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我可以找你聊聊嗎?”俊美出色的臉龐展現不容忽視的光燦。


    “不要對著穿衣鏡說。”


    咳咳……“請問,你有空嗎?”聲音低沉溫柔。


    “老娘很忙!”丹妮兒眯起火光灩灩的眸子。“李大爺,轉個方向,你覺得怎樣?”


    李冀東像個訓練有素的士兵,一個踢正步後,漂亮的向後轉,瞧見正在充當假人的目標,立即又快速地向左轉。


    “我們可以聊聊嗎?”感性的黑眸微眯,電流十足。看我怎麽電死你~~


    “不要電我家的衣架!你到底在幹麽?李大爺,你帶不帶種啊?不就是要你開口約昭允,你居然在這裏給我演爆笑劇,很有趣嗎?!”眼前時值上班時間,沒有貴婦團上門,店裏空空如也,就隻有一個莫名其妙轉成純情男的大少在耍白癡。


    “我說不出口!”李冀東懊惱地趴在櫃遼稀


    痛心啊!他居然也有說不出口的時候,是不是被人下了什麽咒語還是放了符之類的?


    “你有病啊,說不出口?”她一把尖音含在嘴裏不敢太造次,免得驚動假人小姐,隻能狠狠將昔日男友揪到麵前。“李冀東,我警告你,不要在曆經百人斬之後才給我扮純情,小心我扁你。”


    “唉,我們當初就是這樣分手的。”好暴力啊。


    “去你的,你在這裏扭扭捏捏、拖拖拉拉的,我看到都快要胃抽筋了,要是再不進攻,幹脆給我滾回去,省得礙眼!”丹妮兒火力全開,眉間的皺摺深刻得像是要將他活活夾死一樣。


    “我緊張啊……”給點同情心行不行?


    饒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不敗將軍他,也終會有遇見宿敵的那一天嘛,如今天譴降臨,好歹同情他一點。


    “夠了!”真是聽不下去了。“帶著你的武器上戰場吧。”


    “等一下啦,不要推我,先給我一點她的基本資料,知己知彼,我才能百戰百勝啊。”沒有自信,就算有最前衛的武器也沒用啊。


    “厚,哪能有什麽資料?”她超想要掐死他的。“她也才來我這兒工作沒多久,前陣子才通過試用期咧,哪能提供你什麽資料?頂多知道她是體育係的,當初會決定試用她,是因為她夠高,像個自然衣架子,可誰知道她根本不擅長打扮,就連業績也不突出,說混吃等死是難聽,但確實沒有什麽太亮眼的表現。”


    好啦,就這些,夠不夠多?


    “體育係?”那一款的?目光飄向依舊如老僧入定,八風不動的假人。“應該是徑賽類的選手吧。”


    目測一百七十三左右的身高,不管是籃球排球都太矮,身上沒幾兩肉,也不像是打壘球的,所以應該是徑賽類選手,好比百米競賽或者是跳高跳遠之類的……嗟,想到哪裏去了?


    “她是體育係的?!”他又問了一次,像是很不死心似的。“已經通過試用期?”


    他常來耶,為什麽之前都沒有發現過她?


    也對,她不起眼得像是店內擺設假人,哪可能得他青睞?若不是聽見她有精準的股票內線消息,他想,自己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發現店裏有這麽一個狠角色。


    “履曆表上是這麽寫的啊。”


    “是嗎?”那她怎會對股票這麽清楚?原以為她是商學院的……嗯,也許內線消息是別人給的,跟她念什麽係都沒關係。


    忖著,餘光瞥見有幾分福態的羅太太又像陣急驚風地跑進來,還帶著令他作嘔的奶油香氣,讓他當下很想拂袖而去。


    但是假人動了,而他的心也跟著動了,努力地催眠自己奶油味道是特級紅酒香,忘卻欲嘔的甜味。


    然後,目光跟著假人轉動,屏住氣息地盯住她的每個舉動,直到假人恢複成真人,滿足地品嚐令人想吐的泡芙,然後聽著羅太太嘰哩呱啦、嘰哩呱啦,最後走人,他立即遞補而上。


    一大片的陰影壓過來,讓向來高人一等的張昭允倍感威脅,不得不抬眼迎向頭頂上的黑影。


    隻見黑影有著一張電流橫竄直闖的俊臉,精心打扮過的行頭配上唇角那抹輕佻又不羈的笑……雖說早見過他多少次,還是忍不住要在心裏暗暗為他讚歎,真是帥啊,無怪乎他身旁的女伴一天一換,從未重複。


