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黑暗,隻有很遠的地方有一些微弱的光線,在那一點光芒裏有一道紫色的身影正慢慢地走道。


    白鏡湖在黑暗裏望著他離開,忽然變得慌張起來,他一邊喊著唐澤夕的名字一邊用力朝他走的方向跑去。可是不管怎麽追趕,兩人的距離仍然遙遠,直到最後他再也抬不起腳步,甚至連他的名字也喊不出來,那遠處的光接著就此消失。


    唐澤夕不見了!


    這念頭在腦海裏一閃而過時,白鏡湖忽地張開眼睛,他的思緒空白了一會兒,便迅速坐了起來向四周張望。


    屋內的光線有些暗淡,窗外有著雨聲,而唐澤夕正背對他朝著牆壁的方向睡著,長長的頭發披散著。


    白鏡湖輕輕地鬆了口氣,赫然發現自己手心裏竟然全是冷汗。反正也睡不著,他索性穿了鞋子從床上下來,將木窗打開,一個人趴在窗台往外麵看去。


    還好昨天傍晚時趕到城鎮裏,要是又露宿的話,恐怕兩人就隻有淋雨的份了。從這裏望出去是客棧的後院,地方不大,種著幾棵石榴樹,枝頭雖是光禿禿的,但仔細看的話,有一些嫩芽已經長了出來。


    雨下得挺大的,地麵上已經積起了大片水漬,雨點落下時濺起水花,除此之外一片靜謐的。


    「如果不想睡了,就快將衣服穿上。」


    唐澤夕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他的身後說著,一點腳步聲也沒有發出,讓白鏡湖嚇了一跳。


    「我覺得不冷……」話還沒說話,一件披風就搭在他的肩頭上,然後映入眼中的是唐澤夕那張溫柔的笑臉。


    「生病可不是好玩的。」仍是波瀾不驚的語氣,帶著些縱容的溫柔。


    白鏡湖用手抓緊了那件紫色的披風,仿佛想抓緊唐澤夕似的。一想到他的衣服裹著自己,他心裏升起了些莫名的感覺。


    「今天怎麽會醒得這麽早?」唐澤夕接著說:「以前你可都是不睡到日上三竿不罷休的。」


    「剛才做了個不好的夢。」白鏡湖望著他,「然後就睡不著了。」


    「哦?是什麽樣的夢?」


    「醒來後就記不太清楚了,不過挺可怕的。」說著,他在桌前坐了下來。


    唐澤夕站在他身後,拿起木梳為他梳頭。


    「夢境跟現實都是相反的,你夢到越可怕的事,在現實裏就越不會發生。」唐澤夕輕輕為他梳理著,一邊說道。


    「真的嗎?」白鏡湖聽後楞了楞,「原來做夢還不如醒著的好。」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醒著的時候和你在一起比較幸福啊。」他想也不想地就這麽答著,「如果可以不用睡覺,永遠和你在一起這麽幸福就好了。」


