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倚在窗邊的沙發上,佳瓦半靠著戀人的胸膛。


    二十一世紀元旦前一日,兩人正雙雙討論著新年假期要到哪兒去度假。


    澄藍的大眼仰望著窗外的灰蒙天空,佳瓦漫不經心地聽著貝爾克特報出幾個考慮的地點。


    “去賭城怎麽樣?聽說世紀大賭局在明天即將開幕耶!還是去舊金山或洛杉磯?現在加州的氣溫比這裏暖和多了;或者,我們幹脆到加拿大的愛德華王子島去享受一段無人打擾的同居生活算了;要不然,就到英國去觀賞足球賽,順便去探望凡提斯家外婆……”


    “說什麽傻話啊你!”佳瓦懶懶地打斷戀人的異想天開。


    “為什麽不行?”貝爾克特很不服氣地噘嘴,活像一個興趣勃勃卻遭拒絕的賭氣孩子。


    佳瓦斜睨了他一眼。


    “凡提斯家族根本不知道有我的存在,又何必去攀親帶故地自取其辱呢?……倒是,你怎麽不說要回紐約去見你的家人呢?怕我嚇著她們?”


    他興致盎然地等著貝爾克特的回答。


    “不是‘你的’家人,是‘我們的’家人才對。”貝爾克特親親懷中人兒的軟金發絲,一本正經地糾正他。


    “不回去的原因是我需要一段時間來加強你的心理建設,準備好麵對三隻惡狠狠的母老虎,三個陰險的老女巫和三個壞心無比的後母姐姐,你瞧,如此困頓的局麵,是不是必須有完全的武裝才能安然脫險?”


    佳瓦不禁失笑,隨即以是一臉落寞。


    “哪有那麽嚴重?我隻怕……她們不承認我們的感情,或是……討厭我……”


    貝爾克特聞言忍不住輕敲他的額頭。


    “傻瓜!就算是那樣也無損於我們之間的情感,畢竟,那是我們兩人自己的事,容不得任何其他外力介入……就算她們再堅決反對也不能阻礙我對你的感情,因為這究竟是我自己的人生啊!”


    “真的嗎?”佳瓦的眼神中猶有一抹不信任。


    “你還懷疑啊?好,既然如此,我看這次假期我們哪兒也別去了,就待在家裏,我會好好向你證明:我有多認真地看待我們的感情。”


    貝爾克特的嘴角泛起不懷好意的邪謔笑容,兩隻手早已不安分地在佳瓦身上遊移。


    “你……你在做什麽呀?”


    佳瓦紅著臉想抵抗伸入毛衣裏的熾熱大手,卻徙勞無功。前次因運動過激而酸痛不已的身體,在幾日來的細心調養和禁欲主義下已經康複大半,但一經挑逗,體內深處那股隱隱的疼痛又浮升上來。


    “我在愛你呀!”


    貝爾克特深深吻住戀人羞澀的唇瓣,感到他卷長的眼睫正輕輕顫動著。


    他真的忍不住了!數天的忍耐已使他的理性瀕臨崩潰邊緣,心愛的人就近在咫尺卻碰不得的滋味難受得可比酷刑煉獄。他要佳瓦!想再度品嚐他的甜美,尤其是在經過一個那麽銷魂的夜晚之後。這種渴望數日來逐次累積,而在此時一瞬爆發,他現在強烈地覺得欲求不滿!


    措手無助地,佳瓦隻能聽任自己被卷入欲望的巨大漩渦之中。


    就在兩人纏綿得正火熱之際,門鈴聲在此時突兀地響起。


    欲火焚身的貝爾克特壓根不打算前去應門,他絲毫沒停下手上的動作,無奈按電鈴的人仿佛也是抱著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強硬態度,五分鍾、十分鍾過去了,尖銳的鈴聲仍固執地回蕩在屋內。


    在戀人的警示眼神下,貝爾克特隻好滿臉不爽地起身,踩著沉重的步伐下情願地邁向門口,心中恨恨地咬著牙發誓,他一定要宰了這個不識相的打擾者。


    重重地扯開大門,貝爾克特板著張臭臉,極度不耐煩地看也不看來人的態度,擺明了是想藉此打發掉對方。


    “怎麽?不歡迎我們哪?看你一副想趕人的模樣。”


    一道他熟得不能再熟的聲音響起,貝爾克特驚愕地抬頭看著眼前的人。


    “姐姐……?”內心大喊不妙,沒想到才剛談起她們的事,本人居然跟著馬上就到了。


    “我們能進屋去了嗎?”