    想必他身經百戰,已經到了可以出本把妹不敗手冊了吧?


    若是他願意當她的戀愛軍師,那麽,她的愛情應該也能一帆風順……


    “你好。”心裏暗濤洶湧,但張昭允臉上卻沒表現出百分之一,隻是唇角微掀,淡淡問好,然後趕快再斂下眼。


    呼~~長得太帥,有礙健康呢,心跳得太快太快了,快點深呼吸,呼~吸~


    “不好。”


    “嗄?”她傻愣愣地抬眼。


    “你隻給羅太太名牌,卻沒給我半點甜頭。”太可惡了,她的表情跟瞧見一隻小強沒兩樣,給點笑容會死啊?真懂得怎麽傷他的心。


    “呃……”被他聽見了?


    “先說好,我不是偷聽,是你們自己在我麵前的座位說的。”隻是沒告訴他,他的耳力比一般人還要好。


    張昭允有些困窘,但是依舊麵無表情,不吭一聲。


    其實,她心底有千言萬語,但不擅言詞就是這麽吃虧啊!在家中隻有男人的環境中長大,她連含蓄是什麽玩意兒都給忘了,矜持?看都沒看過,在這種情況底下,要她怎麽能夠說出適中且貼切的話?


    麵對張昭允的平靜無波,李冀東濃眉微挑,在心裏暗暗驚訝三聲──這女人真是狠角色,看見他這等清俊麵容,竟還能無動於衷,甚至根本甩都不甩他。


    沒關係!加強電流~~我、電、死、你!“能給我一點消息嗎?”十萬伏特齊飛外加裹上磁粉的低柔嗓音,我要徹、底、征、服、你~~


    “呃……”完蛋了,簡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當初怎會沒想到有這麽一天呢?羅太太有些小氣,所以守口如瓶,不讓其他人分享利益,但沒想到會有人偷聽。


    她哀悼著自己的粗心大意,壓根沒想到敵軍企圖以十萬伏特的電流逼她舉白旗投降。


    “不給我也沒關係,至少告訴我,你是從哪裏得到消息的。”可惡,他放電放到流汗,嗓音壓到最後變啞,這女人居然還能夠不為所動,教他顏麵要擺到何處?


    “我猜的。”


    “嗄?”


    “猜的。”可憐,年紀輕輕就耳背了。


    李冀東看著她無波無紋的表情。喔喔,這女人很硬喔,連這種騙三歲小孩的話都說得出口。


    “你怎麽猜的?”想玩?可以,他奉陪。


    “自然就會在腦袋中浮現。”


    喔喔,現在是要談論超自然現象嗎?有夠不老實,他要是相信的話,就把頭摘下讓她踢!“既然這樣的話,你怎麽不自己買?”肥水不落外人田,有這份超自然的能力,幹麽施惠不相幹的第三人?


    “我大哥說,可能會有報應。”所以她就很宿命地等到時機成熟時再說,而時機成熟,指的就是遇到有命能花橫財的人。


    雖說她對命理沒有研究,但看羅太太長得方頭大耳,下巴圓潤,一看就知道是個大富大貴之相,告訴她,應該是沒有關係,況且她有定時捐善款,還會買巨無霸犒賞她。


    所以,她做的沒錯。


    李冀東聞言,啼笑皆非,看著她很久,想了下,很瀟灑地撥開落下眉的劉海說:“這樣好了,我們來打個賭。”


    “嗄?”清秀的臉依舊沒變化,盡管心底早已是一片驚濤駭浪。


    難道說,他看上她了?