    唐澤夕聽了隻是笑,不禁為他直率的表白給甜到心裏,將他的發髻梳好之後,輕輕地開口道:「真是傻孩子。」


    雨一直下了好幾天,反正也不能上路,唐澤夕隻好與白鏡湖先在這間小客棧裏住了下來。


    在這個城鎮邊有一座很有名的寺院,每月十五的這天辦廟會是當地的習俗,寺院會在這一天舉行大的祭祀。


    剛好這天有廟會,白鏡湖直說想要去湊熱鬧;看他那麽好的興致,唐澤夕自然也樂意陪著他出去逛。


    雖然下著雨,但是仍然人山人海,白鏡湖本來很想逛寺院裏麵看看的,但是人實在太多,他又害怕跟唐澤夕走散,隻得在外頭張望。


    原本有許多賣小玩意的攤販,因為一場大雨而躲得無影無蹤,隻有幾個攤販在牆角邊守著。唐澤夕不想讓他覺得掃興,於是陪著他逛了逛,最後買下一串據說可以驅邪的念珠。


    雨越下越大,兩人擠在一把傘下的結果,就是都被淋得半身濕,沒走多遠就踩得滿腳泥濘,白鏡湖這下也顧不得玩,拉著唐澤夕在寺院外麵的屋簷下躲雨。


    他對唐澤夕曾說過自己命中有劫數的話感到很介意,所以硬要將念珠戴在他的手腕上。唐澤夕也沒推辭,笑著將手伸了出來讓他戴:可奇怪的是當念珠剛碰到他手上時,繩子忽然斷了,一顆顆的珠子就這麽掉在地上滾得滿地都是。


    「怎麽回事?」白鏡湖的語氣有些懊惱,然後蹲下身去想把珠子一顆顆的撿起來,卻被唐澤夕攔住了。


    「別撿了,小心淋濕。」


    「可是……」


    「再去重新買就行了,你不用在意。」唐澤夕看著他,淡淡地笑了笑,「反正也不是什麽很值錢的東西。」


    「雖然不值錢……」白鏡湖望著散在四處的黑色念珠,心時總有不太舒服的感覺。


    唐澤夕見他皺著眉頭不太高興的樣子,連忙把話題移開。他用手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山峰道:「我聽客棧掌櫃說在峰頂上曾有仙人住過,隻要在日出時去那兒許的心願就一定會靈驗,找個時候帶你去吧。」


    「是真的嗎?」白鏡湖望向那兒看了看,一副不太相信的樣子。「那麽要是大家都去了,豈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心想事成?」


    「那倒未必。」唐澤夕搖了搖頭,繼續說:「那座山一般人是根本上不去的,不但沒有路可走,而且靠近山頂的地方四麵都是平滑的石壁,足有數十丈高。這些年來還沒有人上去過,關於山頂上的情景也隻是一些傳說而已。」


    白鏡湖聽到這裏,立即有了興趣,「那我們現在就去看看吧!」


    見他那個樣子,唐澤夕不由得苦笑。「現在雨下得這麽大,還是下次吧。而且這種天氣也看不到日出。」


    「這倒也是……」他看著不斷落在地麵的雨水,喃喃地道:「這雨什麽時候才會停呢?要是永遠不停的話,我們不就隻能永遠待在這裏了嗎?」


    「真是傻孩子,不管多長的雨季,也總有停止的那一天。」


    白鏡湖被淋得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頭發上也在滴著水,風一吹過來就不禁冷得哆嗦了一下。


