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龍瑞皇帝登基以來,一直都是風調雨順、四海承平,因此被稱之為“龍瑞盛世”。可是就在龍瑞三十年夏天,赤羌人發動叛亂,平靜數十年的西疆再次燃起戰火。


    為了給予來犯之敵迎頭痛擊,老皇帝派出最驍勇善戰的九皇子出征。不料邊境的戰事還沒能分出勝負,心憂戰事的老皇帝就開始纏綿病榻了。


    於是民間紛紛傳言:禍起西野,帝星將殯。


    龍瑞三十一年初春,病弱的老皇帝接連五天沒有去上朝。掌管禁軍的二皇子公然把持了宮禁,即使太子想入宮去探望亦不能。


    消息一傳出,朝野上下頓時一片嘩然。


    雖然太子為人贏弱一向不為老皇帝所寵,卻是皇後嫡出的;二皇子雖為蘇妃所出,卻執掌禁軍,直接控製了內廷;而四皇子素有賢名,在京城百姓中享有很高的聲望;王於九皇子,是兄弟中年紀最小卻是戰功最高的,目前仍在邊關與赤羌人作戰。


    扳著手指頭算一算,這幾個誰都有當皇帝的可能。而隨著二皇子公然做出挾天子以令諸臣的事後,其他幾位皇子也蠢蠢欲動起來。


    於是朝臣們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站就錯邊,招致殺頭之災。


    朝堂之上固然是派係林立、各自為政,而民間小老百姓也難免會遇到諸如二皇子的人打了太子的手下、六皇子的人搗了五皇子的場子之類狗屁倒灶的事。


    而好好的承平城也被攪得烏煙瘴氣的。


    龍瑞三十二年春天,注定了會是一個多事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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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春以來天氣一直都很好,柳樹早早的鑽出芽頭,給大地添了幾分春色。誰知三天前一場突如其來的“倒春寒”,降臨在龍瑞的大地上。


    漫天風雪幾乎掩蓋了大小的道路,天氣惡劣得連狗都不願出門!可通往承平的山道上,卻有一隊人正打馬狂奔在幾乎連路也看不清的雪道上。


    騎士們一個個形容憔悴、神色疲憊,身上還有血從甲衣下滲出!可是在這危急存亡的關頭,誰也沒想過要停下來包紮傷口。


    “王爺,翻過前麵那座山再騎一段就是承平了!”衝下一個山頭,九王府的侍衛長張生岩指著不遠處隱在風雪中的大山,欣喜的道。


    太好了,馬上就安全了。聽得這話,疲憊的侍衛們均露出歡喜的神色。


    “切不可大意……”九王爺的話還沒說完,一個侍衛的懷裏忽然傳出哇哇哇哇的大哭聲。


    原來在他身上鼓鼓的甲衣裏,居然藏著一個才剛出生沒幾天的嬰兒!


    “王爺,寶兒怕是已經餓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九王爺的鬥篷裏探出一張蒼白而美麗的小臉。


    “這小丫頭還真會挑時間,就容不得她老子有一刻空閑!”九王爺嘴裏笑罵,接過嬰兒的動作卻是輕柔至極。


    嬰兒水嫩嫩的小臉蛋讓他心生歡喜,忍不住低下頭去狠狠的啄了一口,卻沒想到他的髭須紮疼了小嬰兒。


    “哇——”小嬰兒握著小拳頭、蹬著小腿兒、張著小嘴兒,哭得聲嘶力竭。


    “王爺,你又何苦去鬧她?”雖然說的是責備的話,語氣仍是溫溫柔柔的,讓人聽了骨頭都要酥了。


    “音兒……”


    “王爺您就先別鬧了。寶兒餓了,我得趕緊喂飽她。”見他又要過來膩自己,王妃趕緊道。


    “是啊!王爺,咱們趕路要緊。”張生岩也在一旁幫腔道。


    驍勇善戰、脾氣火爆的九王爺,在王妃麵前卻溫柔得像兔子一樣,讓人不禁感慨一物降一物。


    “哼!你們幾個還不去一旁守著?!”九王爺瞪他們一眼。


    “是。”侍衛們一哄而散。


    “寶兒乖乖吃得飽飽的,長大了要幫阿爹打壞人喔!”王妃就著騎在馬上的姿勢,抱過了孩子,解開衣襟喂起來。


    小嬰兒餓了,看見娘親潔白豐滿的淑乳,張開小嘴便狠狠的一口咬去。


    “小丫頭你也輕點,別咬痛了你娘親!”王妃隻是微皺柳眉,做阿爹的已經心痛得喊出來。


    “王爺,你別口沒遮攔的讓人笑話!”王妃斜睨他一眼,柔聲責備道。


    這廂話音還沒落,那廂就有侍衛忍不住笑出來。


    “誰敢笑話我?!”九王爺瞪著豹眼環顧四周。


    “不敢。”