    嗯,可能嗎?他身邊的女伴亮麗繽紛得像是天邊的一道彩虹,他哪裏看得上她這荒山野嶺裏的小溪?


    就算他真看上,她也不要。


    他長得太禍國殃民,又太花心,實在不適合當戀愛對象,就算她現在急找愛人,但寧缺勿濫,絕不湊合傷己。


    “時間差不多了,我隨口說一支股票,你隻要告訴我,今天收盤前,那支股票的票值多少就可以。”難不成這女人是說真的?瞧瞧,她靈眸澄澈無浪,無畏無懼地迎向他,像是初陽底下的第一滴朝露,無垢純淨,好美。


    “為什麽要這麽做?”眉頭微微擰起。


    “為了要證實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一方麵是如此,一方麵總要讓他找個藉口接近她接近得理所當然吧。


    “這麽做,我有什麽好處?”


    “當然有好處。”他微斂長睫,用最感性、這世上最無人能忽視的超級電眼放電。“如果你贏了,我就給你一次差使我的機會。”


    開心吧,這種機會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


    李冀東直瞅著她,沒錯失她眼底閃過的歡愉,可惜的是,他不知道她高興的是即將要得到一個免費愛情軍師。


    隻是……“如果我輸了呢?”她相信天底下沒有白用的軍師。


    “別說我吃定你,隻要你陪我約會一天就好。”如何?更開心了吧?


    平板表情微微閃動著春風,教李冀東更加確定她對自己絕、對、抗、拒、不、了,哈哈哈~~沒人逃得出他的手掌心的。


    “好!”當然好,到時候她就可以從中學習他的約會經驗,等到實際上陣時,就不會手足無措。


    打這個賭,無論輸贏,她都贏定了!


    百貨公司地下一樓美食街,甜點“鋪塔亭”的生意熱鬧滾滾,由於師傅堅持現做現賣,於是人龍早已排到樓梯口外拐了好幾個圈。


    而李冀東就在這人龍裏頭。


    從六點,慢慢地、慢慢地到了七點,再從兩點更緩慢地、緩慢地到了八點,然後,從幾乎快要地老天荒,到世界盡頭般地等到海枯石爛,那剛出爐、香噴噴得教他很想吐的巨無霸泡芙終於交到他的手中。


    “謝謝您的惠顧。”門市小姐小臉紅透透,嬌羞地說著。


    壓下心中的煩躁和不爽,李冀東給了一抹讚賞的微笑,快步離開這個讓他很想死的環境。


    真是夠了!


    想不到那女人真是有著神奇的第六感,收盤前的股值居然被她猜得一分不差,原本以為她會開出什麽差使他、動用他肉體的條件,想不到……嗬嗬嗬,真是想不到,她要的居然隻是苦工一枚!


    要是當其他苦工,他還不覺得痛苦,但要他排隊買泡芙,真是……超想飆髒話!


    這甜膩得教他火大的味道,隻會讓他想起那個不事生產,隻想當蛋糕師傅的笨弟弟,還有想到當初追到美國,還是沒把人追回,讓那死孩子無故消失了一年,公司所有大小工作都丟給他,他就更覺得痛心。


    混蛋,有本事就別回來,否則就打斷他的狗腿!


    “謝謝~~”


    李冀東還在心底哀嚎,沒注意自己何時走進了專櫃、何時走到張昭允的麵前,她朵朵開的笑靨就這麽沒預警地撞進他的心頭。


    哇哇~真是太刺激了。


    “人很多,對不對?”一改假人平板無波的表情,張昭允熱情地招呼,快手接過他手中的泡芙,且早已煮好了一杯咖啡在等他。“過來這邊坐吧,店長說我可以休息一下。”


    急著安撫心跳,又急著要消化她突來的轉變,他真是超忙的,但,煩躁和不爽在轉眼間一口氣手拉手宣告失蹤,心底隻剩下泡芙留下的甜膩,教他莫名感動著。


    “你生氣了?”動作俐落地打開紙盒,張昭允正準備大快朵頤,隻因店長說她隻有十分鍾的時間可以休息。


    不過十分鍾夠她嗑掉兩客巨無霸和一杯咖啡了。


    “沒。”本來有,但現在連百分之零點零零~~零一都不見了。


    “然後呢?”她開始狂嗑泡芙,邊吃邊露出死而無憾的激動。


    他被她突生的五彩綺麗麵容給怔住,好一會才想起她的問話,“你說什麽?”