    “還不快閃一邊去!你是想讓我們在門外被凍死啊?”


    撇撇嘴角,貝爾克特不甘願地側身讓她們走進門內。


    排行第三的姐姐帶著促狹的笑容望著他。


    “將近半年不見,沒想到你看到我們卻一點也不開心,還擺出一副被打擾了的表情,真是枉費我們特地排出時間大老遠地飛來探望你。”


    “就是嘛!看他那副死樣子,我們真是好心沒好報!還有,又不是耳聾聽不見門鈴,人也明明就在屋裏,卻讓我們在門外凍了十五分鍾才來開門,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啊?小弟,這就是你對待親愛的姐姐的態度嗎?”脾氣暴躁的二姐馬上就開始數落他。


    悶聲不響地,貝爾克特滿心煩躁地聽著姐姐們夾槍帶棍的奚罵。


    “為什麽不說話?”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我在罵你耶!還心不在焉地敷衍!”


    天!他真想把這兩個聒噪不休的女人丟出去。


    不得已,他無奈地喑歎口氣。


    “有啦,我都聽到了,是是,對啦,都是我的錯,不該讓你們久等,我道歉可以了吧!”根據多年的經驗法則,他知道隻有立即認錯才能免去之後更冗長的叨念。


    “這還差不多!”二姐的怒氣一向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比較難對付的是另一個,性格沉靜的三姐常讓人猜不透她的想法,也因此貝爾克特對她最是沒輒。


    “聖誕節你為什麽不回家?媽媽她很想念你。”


    靜靜丟出一個具有炸彈級殺傷力的問題,她敏銳而專注地觀察著貝爾克特臉上的細微表情,就連一絲肌肉的牽動也不放過。


    “哦,那個啊?電話裏我不是就說得很清楚了嗎?工作有點多,臨時又有任務分派啊!所以我就想幹脆留在署裏處理事務不回家了。”


    哼,果然是來興師問罪的!


    “真的嗎?”三姐微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當然!不然還有別的理由嗎?”貝爾克特被她那充滿審視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


    “還有沒有其他理由恐怕隻有你自己才知道了,”頓了頓,“我們隻想知道,如果工作真的繁忙得讓你連聖誕節、新年也無法回家的話,那為何依剛才的情況看來,你分明隻是關在家裏睡大覺呢?”


    一語中的,但貝爾克特也麵不改色地處變不驚。


    “那是因為今天剛好休假,我明天還要繼續工作。”


    他不想太快讓姐姐們知道佳瓦的事,他希望能有個緩衝期來調適雙方的心理。雖然選擇謊言是不對的但此刻真的不是坦誠以告的好時機。他不希望佳瓦因此遭到任何傷害,也不樂見親人受到過度的震撼,這樣對雙方都沒有好處。


    “原來如此,那麽,待會卡蘿大姐從英格索爾先生那兒得到的消息應該也是如你所說的一樣囉!”


    麵帶微笑地,她緩緩道出令貝爾克特震驚不已的消息。


    “大姐?難道她也來了?”


    老天!他可沒有能力一次應付三個難纏棘手的女人。


    “大姐和我們是搭同一班飛機來的,她一下機就直接殺到英格索爾那兒去,然後派我們先來找你,以避免有串供的行為發生。”


    二姐康妮玩味地看著貝爾克特吃驚的表情。


    可惡!這群狡詐的女人,竟挖好了陷阱等著他自己一頭栽進去!


    “小弟,別那麽不甘心,想在我們麵前玩花樣,你還早得很呢!”康妮笑得幸災樂禍。


    “當一個人說謊的時候,他往往會需要更多的謊言來掩飾最先前的謊言。為了防他人戳破自己的謊言而拚命說謊的感覺是很難受的,小克,到底情況是如何,你就直說了吧!”三姐仍是一貫的冷靜。


    皺著眉頭,貝爾克特很是猶豫。


    此時,在房間裏久等的佳瓦打開房門走了出來,詫異地望見這一幕。


    “克,她們是……你的姐姐嗎?”


    三人一看就知道有血緣關係。


    情況愈加混亂了,貝爾克特覺得自己的腦中一陣昏眩。


    “嗯,這位是二姐康絲坦絲·坎伯斯,旁邊的是三姐蓓瑞絲·坎伯斯,她們是雙胞胎!”


