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海羲來自於一個相當傳統的日本家庭,他的父親神海雷,更是一位不苟言笑的鐵麵男人,那陰鷙的麵容,差點讓神海羲給他冠上「莊嚴肅穆」四個大字;至於他的母親,在生下他之後沒多久便罹病去世,沒有與母親相處的時光,他也就沒有難過的理由,因此,他可以說是完全在父親的教導之下長大的。


    父親的教育,嚴苛、專製、無理、殘酷,好幾次,神海羲都以為自己會魂斷他的手上;為保小命,他曾經偷偷溜到森林釘草人,沒想到父親八字硬得跟石頭一樣,怎麽釘都釘不死,他隻好罷手,繼續在父親的蹂躪下苟延殘喘。


    高大的父親常睇著年幼的他,狂妄地說:「不服氣,就想辦法贏過我。」


    因為這句話,激起神海羲體內的報複因子,他在心裏發下重誓,將來他若沒有把父親踩在腳下,他就永遠看不到哆啦a夢!他與父親的戰爭就此展開!


    一天,家裏有重要賓客來訪,一見年紀尚小的神海羲,便帶著幾分童心問他將來的夢想是什麽,畢竟小孩的言語是最可愛,也最能炒熱氣氛的。


    沒想到神海羲咧開燦爛至極的笑容,毫無畏懼且充滿禮貌地答道:「各位叔叔阿姨,我的夢想當然是幹掉父親大人,再將他五馬分屍呀。」


    天真的笑容是陰寒的冷,讓百人莫不跟著神海羲的話語結冰,氣氛當場降到零下,神海雷則是若無其事地繼續品著他的茶,彷佛早就習慣。


    在他們詫異的同時,神海羲通常還會加上一句:「原來叔叔阿姨們進到黑社會龍頭的家裏,是想知道我殺掉父親的方法啊。」他一臉無邪地說道。


    這種詭譎低壓的氛圍當事人不以為然,反倒嚇出旁觀者一身冷汗,也讓他們了解到一個事實——千萬不能,玩、弄、小、孩、子!


    就這樣,無論何時何地,隻要兩人交會,在同一個場所,他就絕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攻擊父親的機會。


    神海家的人個個都看得膽戰心驚,反觀當事者,卻好像很樂在其中,這對可稱為史上最強的父子,就不知哪天會突然大義滅親,來場血洗神海莊。


    在大家眼中,神海羲是個異於常人的聰明小孩,身上總是散發著耀眼銳利的鋒芒,不需任何言語和動作,就能讓旁人感到一股無形的壓迫,那是與生俱來的特質,也可以解釋為一種遺傳——神海家的人,就是不一樣。


    尤其是當他麵對父親那非人的威嚴時,還能臨危不亂地悠然應付,單是這點,他就已經不像個小孩子了。


    初春的早晨,神海羲正跟著父親學習茶道,安靜的和室外頭,卻猛地傳來不速之客的聲音,下一秒,和室的門便被推開。


    「神海雷,你明明就在,還讓外麵那些廢物阻擋我進來,分明不把我放在眼裏。」闖入的中年男子長相粗俗、態度輕佻,一開始就表明了來意不善。


    他是西川晉友,最近幾年興起的人物,為了迅速擴大自己的地盤,他積極要和神海雷從事毒品行業,如果他的毒品再加上神海雷的勢力,到時稱霸整個日本隻是時間問題而已,隻可惜神海雷始終不給他正麵響應,當他是空氣一般,最後他終於不滿如此被漠視,親自找上門來。


    「主人,對不起,我擋不住他。」追隨來的下屬連忙道歉,生怕受到責罰。


    「你退下。」神海雷一揮手,表情靜默淡然。


    神海羲則跪坐在地,輕輕放下碗,抬起稚氣的臉龐,緩緩笑道:「父親大人,您的仇家真多,上禮拜是橘月家,大前天是江野組,今天又來一個。」


    「若不是你激怒橘月家,說不定還有合作的機會。」神海雷不怒反笑,輕鬆頂了回去,根本沒把西川晉友放在眼裏。


    神海羲執起泡好的茶,邊在手裏轉圈邊道:「橘月家主人老了,腦筋不清楚,想和神海瓜分地盤,野心太大的人不早點鏟除,隻會成為後患。」


    「江野組原有心要和解,卻讓一個小鬼搞砸了。」同樣端起茶,神海雷氣定神閑,全然沒有被激怒的現象。


    「江野組?」神海羲挑眉,隨即搖頭一笑。「還不成氣候。」


    「就像你?」神海雷反諷。


    頓了下,把手中的茶輕輕放著,神海羲抬眼看著父親,眼中閃著一絲火光。「我所謂的不成氣候是指行事衝動、謀略不足,父親大人以為我年紀小就不成氣候,難道也和橘月家主人一樣老了嗎?」他語調依舊平和。


    「橘月家還有利用的價值,能利用的東西絕不放過是神海家的作風,因為一時衝動讓棋子飛走,未考慮到後果,這還不算謀略不足嗎?」瞥見孩子聞言後的震愕,神海雷在心裏簡直快笑翻了,想跟他鬥,還早一百年呢!


