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後,迪拉貝爾一直在悄悄地關注沈義韋。從表麵上看來,他和平時沒有兩樣,還是沉默寡言,時時表現出一種對別人敬而遠之的孤傲。應該說,這一點就很像魔鬼。據迪拉貝爾所知,就算是寧普凡也並不喜歡與人類有太密切的接觸。


    中午和寧普凡一起去食堂吃飯,見到沈義韋一如既往地坐在角落裏,迪拉貝爾指指他旁邊的座位對寧普凡說:「我們坐那裏吧?」


    「為什麽?」寧普凡才不想離沈義韋那麽近。


    「為什麽不?」迪拉貝爾偏要坐在那裏,寧普凡隻好也板著臉在沈義韋對麵坐下。


    沈義韋冷冷地瞟了他們一眼,顯然不滿意被打擾。如果是別的同學早就被他的冰冷嚇跑了,可是迪拉貝爾卻視而不見,還主動地和他打招呼:「沈義韋,你要不要喝飲料?我請你喝熱檸檬茶好不好?」


    沈義韋雖然不解迪拉貝爾幹什麽對他這麽熱情,但臉上還是不動聲色。


    迪拉貝爾對寧普凡說:「你去買檸檬茶。」


    寧普凡不滿:「我不喜歡喝檸檬茶。」


    「是嗎?那就隻給我和沈義韋買就好了。」


    寧普凡有點氣憤,為什麽他要去給沈義韋買飲料?不過大庭廣眾之下,他也不好表現得太小氣,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去飲料機那裏買了兩杯熱檸檬茶來。


    迪拉貝爾接過檸檬茶時在茶上使了一個法術,使得杯子裏的飲料裏看起來遊動著許多微生物。寧普凡看了皺起雙眉,覺得很惡心。不過這個法術很特別,隻有同樣有法力的人才會產生這種幻覺,在普通人眼裏,一切都沒有異樣。


    迪拉貝爾把這杯有幻像的檸檬茶遞給沈義韋,然後仔細地觀察他的表情。沈義韋依然是一張撲克臉,麵不改色地喝了一口檸檬茶:「檸檬的味道太淡了。」


    迪拉貝爾有點失望,難道自己猜錯了?就算知道是幻覺,但也不可能看到這幅畫麵還能若無其事地喝下去。自己一定是想太多了,怎麽可能那麽巧嘛。


    回宿舍的路上,寧普凡不解地問迪拉貝爾:「你剛才為什麽那樣做?」


    迪拉貝爾沒有留心聽他的問話,他的目光正盯著校園的一個角落。一個在二樓剛油漆的工作不小心將油漆桶碰落了下來,而沈義韋正從樓下經過。然而眼見油漆桶就要掉到他頭上的時候,忽然像被什麽推了一把,竟然直直向旁邊飛了出去。


    沈義韋果然不簡單。迪拉貝爾重新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寧普凡發現迪拉貝爾默不作聲,便轉過身來,卻見他眼睛都不眨一眨地盯著沈義韋看,便冷冷地說了一句:「看帥哥不用這麽入神吧?」


    迪拉貝爾意識到自己冷落了寧普凡,衝他「嘻嘻」一笑:「哪有帥哥比得上你帥呢?」


    寧普凡的表情變得嚴肅:「迪拉貝爾,不要關心那些與你無關的事情。」


    「為什麽?我是天使,我有我的職責所在。」迪拉貝爾不知道寧普凡是不是看出了什麽?可是他並不想讓他知道。畢竟那是他的同類,迪拉貝爾不希望他為難,更不希望將他陷入危險之中。


    也許是發現氣氛忽然變得凝重,寧普凡開玩笑般說了句:「誰讓你太好騙了,做什麽事都讓人不放心啊。」


    「哼,露出魔鬼的尾巴來了,你一定經常欺騙我,所以才知道我很好騙對不對?」迪拉貝爾也故意裝作生氣,逼近他,直視著他的眼睛:「你坦白承認,有沒有欺騙過我?」


    「如果我承認欺騙過你,那不也就證明了你被我欺騙了,你多沒麵子啊。」寧普凡開玩笑道。


    「狡猾的家夥!」


    寧普凡嘿嘿笑著摸摸他的頭,「別忘了過些日子就要去土耳其了,要帶什麽早點收拾好。」


    一想到寧普凡拍完mv就可以正式出唱片,實現夢想。到時候也許他們就要分開,從此天各一方,迪拉貝爾感到強烈的失落彌漫了心田。


    ***


    伊茲密爾是土耳其的第三大城市,距今已有五千年曆史。到達的第一天,因為怕大家水土不服,所以並沒有工作,大部份人都出去玩了。


    寧普凡和迪拉貝爾走在寬闊的海濱大道,不遠處就是澄藍得透出綠色的愛琴海。陽光下,它是如此平靜詳和。海風溫暖而鹹濕,海麵上歡騰跳躍著鳳尾、銀箭等魚類,海鷗飛掠於浪花之間。