    眼前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對著自己微笑,佳瓦反射性地也笑了下。


    雖然相貌極似,但她們給人的印象卻是南轅北轍。左邊的蓓瑞絲留著一頭及肩的烏發,氣質嫻靜,柔媚斯文,秀氣的模樣讓人感受不出她其實是執業已有五年經驗的商務律師。


    柔柔地笑著,她向佳瓦伸出手。


    “你好,我是蓓妮。”


    握手的同時,佳瓦可以感覺得到她正細細地打量著自己。


    旁邊的康斯坦絲則是標準的豪爽女將,笑起來時英氣勃發。她甩著削得薄薄的短發,動作海派地拍了拍佳瓦的肩頭。


    “我是康妮,你應該就是佳瓦·以撒亞吧!我記得你的聲音。”


    說完,她轉身笑對貝爾克特。


    “小弟,你的室友長得好可愛啊!上次我在電話中聽到他的聲音時就這樣想,今日一見,果然聲如其人。”


    佳瓦聞言臉上一紅,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他不是室友,佳瓦是我的戀人!我們是一對情侶。”


    突如其來地,貝爾克特猝起發難,口出驚人之語。他不願繼續隱瞞下去,更不願佳瓦因此誤解,以為自己不肯將他光明正大地介紹給家人認識。當然,他也很擔心姐姐們的後續動作,不過,他決定如果有任何不利於佳瓦的景況,他就要大義滅親地把她們趕出去!


    “這也就是我不回家過節的真正原因,因為我想留在這裏陪他。”


    牽著佳瓦的手,貝爾克特無畏地迎向姐姐們詫異的眼光,勇敢地道出一切。


    康妮瞪大眼眸,臉上滿是震驚的呆愕。


    “你……你是同性戀?”


    她失聲叫了出來。天啊!自己的弟弟居然愛上一個男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戀,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愛佳瓦。”


    康妮不知所措地望向自己的妹妹,後者仍是不改其鎮定冷靜。


    “你說的是真的嗎?”蓓妮緩緩開口。


    “這是我自己的感情,又何必要騙你。”


    “你們曾考慮過外在的壓力嗎?”


    “我並不害怕世俗的道德壓力,我隻怕失去佳瓦會讓我後悔終生。”


    “那你呢?以撒亞先生?”


    “我和克有同樣的感受。”


    眼光在兩人之間來回巡視著,蓓妮若有所思地凝想著。


    許久,她歎了口氣。


    “好吧!既然你們不後悔,那我就尊重你們的抉擇。”


    “哇!太棒了,三姐,我愛死你了!”


    自己的戀情獲得親人承認,貝爾克特開心地上前擁抱蓓妮。


    旁邊的康妮見狀眨了眨眼,既然一向精明幹練的蓓妮都不反對了,那她也無話可說。


    “我也認同你們的愛情,不過,我不要小克的擁抱,我要佳瓦的。”


    說完,她自己把佳瓦抱了滿懷。


    不習慣和他人如此親昵,佳瓦瞬間臉紅不已。


    “喂喂喂!誰準你亂碰佳瓦的!還給我!”


    貝爾克特不高興地瞪著自己的姐姐,一把將佳瓦搶回懷中。


    “真是個心胸狹窄的小氣鬼!”康妮不服氣地鼓腮。


    “誰知道你這個粗魯的女人會不會碰壞佳瓦啊?”貝爾克特也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


    “你說什麽?!”杏眼圓瞪,康妮眼見就要爆發。


    “你們兩個別吵了!與其有時間在那裏拌嘴,還不如趕快想個辦法來應付卡蘿大姐。”


    蓓妮的一句話讓爭執中的兩人登時冷靜下來。


    貝爾克特聞言,心馬上一沉,他差點就忘了這個擁有最高障礙指數的頭號麻煩人物。


    大姐的脾氣異常頑固執拗,她常憑著直覺、感情去認定事物,並會由第一印象形成勸也勸不聽、改也改不了的超級成見。所謂長姐如母,自小以來,因為母親忙於生活奔波,貝爾克特可說是由這位長他八歲的姐姐一手帶大,因此某種程度上,他對卡蘿大姐是懷有相當的敬畏和依戀。再加上母親從公司退休下來之後,把所有事業全都交給大姐管理,她憑著天生的威勢和精明的手腕,不但擴展了公司的營運,更加強了她在家中專製獨裁的地位。


    苦著一張臉,貝爾克特打破沉默:“該怎麽……”


    話還沒說完,大門就響起一陣急促的敲打聲,屋內的人因這突來的聲響而僵硬著。


    “貝爾克特,開門!”


    尖銳高亢的女聲飽含著不耐和隱蘊的憤怒。


    “說人人到,小克,你真不幸!”