    “我說,證實了股票隻是我的神奇第六感,然後你想怎麽做?”配一口卡布基諾,她簡直幸福得快要上天堂了。


    為了打好彼此的關係,所以她臨時改變了自己的初選,原本要他當軍師的,如今,隻要一個巨無霸就可以打平,相信他對她該會生出幾分好感,往後要是拜托他,相信應該不會推托才對。


    “我想怎麽做?”他慢半拍地反覆咀嚼著這句話。能怎麽做?她問他,他要問誰?他又不是專攻超自然現象,問他這種狀況要如何處理等於白搭。“抱歉,我沒這方麵的門路,可能幫不了你。”


    他不信怪力亂神之事,什麽外星人、什麽輪回轉世,都無法存在他的腦袋之中。


    張昭允聽了,差點噴泡芙。“你在說什麽啊?”她哈哈笑著,沒有一般名媛掩唇輕笑,更沒有小家碧玉的含蓄笑法,反倒是笑咧了嘴,露出一口清白編貝,笑得猛捶沙發,簡直快要笑翻。


    這人很寶喔,她問東,他答西,還答得很有一個樣子。


    “你在笑什麽?”他輕咳兩聲,示意她笑得客氣一點。


    雖說他頗享受她毫不矜持又不拘小節的笑,但太大聲了,這時分店裏人潮不少,多少替他留點顏麵吧?


    “抱歉。”她爽朗說著,吐了吐舌頭,又喝了口咖啡,壓根不覺自己輕吐丁香的俏模樣,看在李冀東的眼裏就是種最苛刻的挑逗。


    該死,他竟感覺蠢蠢欲動,真糟。


    “不用抱歉,隻要笑小聲一點就好。”再咳兩聲,發現嗓音一樣喑啞,索性放棄掙紮。


    “我不是故意要笑,而是……”嗬嗬,他也挺有趣的嘛。“我剛才是問你,你會把我超準第六感這件事說出去嗎?”


    “我為什麽要說?跟誰說?”跟有興趣的人說?他哪知道有哪些人有興趣?


    聞言,張昭允舔了舔指尖的奶油,對他的好感突生數分。“原來你隻是花心而已。”而不是一個會善用周邊資源當生財工具的人。


    “什麽意思?”他很花心嗎?他隻是很心軟,舍不得拒絕他人邀約罷了,跟花心什麽關係?


    “沒什麽意思,我發現你人挺好的。”其實買泡芙很花時間,他沒落跑,還信守承諾,也沒因打賭輸了而惱羞成怒,她已經很欣賞他了。


    “大家都這麽說。”他是做口碑的。


    “真敢說。”


    “你敢說,我就敢承認。”事實嘛,有什麽不好承認的?“喂,我們明天再來打賭吧。”


    可惡,非贏她一次,非把她拐到身邊不可。


    尤其瞧見她舔奶油的模樣,天……天啊,他想入非非,他欲求不滿啊……


    “你贏不了的。”嗑完一個再嗑一個,張昭允像個永不饜足的貪心鬼,不斷地把泡芙給裝到肚子裏去,然而吃了那麽多高熱量的東西,也不見她長肉,真不知她是吃到哪裏去了。


    “誰說的?你知不知道我是哪一行哪一業的?”


    “店長說過你是投顧業出了名的投顧金童。”眼光精準,投資買賣從未出過差錯,每一次出手總是能替公司賺回大筆利潤。


    “那就對了。”


    “可是……”拖長了尾音,她有些同情地看著他。“從我被車撞過後,我的第六感就從沒失誤過。”


    所以啦,再繼續打賭,她可就吃定他了。


    “鹿死誰手還不知道。”不要把他給看扁了。


    “真的要打賭?”