    迪拉貝爾很興奮地跑到海灘上,脫掉鞋子,露出一雙雪白的小腳,「太好了,我要遊泳!我要把自己曬成健康的橄欖色!」


    兩個土耳其男人經過他們身邊,其中一個還轉過頭來對迪拉貝爾笑了笑。迪拉貝爾扯扯寧普凡的衣袖悄悄說:「早聽說上耳其的男人都特別英俊,果然是真的。」


    寧普凡哼了一聲:「土耳其男人喜歡搶親,雖然你長得不怎麽樣,不過太像女生了,要小心被哪個不長眼的人看中了搶了去藏起來。」


    「我才沒那麽笨呢,我可以逃走啊。我有翅膀,他們可沒有。」


    「大白天地在天上飛,要是被別人看到,一定會用導彈把你射下來,然後做解剖研究的。」


    「討厭!」迪拉貝爾決定不再理睬這個他總是說不過的魔鬼,他脫掉衣服,隻剩一條藍色的平口小內褲。就像隻張牙舞爪的小螃蟹似的,衝進海裏。


    海水的泡沫打在他瞼上,如同一種溫柔的撫摸。他微閉著眼睛,舒適地享受著暢遊的感覺。忽然,他感覺到麵前有一股陰影的壓迫。是鯊魚嗎?烤鯊魚肉的味道應該不錯。飛快地張開眼睛,卻看到比鯊魚更加可怕的東西──寧普凡。寧普凡也僅著一條短褲,那不用曬就已經非常健康的膚色,讓海邊各國的女遊客都情不自禁地對他看了又看。


    迪拉貝爾瞪著他,「你別老跟著我,我連遊個泳都沒有自由。」


    「誰稀罕跟著你?我打算去海底看看這裏有沒有美人魚。」


    迪拉貝爾馬上好奇心大動,「世上真的有美人魚嗎?」


    「世上有天使與魔鬼,當然也可能有美人魚。」


    迪拉貝爾覺得寧普凡說得有道理,不過他又滿腹狐疑地問:「你找美人魚幹什麽?你有什麽不良企圖?」


    「美人魚都長得很美,我當然想去找她聊聊天,遊遊海嘍。」寧普凡壞笑著,猛地一低身,潛入了海底。


    「你這個大色鬼!」迪拉貝爾越想越不放心,也緊跟其上。


    越往海洋的深處去,那原先透明一般的天藍色便漸漸變深,變成夜空一般的濃墨色彩。身上會發光的小魚一群群地遊過,比星星更加耀眼。偶爾,絢爛多彩的珊瑚群後會突然竄出不知名的大魚,看似極為凶惡,卻眼神天真地瞅瞅寧普凡和迪拉貝爾,然後捅捅尾巴遞走。


    「在魚的眼睛裏看來,我們兩個一定都長得很醜。」寧普凡說。


    迪拉貝爾很羨慕寧普凡居然能夠在水裏說話,他也想試著開口,可是才一張嘴,海水就往喉嚨裏湧來,又鹹又苦的。


    「我來給你做人工呼吸。」寧普凡堵住他的嘴。


    我是天使,不需要人工呼吸!迪拉貝爾想反對,可是他說不出話來。他就像章話裏的美人魚公主,被巫婆搶走了聲音,隻是在迪拉貝爾的童話裏,沒有王子,隻有男巫寧普凡。


    迪拉貝爾掙紮著伸出手去掐寧普凡的腰,寧普凡果然退後了一點,結束了這個海底深吻。迪拉貝爾得意地咧開嘴笑,哈哈,覺得痛了吧?不要以為天使都是好欺負的。


    也許是海水的渲染,寧普凡眼眸的顏色開始變幻,變成深沉的藍紫色。看得迪拉貝爾有點發呆,他伸出一個手指戳戳寧普凡的下眼簾,再變啊,再變個顏色給他看看,嗬嗬,真好玩。


    寧普凡抓住他的手,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短褲已經被扯掉了。眼睜睜地看著短褲越飄越遠,迪拉貝爾欲哭無淚。他不要光屁股上岸啦,好丟臉。


