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頭細跟的高跟鞋在千變萬化的時尚圈永不褪流行,在幾季方頭粗跟的鞋子當道以後,又流行回來。甚至小小複古了一下,這一季各大鞋品專賣店裏,絨麵綁緞帶的細高跟鞋占了最顯著的位置。


    “我要這雙。”葉婷婷指了玻璃架上那雙紫色絨麵緞帶高跟鞋。坐下來,等著試鞋。


    也許是經常在戶外運動的關係,她的腳尺寸比一般相似身高的女孩大了半號。她讓服務員換一雙較大尺寸的。


    她試穿上,站起來走了幾步,停在鏡子前,變換姿勢,前照後看穿在腳下的高跟鞋。


    “你穿這雙鞋真好看。喜歡的話,表舅媽送給你。”何紀川大姑看了覺得鬹是不錯。


    “不用啦,表舅媽,怎麽好讓你花錢。”這一點,葉婷婷還是相當有分寸。


    “不必客氣。你陪表舅媽逛街,表舅媽送你些東西也是應該的。”


    “真的不用啦,表舅媽。”葉婷婷脫下高跟鞋,穿回自己的鞋子。“還是再看看吧,也不必立刻決定。”謝過服務員,挽著何紀川大姑走出去。


    “你不是喜歡那雙鞋子嗎?真的不必跟表舅媽客氣。”


    “我不是客氣,還是再看看吧。既然出來逛街,當然要多看多逛嘍!”


    “那好,你要是看到有什麽喜歡的,盡管告訴表舅媽,表舅媽送給你。”


    “謝謝表舅媽。”


    慷慨大方總是受歡迎的。葉婷婷甜甜一笑。雖然還沒看上什麽東西,心裏倒已十分感謝她表舅媽的慷慨。


    經過一家專賣電子產品的商店,何紀川大姑想起什麽,隨口似,說:


    “對了,上次你不是請紀川陪你去買電腦,買了沒有?”


    “嗯。紀川哥哥幫我選了一款新型的筆記型電腦,還幫我講價。”


    “那就好,我還擔心他忘了。”刻意頓一下。“婷婷啊,表舅媽問你,你覺得你紀川哥哥怎麽樣?”


    “很好啊。聰明有才幹,能力又好,而且,很紳士體貼,還長得帥,身材又好。紀川哥哥這種型的,在我們那幫朋友中,是最受歡迎的。”直接又大膽,一點都不扭捏。


    “真的?”何紀川大姑笑咪咪的。


    “嗯。我在大學時就是這樣啊。光是成績好、會念書,沒有用,要是隻會念書,什麽都不會,沒有人會看上眼。長得帥的話,當然比較受歡迎,但不夠紳士體貼的話,女孩子也不一定會喜歡。像紀川哥這樣又有才華又有本事,長得好,身材也很棒,重要的是,體貼又紳士,自然最受歡迎,可以得九十九分。”


    “九十九分?”


    “是啊。”葉婷婷笑。“本來可以一百分的,但紀川哥哥有女朋友了,所以扣一分,隻有九十九分!”


    “哦。”何紀川大姑“哦”一聲,沒說什麽。過一會覷一眼葉婷婷,若無其事,說:“婷婷啊,你喜不喜歡你紀川哥哥?要喜歡的話,就多找你紀川哥哥走動,互相聯絡,大家都是親戚,不必那麽生疏。”


    “那也要紀川哥哥肯跟我‘互相走動’啊!”葉婷婷毫不在意地笑著。“紀川哥哥好像很忙,我怕打擾他就不好。”


    “不會的。你要是去找他,他一定有空。”


    葉婷婷轉向何紀川大姑,眨眨大眼睛,笑睇著她說:


    “表舅媽,你是不是在慫恿我什麽?我怎麽覺得你在鼓勵我接近紀川哥哥。”


    “表舅媽哪需要慫恿什麽。你們年輕人年紀相近、興趣相當,自然比較有話講。難不成你喜歡天天陪表舅媽打牌或逛街?”


    葉婷婷又笑,直率說:“陪表舅媽逛街當然沒問題,至於打牌就免了,我坐不住。要我一坐幾小時,簡直是苦刑。”


    “所以嘍,讓你紀川哥哥陪你多在外走動,帶你去一些好玩的地方。”


    何紀川大姑說著,看看時間,說:“我跟你媽約好了一起喝茶,你要不要一塊來?”