    “沒錯!”


    唉,既然有人執迷不悟,她也隻好舍命陪英雄了。


    嗬嗬,未來,她有吃不完的巨無霸嘍。


    她不是老千,更不是賭神,但卻真是神準,看來他這個投顧金童的招牌可以準備拆下來了。


    和張昭允交手至今,十一戰……十一敗。


    舉凡是股票收盤前最後成交量,乃至基金投資分向,甚至到亞股分析,他沒一次占過上風!


    輸得淒淒慘慘,血本無歸,幫她買了十一次的泡芙,總共浪費了大約三十五個鍾頭。


    他痛啊!痛的不是時間,而是贏不了!


    國父說,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


    於是,他準備展開第十二戰,而這一回,嘿嘿,不能怪他卑鄙,實在是他黔驢技窮,非得耍點狠招不可。


    所以──


    “比腕力?”張昭允歪著頭看著他,像在看個怪物。


    “對!”他斬釘截鐵、理直氣壯得連老天都想要唾棄,這種下三濫的招術也虧他想得出。


    “你確定?”


    “……對。”聲音虛軟了些,隻因她的眼神好像有諸多難以置信,像是以眼神在鞭撻著他。


    是,他承認自己無恥,居然打算跟個女孩比腕力,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件比這事還要窩囊的了,可問題是他誓在必得,非得到她不可,所以也就別管他使什麽爛招了。


    此時,丹妮兒無聲無息地走到他的身後,用很鄙夷的口吻說:“李大爺,你到底要不要臉啊?”


    “要女人就別想要臉!”他咬牙低咆,像隻蓄勢待發的獅子般雄壯威武。


    “要是又輸了呢?”這些日子以來,李冀東已經輸得灰頭土臉,她可是都看在眼裏,實在不想再對他落井下石,但連這等爛招都使上,男人麵子真是掛不住了。


    “不可能!”拜托,她沒看過他的身體嗎?沒瞧見他身上的肌肉結實得可以夾死蚊子嗎?


    “要是輸了呢?”丹妮兒偏是要激他。


    沒人像他這樣把妹的,打賭打賭,每一次都以為自己必勝無敵,可一開盤,每回都摔得鼻青臉腫,要是連腕力都輸了,真是裏子麵子都丟盡了。


    “我切腹!”死給她看!


    “不用賭這麽大,一樣是泡芙一客就好,隻是這一次我要奇異果口味的。”


    張昭允話一出口,一男一女很自然地調動視線對住她。這小妮子可真是沉穩哪,已經把想吃的泡芙口味都決定好了,感覺上像已是勝券在握,又等著李冀東充當跑腿去買而已。


    “昭允,你以為你能贏嗎?”丹妮兒將她拉到一旁。“他是男人耶!”


    看在昭允近來讓她小賺一筆的份上,她這牆頭草很自然地就倒向她這一頭了。


    “沒試過是不知道啦。”張昭允抓了抓發。“我沒贏過男人,讓他贏一次也好,不然差使他那麽多次,我也很不好意思。”


    “這樣子啊……”她拖長尾音沉吟。“好吧。”


    既然昭允有成人之美,她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好,來吧。”李冀東已經坐在椅子上,準備好備戰姿勢。


    “店長當裁判。”


    “沒問題。”丹妮兒就位,抓著兩人的手,趁著李冀東還在偷偷享受肌膚之親,打算替張昭允爭取些許時間差,立即喊,“開始!”


    像是隻有一眨眼的時間吧,勝負立決!


