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漢堡枱前,無精打采煎著牛肉的周芷若恍神了一下,耶?!那一塊塊圓形的漢堡肉餅,怎麽全變成了woody的臉,而且還不可思議地對她露齒微笑?!


    她的心口驚顫了一下,望一眼左右,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幸好沒人注意到她的恍神。


    再度將視線移回來,她忍不住對著漢堡肉餅訴說著心事,「你到底是喜歡我,還是討厭我?為什麽有時候你看似冷酷無情,有時卻又對我關心備至,甚至熱情善妒?我真的被你搞糊塗了,你到底是誰——」


    「我是一塊漢堡肉!」


    她差點沒嚇得心跳停止,以為漢堡肉借屍還魂,會說人話了!


    側臉一看,哦~~原來是店長,已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到她旁邊來替漢堡申冤。


    「妳再不翻麵,它就要燒焦了!」


    「哦!」什麽嘛!她怎麽舍得把woody的臉給燒黑呢?


    店長好奇地問她,「小周,妳還好吧?」


    「嗯,我很好啊!」她突然很想挑一塊最像woody的漢堡肉,做成漢堡,然後大口地吃掉它,以泄woody老是要把她推給別人的心頭之恨!


    唉!有時候她老覺得自己是不是有病?否則怎麽會對一個男人愛之入骨卻又恨之入體呢?


    店長也跟著歎口氣,好像有點擔心她,「唉!妳還是找個男人去談談戀愛吧!」像小周這樣的好女孩是不該寂寞的。


    「可是談戀愛要有感覺的嘛!總不能跑到街上隨便拉個男人,就亂談一通吧!」最慘的就是,妳對人家有感覺,人家卻對妳麻木不仁,嗚——


    要死不死的,她的手機偏偏在這個時候響了,店長最討厭她上班接手機的。


    「我不會接的——」


    店長卻好意地問她,「是男生打來的嗎?」


    「嗯!」看一下來電顯示,是喜弟打來的。


    店長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態度積極地說:「快接、快接,慢慢聊,漢堡我幫妳煎就好了。」


    她滿臉感激不盡地拿起手機,走到外麵去接聽,「喂,喜——」


    她話都還沒講完,喜弟便急著搶話。


    「姊,妳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姊姊,我好喜歡那款重型摩托車喔!哇~~酷斃了,跟我的狂野氣質好搭配喔!姊,謝謝妳!我愛妳!」喜弟興奮得聲音都特別拔尖。


    小周聽得霧沙沙,「什麽重型摩托車?什麽狂野氣質?」那個臭小子是在作白日夢嗎?