    “不了。”葉婷婷忙不迭搖頭。“表舅媽你還是跟我媽一塊喝茶就好,不必招呼我,我就不用陪了。”


    “那好,你再逛逛吧。要是逛累了,或是買了什麽東西,一個人不方便,打電話給紀川,他就住在這附近,讓他送你回去。”


    這主意聽起來不錯。葉婷婷開心點頭。“好啊,找紀川哥哥來當苦力。”


    她又逛了一會,果真買了好些東西,拎了三個紙袋。何紀川住處就在附近,她幹脆走過去,到樓下時打了電話過去。


    “喂?”運氣好,何紀川居然在。


    “紀川哥哥,我是婷婷。”


    “婷婷,有事嗎?”


    “猜猜我在哪裏?”


    “我怎麽猜得到。”


    “你不猜就說猜不到,”鼓鼓腮幫,也不說她就在樓下。“我就在這附近,我可不可以過去你那裏?”


    “我正在忙,不太方便。”


    “我快到了……欸,到了,就在你樓下。你起碼請我上去喝杯茶吧?我渴死了。”


    “過去不遠有家便利商店,你等會去買一瓶水就是。”


    “啊,真冷淡,你不請我上去啊?”


    “不好意思,婷婷,我正在忙。”何紀川拒絕得很幹脆。


    人都到他樓下了,居然這麽不近人情。葉婷婷有些不滿,語帶埋怨,說:


    “我拎了好幾袋東西,一個人多不方便,紀川哥哥,你好歹也送我回家吧。我在旁邊等,不會打擾你,這樣總行了吧?”


    “不好。我跟明珠約好了,忙完手邊的事,時間也差不多了,而且,不順路,沒辦法送你。”


    才剛說他好好先生、紳士一個,值個九十九分,一下子就貶得那麽多,那扣掉的一分,霎時無限擴增,吃掉了原占大盤麵的九十九分。


    “反正你都要出門的,也不差那點時間──”


    “不好意思,婷婷!“何紀川態度很清楚,直接又堅持。“我現在沒空,沒辦法送你回家,你還是搭計程車吧。”


    葉婷婷碰了一鼻子灰,三分委屈、四分不滿,把那溫柔體貼的紳士分數扣光光。


    “你太小器了,紀川哥哥。”她大聲抱怨。


    抱怨歸抱怨,結果,她還是隻能攔輛計程車,自己拎著三包大袋子回家。


    至於何紀川那個“既紳士又體貼”的完美形象,一下子多了幾個叉,而且還是黑叉叉。


    下班後走出公司樓外,江明珠一轉頭便看到何紀川,他站在大門外幾步遠,半坐在人行道花圃的矮圍牆上。


    “你怎麽來了?”江明珠走過去,有些意外,還有一些驚喜。她跟他說過,今天下班後會直接去運動,沒想會看到他。


    “我剛好有點事到這附近,看看時間差不多,你快下班了,就幹脆過來了。”何紀川揚起臉,就笑起來。


    “我──”


    “明珠!”江明珠剛開口,後頭有人叫她。回頭一看,是公司一個女同事。“男朋友?”盯著何紀川看好幾眼。


    “欸。”她大方介紹何紀川與同事認識。同事又寒唁一兩句,便揮手離開。


    “你第一次介紹我跟你的朋友同事認識。”說起來,江明珠似乎沒有很親近的朋友,即使是同性朋友,交情似乎也都泛泛平常,沒有太深入到足以“幹涉”到她生活的那種交情。何紀川倒也不以為意,甚至覺得理所當然,但她大方地對她同事介紹他,而且想都沒想一口便承認他是她男朋友,他覺得很高興。


    “是嗎?”江明珠倒笑,沒覺得有什麽。“遇到了就介紹啊,你也不是見不得人,我沒必要藏著你。”


    “說得也是。不過,你有較好的朋友吧?大學同學什麽的,什麽時候介紹我認識?”