    “居然忘了有門鈴而猛敲門,看來她已經氣昏頭了……小弟,我們精神上與你同在。”


    “我隻希望你們不要落井下石就好。”貝爾克特扯開一抹勉強的苦笑,走向門邊。


    “砰”的一聲,門突然被用力甩開,卡蘿·坎伯斯像旋風似地卷到他們麵前。


    “貝爾克特·坎伯斯,你居然敢欺騙我!詹姆士·英格索爾告訴我,假期期間他根本就沒有分派任務給你,除此之外,還多給了你一個星期的休假!那麽,到底是哪來的工作繁忙讓你無法回家過節?”


    仿佛一團烈火瞬間炸開,卡蘿咄咄逼人的態度讓貝爾克特啞口無言。


    怒目瞪著自己的弟弟,卡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聽他的解釋,驀地,眼角餘光掃到弟弟身旁的陌生人,仔細打量一番之後,她以平淡的聲調開口:“你就是佳瓦·以撒亞?”


    佳瓦被那飽含檢視意味的目光看得心慌。“嗯……我就是……”


    “我們兩個彼此相愛。”


    貝爾克特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赤裸裸地直接挑戰大姐的權威,他真的是豁出去了。


    “我知道,伊娃·柴克已經告訴我了。”


    臉上不表露任何情感,她冷冷地看著他們。


    “但是,對於這件事……”神態丕變,銳利的眼神蘊含著熊熊的怒火,“……我感到非常地憤怒!”


    此語一出,貝爾克特隻覺得心涼了半截,旁邊的佳瓦則是臉色蒼白。


    三姐蓓妮試圖緩和僵局:“大姐,我想我們沒有必要幹涉……”


    “你不要說話!”沉聲打斷蓓妮的勸和,卡蘿犀利的目光在貝爾克特和佳瓦兩人之間移動著。


    “我真的很生氣!你是以此作為不回家的理由嗎?這種懦弱的逃避行為你居然也作得出來!從小我是怎麽教你的?一個男子漢大丈夫,選擇前仔細考慮,抉擇後永不後悔!今天你既然已選擇他作為生命中的伴侶,想必也準備來麵對社會世俗的異樣眼光,那麽,你為何不敢帶他回家來讓我們看看?你這麽做,對我們是不信任,對你的戀人而言更是一種傷害!讓人家承受這種委屈,以為我們不肯接納他,你真是可惡得過分!我對你這種不負責任的舉動非常不以為然!你自己要好好地檢討一番!”濃厚的說教口吻。


    “嗄?”四人震驚地呆立著,尤以貝爾克特為最。


    他原本以為會聽到一些惡毒殘酷的批抨,沒想到他的大姐在乎的不是他們的同性戀情,而是顧慮到佳瓦的心情才把他痛罵一頓。貝爾克特對卡蘿的體貼關懷很是感動,卻也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先前他還想著要帶戀人流亡海外,等專製政權的追訴期間適時才歸國呢!


    “大姐,謝謝你!”這是發自貝爾克特內心的由衷感謝。


    佳瓦則是紅著眼眶向卡蘿微微頷首致意。


    “用不著客氣,從此之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那笨弟弟還要拜托你多照顧了!”卡蘿輕輕地笑了起來,嘴角上揚的模樣像極了貝爾克特。


    自己哪裏笨了?貝爾克特不服氣地暗想著。算了,如此美好的時刻就別計較那麽多了,他俯首溫柔地親吻著佳瓦的麵頰,感覺心中一股暖流涓涓而出。


    “哎呀,你們兩個可真熱啊!”二姐康妮麵露曖昧地打趣著。


    “羨慕啊?”貝爾克特摟著雙頰緋紅的佳瓦,不甘示弱地回嘴。


    “隻是覺得佳瓦被你這樣抱著很可憐而已。”三姐蓓妮也跟著湊趣。


    “什麽話!我們可是幸福得很。”


    三人幾乎抬杠起來。


    “好了,全部安靜下來!”大姐威嚴地發號施令。


    “四個人都給我聽:明年的複活節要全員到齊,一個也不能少,小克和佳瓦尤其有義務到場。要是誰又落跑的話,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人追回來!聽清楚了嗎?”


    四人一致乖乖點頭。


    “好,很好,現在因為在西雅圖有筆生意要洽談,所以我得走了。那,康妮和蓓妮呢?你們要照原計劃留在這裏嗎?”


    “留在這裏?!”貝爾克特不加思索地驚叫出來。


    開什麽玩笑!他和佳瓦的獨處時間為什麽要讓這兩個女魔頭來打擾?不行!他誓死都要反對到底!


