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的時候,我開始幫父親打理店鋪。我這人生性狂傲,並沒有打算去考取功名。不知道是我運氣好還是頭腦好,生意蒸蒸日上,很快在城裏又開了兩家分鋪,還建起了織布染布的坊子。


    這天傍晚,我忽然收到一封信,信裏說,艾雋永被他們綁架了,讓我速去郊外一家荒廢已久的驛站。信中特別注明,不許我告訴任何人,不然的話艾雋永就沒救了。


    我心裏疑惑,艾雋永家裏比我家錢多的是,如果他被綁架,應該找他們家人要贖金才是,找我做什麽?莫非是我得罪了什麽人而不得知,他們故意來找我麻煩?又或者這隻是一個玩笑,根本就沒有這種事。但我寧願被戲弄,也不希望艾雋永出什麽事。


    杭州的冬天冷得刺骨,風刮在臉上像刀子劃過,生痛生痛的。走在郊外偏僻的小路上,地上的落葉被風卷起,迎麵襲來不時打在身上。路兩邊的樹幹都光禿禿的,很是蕭瑟。


    總算找到了他們說的驛站,這寫信的人倒也算得上“體貼”,還畫了張地圖給我。門口站著幾個男子,見我來了就帶我進去。艾雋永真的被人綁在地上,旁邊還站著一個陌生的少年。這少年身材修長,皮膚白晰,長了一對細長的鳳眼,雖然也算是個美少年,不過與艾雋永相比就太顯陰柔。


    他見了我雙眼一挑:“你就是艾青菜?”


    說著又回頭去對艾雋永挑畔地一笑:“我倒不知你堂兄長大了居然這麽迷人,如果你早些告訴我,我就不會為難你了。”


    艾雋永憤怒地瞪著他:“你找他來做什麽?”


    少年並不理睬他,卻逼近我:“艾雋永居然與我爭女人,你說這筆帳怎麽算?”


    “我才不信呢,艾雋永根本沒有喜歡的女人,若是有我不會不知道。”


    “哦?看來這麽多年不見,你們兩兄弟依然還是兄弟情深啊。”少年陰沉沉地笑起來。


    這麽多年不見?“我認識你嗎?”


    少年嘴角一歪:“我是博潤,你還記得我麽?”


    前些日子確實聽說博潤回來了,不過今天我是第一次見到他。他的容貌有了很大的變化,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性格還是老方一貼,總給我們找麻煩。


    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和博潤這種人打交道,最好的辦法就是敬而遠之。我過去扶起艾雋永,對博潤說:“不管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我替艾雋永向你道歉,對不起,你可以放了他了嗎?”


    艾雋永卻並不領情:“你為什麽要向他道歉?當街調戲良家婦女,我出手阻止他,哪裏有要讓我道歉的道理?”


    “哼,說得好聽,誰知道你是不是也看中了那個女子,所以與我爭風吃醋呢?”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淫賤下流?有膽就光明正大與我打一架,派人偷襲我,把我綁來這裏,還把不相幹的人叫來威脅,足以證明你是個無恥之徒。”


    “你說什麽?”博潤揚手就是一個耳光,我急忙擋在艾雋永身前,那耳光結結實實地扇在我臉上,嘴裏立刻有了一抹血腥味。


    “哥哥!”艾雋永大力掙紮起來,卻被博潤的打手牢牢鉗製住。


    博潤玩味地看著我:“我還沒見過哪對兄弟感情好成你們這樣呢。”


    我嘲笑道:“物以類聚,你認識的人肯定也都和你差不多,都是無情無義之輩,你沒見過一點都不希奇。”


    博潤似乎覺得我說了很有趣的話,竟然大笑起來,然後一把揪住我的衣襟,將我拎起來甩到一張破舊的木床上。我的背被打得很痛,還沒反應過來,他忽然撲過來壓在我身上,吻住我。


    這個人……竟然有龍陽之好!或者說是男女通吃?我大驚失色,艾雋永比我還狂躁地吼起來:“博潤,你要是敢碰他,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博潤並不把他的威脅放在眼裏,毫不留情地扯開我的衣服,在我身上啃咬著。我揚起拳頭一拳打在他臉上,他若無其事地不躲不閃,好像我隻是在給他抓癢。後來實在被我反抗得不耐煩了,他連連給了我幾個耳光,打得我眼冒金星,頭暈眼花,再無還架之力。


