何解毒的方法來,否則她就可以替大家解毒,不用在這哀求他了。


    大家舍命為她犧牲太多,她無論如何也得保住大家的命,讓大家重回毒王穀才行。


    “把這顆藥服下,我就放過他們。”


    歐陽烈彈指將藥丸彈於空中,紅葉隻手往空中一接,雙眸注視了他一會,沒多說就將藥給吞下。


    “你就不怕這顆藥有毒?”


    她那毫不在意的模樣,令他胸口的怒氣又竄了上來,敢情她以為他不會對她下毒嗎?


    “就算有毒,我也不怕,因為最後你一定會為我解毒,不會忍心看我痛苦。烈,我說得可對?”


    紅葉眸底情緒複雜,她注視著他因怒氣而緊繃的臉孔,發現他一似乎瘦了些,而這個發現竟令她心裏有抹不舍。


    原以為離開毒王穀後,她不會想再見著他,但在見到莫言出現時,她非但無一絲逃走的念頭,反倒有些期待與他相見,即使明知得麵對他的怒氣。看來真讓桂姨給料中了,她對他是有感情的,隻是這份感情自己一直不願意去承認。


    她的話令他的黑眸微眯,注視她的目光有抹深沉,胸口的怒氣莫名退去,他朝地上翻滾的三人丟去一罐白玉瓷瓶,沉聲怒喝:“在我改變主意之前,全都給我滾出去!”


    三人如獲特赦,趕忙顫抖地倒出藥丸服下,互相扶持勉強地站了起來,與桂姨和莫言一同離開,順手關上房門。大家隻能在心底祈求紅葉好運了。


    “如你所願了,還不將劍放下,過來。”


    直到房裏隻剩下兩人,麵對他陰沉的臉孔,她才感到害怕。她吞了口口水,放下手中的長劍,忍住想奪門而出的念頭,硬著頭皮朝他走去。


    豈料走沒幾步,她的身子忽地一軟,在摔落地麵的前一刻,一抹高大的身影快一步攬抱住她的纖腰,將她無力的嬌軀打橫抱起。


    “那顆藥丸是酥筋軟骨丹。”


    紅葉全身酥軟無力地倒在歐陽烈懷裏,她現在連動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沒錯,在回毒王穀的路上,我要你一步都不能離開我的懷抱。”


    峻酷的臉孔含怒地逼視著她嬌美的小臉,在她耳畔咬牙低吼道。


    直到此刻,抱住她柔軟的嬌軀,聞著她身上熟悉的淡香,自她逃跑後胸口不斷累積的忿怒這才逐漸平息,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有需要做到這樣嗎?我答應了你,就會遵守諾言跟你回毒王穀,這樣全身使不出一點力氣的我,又要如何沐浴及上茅房呢?”


    她無奈地苦笑道。他如果真打算一路上服侍她,讓她毫無一點隱私的話,她絕對會反抗到底的。


    “別忘了,你們所有人一起背叛我,你們的話,我再也不會相信了。


    一路上你有任何需要,我都會親自幫你代勞,無論你能不能接受,勸你還是趁早習慣吧。”


    這次,她重新回到他的懷抱,他不會再給她任何機會逃避,一切都得照他的方式來。他對她已經夠寬容了,看在她誓死捍衛那些人的麵子上,他才沒殺了那群叛徒,所以她最好別再試圖激怒他了。


    “烈,我說過這樣多疑的你,我不會喜歡的。”


    紅葉眸底有抹不讚同,試圖阻止他的念頭。她可不想象個廢人般地讓他照料她所有的一切,即使兩人已有夫妻之實,她仍無法接受。


    “不管你喜不喜歡這樣的我,你都隻能接受,一輩子都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她的話挑起他潛藏的怒氣,他抱著她大步往床榻走去。


    看來他對她太仁慈了,所有的人都已受到該有的懲罰,唯獨她沒有,現在他就要讓她親身體驗他的怒氣,絕對要讓她狠狠地記在腦海裏。


    “你想做什麽?”無力的身子被他放在床榻上,接著他雙手並用地動手脫起她的衣衫,嚇得她驚慌急問道。


    歐陽烈將彼此的衣物脫個精光,赤裸結實的身軀覆上她的柔軟,黑眸底有熾熱的情欲,直直鎖住她慌亂的眸,不疾不徐地吐出令她臉色大變的話來。


    “我決定在回去的路上,盡力讓你懷上孩子,到時我看你還能跑去哪裏。”


    “我不要。”紅葉驚慌地小臉倏地發白,著實被他的話給嚇到了。


    這太快了,再給她一點時間,她不想在還沒完全弄清自己對他的感情時,就被迫懷上他的孩子。可她的話卻讓歐陽烈誤會了。


    “你說什麽?你不想要我的孩子?”


    黑眸危險地眯起,在她耳畔暴吼。狂怒中的他,失去了理智,隻想狠狠地將怒氣發泄在她身上。他粗暴地攫住她的粉唇,動作不算溫柔地強索著她的甜美,一場激狂夾帶著報複的情欲,狠狠地襲向無力抵抗的她,將兩人拉到絢爛的情潮裏……


    ***


    這兩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客棧角落裏,長桌旁坐著歐陽烈幾人,除了莫言、老趙、桂姨、金、銀婆婆之外,其餘的人都己先行返回毒王穀了。


    老趙小心地瞄了眼少主峻酷緊繃的臉孔,視線往下一移,落在被他抱在懷裏、雙目緊閉的疲憊小臉上。


    那晚紅葉為救大家自投羅網後,他們兩人關在房裏整整三天,沒有踏出房門一步。今兒個一早,少主就抱著紅葉出現在大家眼前,下令趕回毒王穀。


    老眼一轉,瞧瞧這間客棧原本人聲鼎沸,在他們幾人踏入客棧後,竟沒人敢大聲說話,目光不時往他們這一桌打轉,就連小二的動作也格外小心翼翼。


    “幾位客官,這是最後一道香菇竹苟雞湯,請各位慢用。”