    唐澤夕見了連忙將他拉過來,用衣袖把落在他臉上的水珠擦掉,然後握著他的手將自己的真氣渡了過去。


    隨著他的真氣在體內流轉著,白鏡湖立即暖和起來,不一會兒,連衣服也徹底地幹了。


    這種情形白鏡湖早已習以為常,於是自然地就握緊了他的手當暖爐用,然後習慣性地把頭仰起望著他的肩頭。


    「其實我倒是無所謂。」


    「什麽?」唐澤夕一時之間沒聽明白,轉過頭來問他。


    「隻要有你在,永遠待在這裏也好。」


    「那怎麽行?要是雨一直這樣下個不停的話,恐怕過不了多久,這裏的一切就全部會被水淹沒了。」唐澤夕忍不住笑他的天真,但神情裏更多的卻是數不清的溫柔。


    「淹了我也不怕,反正你會救我的。」白鏡湖眨了眨那雙黑白分明的美眸,目光直勾勾地看著他,還是那麽理所當然的撒嬌語氣。


    「傻孩子。」唐澤夕微笑著,幾乎忍不住想用手把他的眼睛遮起來,想把那種勾人心魄的光彩也擋在自己的掌心間。


    或許白鏡湖並不知道,他那流轉的眼波裏,澄淨中帶著油然而生的一種嫵媚,不需要語言,那目光中的神采已經比任何語言都還要誘人。


    「你最近老是這麽說,我真的很傻嗎?」


    「嗯。」唐澤夕肯定的點了點頭。


    「傻就傻吧。」


    白鏡湖聽了一點也不覺得在意,反而笑吟吟地回過頭去。


    他把自己的手伸到屋簷的外麵,讓雨點就這麽拍打著手背,涼颼颼的感覺沿著指端的皮膚爬上手臂,再慢慢到了心裏。


    「你看,就算我這樣淋到雨覺得冷了,你不是很快會讓我暖和起來嗎?所以我就算真的是個傻瓜,也不會覺得可憐。」


    在他的目光裏,唐澤夕忽然覺得自己竟然脆弱到不堪一擊。


    他曾經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感到害怕了,因為已經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再失去。


    可是……太幸福會讓人害怕。


    漫天而來的雨水落下時,寺院內那些擁擠的喧嘩聲仿佛跟他們無關。


    唐澤夕覺得時間仿佛靜止,也許雨就這麽一直下著、下著,直到眼前的一切都被雨水淹沒、直到這個世界都消失了,他們也許還在這個地方,握著彼此的手微笑不語。


    就在兩人的思緒飄忽之間,雨勢也漸漸地轉小,唐澤夕突然感覺到似乎有人正看著自己,本能地迅速回望了過去。


    不遠處正站著一個穿著淡青色長裙的女子,身後還站著個六、七歲大的小女孩,她撐了把油傘呆呆地站在雨裏看著他們。


    唐澤夕隻覺得她的模樣甚是眼熟,正想仔細辨認時,卻聽到白鏡湖已經叫了出來。


    「啊,是玉錦姑娘!」


    唐澤夕楞了楞,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地方再見到她。


    黃玉錦起初也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直到白鏡湖先認出了她,才帶著妹妹珍兒慢慢的走了過來。等走近了,才看到他們靠在一起的這種親昵姿態,不由得露出錯愕的表情。


    「你們怎麽也到這裏來了?」白鏡湖高興地迎了上去,但仍緊緊的拉著唐澤夕沒鬆手。「不是住在何將軍那裏嗎?」


    他問得如此唐突直接,讓黃玉錦一時之間有些不知該怎麽回答才好,而唐澤夕也是在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她的一頭青絲挽成髻變成少婦的裝扮,想必在這些日子裏她一定也經曆了不少的事情。


    「看來這雨也快停了,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先坐下來說話吧。」


    黃玉錦點頭以示同意,當她仔細望向白鏡湖時,目光不禁一呆。她沒想到他們竟然還在一起,而且還在寺院牆外公然相擁,心裏免不了覺得非常震驚。


    「原來你……」她失聲道:「你們……」


    「怎麽了?」看她那麽吃驚地看著自己,白鏡湖不解地問道:「我……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


    「哦,沒有、沒有。」黃玉錦也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不禁有些臉紅。「實在對不起。」


    「沒有就好,別嚇我啊。」白鏡湖拍了拍胸口。


    他那天真的反應讓黃玉錦不由得一笑,然後別有深意地看著唐澤夕。「如果不嫌棄的話,不妨到我家中坐一坐如何?」


    「不要這麽客氣。」唐澤夕微笑著說道。他看了看身旁的白鏡湖,忽然心生感慨。「不過怎麽也想不到,雖然在不同的地方,竟然還能再一次到玉錦姑娘的家裏作客。」


    聽了他的話,黃玉錦神色變得黯然,她看著唐澤夕勉強—笑,卻帶著化不開的一股愁意。


    「是啊,不過這個世上的事原本就是誰也不可能預料得到的。」


    她也萬萬沒料到會再一次見到唐澤夕。他仍然如同記憶中的模樣,連臉上的笑容也還是那般地平靜柔和。她明白在他心裏兩人之間的交集短暫到幾乎不值一提,但是那卻成了她少女時代最後的回憶。


    然而,她也明白那個隻是悄悄望他一眼就羞紅臉的自己,已經徹底過去了。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現在回想起來,卻仿佛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一般。