    “小的沒笑。”


    “……”


    侍衛們紛紛撇清道。


    隻剩下剛才笑出聲的那個倒楣蛋,望著自家王爺那張殺氣騰騰的大臉,哀歎自己怎麽如此倒楣。


    “甘蒙,你給我過來。”


    “王爺,我、我可不可以不……”過來啊?聽見自己被點名了,那張坑坑巴巴的大臉頓時就垮了。


    “說吧!你打算要什麽處罰?”粗大的指節捏得喀喀響。


    “王爺,都已經什麽時候了,你就別再添亂了。”驀的,溫溫柔柔的聲音響起。


    “好好好,今天的事就算了。”既然太座都說話了,“懼內”的九王爺隻得悻悻的作罷。


    也隻有王妃才敢說王爺是添亂啊!嗬嗬嗬!還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啊!不,應該說是百煉鋼化為繞指柔啦!侍衛們既感慨又感激的。


    “你還不給我退遠點,別再來打擾我們一家團聚。”九王爺一瞪眼。


    “是。”又不是我自己想過來的。麻臉侍衛暗自嘀咕。


    小家夥也該吃得差不多了吧!看著那小手捧著雪白淑乳不放、小嘴巴蠕動個不停的小家夥,九王爺吃起醋來。


    “你等等,把郡主也一起帶走。”他從王妃手裏“奪過”孩子,一把塞進侍衛的懷裏。


    “哇哇哇哇……”到了嘴裏的美食被人奪走,小嬰兒揮舞著小手大哭起來,掛在小脖子上的一塊美玉也因此滑了出來。


    “王爺,寶兒她還沒吃飽呢……”


    “該死,你傻呆呆的杵在這裏做什麽?!”王妃的話還沒說完,九王爺就衝著麻臉侍衛大喝。


    “是是是。”吃了九王爺一瞪眼,甘蒙忙不迭的跑掉。


    “王爺你是在鬧什麽呀?”


    “我吃醋不成嗎?”九王爺悶悶的道,“音兒,你已經多久沒正眼瞧我了?我還以為你隻要孩子不要我哩!”


    “王爺,我喜歡寶兒是因為她是我們骨血的延續啊!”王妃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腰,在他的耳邊柔聲道。


    她的夫婿是威名赫赫的將軍王,也是皇帝最寵愛的兒子、朝廷的中流砥柱,可隻有在她麵前,他才會是這個帶著點孩子氣的男人。


    “王爺,等回到京城一切都安定下來,我就隻瞧著你一個人好不好?”王妃將小巧的頭顱靠在他的肩膀上,柔聲哄道。


    “還有我們的寶兒。”嗯,音兒說得對,寶兒是他們的骨血,他不該隨便吃她的醋。九王爺側過臉親親她的鬢角。


    “還有寶兒。”她點點頭。


    “我們還會有更多的生命延續,不過他們一定不會再受寶兒所受的苦了。”


    堂堂的郡主居然降生在野地裏,還是由他的王爺阿爹親手接生的,真是恥辱啊!他在此對天發誓,此生再不會有人能逼他如此!


    “王爺,我要幫你生許多孩子。”王妃柔順的依偎在他懷裏。


    九王爺最愛她這模樣,如果不是因為他們仍在逃命的路上,而她又剛生產不久,他早就忍不住……


    唉!愛做的事情做不了,偷一個小吻總可以吧!九王爺俯下身去要在那淡色的唇上偷一個吻……


    “王爺,有埋伏——啊……”話說到一半變成長聲慘呼。


    弓弦聲四起,伏兵們從兩邊殺上來。


    “大家都別慌,靠在一起殺出去!”九王爺大聲指揮道。


    “是。”眾侍衛紛紛應道。


    伏兵雖然人數眾多,卻抵不過他們個個都是好手,很快就突破重圍。


    眼見九王爺就要脫身而去,在山坡上觀戰的男人急了,也顧不得會被他們發現了。


    “放箭!”一聲令下,萬羽齊飛。


    “嗖嗖嗖……”箭羽如蝗,根本就不分敵我。


    “啊啊啊……”敵我雙方的慘叫聲混成了一片。


    “王爺小心!”