    “那當然!我們想和弟弟多多親近啊!”蓓妮甜甜地笑著,一抹促狹的捉弄在眼中升起。


    “誰屑和你親近。”貝爾克特是百般厭惡。


    “誰說是你?我們想親近的對象是佳瓦好不好?”心有靈犀一點通,雙胞胎的康妮說出她們的心聲。


    天啊!誰快來救救他,把這兩個壞心的女人趕走吧!望著眼前兩張神似的微笑臉龐,預見到前途之多災多難,貝爾克特的心中不禁暗暗哀叫著。


    ***


    “然後咧?”


    塞姆大喇喇地靠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帶著事不關己的嘲諷笑容看著神色不豫的貝爾克特。


    “什麽然後?”


    毫不客氣的口吻,貝爾克特很是煩躁地回嘴。他巴不得這兩個損友快快滾蛋,離開他的視線範圍愈遠愈好。


    “咦?貝特你還裝傻,當然是問你這段期間之內,你的姐姐們是如何‘溫柔’地對待你呀!”


    閑閑地啜口茉莉花茶,洛斯眨著眼直向他笑,擺明是一副看好戲的態度。


    貝爾克特聞言登時臉色一沉。


    這幾天來,那兩個心腸狠毒的女人差點沒把他害死。先是要他做些灑掃擦抹、煮飯洗衣的繁瑣家事,做好之後,她們又百般挑剔、吹毛求疵地說他技術退步、功力大減,還要求他重做到她們滿意為止。整天下來,做得他幾乎是精力耗盡、虛脫無力,就在他瀕臨累垮境界之時,卻聽見那兩個女人在對佳瓦吹噓自己是如何從小訓練弟弟成為新好男人的典範,所以他今日的十八般武藝之練就全部都是她們的功勞。


    這種體力勞動的工作也還罷了,更過分的是她們竟整日霸著佳瓦不讓他接近。憑著雙胞胎兩人一體的默契,她們滴水不漏的防備讓他連和佳瓦說話的機會也沒有。肉體上的折磨他還能接受,但是如此精神上的摧殘叫他如何耐得住。


    事情到這種地步也就算了,他最不能忍耐的是,她們居然連夜晚也不讓他和佳瓦相處在一起,孤獨地睡在客廳的沙發上,耳中不時聽到房間中傳出的笑語聲,那時他真是悲憤得想哭。


    痛苦的磨難同時來自肉體和精神,兩天下來他漸漸憔悴失形。幸好,第三天的時候,蓓妮的事務所來了通催告的急電,拯救他於水深火熱的地獄中脫出,這兩個他命中的煞星才不甘不願地回紐約去,還他一個寧靜美好的生活。


    未料,她們昨日才走,今天他生命中第二大的不幸又殺上門來。


    “媽的!那種悲慘的地獄景象我連回想都不願去想!”


    貝爾克特真的是一肚子怨氣。


    “為什麽?我覺得很快樂啊!姐姐們的個性很親切,人又好相處,我還希望她們能多待一段時間呢!”


    看著他憤憤不平的樣子,佳瓦不解地問。


    “佳瓦,你居然為那兩個黑心肝的女人辯護?!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貝爾克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還伸出手去探了探佳瓦的額頭。


    “我是真的這麽認為,而且,我很喜歡她們啊!”


    “你被騙了啦!她們可是從沒安過什麽好心眼的,更何況,你沒有看到我這兩日來被她們虐待的慘況嗎?怎麽還能被惡勢力同化呢?啊……可惡!佳瓦你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被她們洗腦的?”


    哦,老天!戰爭還沒開打,自己的戀人卻已經倒戈相向、投奔敵營了,這叫他情何以堪?


    “嗯……洗腦啊,大概是從她們告訴我,你初戀的對象是幼稚園大班時的佩姬·布希的時候開始的吧!”佳瓦麵露微笑地回答他。


    “真的嗎?”


    “哇!貝特,真有你的!”


    旁邊的洛斯和塞姆一聽之下登時兩眼發亮。


    “哪有這回事!她們亂說的啦!”貝爾克特狼狽不已。


    但是這兩人怎會放過他,又是一陣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


    聽著身旁聒躁不已的喧鬧,佳瓦不禁開懷地笑了。隱約地,他感覺得到體內那股咆哮不止的狂風已逐漸銷聲匿跡,自己也已從過往的夢魘中掙脫出來。


    肅冷的冬已至末尾,暖和明媚的春天也該到了。破繭而出,麵對充滿希望的光明未來,看著笑鬧中的戀人,他衷心地期盼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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