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午後,金色的陽光透過樹葉的枝縫,灑下柔和的光束,吻著吊床上的女人,女人幸福的睡顏,似在感謝陽光溫煦的拂照。


    十一月涼風吹拂,係在樹間的吊床隨風擺蕩,很輕很柔。


    言柔躺在吊床上,沉靜小憩。


    昨天,奔走了一整天,她確實累了,她的體力與從前相差甚遠。


    沉睡片刻,她自夢中蘇醒,卻仍舍不得睜眼,她鹹受涼風拂麵的舒適,帶著青草的清爽氣息及淡淡的花香。


    自遠處飄近的玫瑰香味沁入她的鼻息,這院子並沒有玫瑰,而香味似乎愈走愈近。


    玫瑰會走路?


    言柔慵懶的動動長長的睫毛,瞠開漂亮的水眸,一團粉紅的浪漫色澤映入眼簾。


    她定睛看著胸前一大束近百朵的玫瑰,緩緩的將視線往上抬望。


    “原來,玫瑰的香味就能喚醒妳,我這個王子沒機會出場了。”說完,托斯卡仍傾身親吻他的睡美人。


    “為什麽買花?”麵帶嬌羞,方才的吻讓她雙頰泛出玫瑰色澤。


    “求婚。”托斯卡拉起她的手,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親吻。“言柔,嫁給我,讓我守護妳一生。”他目光灼熱的凝視她。


    言柔笑著輕拍他的臉頰。“哪有這樣本末倒置的順序?”


    “順序不重要,但不能遺漏過程。”若非帕德歐提醒,他差點忘了這個必要的步驟。


    “你這樣根本是畫蛇添足。”她嗔笑他,伴著幸福的味道。


    “畫蛇添足?又是成語,告訴我典故。”托斯卡將玫瑰放在草地上,一手撐著吊床的邊緣,利落的翻身躍上,抱住言柔,順勢與她對調位置,讓她趴臥在他胸膛,雙臂環扣在她背脊。


    吊床引起一陣劇烈的晃動,然後,慢慢緩和擺蕩。


    “很舒服嘛!”他很滿意這個昨天他親手係上但出自言柔提議的吊床。


    趴在他胸前,言柔為他解說成語。


    她細細柔柔的聲音像春風,吹過他的胸口,甜甜的,癢癢的。


    “以後教我成語,我喜歡聽妳說故事。”托斯卡吻著她的頭頂,他要學墨德一樣,賴著她聽枕邊故事。


    她輕聲應答,貼在他胸前的柔荑,不經意觸碰到他胸口的疤。


    頸子下,解開兩顆扣子的白色衣領微掀,露出心口那道長疤的前端,她伸出青蔥食指輕撫了下。


    “托斯卡。”


    “嗯。”


    “你有想過除去這道傷痕嗎?”她輕抿唇瓣,小心探問。每次與他肌膚相親時,看到這道差點奪走他性命的疤痕,總令她心悸。


    他是否還在意當時的情傷,才刻意留著?


    “我對這個傷早已視若無睹,如果妳介意,我會把它弄掉。”他伸手撫摸她的細致臉頰,知道她怕他回想過住的傷痛。


    “剛開始,我每次看見鏡中怵目驚心的傷痕,的確會湧起很多負麵的情緒,但我不想逃避它,還刻意不斷的麵對它,直視它,想知道傷痕會先淡去,或者我內心的傷口先結痂。漸漸地,我很少意識到這道疤的存在,醒目的疤痕並沒有變淡,但我心中的傷口早消逝無蹤。隱藏,並不能解決問題,隻有勇敢的將它攤在陽光底下,慢慢地便烘幹了、消散了。”他大掌滑過她的柔細頸間,繼續磨蹭著。


    “如果,我不小心又把心關上了怎麽辦?”言柔知道托斯卡在勸慰她,她擔心他,卻換成他的關懷。


    他總是付出的比她還多。


    “沒關係,我會幫妳打開。”托斯卡突地掀開她的上衣,將頭埋進她胸口,他已經被她激出熊熊欲火。


    言柔嚇了一跳,怎麽嚴肅的話題,瞬間就被轉移了。


    她拍拍他的手臂。“你別鬧了。”她感覺吊床晃動了一下。


    托斯卡竟然開始在她胸口啃吮起來。


    言柔悶哼一聲。“會……掉下去……”她手肘抵著他的胸膛,半撐起身,他該不會想在這裏辦事吧?


    “放心,我係得很牢。”絕對能承受他們的重量。


    言柔無力的翻翻白眼,她對他的欲望沒轍,隻能望著吊床的繩索加速擺蕩。


    驀地,她看見一個人影,頓時驚住了。


    “托斯卡,等一下,有人。”言柔紅著臉,急促拍打他的手臂。


    “帕德歐嗎?叫他待會兒再來。”能自由進出他別墅的隻有帕德歐一家人,托斯卡絲毫不為所動,繼續努力埋首在她美麗的雙峰間。


    “三十分鍾後我再過來。”對方說出一句意大利文。


    “你看不起我嗎?三十分鍾哪夠用。”托斯卡響應相同語言,略顯不滿。


    但下一刻,他忽然意識到剛才的聲音不是出自帕德歐,而是另一個他所熟悉的女人的聲音。


    托斯卡驀地鑽出言柔的衣襟,望向聲音的來源。


    “媽。”他驚喊一聲,迅速翻過身,抱起言柔,躍下地麵。


    “沒關係,你們忙,我一個小時後,不,兩個小時後再過來。”莎曼珊臉上堆滿笑容。


    托斯卡輕咳一聲,有些尷尬的走上前。“妳怎麽來的?”