    早知道,當年我真的應該去少林寺拜師學藝。


    這時艾雋永聲嘶力竭對博潤說:“放開他,我向你道歉。以後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不會再來管你!我……我求你了……”


    聽他說這番話,比我自己受到傷害還讓我心痛。我知道說這番話對艾雋永而言有多麽屈辱,就像他說的,他沒有做錯為什麽要道歉?我望向艾雋永,他也同樣凝視著我。


    博潤笑:“艾雋永,在別人眼裏你是個完美無缺的人,我也曾經以為你是個無懈可擊的人,但是現在我總算發現了你的弱點,你以為我會放過嗎?我不在乎你繼續與我做對,你從我手裏奪走了一個獵物,現在我就用艾青菜來補償,我要你為你的多管閑事後悔一輩子。”


    艾雋永還在奮力掙紮,想過來救我,可是博潤的手下抓住他拳打腳踢。


    我哀求博潤:“放開他,不管什麽事我都答應你。”


    我願意為艾雋永做任何事,雖然我不清楚男人與男人之間具體要怎麽做。既然大家都是男人,也不會嚴重到哪裏去,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好了。


    博潤微微一笑,低下頭繼續親吻著我解我的衣服,我望著天花板發呆,覺得有點無聊。我的狀態讓他非常不滿,他抬起頭:“你就不能多點熱情?”


    我眨眨眼睛,一臉無奈:“沒有熱情怎麽辦?”


    他皺起眉頭:“我對奸屍可沒興趣。”


    “不會啊,我一點不像屍體。至少我還會動幾下,也不是冷冰冰的。”


    我覺得我說的話非常實在,可是他看著我的眼光就好像在看一個怪物。看什麽看?艾雋永長得比我好看多了,真奇怪他怎麽就沒看上艾雋永?莫非是我太謙虛了,其實我比艾雋永有魅力多了?


    這時一個手下走上前來:“少爺,不如喂他吃那種秘製的春藥,那藥發作很快,效果應該不錯。”


    他點點頭,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瓶,從瓶裏倒出一粒小藥丸放進我嘴裏:“吞下去。”


    現在這種狀況,就算是毒藥我也隻能乖乖吞下去了。吃下去沒多久,我就覺得全身又熱又癢,很希望有個人抱著自己。博潤站在一邊抱著雙臂對我奸笑:“怎麽樣?現在是不是很希望我能好好地疼愛你?求我啊,隻要你求我,我就會讓你很快樂。”


    我白他一眼,不吭聲。雖然身體已經難耐地扭動著,但我還是拚命地忍耐,我不可以在他麵前丟了尊嚴,更加不能在艾雋永麵前向別的男人搖尾乞憐。


    有個人著急地跑了進來:“少爺,糟了,老爺來找你了。我看到他已經離這裏不遠了,不知道會不會找過來?”


    博潤那麽怕他父親,聽到這話嚇得臉都綠了。他有些不舍地看了我幾眼,終於還是決定放棄:“這次我就放過你,你自己去找點冷水洗一洗就會沒事了,不過下次我還會來找你的。”


    他們一溜煙地跑走了,扔下了我和艾雋永。艾雋永掙脫了繩索衝到我身邊跑住我,連聲對我說:“對不起,哥哥,都是因為我……”


    我才發現,他已經淚流滿麵。


    “傻瓜,哭什麽……”我氣喘籲籲地靠在他懷裏,不住地在他身上磨蹭。


    “哥哥,你很難受麽?”他問我。


    我雙眼濕潤地望著他,更加貼緊他,身體與身體的接觸讓我覺得很舒服。


    “哥哥……”


    不知道是不是受我的影響,他的呼吸也急促起來。他的頭越來越低,終於貼在了我的嘴唇上。我們熱烈地親吻著,藥性已經讓我神智不清,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瘋狂地向他索求著,與他結合在一起時,我覺得天旋地轉,仿佛背上生出雙翼在天空中滑翔,那是一種燦爛的快感。


    博老爺並沒有找到這裏來,也許是在路上遇到博潤便一同回家了。直到天黑,也沒有人打擾我們。


    空氣裏還殘留著情愛的餘味,我躺在艾雋永的胸口,不敢去看他。我從來沒想過會和艾雋永有肌膚之親,我們是親戚,抬頭不見低頭見,以後要如何麵對彼此?


