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舉目望去,大路中央一道莊嚴身影緩步而來,朔風吹起地上殘雪,在他身後竟隱有點點金光明滅炸裂。明明披著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卻如同身被寶光流傳的法衣,足下亦似有金蓮朵朵盛開,一步一穩,如淵沉靜,若水深流,卻是透出不可侵犯之威儀,使人不由屏息,隨即浩大之聲在耳邊轟然作響:“三生果報自凡根,六界因緣了無痕,善逝從來非本相,枯榮生滅盡空門。”


    “oppa扯著嗓子喊什麽呢?”krystal十分不解,梁葆光不肯讓司機把車開到法院門口就算了,說是表示對司法權的尊敬勉強解釋得通,可隔著老遠對那些記者喊了幾句不知道什麽意思的漢語,她就搞不明白了。


    “大概是出場獨白吧,歌劇、音樂劇裏麵主角登場的時候不都要唱幾句嗎?”薑苿縈跟在梁葆光身後時間久了,多少也能號處這位boss的脈來,提前下車隻是為了給別人更多的拍照機會而已,說白了就是騷包。


    沒錯,梁葆光在念自己出場的詩號,世人以訛傳訛稱他為飲光如來,今次便做一回如來又如何。在場的歐美記者麵麵相覷,不知梁醫生喊的是什麽口號,可天朝來的記者們卻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這未免也太羞恥了。


    梁葆光才不在乎這些,他今天就是來製造話題的,如果贏了就是市民的正義得到了貫徹,如果輸了則代表官僚對市民的打壓未曾改變,發證不管結果如何他梁某人都會是贏家。心念電轉,拾級而上,回過神已經身在法庭。


    “dr. leon,本次案件雖說是長老會醫院跟紐約市教育局的紛爭,卻由您的意見引發,本法官希望能夠聽取你的說法。”法官也知道梁葆光此刻的影響力不容小覷,一個不好他就要跟著教育局倒大黴,但法律不允許他依據所謂的“形勢”做判斷。


    梁葆光來之前已經看過很多的資料,也不覺得這法庭有什麽嚇人的,“紐約市的公立教育係統,擅自將年齡尚幼的孩子歸類到‘危險分子’一類之中,並誘騙毫無醫學知識的學生家長簽下必將對孩子一生產生重大影響的文件,這是一種濫用職權,也是一種對人道主義的踐踏,我主張取消所有公立學校心理醫生的相關權利。”


    取消校醫的權利,那麽孩子在學校裏隻能接受“相談”而不會得到評定,評定放在專業的醫院裏做顯然更為合理,但這將大大地削弱公立學校對學生的掌控,維拉·錢普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這簡直是血口噴人,誘騙這種字眼是對我們的汙蔑!”


    “一個隻有九歲的孩子,被你們鑒定為不服用管製藥物就會傷人的危險分子,能讓家長相信這種鬼話還不是誘騙嗎?”梁葆光義正言辭如聖人降世,旁聽席位上的人一陣議論,要不是法庭之上不準拍照,隻怕此時閃光燈已經閃成一片了。


    維拉·錢普或者說紐約市教育局,在開庭之前也是做了充分準備的,取出了一個u盤遞給了法官,然後用挑釁的神情瞪著梁葆光,“這是裏奧·陳所就讀的學校幾個月前的閉路電視備份,隻要大家看了就會理解我們的做法,原告申請當庭播放這段視頻,相信諸位觀看之後肯定會改變看法。”


    “準許。”有了新的證據法官當然要看了,點點頭立馬就有一個法警拿著i pad出來播放。


    雷·查爾斯很無奈,病人是他的病人,打官司也是長老會醫院跟紐約市教育局打,可兩邊的人都隻顧盯著梁葆光看,直接把他當空氣了似得,“梁醫生,隻怕來著不善啊,之前可沒聽說過有視頻的事兒。”


    “管他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次的官司贏不贏都沒問題,而且咱們其實已經有九成勝算了。”梁葆光顯得十分無所謂,因為這場官司隻是開胃菜,推動《平價醫療法案》的改革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視頻隻有短短的兩分鍾,畫麵的裏奧·陳跟一個小男孩起了衝突,互相推搡了兩把之後他憑借更大的噸位將那小男孩撞倒,然後騎在對方身上用力揮拳。以一個小孩來說他的表現過於凶殘,但凡看到這個視頻的人都會心生不適。


    “這樣的一個孩子,我們將之界定為危險分子有什麽錯,讓他服用管製藥物再來上學有什麽錯?”維拉·錢普覺得自己這一邊占了上風,不顧旁邊狂大眼色的辯護律師,站起來用極具煽動性的語氣呼喊道。


    “是麽,那麽你知道這孩子為何和對方起衝突嗎?”梁葆光冷冷問道。


    “當然是因為他精神不正常!”維拉·錢普叫嚷了起來,她的職業就是心理醫生,對這孩子的診斷也是她做的,“所以我才會讓他吃藥,這是在幫助他。”


    “是麽,不如我們來聽聽當事人的說法吧。裏奧,當時你為什麽跟對方起了衝突?不用害怕,這關係到你母親立場,也關係到所有真正關心你的人。”比演戲,這黑人大媽就是一玩票的,梁某人才是影帝。


    “他罵我,說父親是被我害死的,我不能忍!”裏奧·陳非常憤怒地捏緊了拳頭。


    梁葆光適時地站了出來,拿出一份資料遞給了法官,“裏奧·陳已經故去的父親陳欣,是在紐約經營小買賣的華籍商人,身高201cm體重447磅,他本該是個很強壯的人卻患有哮喘,出事當天他所在的公寓電梯故障,跑上樓幫忘記帶書包的兒子拿東西,不幸心髒病發作,由於倒在安全通道裏沒能及時得到救助,去世了。”


    說完了這一事實後,梁葆光環顧整個法庭,“喪父之痛和深深的自責一直困擾著年幼的裏奧,被同學揭瘡疤挑釁後暴怒是人之常情,說句不合適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也會做相同的反應,更何況一個孩子!在這種情況下這個不知所謂的心理醫生,連事情的緣由都沒問就下了精神病的診斷書,是誰給她的權利?”


    “你胡說!”維拉·錢普明顯慌了,裏奧·陳之前跟誰都不說話,她怎麽問都不開口上哪兒知道事情的原因去,被打的那個孩子就更加不可能坦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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