    「哎呀!就是妳送我的摩托車啊~~剛剛送來了,呀荷——」喜弟興奮得鬼吼鬼叫。


    她的眉頭皺成一個問號,「我今天才第一天打工,哪有錢買摩托車?」


    而就在此時,忽然有個低沉又充滿磁性的聲音自她的背後響起,「是我買的!」


    不必回頭,那聲音即使燒成灰她都認得,「我不會感謝你的!」


    是那個教她愛得心慌慌,又恨得牙癢癢的woody。


    喜弟也認出他的聲音,還很興奮地問她,「姊,是張無忌嗎?」


    她噘著嘴,碎碎念著,「什麽張無忌?再見啦!」


    掛掉喜弟的電話,她連正眼都沒瞧woody一眼,哼了一聲,轉身要走進店裏去時,纖細的手臂被woody牢牢抓住不放。


    「我為妳做的每一件事,從來就沒想過要妳感謝——」


    他雖然說得很冷,但周芷若的心防卻慢慢在融解,說不被他感動是假的。


    「妳窮得連輛摩托車都買不起,為什麽還要抗拒我用心為妳安排的有錢人呢?」


    「用心?」那兩個字像一陣暴風雪,急速冷凍住她原本要傾巢而出的情感,取而代之的是痛心難過的嗤之以鼻。「你如果真的對我用心,就不會硬要把我推給別人!放開我!」


    他的手像緊箍咒,牢牢地軋住她,甩都甩不掉。


    雖然他的好意安排被周芷若曲解成狠心無情,但是為了她的幸福著想,再心痛也要去完成。


    想甩開他,沒那麽容易。


    奮力將她拉近身來,疾言怒斥,「妳不要天真了,乖乖當個有錢的少奶奶吧!」


    一聽到少奶奶三個字,周芷若就抓狂,「誰希罕當什麽少奶奶?放開我!」


    為了堵住她的驚聲尖叫,避免引人側目,woody的手緊扣住她的粉頸,臉貼近她的唇,語帶威脅地說:「不要逼我在大街上當眾吻妳!」


    周芷若當然知道那是woody要她閉嘴的方法,不是愛她的表現,因此愈想愈悲憤。「啊——」


    忍不住仰天長叫,為什麽男女之間的熱吻,對她而言,竟成了懲罰的工具,woody,你太過分了。


    看來威脅無效,woody隻好攔腰一抱,硬將她丟上車。


    「你要帶我去哪兒?」她的心裏還有期待。


    也許驅車到無人的海邊,躺在柔軟的沙灘上冷靜一下,很可能一個不小心,就在星夜當空,兩人一陣激吻……


    「我今晚要介紹給妳的allen一是個多金又英俊的男人,妳一定會喜歡的!」


    周芷若對他最後的一滴滴期待和想象,瞬間被徹底的擊敗了,身體,僵了,心,揪成一團;眼睛,想哭,卻哭不出淚來。「你真的一點都不愛我嗎?」


    woody沉默不語,是呀!一開始,他隻覺得她是個麻煩,急著將她丟給別人;但現在,好像天一亮,最好眼睛一睜開,就能見到她,她像個熱情的太陽,像空氣,愈認識她就愈離不開她,對她愈不想放手。


    他需要一個活力四射的周芷若帶給他活力,但是他拿什麽來回報她的愛呢?


    在他那空洞陰暗的內心深處,根本沒有愛可以為她付出,最後,隻會傷害到她——


    眼角好像有一滴淚珠順著她的粉頰滑下來,心一點一點地冷卻了。


    靜謐的車內,隻剩下汲著酸楚鼻水的抽搐聲。


    woody知道她哭了,卻無法安慰她,別的女孩如果可以嫁入豪門,當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奶奶,可能會開心、高興到笑得臉部痙攣;而她卻傷心又流淚地猛抽搐,難道她真的以為「愛他」比「當少奶奶」重要?!


    他對自己都沒把握了,為何周芷若卻如此堅定地信仰著對他的愛呢?真是個傻女孩啊!


    車內的氛圍彌漫著愛情灰燼的味道和信心崩潰的聲音。


    就在周芷若的心情蕩到穀底後,忽然有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想法油然而生,她決定改變搶救愛情的作戰策略。


    「好!」忽然大叫一聲,「其實,嫁給有錢人也不錯!又不用工作累得要命,還可以幫家人換個大一點的房子,想買幾輛摩托車給弟弟都不成問題,福利這麽好,我決定嫁了!」


    一張剛哭過,猶閃著淚光,水溶溶的臉,但她很用力地將嘴角拉高四十五度,勉強擠出一絲笑紋。


    她的笑是一種強顏歡笑的表情,woody看了更心疼。「妳——真的想通了?」語氣裏多的是驚訝,不是驚喜。


    周芷若呼出一口大氣,紆解緊迫的心肺,「是啊!我想通了,你說得對,還是嫁給有錢人比較幸福。」


    woody炯然如炬的眼神中,說不出是高興還是失望,隻是幽幽地凝視著周芷若,一時無法適應她的轉變。


    「你剛剛說的那個多金又英俊的人叫什麽?」她表現得很有興致。


    woody淡淡地說:「他叫allen。」


    「allen!」她誇張地大力呼吸著,「嗯——光聽名字就聞得出是有錢人的味道,啊~~我已迫不及待想要和他見麵了,快點開車呀!」


    woody被她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給唬弄住了,「妳——」


    她笑嘻嘻地接著說:「你什麽呀?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嫁給有錢人嗎?」


    「我——」他一時確實很難適應她變得這麽的積極。


    「我什麽呀?我已經想通了,快走吧!免得有錢人被別的女人搶走了!」


    她顯得有點不耐煩,整個氣質和性情全變了,一點也不像他認識的周芷若,更糟的是,他不喜歡這樣的周芷若。


    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woody收回那雙深邃、幽遠,又充滿了疑慮和錯綜複雜的眼神,默默地發動車子,緩緩地開動上路。