    我知道他是好心為了救我,他剛才一定沒聽清楚博潤的話,隻要用冷水洗一洗就可以解了我的藥性。如果以後他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後悔和我做了這件事?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艾雋永親了親我的臉頰:“我送你回去。”


    他細心地幫我穿上衣服,又穿上鞋子。他蹲在地上時,我俯視著他,他的睫毛很長很濃密,讓我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指去觸碰一下。但是我不敢,雖然我們連更親密的接觸都已經有過了。


    艾雋永一路橫抱著我,走到城門外時我有點不好意思:“讓我下來我自己走,會被別人看見的。”


    他放下我,小心地扶著我:“今晚睡我家吧,我好照顧你。”


    我本來想點頭的,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用了,我沒什麽。”


    “那……最近天冷,你晚上記得要蓋好被子,當心著涼。”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變得羅裏羅嗦,可惜天黑,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這晚我哪裏還睡得著?翻來覆去徹夜難眠。我與艾雋永的關係忽然變得很尷尬,真希望我們都能把那件事忘記。但是說真的,與他做那件事我一點反感都沒有,回想起來還很激動,莫非我對他的感情早已經有點不正常?


    越想越覺得不妥,從小到大,我總是和艾雋永在一起,心裏想著的也全是他,我從沒有想親女孩子的念頭,卻看到他就很想咬他一口。我果然是有點不太正常的,如果被艾雋永知道了,他一定會討厭我,甚至鄙視我。


    第二天一大早艾雋永就來敲我的房門:“哥哥,我來看你了。”


    我連忙赤著腳踮著腳尖走到門邊,察看門拴是否拴好了。我不想見他,或者說是不敢見他。為什麽他能像沒事人似的?是怕我會尷尬嗎?


    “哥哥,我知道你在,你開門好不好?”


    我依然不作聲,我想叫他回去,讓我冷靜一段日子,但我不知道要用什麽理由,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我究竟是在害怕什麽。


    “哥哥,我做錯了什麽?你為什麽不肯見我?”他還是一直在拍門,聲音越來越無助惶惑。


    我蹲在地上用雙手捂住耳朵,每一下敲門聲都重重地打在我心上,打得我的心都碎了。他快把我逼瘋了,我隔著門大聲對他喊:“你不要再敲了!我討厭你,我不想看到你!”


    門的那邊沉默了,然後就再沒了聲響。


    艾雋永走後沒多久,天空下起雨來,我一整天都待在屋裏沒有吃飯。第二天聽說他回家時淋了雨,生了場大病。爹娘問我去不去看他,我說不去。


    爹很奇怪:“你們兄弟倆不是關係蠻好的?以前恨不得天天在一起玩,怎麽如今他生病了你也不去看一看?”


    還是娘比較體貼:“他們倆肯定是吵架了,小孩子就這樣,今天吵明天好,不用管他們。”


    “是嗎?如果真是這樣,青菜,你還是早日與他去和好吧,聽說他很快要去京城表姨家準備明年趕考的事。”


    他要走了?雖然我現在不敢見到他,可是一聽說他要走,心裏又很失落。京城與杭州,實在隔得太遠了。


    這之後的幾天,我經常在街上閑逛,期待著能與艾雋永邂逅。可惜每天走得我的腳又酸又痛,就是沒有一次遇到過艾雋永,難道他最近都閉門不出嗎?我要不要主動去艾府找他呢?見了他我又應該說什麽?想了幾天想不出頭緒,隻好先回店裏做事。我總不能因為與自己的堂弟上了一次床就搞得自己破產,那豈不是人財兩空?


    天寒地凍,生意很是清淡。我雙手捧著暖爐,坐在櫃台後麵發呆。


    “青菜……”一抬眼,忽然看到博潤這個掃帚星走進來,他上次好像的確說過要再來找我的,我渾身打了個冷顫。


    他瞟了眼店裏的夥計,對我勾勾手指:“到內堂談。”


    說著就掀起簾子先行走了進去,有沒有搞錯?這可是我的店鋪。


    “幹什麽?”我走進去後,始終站在靠近門口的地方,萬一有什麽事情發生我可以盡快逃跑。


    他的態度還算客氣:“那天我走後你怎麽樣了?為什麽你在家裏待了十幾天?”


    “天冷,我在家冬眠。”他還好意思向我提起那天?想起來我就想去撞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要不是因為那一天,我現在和艾雋永還是好兄弟。


    “我問你那天我走後你怎麽樣了?”