    壞蛋!他恨恨地踢了寧普凡一腳,可是海水的浮力讓這一腳的力量幾乎是零。


    寧普凡笑眯眯地在他胸前摸了一把,這讓他忽然意識到,也許還會有比丟臉更加可怕的事情。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他決定趕快逃走。


    用力掰開寧普凡的手,迪拉貝爾向上遊去,修長的雙腿在水中,如同魚尾一樣柔軟。可是才遊了幾米,就被寧普凡扯住腳踝抓了回來。


    「你知道嗎?你在海裏遊泳的樣子,好像美人魚。」寧普凡笑道:「所以我決定不去找別的美人魚了,我隻要你。」


    迪拉貝爾多麽希望自己真的是美人魚,那樣他就可以有一個大大的尾巴,而不是像現在,被寧普凡輕易地分開雙腿。


    「你……欺負……我……」他總算學會怎樣在水中說話了,雖然說得還不俐落。


    「我沒有欺負你,我愛你……」寧普凡否認得簡單明了。


    迪拉貝爾愣愣的,忘記了掙紮。據說,如果對著海螺說話,很多年後,還可以聽到自己的聲音。迪泣貝爾不知道,在這深遠海底說下的話,是不是千百年後都還可以聽到餘音?


    就著海洋最深處的純淨海水,寧普凡輕柔地進入他的身體。他們在海水中翻滾,如同最最自由自在的魚兒彼此嬉戲。忘記世俗的一切,忘記天上地下。這裏,隻有他們兩個,他們可以忘記全部,隻要有愛。


    他們就像兩片海草,在水中糾纏飄蕩。迪拉貝爾隨著水流起伏,身體被溫柔地碰撞著,痛楚都被水流撫平,隻剩下波濤般的激情。偶爾,有魚群安靜地遊過,滑軟地磨擦過他的身體,給他別樣的刺激。他半睜開眼睛瞅著寧普凡,這個魔鬼好傻,為什麽要愛上他呢?自己也好傻,為什麽不拒絕他的愛呢?


    海灘上,有幾個年輕漂亮的女子不安地望著海麵。剛才,她們見到一個黑發和一個金發的帥哥在遊泳,可是轉眼之間就不見了蹤影,似乎已經過了不少時間,仍然沒有上來。有人站起來,去找救生員。這時,寧普凡忽然從水麵站了起來,如同突如其來的海神一般神奇。


    他的懷裏抱著迪拉貝爾,迪拉貝爾的腰上係著大大的一片海帶,見一群女人傻看著他們倆,他也傻笑著衝她們揮手。見她們依然目瞪口呆地圍在那裏,沒有散開的意思,寧普凡用流利的英語說:「他腳抽筋了,我現在送他去醫院。」


    然後他就揚長而去,迪拉貝爾不住地從他肩膀上湊出腦袋來,繼續向大家揮手。


    晚飯是在飯店吃的,比較豐盛。土耳其菜最多的是雞肉和各式烤牛羊肉,其中「考夫特」肉餅很有名。飯前先是一盤大沙拉,裏麵有蕃茄、紅薯、小黃瓜等新鮮蔬菜,淋上橄欖油,吃起來清脆爽口。上了一些小菜後,過了很長時間主食才上來。是一種鼓鼓膨脹像大餅似的東西,味道一般,不過很耐饑。


    迪拉貝爾看看自己杯子裏紫紅色的葡萄酒,又看看寧普凡杯子裏無色透明的茴香酒,不解地問:「你的酒怎麽像白開水一樣?好喝嗎?」


    「那是由榨出葡萄汁後的葡萄皮蒸餾得出的酒。」袁豔琴覺得迪拉貝爾真是沒有見識,她熟練地在寧普凡的杯子裏倒了水,茴香酒一下子奇妙地變成了牛奶一樣的顏色。


    見迪拉貝爾驚訝地張大嘴,袁豔琴很得意地說:「很神奇對不對?這種酒也叫獅子奶,是土耳其男人最喜歡的酒。不過土耳其人最喜歡的還是喝茶,用他們的話來說:不可一日無茶,不可一日少於十杯茶。」


