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灣山莊的一個別墅中……


    客廳豪華的手工皮質沙發上,蔣四海大喇喇的靠著,雙腿交疊著擱在沙發前的茶幾上麵。


    他的左手端著一隻巴掌大的夜光杯,杯中葡萄酒在燈光的映襯下如同濃稠的血漿一般妖豔。


    “老薑啊!”


    坐在他對麵的禿頂中年人薑濤聽到招呼,原本恭敬的神色更加肅然。原本有些佝僂的腰板瞬間挺直了起來,肥大的屁股更是蹭在沙發邊緣。粗一看過去,就好像正在紮著滑稽的馬步。


    “蔣總您說。”


    “不用那麽緊張。”,蔣四海忽然笑了起來,“美酒當前就應該放鬆一點。”


    薑濤對麵前的男人實在太了解了,如果自己把這些客氣話當真,那對方可就不一定會這麽客氣了。雖然在自己的圈子裏薑濤也算是呼風喚雨的人物,但是他知道,對於一隻手伸進來就能攪動風雲的大鱷,自己一定要保持必要的尊重和距離,這是長久以來他在圈子裏得罪無數人,但是依然屹立不倒的根源所在。


    蔣四海擱在茶幾上的腳向著放在一旁的另一隻夜光酒杯勾去。那看起來造價不菲的夜光杯在他的腳下就好像隨時可以丟棄的垃圾一般,打著旋滑到了薑濤麵前。


    “你也喝一杯,新喝法。”,蔣四海聲音淡淡的,卻有一種不容質疑的威嚴。


    察言觀色揣測人心是薑濤的特長,他知道蔣四海這句話已經是赤裸裸的命令而不是客氣了。


    雖然心中有些不爽,但是他還是遵從的從蔣四海的腳邊拿起了夜光杯,然後從擺在桌上的酒瓶中給自己倒了一杯。


    酒液在薑濤的眼前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注入杯中,然後神奇的一幕發生了,那原本晶瑩剔透的酒液居然幻化為了濃稠的血漿。


    他帶著不可思議的神色舉起酒杯,輕輕晃一晃,恍惚間竟然有淡淡的血腥味鑽入鼻中。


    這讓他大呼驚奇,當下也不遲疑,一飲而盡。香醇、濃鬱,更重要的是還有一種禁忌的快感。


    “怎麽樣?”,蔣四海看向薑濤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嘲弄。


    “好酒。”,薑濤恭敬的放下酒杯恭維道,“還是蔣總你這好東西多啊,我這也是沾您的光啊,不然哪裏喝得到如此美酒。”


    “嗬……”,蔣四海嗤笑一聲,“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薑濤聽的一頭霧水,“蔣總,您這是……”


    “這可算不上什麽好酒,比起名酒高昌差了不止一個檔次。”,蔣四海搖搖頭。


    “怎麽可能?”,薑濤難以置信。


    “你是在質疑我?”,蔣四海的雙眼眯了起來,看向薑濤的目光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就這一下,薑濤嚇得冷汗都出來了,“不敢,不敢。”


    見他這副模樣,蔣四海哈哈大笑,“你啊,總是這麽緊張。”


    薑濤偷偷擦了一下額頭的汗,心裏早就罵開花了,這特麽怪我緊張嗎?但是與心中所想形成巨大反差的,是他麵上愈發恭敬的神情。


    “酒還是之前的酒,但是在不同的人手中,就可以喝出不同的味道。即便是尋常貨色也可以立馬變得與眾不同。”,蔣四海輕輕晃動手中杯人,然後一飲而盡,“你說,是不是很神奇?”


    薑濤聞言一愣,緊接著的他的視線落在了那隻做工精美的夜光杯上,頓時恍然,“還是蔣總您厲害啊,如此飲酒法堪稱神跡。”


    “我厲害個屁!”


    薑濤心裏咯噔一下,這特麽顯然是馬屁拍馬腿上了啊。


    還沒等他想好應該怎麽彌補一下,便聽到蔣四海又道,“這種飲酒法據說是一個小年輕在鄭家小子的酒吧裏搗鼓出來的,現在還沒有推廣,我覺得好玩也就拿來玩玩。”


    薑濤點著頭,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接話。


    “你說,連酒都知道在正確的人手中才能體現自己的價值,怎麽人反而不知道呢?”


    盡管蔣四海的聲音很平靜,但是平靜之下的情緒卻好似暗潮洶湧。薑濤神色一肅,他知道終於要進入正題了。


    “啪”,蔣四海手中的夜光杯被重重的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她怎麽就不知道呢!”