    “你是想我昭告天下什麽是不是?”他語氣有些興奮,令她有些好玩。


    “對啊,沒錯。”


    她笑起來,搖頭說:“沒有,都沒聯絡,要讓你失望了。”


    “你是不是從以前就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很多人喜歡把所謂朋友這回事說得很重,說起來,個個知心、個個義氣,好像有誰如果沒這樣一個知己的話,就有問題,日子就不該怎麽過似。想想,他在國外讀書多年,與其他人交往也是泛泛。與王建、田誌升交情是要深很多,稱兄道弟哥兒們的,但對那些習慣獨自來往的,他倒從來也不覺得有什麽異樣。


    那是一個個人的世界。每個人有每個人不必然與人分享的天地。


    “我孤僻嘛。”江明珠笑著說。


    也許她還不想多講,輕描淡寫帶過。他看她也不是沒朋友,但都沒有他想像中女人友誼的那種“黏”。


    “那好,我一個人可以獨享。”不必跟別人分享。雖然口氣半帶玩笑、半有戲鬧意味。


    “我等會要上健身中心呢。”


    “應該還有一點時間吧。”


    “嗯,半小時吧。j


    “那夠了。你可不可以請我吃飯?”


    “當然可以。怎麽了?”根本沒思索,隻是笑。


    笑容就是那樣止不住,心海微波晃蕩。


    “出門時沒注意,口袋裏沒半毛錢,隻能請你救濟嘍。”


    “嗬嗬。”她笑仰起頭。“救濟當然是沒問題啦,不過,我還沒發薪水,身上錢不多,隻能請得起客飯。”


    “有客飯吃,我就心滿意足了。”他要求的不多;能飽肚就可以,不過,其它的要求可就多一點。他近前兩步,幾乎貼到她身前,狎昵地,笑得有些皮。“你喂我。嗯?”


    她瞋他一眼,抬頭說:“可以啊,如果你肯戴圍兜的話。”自己先忍不住笑,一把推開他。


    因為時間不多,兩人各叫了一盤燴飯,快快吃完,甚至有點狼吞虎咽。那個狼狽相,看在彼此眼裏,不禁又相對笑起來。


    “我現在才知道,什麽叫‘鯨吞’,還有‘血盆大口’的。你張得那麽大的嘴猛吃,那麽大──”還比個誇張手勢,佩服得不得了。“足足可以吞下一顆雞蛋。”


    還說呢!江明珠笑打了他一下。


    何紀川鬧得興起,作勢又比起手勢,江明珠停不住笑,幹脆一把打下他的手。


    “痛痛!”他叫痛甩了兩下手。


    她瞋瞋他,目光在笑,盡在說“活該”。


    一路走到健身中心,他送她到大樓門外。“好了,快進去吧,好好動動你一身肥肉。”


    惹得江明珠又瞋他一眼。他是越來越不拘束了,越說越隨便。


    沒想到他有這樣的一麵。雖然一開始她就不覺得他會是一個嚴肅、事事一本正經的人,但他那樣痞痞的笑,實在,形象落差太多了。


    “那我進去了。”她擺擺手,轉身走開。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什麽,急急回身,叫說:“啊,等等──”小跑著到何紀川跟前。


    “哪,這個。”從口袋裏掏出剛剛吃飯後找回的錢,整鈔有三佰塊,統統塞給他。“你不是說口袋裏沒半毛錢嗎?你不想走路回去吧。”


    何紀川露出“感動一下”的表情,雙手合十朝她拜了兩拜,誇張的說:


    “太感激了!你真是我救苦救難的菩薩。多謝,多謝。”


    “討厭。”她又拍打他一下,又被逗出笑。


    何紀川大方拿了錢,才正經說:“我會還你。”


    “不用了。”


    “還是要還的。”


    “要不,那下次你再做飯請我好了。”


    “好啊,你就是想吃我也沒問題。無限量提供。”沒兩句又曖昧起來,還作勢要坦開胸膛。


    這樣不正不經、又曖又昧的話語,嘻鬧中令人自感一番甜蜜,甜滋滋的,心田都是蜜,當然就關不住笑。


    “好啊。”江明珠當真伸手捏捏他胸膛的肉。收不住笑。“不過,先說好,我可不要再吃苦瓜。”


    他捉握住她的手。“可是我可隻會做那一道。”


    “上一次不是做了很多道?”


    “上次是上次,下次歸下次嘛,要不,來這道,紀川肚腩肉如何?你要清蒸還是紅燒?還是三吃?”


    再談下去,真要收拾不了了。江明珠笑岔氣,幹脆伸手推他走開。“你快走吧!別再鬧了。”


    他還賴皮,又讓她硬推著幾步,才正經說:“好吧,我走了。要不要我等會再過來接你?”