    迪拉貝爾很佩服:「你知道得可真多。」


    「我每年都會出國旅遊好幾次,因為工作原因出國的次數更是數不勝數。」袁豔琴炫耀道。


    寧普凡在一邊很無趣,這些東西他早就知道了,本來還想在迪拉貝爾麵前出出風頭,可惜袁豔琴這個女人太多事。


    吃完了飯,攝影師和寧普凡去討論取景的事情了。迪拉貝爾和袁豔琴一同回房間,一路上,袁豔琴不時瞅瞅迪拉貝爾,「你長得可真像個美麗的少女,我若是男生,也許也會愛上你。不過就算你是女生,也和寧普凡不太相配。」


    袁豔琴見多識廣,自然能夠輕易看穿寧普凡眼神中毫不掩飾的情感。


    迪拉貝爾簡單的頭腦完全無法理解袁豔琴說的話,「你說如果我是女生,與寧普凡不相配,那麽我是男生就與他相配了嗎?」


    袁豔琴黑著臉解釋:「我的意思是,你除了年輕貌美,什麽都不懂,說是寧普凡的助理,其實卻事事要他照顧。和寧普凡在一起,你隻會拖累他。愛一個人並不是非要得到他不可。如果愛寧普凡,就應該放手讓他專心於自己的事業。」


    「假如我們真的在談戀愛,為什麽就會影響他的事業?」


    「雖然他還沒有出名,等他的專輯上市,成了明星,狗仔隊一定會來挖他的隱私,誰會喜歡一個同性戀的偶像?即使隻是有女朋友,也會傷了歌迷的心。」


    迪拉貝爾看看袁豔琴:「那如果寧普凡喜歡的是你,你會不會因為怕傷歌迷的心而放棄他?」


    袁豔琴心中一驚,不知道迪拉貝爾是真的看穿了她的心思,還是隻是做了個假設。


    「你不要胡說,我一直隻把寧普凡當成我公司最優秀的歌手,我因為欣賞他才栽培他的。」她的辯解倒更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迪拉貝爾生氣地想,誰亂說了?口是心非的女人。


    回到房間,袁豔琴沉思了很長時間。這麽久了,她也暗示了很多次,但寧普凡不知道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一直沒什麽反應。再這樣下去,她實在是怕自己會人財兩空,一無所獲,還不如早早挑明的好。


    她打了個電話到寧普凡房裏,撒謊道:「寧普凡,你現在可不可以來我房間?我忽然想起一些有關唱片的事,怕明天忘記了,所以今天就和你說一下。」


    聽說與唱片有關,寧普凡不好拒絕。放下電話,他來到袁豔琴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


    來開門的袁豔琴穿了一身浴袍,她的房間是她專門挑選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牆壁和天花板,白色的家俱和沙發,白得刺眼。


    袁豔琴在沙發上坐下,點燃一支煙:「喜歡這裏嗎?我喜歡簡單,受不了太複雜的顏色。


    雖然暖氣開得很足,但寧普凡還是不由得覺得有些寒意:「看著覺得冷,好像在下雪似的。」


    「你的比喻可真有趣。」袁豔琴笑起來:「你們年輕人和我的想法差別實在太大了,不過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明白,什麽事情都還是簡單一點的好。這個社會已經夠複雜的了,何必還要給自己多添煩惱?我最受不了的,就是現在的年輕人追求的那種轟轟烈烈的愛情,有什麽意思?愛情可以當飯吃嗎?」


    寧普凡不想探討這個話題,所以隻是禮貌地笑笑並不說話,反正他一向都不認為自已屬於年輕人一群裏。


    袁豔琴繼續說:「我很年輕的時候就結婚了,那時候大家都很羨慕我,覺得一個女人早結婚很幸福,可是結果我們也早早地離了婚。」


    寧普凡第一次知道,原來袁豔琴以前結過婚。


    「我丈夫什麽都不如我,長得很普通,隻是我公司裏的一個小職員。我下嫁給他,本以為他會感恩戴德對我一心一意才是。結果呢,沒過幾年他就另找了一個狐狸精。說他是狐狸精還便宜他了呢,狐狸精至少長得很漂亮,那個女人相貌平平,我現在都不明白他究竟看上了她哪裏。」袁豔琴非常鄙視地笑了一下:「幸好這件事並沒有讓我太難過,我又不是找不到男人。不過從那以後我知道,原來普通的男人也未必可靠,既然如此,我決心索性就找一個世上最好的男人,讓天下所有女人都羨慕我。這一次我可不是那麽好惹的,誰要是敢再來和我搶,我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寧普凡幹笑著喝了一口咖啡,心想這個女人是不是受了刺激後精神開始有問題?