    “什麽怎麽樣?”我裝傻。


    他板起臉:“後來我又回去了一趟那裏,看到有些血跡……你……”


    血跡?做那種事那麽痛當然會流血嘍,嗚……


    他伸出手指指著我:“難道你和艾雋永……”


    “喂,你別胡亂猜測破壞我的清譽!我才不會和男人……多惡心!尤其是不會和艾雋永,在街上隨便找個男人都比他強。”我不能讓博潤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艾雋永要去考狀元了,不能有負麵的傳聞出現,他很有可能以此來要挾艾雋永。


    我正在得意自己明智的做法時,發現博潤直勾勾地盯著我背後看,我不解地回過頭去,隻見艾雋永正站在門口,神情非常可怕地瞪著我。


    我現在好想暈倒,暗暗地掐了自己一下,希望現在隻是在做一個惡夢,可惜不是。


    “唔……嗯……”對著他支吾了半天,我不知道要說什麽好。真想拿個蒼蠅拍把博潤打回京城去,那我就能與艾雋永細說從頭。但這麽冷的天,連個蒼蠅拍一時都找不到。


    “我是來與你告別的。”艾雋永的語氣平靜得有點嚇人。


    “這麽早?”該走的不走,不該走的卻走了。


    “我會在表姨那住一陣子,一邊複習,一邊認識一些老師前輩。”


    “哦……一路順風……希望……你能前程似錦……”我很傷心,這一別之後,艾雋永將會真正踏上仕途,而我不過是一個小商人,以後說不定會更加疏遠。


    但我一定會向天祈求,希望他能得償心願,考上狀元,從此平步青雲。我是非常誠心的,我真心地希望他能幸福,哪怕用我的幸福來交換我都願意。


    “再見。”他絕然地轉身離走。


    艾雋永,就算你多看我一眼也好啊。以後我一定會很想很想你的,我是那麽愛你……我怎麽會說出愛這個字眼?太丟人了,幸好我隻是在心裏說說。


    我用眼角的餘光瞄瞄博潤,他正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我雙手插腰:“你還在這裏做什麽?你明年不去考試?還不快去複習?”


    “我才不去呢,如果我想當官,隻要讓我爹花點錢就行了。”說著他讓仆人拿出一個食盒:“我拿了些糕點來給你吃。”


    給我吃糕點?他中了邪才會這麽好心,我警惕地退後幾步:“我不吃。”


    “幹什麽?我好歹是個有頭有臉的人,又不會下毒害你。”


    他把蓋子打開,那蒸糕做成五個花瓣形,雪白中透著點桃紅,花蕊處還嵌了紅豆,看起來真的很好吃的樣子。瞄他幾眼,覺得他說的也沒錯,殺人可不是小罪,他犯不著為了我這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上了斷頭台。我拿起蒸糕咬了一口,又香又甜,甜而不膩。


    “這是我親手做的。”他的語氣竟有些像在獻殷勤,錯覺,一定是我的錯覺。


    我把蒸糕都吃了,打了個飽嗝:“我已經吃了,還不錯,你還有什麽事嗎?”


    他雙眼滿含笑意地望著我,有點高深莫測。


    “你真的很可愛……”他吻住我。


    雖然我很希望自己能夠人見人愛,可為什麽這句話是從這個家夥說出來的?唉,天妒美男。


    一拳打在他後腦勺上:“博潤,我的味道並不好,吃了會噎著你的。”


    “艾青菜,那日在驛館見你我便無法忘懷。我喜歡你漂亮清澈的眼神,喜歡你生氣凶悍的模樣,我從來沒遇到像你這樣獨特的男子。我真的非常喜歡你,你和我一起好不好?我有的是錢,可以給你買一幢大屋子。你想做生意,我再幫你買十幾家鋪子。”


    他一定對很多人說過這樣的甜言蜜語,簡直是出口成章。可惜我聽了一點不感動,反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最近我是走了桃花運還是惹上了桃花劫?流年不利啊。


    “博潤,勞你錯愛,不過我對你沒興趣。”


    “對我沒興趣?那你對誰有興趣?艾雋永?你們已經苟合過了對不對?哼,艾青菜,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實話告訴你,我剛才我確實在糕點中下了毒,你沒有吃出來麽?”他似乎隻要一提到與艾雋永有關的事就會暴跳如雷。


    我這種人天生膽小怕死,一聽到“中毒”二字立馬一蹦三丈高:“我中了什麽毒?”