    從庭院穿行過去,呈現在麵前的是一個偌大的荷塘,黃玉錦帶著唐澤夕在荷塘邊的涼亭坐下,丫鬟端上茶點之後就退開了。


    而白鏡湖則跟珍兒一起在不遠處蕩著秋千,他還是第一次走進這麽大的房子裏,也從未玩過秋千,所以玩得非常的高興,清亮的笑聲傳出了老遠。


    見他笑得這麽燦爛,唐澤夕遠遠望著,不禁也微笑起來。


    和以前那粗衣素妝的清麗模樣相比,初為人婦的黃玉錦又更添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成熟韻味。她一直沉默著,反而更讓唐澤夕覺得她似乎有什麽話要講。


    為了不讓氣氛顯得如此沉悶,他率先開口問道:「何將軍現在還好吧?」


    黃玉錦聞言猛一抬頭,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原來你知道了?」


    唐澤夕笑了笑,「本來不知道的,但剛才進來時看到門前掛著何府的牌匾,又忽然想到何將軍的老家好象就在此地,所以才猜想玉錦姑娘你是不是……」


    「既然都知道了,那……唐公子還稱我為姑娘,這不是有些不妥嗎?」黃玉錦看著他,不解地說。


    「抱歉,何夫人。」唐澤夕放緩了語調說著:「原本我還有些擔心,但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就放心多了。」


    對他的話,黃玉錦不置可否,隻是笑了笑之後,將目光移開看著遠處白鏡湖那無憂無慮的笑臉。


    「你們呢?從河城回來之後打算去哪裏?」


    「還沒有決定,反正也沒有什麽要事,帶著鏡湖四處走走也好……」


    「你不想說也沒關係。」她忽然打斷他,「我隻是隨便問一下而已,知不知道你要去哪裏對我來說都一樣,反正以後我也不會再離開這裏了。」


    在這種情形下,她那深切的目光令唐澤夕不禁覺得有些不太自在。


    「請不要這麽說,如果以後我再有機會路過此地的話,一定還會再來拜訪夫人的。」


    黃玉錦苦笑了一下,然後慢慢地站起來,緩步走到欄杆旁背對著他。「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唐澤夕楞了楞,然後回過神來說道:「夫人請問。」


    「你究竟是誰?」


    因為背對著,所以唐澤夕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在強自壓抑著什麽一般。。


    「無論我問誰,都沒有人肯透露你的身份,你到底是什麽人?」


    唐澤夕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為什麽要這麽問?我不就是我嗎?隻是一個普通的通路人而已,並不是沒有人肯透露我的身份,而是因為我並沒有什麽可以說的……」


    「算了。」她堅決地截斷他的話,嬌軀卻隱隱有些顫抖。「我知道了。」


    「夫人……」


    她的反應讓他有些手足無措,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他不是不願意告訴她自己的身份,隻不過在心裏確實是將自己當作一個普通的路人來與她結識的,所以也希望她也能這麽的看待他。


    而且知道了他的事或許還會令她陷入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當中,他不想節外生枝地牽連到她身上。


    「對你而言,我不過是個僅有過一麵之緣的陌生人罷了,果然配不上與你談什麽交情,對吧?」她問道:「反正也不可能再有機會見到的人,所以不值得你相信嗎?」


    「不是那樣的!」他站起來急著解釋。


    黃玉錦卻在這時轉過身來,看著他的雙眼已經帶著淚光。


    「為什麽那天晚上你要突然出現呢?」她說著說著就哽咽了,雙手抓緊欄杆支撐著身體,淚水不停地往下掉。「我還以為你會救我,沒想到一夜之間你就已經走得無影無蹤。如果你一走了之還好,為什麽還要讓陳公子帶我離開?為什麽要管我?」