    袁豔琴把手放在寧普凡的肩頭:「我曾經以為,這世上不會有完美的男人,可是現在我終於找到了……」


    寧普凡向旁邊挪動了一下身體,躲開她的手:「你不是說要與我談唱片的事嗎?」


    在一段時間的彼此沉默之後,袁豔琴終於緩緩地開口:「寧普凡,你很快就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了。出了唱片後,我為你辦個小型的演唱會,到時候會有電視台直播。」


    「多謝袁小姐的栽培。」


    「隻是說一句謝謝就夠了?」


    「以後我請袁小姐吃飯。」不然還想怎樣?


    袁豔琴冷笑一聲:「聽起來沒什麽誠意,你一定在想,你有實力有本錢,就算沒有我袁豔琴你也肯定會紅。」


    寧普凡出了一頭冷汗,他什麽時候這樣想過?袁豔琴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其實我並沒想過要讓自己有多走紅,我隻是熱愛唱歌,想安安份份當一名歌手就好。」


    袁豔琴又貼緊寧普凡,「你不必沒信心,隻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一定會把你培養成天王巨星。你看看街上的那些人,他們真的很平凡嗎?不,隻要給他們機會,他們同樣可以成為明星。隻可惜,他們都沒有這種幸運。因為幸運掌握在我手中,我想給誰就給誰。」


    袁豔琴嫵媚地對著寧普凡一笑,笑得寧普凡頭皮發麻,他再一次地挪開身子:「如果沒什麽別的事,我回房了。」


    「等一下,我還有一個驚喜要給你。」袁豔琴拉住他。


    寧普凡忐忑不安地等了一會兒,服務生送來了一束紅玫瑰和一瓶八二年的紅酒。袁豔琴點燃壁爐裏的火,讓服務生把花放在桌子上,在銀製的燭台插上粉紅色的臘燭。


    「現在是不是看起來會讓你溫暖一點?並不是隻有小女孩才懂得浪漫,隻要你喜歡,什麽樣的情調我都可以給你。」


    玫瑰花的花香讓寧普凡非常想打噴嚏,他硬生生地忍住了:「袁小姐!」


    「你等我一下。」袁豔琴沒有等他說完就走進臥室去了。


    寧普凡歎了口氣,人類這種生物果然不是魔鬼能夠理解的。


    袁豔琴走出臥室時換一身性感的睡裙,細細的肩帶,極薄的布料,露出大麵積的胸部和修長的大腿。


    寧普凡連忙站起來問她:「袁小姐,你要睡覺了?正好,我也該告辭了。」


    袁豔琴在兩個玻璃杯裏倒滿紅酒:「寧普凡,你知道,這一次為了你的唱片,我花了很多錢。」


    「我知道,謝謝袁小姐的賞識,以後我會更加努力的。」拜托,說了一晚上還不夠?難道真想讓他以身相許來報恩不成?


    「這筆錢雖然不小,對我來說其實也不過是九牛一毛,就算丟在水裏,我也隻當打了個水漂看著玩罷了。」


    「袁小姐是擔心這一次的專輯賣得不好嗎?」


    「不,我隻是在考慮要不要發行你的專輯。」


    寧普凡愣住了:「為什麽?不是一切都做得好好的嗎?」


    「我開唱片公司並不是為了賺錢,雖然你的確很出色,但我並沒有義務一定要栽培你。」


    寧普凡皺緊眉頭:「那你到底想怎麽樣?」


    「很簡單,做我的情人。」袁豔琴終於坦白地說出了口。


    「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你是個很好的女人,但是我不適合你。」寧普凡盡量拒絕得委婉。


    袁豔琴並不是沒有想過他會拒絕,她既然打算攤牌,自然是做好了一切最壞的打算:「總之事業與愛情之間,你隻能選擇一樣。其實感情是可以培養的,我會給你時間考慮,希望你權衡輕重,做出最理智的抉擇。」


    走出袁豔琴的房間,站在走廊裏,寧普凡有點懵。他花了那麽多的心血,做了那麽多的努力,眼看隻差一步就要成功了。付出的越多,越不甘心失敗,難道就因為拒絕袁豔琴而功虧一簣從頭開始?