    丹妮兒一雙瀲灩的水眸幾乎要跳出,而李冀東則是傻眼地瞪著已經被攤平的手,難以置信剛才發生什麽事,所有在店內圍觀的人潮也在瞬間倒抽口氣。


    “不算,再來一次。”良久,李冀東才回神,臉頰發燙,很強硬地宣布勝負無效,再來一次,因為他剛才分神了,享受著她腕上細柔肌膚觸感而忘了比賽正在進行中。


    “好。”張昭允倒也不囉唆,拉開手打算再來一回。


    丹妮兒抓著兩人的手,看見李冀東的眼睛像是要噴火一樣,確定這一回他非常集中注意力,而昭允呢,還是和平常一樣沉穩內斂。


    “開始!”


    瞬間,雙方暗力較勁,圍觀人士無人敢出聲,就連呼吸都刻意放到最輕,免得喘得太大力也會影響勝敗。


    隻見李冀東咬牙切齒,手臂青筋暴突,反觀張昭允神色自若,似乎還可以拉出空閑喝杯咖啡,令人不禁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女人?


    數道詢問的目光張昭允收到了,於是她傾前,用隻有身前人聽得到的聲音說:“李大哥,我輸好了。”


    “什麽意思?”他氣喘籲籲,感覺聚氣不易,難以置信她在這當頭竟還這麽不給麵子。


    “我輸給你好了。”這裏人不少,他要是真輸了的話,會很丟臉的,至於她就沒這層困擾了,反正她從沒贏過男人。


    “不準!”要他勝之不武,他寧可棄權。


    “那你打算要輸嘍?”


    “我還在努力中!”輸什麽輸?給點麵子行不行?他上氣不接下氣,俊臉漲成豬肝色,有種快要馬上風的錯覺感。


    “那我不客氣了喔。”她微微再加了幾分力,李冀東的手臂立即壓倒性地朝桌麵貼近了幾公分。


    “你你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張昭允的背後傳來陣陣竊竊私語,於是,她臨陣脫逃了。


    九局下,兩出局,兩好三壞滿球數,李冀東揮出了一支逆轉紅不讓!讚歎聲此起彼落,眾人都為他捏了一大把冷汗,然而就隻有較勁中的兩個人清楚究竟是孰勝孰敗。


    比賽結束,丹妮兒趕走圍觀人士,留下一方清靜給兩人。


    “你故意的。”好一會,他才調勻氣息開口,語中諸多埋怨。


    “沒,我隻是突然手腕有點不舒服。”給男人麵子,這麽一點待人處世的道理她懂的,況且人那麽多,她不想他被人當笑話看。


    “你真的是女人嗎?”他突道。


    雖說,他很感動她替他留點顏麵的這份心意,但還是贏得很不光榮。


    話說回來,絕不是他孬,而是她的氣力實在是大得不像話。


    “你要不要驗明正身?”嗟,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可以嗎?”擦口水先。


    張昭允眯眼瞪去。


    “開玩笑的。”他連忙擺出笑臉。


    “我以前是舉重國手。”


    “嗄?”這種身材?


    “最高紀錄抓舉可以扛到一百三十五公斤呢。”


    “咦?!”


    “可惜,去年要參加亞運之前出車禍,阿基裏斯腱受傷,丟了國手資格。”語氣聽來有點遺憾。“車禍過後,我就再也吃不胖了,體重也掉了二十公斤呢。”


    車禍前她壯得像頭牛,像他這麽俊秀有型的人哪可能坐在她旁邊,甚至和她說話?盡管隻是為了挑戰她的第六感而來,她還是必須承認,他的存在,讓她起了微妙綺麗幻想,讓她小小的虛榮心略略過癮一下。


    “這樣子啊……”所以他輸給她,一點都不丟臉嘍?不對吧,他記得她剛才說……“你不是說你沒贏過男人嗎?”


    “我指的是我哥啊,我哥哥們是健美先生、舉重選手,曾經出國拿過獎牌的。”


    “呃……”真是一門虎將啊。


    “那麽,我輸了,你想要差使我做什麽?”


    李冀東隻有那一千零一個要求,就是和他交往,再不就是讓他摸發摸到爽,但在勝之不武的情況下,他實在說不出口,於是臨時想了一個──“到我公司上班,當我公司的投資顧問吧。”


    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感覺也還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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