    這忽如其來的變故把薑濤嚇了一跳,差點沒一屁股坐在地上,這特麽不是要摔杯為號將自己留在這裏吧。


    不過經過這一下的宣泄之後,蔣四海的情緒倒是平複了不少。但是整個人的卻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精神狀態之中。


    他好似喃喃自語,又好似低聲傾訴,“二十年前她還沒出道的時候我就認識她了,雖然隻是一個土裏土氣的鄉下丫頭,但是就好像一顆蒙塵的絕世珍珠。”


    “她是唯一一個讓我一見鍾情的女人,我幫她,捧她,最好的資源都給她。”


    “可是她呢?這個賤女人居然敢拒絕我,她特麽怎麽敢……哦,這樣不好,她可是我心愛的女人啊,我怎麽能這麽說她……”


    看著時而狂躁時而乖張時而委屈的蔣四海,薑濤心中默默歎了口氣,每次講到那個女人,蔣四海就好像犯病了一般。他知道,對於從小到大予取予求的蔣四海來說,那個女人已然成為他的心病。


    蔣四海的講述還在繼續,“為了讓她乖乖的跪倒在我的腳下,為了讓她乖乖爬上我的床,我拿走了一切屬於她的資源,我就是要看看,當光環散去之後,她還能不能那樣高傲的仰著頭和我說話。”


    “可是……”,這一刻蔣四海的雙眸暴出,轉瞬間血絲已不滿眼球,低沉的嘶吼聲自喉間發出,彷如受傷的野獸,“她居然趁我不注意跑出了炎黃。”


    “這一走就是十四年!”


    “這十四年裏,她的光環愈發的矚目,可我就隻能像個傻逼似的偶爾從電視和報紙上看到她光鮮靚麗的模樣。”


    “她在國外,我是沒辦法,但是……”,蔣四海狠狠的咬著牙,薑濤分明看到有一縷鮮血從他的嘴角淌出,“她現在還敢回來,那我就一定要讓她知道到底誰說了算!”


    寥寥幾句話,卻包含了蔣四海二十年的憤懣,那是一種無論如何都得不到宣泄的憋屈。


    這一刻,他形容淩亂,甚至有些狼狽,就好像剛從水裏打撈出來一般。對於蔣四海來說,這種形容本身也沒什麽不妥,因為那過往的二十年根本就是記憶的深潭死水啊。


    “所以,你知道該怎麽做了嗎?”,蔣四海一把拎起薑濤的衣領惡狠狠道。


    薑濤動都不敢動,他艱難的咽了口口水,“知……知道。”


    “為什麽這麽多天了,我隻看到一些無關痛癢的消息,這特麽就是你的知道?我要她身敗名裂,身敗名裂懂嗎?隻有這樣她才會像她那該死的名字一般老老實實來求我!”


    薑濤被噴了一臉口水都不敢隨便擦拭,他帶著討好的笑容解釋道,“蔣總你放心,現在隻是先拿點小料預熱一下,等到時機一到大料齊出,再加上我手底的水軍帶節奏,保證一輪不到就讓劉老實乖乖回到你的身邊。”


    “時機?老子已經等了二十年了,你特麽還在和老子說時機?這時機什麽時候能到?”


    就在這時,薑濤的手機“叮咚”一聲響,他低頭看去,然後笑了起來,“蔣總,我想時機已經到了。”


    說著他把手機遞給了蔣四海。


    蔣四海看到照片先是一愣,然後大笑,“劉老實啊劉老實,原來你特麽隻是在老子麵前裝清純啊!”


    隻見那手機上顯示的赫然就是劉老實和胡雷抱著躺在地上的模樣,要說也是這照片拍的太好,周圍花團錦簇的居然讓產生一種讓人豔羨的浪漫感。


    笑完之後,蔣四海驟然將手機砸在了地上,他咬著牙,一字一頓道,“我要她就像這手機一樣!”


    薑濤苦笑著點頭,心裏卻在哀嚎,內特麽是我的手機啊。


    從蔣四海的別墅中走了出來,薑濤竟然產生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如果可以的話,他真不想這個瘋子打交道,太特麽危險了。


    他從口袋裏掏出另一部手機,隨手按了個號碼撥了出去。


    “喂,是我。”


    “高清照片發我郵箱。”


    “放心,錢不會少你的。”


    掛完電話,薑濤大踏步的向遠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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