    我怎麽會笨到相信博潤的話去吃他的東西?連忙跑去照鏡子,皮膚白白,嘴唇也沒發黑發紫,不像中毒之人呀。


    “是情毒。”他很得意地笑。


    “情毒”?世上有這種毒藥麽?我隻知道通常人們比喻一個用情太深的人會說他如同中了情毒,但我以為那隻是一種形容。


    “情毒是一種奇毒,無色無味無形,如同空氣,中了情毒之人必須愛上下毒之人。假如一年之內你無法愛上給你下毒之人,或者下毒之人並不愛你,你就會毒發身亡。”博潤的表情卻即不像在開玩笑也不像在嚇唬我。


    一年?一年之內讓我愛上博潤?別做夢了,給我一萬年都不可能。我茫然地伸出自己的左手看看,然後又伸出右手看看,我真的中了“情毒”?如果我要活下去我就必須得愛上博潤?我聽說過有些人為了愛情可以不顧性命,可是第一次聽說為了性命而培養一份愛情,這樣的愛情究竟算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咬咬牙,對他伸出手:“快給我解藥,不然我就去報官,說你蓄意謀殺!”


    博潤露出一個非常非常迷人的微笑:“情毒無人可解,也沒有大夫能夠驗得出來。你隻管去報官,沒有人會相信你的話。”


    “你這個喜歡給人亂吃藥的變態,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也許我根本就沒中什麽情毒,世上根本就沒有這樣一種毒藥,你肯定是有什麽陰謀。”


    “真好笑,我能有什麽陰謀?你不過是一介草民,我能從你身上騙來什麽好處?”博潤拍拍我的肩膀:“你放心,我會好好對你的。隻要你與我真心相愛,就不會有事。”


    “像你這種人的感情是天底下最不值得信任的東西,何況如果感情可以用藥物來控製,那感情又有什麽意義?說穿了,也不過都是些虛情假義。”


    他卻不這麽認為:“我確實是真心對你的,不然的話我大可對你霸王強上弓,何必要你愛上我?我這麽優秀,又這麽喜歡你,你有什麽理由不愛我?”


    這家夥根本不懂愛情,世上優秀的人千千萬萬,可是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


    我倒底要怎麽辦才好?我還沒有享受過大富大貴,也沒有對雙親盡過孝道,我還想再活個幾十年。可惜這“情毒”如此特別,就算我假裝愛上博潤,也是無濟於事的。


    艾雋永,如果你在我身邊多好,至少我能夠與你商量一下對策。真想馬上跑去艾府讓他別走,留下來陪我麵對這一切。可是他十年寒窗苦讀,為的不就是這一朝得誌?我怎麽可以這麽自私?即使我與他已經有了肌膚之親,我們也依然隻不過是兄弟而已。


    這個冬天特別漫長,我必須不斷地應付博潤的糾纏。唯一的好處是他在我的店鋪裏買了不少綢緞布匹,讓我小賺了一筆。我還去問了很多有名的大夫,可是他們都沒有聽說過世上有“情毒”這種毒藥,還一個個地都懷疑我在說夢話,到後來我自己也開始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但畢竟與自己的小命有關,我不想放鬆警惕。


    聽說艾雋永經常寫信回家,但他一個字都沒有給我寫過。我隻能從爹那裏打聽一點他的小道消息,聽說皇上非常喜歡他,還聽說王爺的女兒——郡主對他頗有好感,說不定將來會召他做郡馬爺。


    每次爹從小叔家做客回來,都會在我麵前唉聲歎氣:“其實你的文才也不錯,為什麽就不像艾雋永那樣好學上進呢?若是此次與艾雋永一同上進赴考,就算考不上狀元,說不定也能娶個王公大臣的女兒。”


    現在倒是有個王公大臣的兒子看中了我,不知道他們意下如何?


    這日博潤非要拉我逛街,經過一家玉器店時,我走了進去。這家玉器店以雕刻大鵬鳥聞名,艾雋永非常喜歡。小時候我們經常來店裏玩,一看就是大半天,可惜那時我沒錢買給他。心裏卻一直惦記著,希望有一天能夠買一樣送給他。


    我看中了一塊玉佩,白色的軟玉,上麵雕著栩栩如生的大鵬圖案。


    博潤問我:“你喜歡嗎?我買給你。”


    我搖頭:“我自己有錢。”


    這是我要送給艾雋永的,怎麽可以用別人的錢?反正說了博潤也不會懂,他一定以為相愛是件很容易的事,兩個人隻要在一起就是愛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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