    小二拿著木盤離去時,還偷瞄了幾眼歐陽烈懷裏的紅葉,在遭到歐陽烈狠厲地瞪視後,這才嚇得腳步踉蹌、跌跌撞撞地離開。


    客棧裏的眾人瞧見小二的狼狽模樣,皆不敢再好奇地往角落裏偷瞧了。


    這會兒,眾人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連忙低頭用膳,整間客棧詭異地、出奇地安靜。


    “喝點雞湯,你這三天都沒吃什麽東西。”歐陽烈以調羹舀了匙雞湯,吹涼了些後,湊近她嘴邊,示意她開口喝。


    紅葉緩緩地睜開雙眸,直視他深邃的黑眸,眸微斂,淡道:“我不餓。”


    黑眸一眯,注視著她疲憊的小臉,摟抱著她嬌軀的手臂一緊,警告地道:“我勸你最好別再激怒我。”


    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的五人,無聲地低頭用膳,但不時抬起擔憂的目光瞧著兩人。


    紅葉無力地抬眸,迎視他含怒的眸。這三天來,她被他困在床榻上,全身虛軟無力的她,隻能任由他在她身上極盡瘋狂地掠奪,他真的打算實踐他的話--要讓她懷上孩子。


    連續三天的折騰,她身子除了無力之外,還有更深沉的疲倦,累得她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根本沒有任何胃口。


    “烈,我真的很累,沒有胃口吃,我現在隻想好好睡上一覺。”


    螓首無力地倒向他的頸窩,倦極地閉上雙眸,在他耳邊虛弱地低喃。


    瞧她累成這副模樣,冷峻的臉孔稍轉,知道她向來體力差,何況是整整歡愛三天,也難怪她會累得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低沉的嗓音夾帶著一抹溫柔,在她耳畔輕哄道:“再怎麽沒胃口,也得喝碗雞湯,等到下一個城鎮,找時客棧,讓你沐浴過後,再好好睡上一覺。”


    “是啊,紅葉,你好歹也喝碗雞湯,補充一下體力。”


    金婆婆瞧少主臉色緩和不少,為免紅葉再觸怒她,連忙出聲勸道。


    瞧紅葉累成這副不成人形的模樣,想也知道是被少主蹂躪過度了,整整三天的折磨,可憐的丫頭!雖不知道兩人之間又發生什麽事了,但一路上少主不穩定地暴怒脾氣可讓大家如履薄冰,因此五人達成協議,還是勸紅葉多順著少主,以免大家日子難過。


    紅葉疲倦地睜眼,發現大家祈求擔心的目光,不由得在心裏暗歎。


    罷了,為了不讓大家擔心難過,她還是別再惹怒他,反正她現在的處境比籠中鳥還不如。


    粉唇輕啟,一匙雞湯迅速喂入她口中,直到她喝完一整碗雞湯後,歐陽烈這才滿意地以衣袖拭去她嘴角的油漬,任由她重新閉上雙眸。


    紅葉的合作,讓歐陽烈的心情明顯地轉好,也讓大家終於可以放心地好好用膳。


    忽地,幾名身材魁梧的大漢走入客棧裏,在踏入的同時便察覺到這間客棧異常地安靜,不似一般客棧有客人的談笑聲,幾名大漢下意識地梭巡整間客棧裏的人,最後目光停留在角落長桌的歐陽烈等人身上。


    “老大,就是那個臭丫頭,還有那個婆娘,壞了我們的好事,把我們幾名弟兄打得奄奄一息,還害我們領不到賞銀。”


    其中一名獨眼男人在見到歐陽烈懷裏的紅葉,還有坐在長椅上的桂姨後,指著兩人,朝身旁為首、臉上有條刀疤的男人,咬牙恨恨地道。


    這群人正是鐵血幫的人,隻要有錢就可以托他們辦事,不管是殺人放火、泯滅良心的事,隻要有錢他們都會接。


    臉上有條刀疤的男人,目光對上歐陽烈淩厲的黑眸後,心中一凜。他能帶領這群弟兄,憑的不隻是武功,還有幾分聰明及識人之能,隻消一眼,他就知道這個男人不好對付,為免多生事端,他吩咐幾名弟兄移往別家客棧,而獨眼男人即使心有不甘,也不敢違抗命令,他離去時還狠瞪歐陽烈懷裏的紅葉一眼。


    “這是怎麽一回事?”歐陽烈挾了些菜入口,黑眸未抬,淡問道。


    桂姨將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她現在可是少主的眼中釘,能不開口她就盡量不開口。


    “你們可真厲害,出穀沒多久,就能惹出事端來。”


    歐陽烈不悅地冷諷道,黑眸在注視著懷裏睡著的人兒後,眸光轉柔,壓低嗓音對五人低道:“我們先上馬車,你們用完膳就出來。”


    低聲交代完後,他抱起沉睡的人兒,大步往外走去。途中經過的幾桌客人,這才得以瞧見他懷裏人兒的容貌,幾名客人瞧見後,心中不禁暗自惋惜:可惜了這麽美麗柔弱的姑娘,落在這個看似狠厲的男人手裏,一定是遭遇到不堪的對待,否則怎會麵色蒼白憔悴成這樣。


    就在歐陽烈踏出客棧,抱著紅葉正準備走向停放在一旁的馬車時,身後傳來一道斥喝聲:“不管你是誰,馬上放下我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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