    “不用了。晚點我回去會打電話給你。”


    “那好。我走了。”他俯身過去,親了她一下,才轉頭離開,不再嘻鬧了。


    江明珠目送他背影一會,才轉過身,嘴角仍帶著笑,心裏仍甜滋滋。


    怎麽說?偶然?還是不湊巧?


    江明珠正想走進健身大樓,突然覺得側旁似有目光在注視,怪怪的,便轉頭過去。


    “明珠!”果然有人在看她。竟是姚莉!


    姚莉就站在人行道上,一臉驚訝,甚至還有些目瞪口呆,不相信似,表情有絲古怪。然後──姚莉旁邊,居然是──呃,姚莉居然與於菁菁在一起!


    “姚莉?”江明珠微楞住。姚莉跟於菁菁什麽時候變成朋友,足以同行上街了?


    想想,又怎麽不?滄海都可以變桑田,何況隻是人。


    於菁菁死盯著她,江明珠掃過一眼,然後看著姚莉。


    “真巧!你怎麽會在這裏?”姚莉說。


    “呃,我公司就在附近。你呢?”


    “我跟於菁菁打算到‘saga’逛逛。”指著前方不遠一家開幕不久的百貨公司。


    裏麵東西貴,江明珠沒幾樣買得起,所以連逛都不去逛。


    “剛剛那是你男朋友?”姚莉覷覷眼,有些試探。


    “嗯。”剛剛她跟何紀川那一幕,不知道姚莉與於菁菁看到聽到多少。江明珠也不在乎,這是她的生活、她的感情,她決定都不理會別人的想法目光。


    “真的!”證實了,還是有些意外。“我好像在哪裏看過你朋友,有點眼熟。”天有點暗了,剛剛她們離得有些距離,看得當然沒有很仔細,姚莉也沒認出何紀川。她之前也隻見過何紀川幾次,都快一年了,一時沒能連到一塊。


    江明珠笑笑,倒不幫姚莉回想。


    “原來你也交上男朋友了,我還以為你都不交男朋友了。”於菁菁一直死盯著她看,口氣尖酸,帶點諷刺。


    江明珠與方立成的事,姚莉並不知情,但於菁菁可一清二楚,當初還製造那風暴。


    ”交不交男朋友是我的事。”江明珠轉頭過去,總算正眼直視於菁菁。


    失戀這回事,除了被拋棄的痛,覺得自己像破布,如垃圾一樣不值之外,最不堪的,是識與不識的朋友之間,或閑言或同情或幸災樂禍或議論或看笑話,隻顯得自己更淒慘。那種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像垃圾一樣被拋棄的不堪,顯得失戀這回事更加淒慘,自尊一下子低了似,好像所有的人一下子都比自己高了好幾級似,自己成了可憐被同情的對象。


    盡管周遭幾乎沒有人知道她像破布一樣被甩了,當初江明珠還是痛得不堪,自閉了許久。於菁菁是“勝利者”,麵對她,不免就有幾分優越吧。


    “我們隻是有點意外。”姚莉不明所以,說:“你有了男朋友,也不眼老朋友聯絡,真不夠意思。”稍稍埋怨。“上次說要打電話給我也沒打。明珠,你真不夠意思。”


    “不好意思,我忘了。”環境變了,大家多少也變了。江明珠依然不是會露鋒芒的那種人,仍是平凡得很,但再遇到姚莉,想想還不到一年前的事,恍如隔世。


    於菁菁幸幸地,瞪著江明珠,很不以為然。


    江明珠不理她。於菁菁開口又說:“那你沒忘了打給立成吧,上次你跟他不是也遇到了。”


    姚莉察覺不對了,驚訝地看看於菁菁,又看江明珠。


    江明珠不理姚莉詢問的目光,更懶得回應於菁菁的話,對姚莉說:“今天不巧,我剛好有事,不跟你多聊了,改天,我保證一定打電話給你。”