    被狠狠回了一擊的神海羲無以反攻,他盡量保持冷靜,眼神卻早已透出不甘與窘境,一團怒火在他胸中盤旋,巴不得現在就砍死這個得意的男人。


    「你們父子倆說完了沒有?」西川晉友吼著。從他一進門開始,這兩人就沒正眼看過他,活像把他當成木頭,再怎麽樣,他在日本也算小有名氣。


    見他們沒回話,西川晉友幹脆開門見山地道:「神海雷,我就直說了,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合作?這可是個能大撈一筆的生意,別怪我沒事先告訴你。」


    「愚蠢至極。」回話的,竟是神海羲。


    「你說什麽?」


    神海羲站起身,走到西川晉友麵前,抬起頭直視這個高他好幾個頭的男子,輕笑道:「神海家一向不做毒品生意是道上皆知的,今日你提出這個要求,難不成是想跟神海家挑釁?」他黑眸一沉,透出難以形容的陰凜。


    一接觸到他攝人的氣勢,西川晉友當場愣住,不過是個五、六歲小鬼頭,就有如此強大的壓迫感,這就是……神海家的人嗎?


    「西川叔叔,獨自踏入神海家,得要有相當的心理準備,你冒犯了父親大人,還能平安走出去嗎?」語畢,神海羲連看都不看一眼,便繞過他走出和室。


    而後,神海雷縱笑出聲,他起身拍拍西川晉友的肩膀,微笑看著他汗流滿麵的模樣,大發慈悲地道:「今天我心情好放你走,但別再出現,一旦我動怒,事情可就不是那麽好收拾了。」丟下這麽一句,神海雷跟著步出和室。


    他的目的,就是要看神海羲怎麽打發掉西川晉友,沒想到效果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有預感,神海羲這個名字在未來的某一天,將會聞名全世界。


    但是神海羲可還沒想到那麽遠,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後便開始摔東西,他氣死自己跟父親的口水戰居然慘敗,連一句話都無法反駁,怎麽可以輸,而且還是輸給那個命硬得跟蟑螂一樣的男人!


    神海羲非常好勝,什麽都想要贏,小小的失敗他都不能允許,因此,今日的慘敗,讓他做了一晚的惡夢。my


    他夢見父親化成洪水,排山倒海向自己襲來,還陰險地笑自己鬥不過他,正當快被淹沒之際,他驚醒了!可惡的老頭,連在夢裏都不放過他。


    神海羲看著刺眼的窗外,才知道自己睡過頭了,他翻開棉被想下床,卻突然感覺屁股跟兩腿間濕濕熱熱的,兩眼一瞧,一道雷猛然劈下!


    他……他他他……他竟然尿床了!


    「不——」神海羲抱頭長嘯,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他強迫自己冷靜,必須快點毀屍滅跡才行,他趕緊下床換掉褲子,接著回到床邊,看到那一攤黃黃的汙漬,他嚇得又倒退三步。


    「沒事……沒事的,隻是意外。」拍拍胸口,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床邊,伸手將床單扯下來。正思考要如何處理這床單時,房門卻被打開。


    「少爺,我給您送早餐來了。」傭人提著精致豐富的餐點走入,視線剛好與神海羲手中的床單成一直線,兩人當場僵如石頭。


    「我沒尿床——」神海羲迅速衝到傭人麵前,眼睛布滿血絲大叫。


    「是、是!」新進傭人讓他的舉止嚇到哭出來。


    神海羲砰一聲將門關上,陰狠地瞪著無辜傭人,威脅道:「聽著,今天的事情隻有你我知道,如果你敢泄露出去……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是、是!」被神海羲這樣威脅,她哪還敢說個一字半句,隻得不停點頭。


    神海羲確定她口風夠緊,才勉勉強強放過她,倘若這麽丟臉的事情讓父親知道,他不如死了算了。於是,尿床事件隻有神海羲和傭人知情,還有……正好從門口經過,在門外笑到快爆肝的神海雷。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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