    車內的周芷若旁若無人地頻頻照鏡,看著鏡中的自己,齜牙咧嘴地調整各種表情,「欸,你覺得我美不美?」


    「啊!」woody的心一亂,握方向盤的手一歪,車子差點撞上旁邊的電線杆,連忙緊急煞車。


    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驚魂甫定後,woody冷著臉說:「我在開車的時候,不要問我這麽難的問題!」


    周芷若在心裏偷笑著,他的心神顯然受到她的新策略的影響了。


    她佯裝悲情地歎口氣,「唉!隻是我人長得不美,又沒有漂亮的衣服、漂亮的鞋子,甚至連口紅都沒有,一點女人味也沒,我擔心那個allen不喜歡我,那我就當不成有錢的少奶奶了!怎麽辦?」


    woody的眉頭皺得很緊,那紋路之深簡直可以夾死蚊子。


    周芷若現在隻關心別的男人喜不喜歡她,能不能當有錢的少奶奶,好像一點也不在乎他了——突然間,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在他心底竄升。


    「妳隻要照我說的去做,就沒問題了。」隻有男人才知道男人喜歡什麽樣的女人。


    她很好奇,「怎麽做?」


    「等一下妳就知道了。」忍不住又看她了一眼,「其實——妳——滿可愛的。」


    周芷若抿著嘴,賊賊地笑著,又要故意擺出一副不滿的樣子。


    「可愛?」嘴一咧,「你當我是小baby啊?」


    再狠一點,「算了,反正你不喜歡我,不用硬想一些很不對稱的形容詞來安慰我了。」


    woody想反駁,但說什麽都不對,隻能緊盯著前方,手緊握著方向盤,緊到那核桃木做的方向盤快被他的手勁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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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在城市另一隅的夜店才剛要開始呢!


    他們約在一家a1len常去泡的夜店,不過在他大公無私地將周芷若送進allen的懷抱之前,必須先送她去造形師joyec那兒施點魔法才行。


    他留在車上等,心情就像在等女朋友梳妝打扮好去約會,隻是少了一份甜蜜的滋味,因為他是要送女朋友去和別的男人約會,這讓他感到有點鬱卒。


    當周芷若再坐進車內時,他已經鬱卒到睡掛了。


    「欸!」周芷若推了他一下,「我包裝好了,可以去相親了。」又找機會嘲諷他將她當成商品,推給別人。


    他抬起昏沉沉的頭,看到自稱已包裝好的周芷若,眼睛忍不住為之一亮!


    一個煥然一新的周芷若,奪走了他已醒和未醒的所有注意力。


    那一頭又直又亮的長發未做任何的加工,飄逸輕盈宛如黑絲般傾瀉而下;那張原本脂粉末施的素顏,抹上淡雅的粉妝,使她原就清麗的五官更顯得細致。


    向來簡便到有點邋遢的上衣、牛仔褲,換成了一襲剪裁簡單大方的黑色絲緞細肩禮服,露出粉嫩的香肩,散發出純真、無邪又帶點誘人的氣息。


    她的耳、頸,甚至手腕都沒有多餘的飾物,因為她那陽光女孩的健康膚色,本身就美得奪目,毋須贅飾了;最後是腳下的三吋高跟鞋,更是將那纖細高挑如模特兒的長腿,顯露無遺。


    總之,就是從發梢到腳指頭都渾身解數盡全力在放電,簡直美到令他無法將視線移開,joyce果然是專家。


    小周發現woody的眼神裏充滿了驚喜與驚歎號,「你覺得我這樣漂不漂亮?」


    「啊?!」他有點作賊心虛地立刻將目光強行移回前方,按兩下雨刷,刷洗擋風玻璃,掩飾對她的著迷,可外麵又沒下雨。


    「嗯——有一點可愛啦!」明明美到不行,令他非常心動,但還是隻能故作低調地淡化激蕩拘乙隋。


    什麽?才隻是「有一點可愛」而已!小周差點就要翻臉了。


    剛才那位叫joyce的造形師問她,「妳想做什麽樣的造形?」


    她毫不思索地回答,「woody喜歡的那一型!」


    今晚的她可是為他而美麗的,他居然才說「有一點可愛」,真是氣死五百人,他最好給她記住!