    不知不覺間,他走到迪拉貝爾的房間門口。想到迪拉貝爾,心中稍微明亮了一點。


    他忍不住敲敲了門,迪拉貝爾打開門:「這麽晚了還不睡?你又不是半夜行數的吸血鬼。」


    「有件事我很彷徨,不知道要不要和你說……」寧普凡走進房間,為難地看他,欲言又止。


    「奇怪,從沒見過你這麽吞吞吐吐的,你遇到了很麻煩的事嗎?」


    「其實是這樣的!」寧普凡把袁豔琴的話告訴了他。


    「這有什麽可猶豫的?」迪拉貝爾非常不解:「當然是馬上拒絕她嘍,難道實現夢想對你來說真的這麽重要嗎?你可是一個魔鬼,魔鬼不是都很高傲的嗎?怎麽可能會去做一個人類富婆的情人?」


    「可是有時候,我真的很想嚐試一下在人間當明星的感覺。」


    迪拉貝爾咬了咬嘴唇:「我看,其實你根本就是個愛慕虛榮的魔鬼。你和很多人類的男人一樣,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甚至去依靠女人,真惡心。」


    「你用得著把我說得這麽不堪嗎?我雖然有那樣的願望,但並沒有真的想要為此不惜一切代價,你一點都不體諒我的苦衷。」寧普凡本來還指望迪拉貝爾會安慰他,誰知道卻被臭罵一頓。


    「你雖然還沒有做出決定,可是你猶豫了就說明你有那種想法。」


    「袁豔琴扶持過我,對我有恩,我不想當個忘恩負義的魔鬼,所以我才會矛盾一下,不是很正常嗎?你憑什麽來指責我呢?」


    迪拉貝爾有點想哭,但還是忍住了:「對,袁豔琴對你很好,而我卻什麽用處都沒有,我沒有資格管你的事,也不想拖累你,以後我們各走各的路好了。」


    說著,他就想把寧普凡推出門去,「我要睡了,你別再來煩我了,有什麽問題去找你的袁豔琴好了。」


    寧普凡卻忽然出乎他意料地笑起來:「迪拉貝爾,你可真可愛。」


    迪拉貝爾把整張臉皺起來:「你這是什麽意思?嘲笑我嗎?」


    「當然不是,我隻是很高興你這麽在乎我。」


    寧普凡故意把「在乎」兩個字語氣說得特別重。


    迪拉貝爾無故地結巴起來:「誰、誰在乎你了?我隻是好心想阻止別人誤入歧途。」


    「但我不是人類,我是魔鬼。」寧普凡非要與他較真。


    「現在你還在我守護的期限裏,在乎你也是正常的。」迪拉貝爾越是想辯解,卻越是自相矛盾。


    「寶貝,你愛上我了哦。」寧普凡伸手在他的臉上捏了一下。


    迪拉貝爾張大了嘴,連反駁的話都忘了說。他愛上寧普凡了嗎?他不懂愛情,所以他不知道。但寧普凡在他的生命中的確是特殊的,不僅僅因為寧普凡是一個魔鬼。


    「你不相信嗎?」寧普凡親了親他,「我這樣你會討厭嗎?」


    「當然討厭!」迪拉貝爾吐口水。


    寧普凡雙手摟住他的腰肢,「這樣也討厭嗎?」


    「討厭……」被寧普凡一通亂摸的迪拉貝爾有點暈眩,站立不穩,差點主動對寧普凡投懷送抱。


    寧普凡又將他橫抱起來,「這樣還是討厭?」


    「唔,討厭……放我下來……」迪拉貝爾回答得有點中氣不足。


    「好吧,放你下去。」寧普凡雙手一托,將迪拉貝爾扔到床上。被床的彈簧小小地彈起來一下,迪拉貝爾更加頭暈眼花。


    「喜歡我嗎?」


    「喜歡!」迪拉貝爾沒聽清楚寧普凡在問什麽,也沒想清楚自己在回答什麽。


    「真乖,獎勵你。」寧普凡又給了他一個大的吻。


    迪拉貝爾莫名地有點不安,這樣溫柔的吻,寧普凡以後會送給袁豔琴嗎?隻是想一想,他就覺得心很痛,痛得快要裂開一般。他主動地抱住寧普凡,隻有這樣緊緊地抱住,心痛的感覺才會慢慢地平複。


    寧普凡,告訴我你不會背叛我。他想說,可是說不出口,因為他從來沒有給過寧普凡承諾,又怎麽能夠奢求寧普凡的忠貞不渝呢?


    就算是天使,也無法預測自己的未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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