    “保護王爺和王妃!”


    九王府的侍衛揮舞兵刀拚命的搏鬥,可箭雨實在太密了,不斷有箭矢衝破他們的保護圈。


    “王爺!”王妃大喝一聲,挺身護住自己心愛的男人。


    幾在同時,九王爺聽見箭矢射穿人體的聲音!


    “音兒,你怎麽了?音兒……”他低頭,正好看見箭頭從心愛女人的身體穿過。


    “不好,王妃中箭了!”


    “大夥兒保護王爺、王妃先走!”


    “弟兄們,上頭也不讓咱們活了,咱們一起殺出去啊!”


    “……”


    被羽箭團團圍住的雙方人馬在求生的共同目標之下,居然硬生生的殺出一條血路。九王府的一行人挾餘勇衝過前麵的山頭,接下去是一片平原,後麵的追兵再也占不了地勢之利。


    風雪慢慢的變小,他們已能隱約看見遠處京城的輪廓了。


    “王爺,甘蒙不見了!”才剛鬆了口氣,忽然有一個侍衛喊道。


    甘蒙就是剛才抱走寶兒的麻臉侍衛。


    “什麽?!”九王爺大驚。他霍然轉身,果然一起殺出來的侍衛裏已經沒了麻臉侍衛的身影。


    “王爺,我帶幾個弟兄回去救郡主。”侍衛長張生岩撥轉馬頭要去救人,可——


    “我、我好像看見甘蒙連人帶馬摔下了懸崖。”一個侍衛囁嚅的道。


    “你說什麽?!”九王爺一把揪住他,目皆欲裂。


    “真、真的,王、王爺……”那個侍衛被他凶狠的眼神嚇得雙腿發顫,卻仍硬著頭皮道。


    “寶兒,我可憐的寶……”王妃太過悲傷,竟昏了過去。


    “敖昭岫,我和你勢不兩立!”九王爺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剛才在混亂之中,他清楚的聽出喊“放箭”的那人正是他的二哥敖昭岫。


    “王爺,現在怎麽辦?”


    “飛鴿傳書,讓弟兄們都進京。”哼!你不是一心想做皇帝嗎?我就偏偏不讓你如願!九王爺一臉的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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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開春以來天氣就一直晴朗,大地一片欣欣向榮。


    黃綠的柳芽兒給大地平添幾分春色,迎春花早早的綻開花苞,就連南飛的小燕也提早飛回來了。


    就在大夥兒沉浸在初春的暖意中時,一場突如其來的倒春寒迅速的降臨在龍瑞的大地上。


    風雪肆虐了一天一夜,地上的積雪深厚。


    人跡罕至的山穀裏,一輛老舊的牛車咯吱咯吱的跋涉在及膝的積雪裏。


    下雪天山路本就難走,何況這山穀裏其實並沒有路。車輪時不時的陷進積雪,趕車的男人隻得跳下車去又推又拉的,一路上苦不堪言。


    “我說當家的,你該不是又迷路了吧?”牛車顛得厲害,再加上又冷又餓,李婉荷忍不住從車裏探出頭來叫道。


    她這夫婿雖有一手染布的好手藝,卻也有一個不認路的缺點,就算出發前已經打聽好這一路上該怎麽走,可真上了路他還是有本事頻頻的走岔。


    這會兒他們本該走在高嶺上,他卻偏偏把牛車趕到山嶺下。更倒楣的是,他們在渺無人煙的山穀裏繞了兩天,仍沒能找到出路,可真教人心焦啊!


    “娘子你快些進去,小心別凍壞了孩子!”看見她撩起簾子,趕車的男人可真急了。


    “切,窮家小戶的哪這麽嬌貴?再說了,你兒子還在我的肚子裏,哪有這麽容易就給凍壞了?”李婉荷在車裏悶了好幾天,一邊說著話,一邊就要爬到前麵的車座。


    “不成,孩兒他娘,你給我乖乖的坐在車裏!”趕車的男人趕緊出言阻止。


    他倆成親十幾年了,卻一直膝下空虛,燒了不少香、喝了不少藥,好不容易才盼到肚子裏的小寶貝,可千萬不能出什麽意外啊!


    “我說當家的,我們在京城裏住得好好的,你做什麽要搬家呀?”