    「你能不能想點別的形容詞?」


    woody忍不住用眼角偷偷看她一眼,她的臉上因著怒氣,雙頰飛紅,更添嬌豔欲滴,非常誘人。


    天啊!他必須以更強大的意誌力才能阻止自己不吻她、擁抱她,甚至占有她的邪惡念頭。


    不能再看她了,否則連他都不敢保證不會出事。


    做個深呼吸,將體內所有的七情六欲釋放出來。「我很少讚美女人。」


    小周禁不住也歎了一口大氣,「是啊!我還能得到『可愛』兩個字,應該要向你叩頭,謝主隆恩了,對吧?」


    於是她攬鏡顧影自憐,還不忘打他一記回馬槍,「反正我又不是要和你相親,最重要的是那個叫allen的男生會喜歡就好,走吧!」


    對啊!他差點忘了正事——今晚的任務是要讓allen喜歡上周芷若呀!


    雖然嚴重違背他此刻的心情,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allen對女人的品味和他截然不同,allen偏好個性成熟、行為開放的熟女,雖然周芷若的形象離熟女還有一大段距離,尤其令他印象深刻的是那次她和james見麵時的恐怖德行,看來不傳授她「降男十八招」不行。


    抵達夜店門前,woody臨危授命,「等一下在allen麵前,有幾個動作,妳務必記住。」


    其實就是獵男必殺秘技。


    小周睜大一對水汪汪的杏眼,露出好奇的神色,「什麽動作?」


    woody抓住她的眼神說:「對!就是這樣,看對方的時候,要睜大水水的眼睛,盡可能露出無辜惹人憐的眼神。」


    小周聳聳肩,「哦~~這個簡單,我經常瞪眼發呆的。」


    woody又補充,「說話的時候,要有意無意地噘起嘴唇,聲音要盡量嬌柔。」


    「那不說話的時候呢?」大概不能對有錢人擺臭臉吧!


    「就撥弄妳的長頭發。」


    小周側臉看一下自己的香肩,「還好,我沒有頭皮屑!哈哈——」


    woody馬上搖搖頭,「最重要的一點,絕對不能像這樣哈哈大笑。」


    雖然這是她可愛的地方,但是並不是每個男人都懂得欣賞像周芷若這樣的奇女子。


    她馬上斂起笑容,「那要怎麽笑?」


    woody思索著allen曆任女朋友所散發出來的致命笑容,實在不知該如何形容。「雙唇微張,要笑不笑的,有點性感的風情,又帶點淫蕩的誘惑,大概就是那漾。」


    哇啊~~什麽東東啊?太難了吧?她這輩子恐怕永遠也擠不出那種高難度的表情!


    「來,妳現在試笑一次,我看看合不合格?」他很好奇太陽花般的周芷若配上一張性感又淫蕩的笑容,會是什麽模樣?


    小周也很配合演出,「好,我要笑囉!哼——嘻——」嘴角上揚約在十五和四十五度之間來回拉扯著,猶如下半邊的顏麵神經失調。


    woody忍俊不住,笑出聲來。


    小周還很認真地練習著,「怎麽樣?這樣笑夠不夠淫蕩?」能把woody逗得哈哈大笑,要她繼續臉部抽筋十次都可以。


    難得開懷大笑的woody說:「我怎麽看都覺得妳的笑容就像詩人筆下所形容的,合法而健康的淫蕩。」


    周芷若愣了一下,喃喃自語地重複著,「『合法而健康的淫蕩』?」然後嘴角慢慢地拉開,愈來愈大,變成一朵燦爛的笑花,「嘿,我喜歡這個說法,哈哈——」一高興,她又原形畢露了,露出那慣有的朗朗大笑。woody望著她那孩童般純稚的笑靨,更加感覺自己被她深深吸引。偏偏周芷若馬上又「喬」回那個「合法而健康的淫蕩」笑容來,「那我以後都這樣笑好了!」因為他喜歡嘛!


    「如果妳的臉部肌肉不覺得累的話,我沒有意見。」叫一個愛搞笑的女孩裝淫蕩,他會不會太殘酷了?


    「我不累啊!」就怕嘴角拉扯久了,會彈性疲乏。


    woody卻聽得很不安,她就這麽想釣allen嗎?「allen一定在裏麵等我們了,進去吧!」


    小周咧著嘴淫蕩地說:「進『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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