    聽到方立成的名字,她心頭已經不會再覺得痛,奇怪的那感覺就那樣消失無蹤。但即使不痛了,她還是不想再聽到這個人的名字或與他有關的事──也不為什麽,就是不想而已。


    也或許,她該慶幸,不管外型、條件,何紀川都是屬於上乘的男人吧?──起碼,看在於菁菁眼裏,對她優越的勝利者狂氣就消掉不少。


    很多女人喜歡說,對負心的人最好的報複是“過得比對方好”。而所謂過得“比對方好”,不外就是指光鮮亮麗,工作順利起色,最重要,有一個條件比對方好且出色的男友。


    結果,還是得依靠另一個男人來達到那報複的快感,還是得依靠另一個男人來打擊那當初傷害自己的男人。


    結果,重點還是得有那樣一個男人,有條件有成就,才能證明自己是“過得好”。


    而在於菁菁眼裏,顯然就是這套“邏輯”,所以,想諷刺江明珠的話,都顯得沒有力度,氣焰也弱七分。


    江明珠突然覺得厭煩起來。她並沒有比別人清高或超脫。她不想見到方立成,甚至於菁菁,也沒意思去比較,就隻是因為她覺得討厭而已。


    討厭一個人了,還要去跟對方“證明”、“比較”什麽?她隻希望她的生活不要再被討厭的人、事打擾。


    “啊!”姚莉突然叫出來,合掌一拍,說:“我想起來了!是那個何紀川!明珠,你男朋友是不是就是那個何紀川?以前在某中心兼過課?”很興奮的樣子。


    “對啊,就是他。”江明珠大方承認。


    “真的是他!你怎麽跟他在一起的──啊!”姚莉興匆匆對略皺眉的於菁菁劈哩啪啦解釋,說:“菁菁你不知道,那個何紀川──就是明珠的男朋友,以前在某中心兼過課,專講金融投資理財的。他可厲害了……”從何紀川在國外哪家名校畢業,有過什麽經曆,到外型、長相,一一表述,不稍遺漏。


    突然的,江明珠覺得幾分虛榮的快感。


    說到底,狐假虎威,女人最大的成就,還是依靠一個有成就的男人,來顯示自己的成就。


    於菁菁悻悻的,表情有些難看,輕哼一聲,狠瞪著江明珠。略帶不屑說:“哼!真有那麽好,那當初幹麽還跟立成牽扯不清。”


    “啊?”姚莉錯愕住,看看江明珠又看看於菁菁,再看著江明珠。


    江明珠不痛不癢,對姚莉一笑,簡單說:“姚莉,我以前跟方立成交往過,後來方立成跟於菁菁來往,我退出──不,應該說被甩了,我跟方立成分手,辭職,就這樣。”


    “啊……怎麽會這樣?……”姚莉聽呆了,訝異不已,實在不敢相信。“你……方立成……我都沒聽你說過……”


    “現在你都知道了。”如果剛剛他們沒有看到何紀川,那現在,她一定會被看得或想得很淒慘吧?結果,所謂過得好不好,全得需要一個條件好的男人來襯底。“不好意思,我沒時間多聊了,改天再聊,我再打電話給你。”


    “等等──”姚莉連忙拉住她,拿出手機。“我看你還是把電話告訴我吧,等你打給我,要等到什麽時候!”


    江明珠猶豫一下。算了,還是將電話告訴姚莉。反正姚莉也不至於會告訴方立成。退一百步,就算方立成知道了又怎麽樣。她不想再見到他,對這個人都無所謂了,什麽也影響不了她了。


    走進大樓,她仍可以感到於菁菁瞪著她的目光的那種刺感。


    想想,於菁菁是勝利者,不是嗎?但本來於菁菁可以以勝利者的優越態度高高在她之上,結果,一個何紀川,卻讓於菁菁的優越感不具任何意義,甚至不惜重提那段往事企圖打擊她。


    江明珠扯扯嘴角,心生幾分荒謬感。或許,她真應該感謝何紀川的存在,要不然,就算她即使對發生過的事已經覺得不關痛癢,她的“淒慘”或會有不同的解釋,於菁菁的態度或就更令人覺得討厭三分。


    結果,她還是“超脫”不了。不管願不願意,情緒是一種牽扯,她覺得不關痛癢了,但整個情緒相關關連中的任一變化,最後還是會波及到她,讓她覺得不痛快。


    這也算是所謂的“蝴蝶效應”吧?


    在一個動力係統中,最初的微小變化,足以引起影響那個動力係統中其後一連串的連鎖反應與變化。套用在感情關係中,某段感情一開始的某些變化,可以影響其後那段感情關係中感情的反應變化。


    她的物理亂糟糟,亂套亂用。


    反正不管什麽效應不效應的,有些事,就算她覺得不關痛癢了,還是會討人厭的影響到她愉快的心情。


    地球有磁場。人類,果然也有磁場的差別。


    負負得負。還是負。相互排斥。


    在人與人的感情關係與相處裏,沒什麽所謂負負得正的。


    負負,隻能相互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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