    那天他匆匆的跑回來,收拾了細軟就催她上路,還嘟囔著什麽晚了就來不及之類的話,弄得她到現在還糊裏糊塗的。


    “你們女人家就是頭發長見識短,也不想想眼見這老皇帝過了今天沒明天,真要是死了,這京城還不大亂嗎?”


    這二皇子、四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燈,依他看,這換皇帝的事恐怕是不能善了了。再說邊關還有一個戰功赫赫的九皇子,哪天他要是惱了,帶著十萬大軍殺回京城來可怎麽辦?


    他陳阿大早就暗暗盤算過了,這要真是亂起來,沒有三年五載的別想平息。倒是江南那片地方富庶且安逸,而且他的一個族叔在那裏做官家織染的小頭目,憑自己這身好手藝怎麽也能混口飯吃吧!


    “切,你的頭發不長,見識就一定長了嗎?也不看看你這車給趕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我們娘兒倆要餓了渴了找誰去呀?”李婉荷雙手叉腰罵道。


    “車上不是還有幹糧嗎?”陳阿大被戳了痛處,尷尬的道。


    “就這硬得像鞋底的燒餅啊?都啃三天啦!我吃不膩娃兒也膩了!當初是誰說要讓我們娘兒倆吃香的喝辣的啊……”抱怨的話還沒說完,牛車忽然猛烈一震,差點把她給顛下車。


    “當、當心啊!別傷著孩子!”看見她半個身子都探在車外,陳阿大嚇得三魂九魄都飛了一半。


    “當、當家的,你、你好像輾到人了!”他正要過去扶自家娘子,李婉荷忽然指著車底下,臉色煞白的喊道。


    “怎麽可能,這又不是在京城的大街上,荒郊野嶺的連個鬼也看不……”見!陳阿大一邊說著,一邊探下頭去。


    慘了,他果然看見一隻手。


    “娘、娘子,我、我真的輾到人了!”他的臉色頓時一片慘白。


    “當家的,還不去看看人死了沒有?!”李婉荷頓足道。


    “別跳腳、別跳腳,我們的孩子要被你給嚇哭了!”看見她這樣子,陳阿大又急了。


    “屁話,孩子還沒出世哪裏會哭!”李婉荷被他的蠢話弄得哭笑不得。


    “是啊!看來我是急糊塗了——咦?不對啊!我真的聽見有孩子在哭啊!”陳阿大傾耳聽了一會兒,才發覺這細細的哭聲來自他的車底下。


    “下麵,在車下麵!”李婉荷也聽見了哭聲。


    陳阿大彎下腰鑽進車底下,才發現牛車壓住的是一個死人。拉開那凍得硬邦邦的甲衣,他發現了一具——不,是一個凍得渾身發紫的小嬰兒。


    “娘子,你看……”奇跡似的,那小嬰兒仍活著,甚至還發出如小貓般的哭泣聲。


    “天~~這麽小!快、快點交給我!”


    李婉荷快手快腳的接過快凍僵的小嬰兒,扒下那塊幾乎被血和雪浸透的繈褓,把那冷冰冰的小身子放進自個兒暖烘烘的懷裏捂著。


    “娘子,你小心別凍著了我兒子……”陳阿大眼巴巴的望著她。


    “你別囉嗦,還不快趕你的車去!”李婉荷一腳將老公“踹”回前麵的駕座,那塊染血的繈褓也因為這動作掉下牛車。


    “可是我兒子……”


    “再不趕車,信不信我讓你再也見不到兒子!”救人一命如造九級浮屠,這家夥卻還在這裏囉裏叭唆的,李婉荷終於動怒了。


    “是是是,我馬上趕車,娘子你可千萬不要氣壞身子啊!”天大地大,肚裏有小孩的娘子最大,陳阿大趕緊賠不是。


    有了體溫的溫暖,小嬰兒身上駭人的青紫消褪了一點。李婉荷拿過酒葫蘆,用手指蘸了點酒放到小嬰兒的嘴巴裏。


    小嬰兒似乎是餓慘了,含著手指頭狠狠的吮吸起來。


    李婉荷本就心地善良,自從懷了孩子之後,一顆心更是軟得像豆腐似的。她看見這情景,眼角不由濕潤了。


    喂了幾次酒後,她又咬一口硬燒餅,先在嘴裏嚼得爛爛的,再哺喂到嬰兒嘴巴裏。


    “嗚嗚……”喂了幾口之後,那小貓似的哭聲似乎大一點了。


    看樣子這條小命是救回來了!李婉荷這才鬆了口氣。


    “乖寶貝你就別哭了,我疼你呢!”她哄著小嬰兒,忽然牛車猛的震顫一下,措不及防之下小嬰兒差點脫手飛出!