    自從他救了她,出現在她麵前,她就已經芳心暗許;她還以為自己孤苦無依的命運會因此而改變,可這個美夢太短了,就隻有那麽一夜而已。


    第二天早上當陳卓林向她解釋唐澤夕已在一大早離開時,當時的失望幾乎將她吞沒了。


    「對不起。」看著她哭得顫抖的身子,唐澤夕除了說對不起,他想不出來還能怎麽辦。


    「你不用道歉,我原本就是一無所有的人。」


    唐澤夕並沒有回避她的指責,他望著她溢滿淚水的眼睛,歉然地輕聲說:「我知道現在說什麽也沒用,但是你要記得你並不是一無所有,現在不是有何將軍在照顧著你們嗎?這裏就是你的家啊!」


    在他向她說起她丈夫的時候,黃玉錦的抽泣聲忽然間停頓了一下,布滿淚痕的臉上頓時交錯了種種複雜的神色,眼神也變得迷茫了起來,最後隻能無力地跌坐在石凳上。


    「這裏是……家嗎?」


    這時候,玩得正盡興的白鏡湖跑進了涼亭裏,想將唐澤夕拉出去陪他,看到臉上滿是淚水的黃玉錦時立即被嚇了一跳,趕緊走到她的身邊。


    「玉錦姑娘,你怎麽又哭了?是哪裏痛了嗎?」


    珍兒見狀也跟著跑了過來,很是疑惑地看著她,卻隻是站著,很懂事地沒有出聲。


    「我沒事。」黃玉錦被問得有些尷尬,隻得低下頭去拿出絲帕來小心地將眼淚擦掉,然後對著一臉擔心的白鏡湖勉強地笑了笑。


    「既然沒事,那為什麽忽然哭了?」白鏡湖有些不解。


    唐澤夕見他一直追問,連忙過來將他拉開。「你不用擔心,她隻是想起了去世的爺爺,有些難過而已。」


    「原來是這樣啊!」他這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被他這麽一攪,剛才那種沉悶的氣氛已經消失,黃玉錦擦幹淚水之後顯得平靜了許多,她現在回想起自己對唐澤夕的指責,突然又為自己的失態感到後悔。


    「剛才……真是對不起,我說得太過分了,請不要放在心上。」


    「當然不會。」唐澤夕坐在她的對麵微笑著,輕輕搖了搖頭。「隻要能讓你覺得好受的話。」


    白鏡湖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但是十分安靜地待在唐澤夕身旁坐著聽。


    「我……很好。」她像是想起了什麽般地低聲說:「我夫君是個好人。他說願意一輩子照顧我跟珍兒,然後才問我願不願意嫁給他的。」


    「何將軍確實是個值得放心去相信的人。」


    「那日等我醒過來時,你們已經離開了。我四處去打聽你們的去向,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後來才曉得是你將我跟珍兒兩個人交給他照顧,他除了不肯告訴我你是誰之外,其它什麽事都會答應我。他待我很好,沒多久之後我們就成親了。


    「他的命其實也不比我好,自小就無父無母,不到十五歲就從軍,這近二十年來都在軍中打拚,連個家都沒有。我們成親之後,因為他不能將我帶在身邊,於是在家鄉為我置下了這處房子,雖然我都說過了不習慣使喚丫鬟,他還是堅持不肯讓我親手幹活。就像你說的,我不是什麽都沒有的,是他給了我眼前的一切,他對我太好了……」


    黃玉錦一一道來這些日子裏的經曆,說到最後又哽咽起來,美麗的眼眸中也溢滿了淚水,眉目間帶著化不開的傷感。


    「既然他對你很好,你就應該覺得很幸福啊,為什麽要哭呢?」白鏡湖天真地望著她,忍不住就問了出來。


    黃玉錦顯然被他問得楞住了,在心裏百轉千回的種種複雜心緒,又怎麽是這麽簡單就能說得明白?


    看著他張著眼睛直望著自己等待回答的模樣,她唯有苦笑了一下。


    「幸福這東西……不是像你說的那麽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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