    “當家的,你又在搞什麽鬼……”李婉荷不由河東獅吼。


    “娘子,外麵有好多屍體啊!”外麵傳來陳阿大顫抖的聲音。


    “屍體?什麽屍體?”她拉開車簾,這才發現山道上真的躺著好多具屍體。


    雖然血跡已經被白雪所掩蓋,就連屍體也被積雪掩了一半,可散落的兵器、插入人體的箭矢……無不昭示著這裏曾發生過多麽激烈的廝殺。


    “娘子,剛才那死人和他們好、好像是一起的,這、這孩子恐怕是有些來曆的,輕易留不得呢!”陳阿大眼尖的發現先前那具屍體和其中一方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


    “難不成你要我把小家夥丟這兒凍死嗎?”李婉荷兩條柳眉倒豎。


    她的相公手藝雖好,膽子卻隻有芝麻點大,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把娃兒留在這裏不就等於判了娃娃死刑嗎?


    “娘子息怒,我、我不是這意思……”


    留著娃娃很可能會惹禍上身,可是真要丟下這娃娃,別說娘子不答應,就連他也不忍心啊!陳阿大左右為難。


    “哼!我可不管什麽留得留不得,這娃娃我是留定了!大不了以後我們娘兒三人一起過日子。”李婉荷一跺腳——她今天是豁出去了!


    這娃娃和她很投緣呢!她幾乎是一看這小模樣就喜歡上了。


    她心裏盤算著:如果是個男娃娃,以後就給她肚裏的兒子做兄弟;如果是個女娃娃,長大了就給兒子做媳婦兒!


    “嗬嗬嗬嗬……”她越想越開心,一邊笑一邊往小嬰兒的小肉腿中間一看——喲~~是個水當當的女娃娃哩!腿根上還有一塊鮮紅的胎記,脖子上還掛著一塊玉牌。


    李婉荷也不認得玉牌上刻的字,隻知道女娃的隨身之物拿來做文定是最好的。於是她拿出事先給肚裏的娃娃準備好的小金鎖,換下女娃娃脖子上掛的玉牌。


    黃澄澄的小金鎖襯著奶油色的膚色,別提有多漂亮了呢!嗬嗬嗬~~她家兒子還真是豔福不淺哪!李婉荷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喲~~多俊俏的小媳婦啊!咱家兒子還真有福氣呢!”看見娘子不理會自己,陳阿大諂媚的道。


    “乖媳婦兒,快讓婆婆我親親你的小臉蛋兒。”李婉荷假裝沒聽見他的話,親完了左邊再親右邊。


    她肚子裏的娃娃也來湊熱鬧,東打一拳西踹一腳的,充分表達出對未來媳婦兒的熱情。


    “好兒子,你也喜歡你媳婦兒對不?”李婉荷摸摸自己圓鼓鼓的大肚子,笑眯眯的道。


    “好媳婦兒,也讓你未來的公公親親你好不?”陳阿大腆著臉湊上去,而李婉荷也沒有拒絕。


    水嫩嫩的小臉蛋、水汪汪的大眼睛,紅菱似的小嘴巴還沾著燒餅糊。嗬嗬嗬……這小模樣怎麽瞧怎麽討人喜歡哩!


    親親那仍帶著奶香味的小臉,陳阿大決定了——為了娘子,為了兒子,為了他未來的媳婦兒,他今天是豁出去了!


    “駕!”他手裏的鞭子一揚,趕著牛車走得飛快。


    “嗷——”雖然天色才剛變暗,可遠處已經傳出狼嚎。


    不知是恐懼給了人勇氣,還是沿路的屍體為他指引了方向,這次牛車終於找到正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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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九王爺帶著侍衛偷偷的潛回來。


    當他帶人冒死爬下懸崖時,卻隻找到一地被狼啃壞了的殘屍,以及那塊已經被狼牙撕成幾塊的帶血繈褓。


    “啊……”撕心裂肺的大吼聲回蕩在山穀裏,久久不曾消失……


    【全書完】


    編注:欲知陳雨過和鬱青天的故事,請看“雨落承平”之~af260《娘子愛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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