    “帕德歐到機場接我過來的。沒關係,你們繼續,我可以先離開。”莎曼珊第一次看見個性沉穩的兒子露出尷尬的神情,忍不住逗他。


    “媽,我為妳介紹一下。”托斯卡轉身,將言柔拉上前。“這是言柔,我將娶的妻子。”


    “伯母,你好。”言柔赧紅雙頰輕聲道,表情比托斯卡還尷尬十倍。


    莎曼珊看見眼前纖細美麗的言柔,開心的將她攬入懷裏,又抱又親,磯哩呱啦的說了一堆言柔聽不懂的語言。


    言柔被她熱情的舉動驚楞住。


    “媽,她懷孕了,妳小心一點。”托斯卡有點擔心母親的熱情會嚇到言柔。


    “瞧我,差點壓壞寶貝孫子。”莎曼珊鬆開雙臂,伸手撫上言柔凸起的小腹,欣喜若狂,激動的又磯哩呱啦的問了一堆。


    言柔有些招架不住。“抱歉,伯母,我聽不懂意大利文。”她無力的看向托斯卡。


    “我媽不會英文。”托斯卡攤攤手,搖頭。


    “呃,那怎麽辦?”言柔微皺柳眉,擔心無法和未來的婆婆溝通。


    “沒關係,她不介意。事實上,她看到妳開心的不得了。”


    莎曼珊繼續對言柔滔滔不絕的說話,還摸摸她的細嫩臉頰、白皙手臂,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


    “至少告訴我她說了什麽?”言柔求助托斯卡翻譯。


    “我媽很想要女兒,她很高興有妳這麽漂亮可愛的女兒,她更期待孫子的誕生,她將參加我們的婚禮,親自為妳穿白紗,蓋上新娘白頭紗。”呃,那不是嶽父的工作嗎?


    “她會留在台灣一陣子,先好好感謝妳的父母,然後,她將陪著妳到孩子出生。”oh!拜托,托斯卡不希望熱情的母親幹擾他們的新婚生活。


    “我好高興她接納我,可以教我幾句話嗎?”言柔喜歡莎曼珊的開朗笑容。


    托斯卡附在她耳邊,輕聲說幾句意大利文。


    言柔試著告訴莎曼珊,不知發音是否正確,隻見莎曼珊感動得熱淚盈眶,捧著她的臉蛋猛親。


    言柔笑著在莎曼珊的雙頰回禮。


    言柔帶莎曼珊去見她父母。


    黃綾玉和莎曼珊一見如故,磯磯喳喳說個不停。


    剛開始,托斯卡很忙碌的為兩人翻譯,後來,連翻譯也省了。


    兩人自顧自的說著,高興得不可開交。


    言柔和托斯卡在一旁簡直傻眼,為什麽語言不通的兩個女人,可以開懷的聊得天南地北。


    “她們的話到底有沒有交集?”言柔納悶不已,懷疑自己母親有特異功能。


    托斯卡忍住笑意,隻是輕勾唇角。“大致上內容相仿,都在說我們兩人的事。”母親竟把他的童年糗事都搬出來了,幸好沒人聽得懂,托斯卡微微抽動眉角。


    “你媽可能說了很有趣的事。”言柔看見他的眼角在抽搐,充滿好奇。


    “妳永遠都別想知道。”托斯卡挑眉斜睨她,他才不願意把那些糗事與她分享,那跟他的形象不符。


    “什麽事我不能知道?我可以直接問伯母。”言柔更是好奇。


    “好啊,等妳學了意大利文,她會把我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事情告訴妳。”托斯卡對她微笑,不相信她會為此大費周章。


    等她學會另一種語言,那要花幾年的時間啊!言柔可沒那種耐性,她可以透過帕德歐詢問莎曼珊關於托斯卡的種種。


    “我有更快的方法。”她笑說。


    “妳在打什麽鬼主意?”托斯卡手臂箝住她的頸子,將她的背貼在他胸前,已經猜出她的計謀。


    “你跟你媽一點也不像。”她雙手捉著橫在她頸間的手臂笑著。


    “妳也不像妳媽。”托斯卡輕揚唇角。“我倒覺得她們像失散多年的姊妹。”雖然兩人的外表相異,但卻有很多特質相近。


    “如果哪天她們可以真正溝通,我想沒有人的嘴巴會停下來。”此刻已經熱鬧的成為菜市場的一角,言柔很高興兩個母親有良好的互動。


    “不過,妳得多生幾個,才能滿足她們的需求。”托斯卡聽見莎曼珊想爭取孫子的撫養權。


    “才不要。”言柔抬眸睞他。“你自己生。”


    “我當然會幫助妳,提供最優良的精子基因。”托斯卡托起她的下顎,俯身吻住她的唇瓣。


    客廳的一角,言量徑自嗑著一盤又一盤的瓜子,看著兩個語言不通,卻開心得喋喋不休、比手畫腳的女人,及無視旁人、逐漸吻得火熱的恩愛年輕人。


    他,成為被漠視的老人。


    但是心情並不壞,他笑著繼續嗑瓜子,想象這個家會愈來愈熱鬧,這樣也滿好的。


    ★☆★☆★☆★☆★


    婚禮訂在一個周日的午後,采取輕鬆浪漫的西式婚禮。


    在別墅寬廣的庭院裏,翠綠的草地上,粉紅色的玫瑰編織成一座拱形隧道,枝葉茂密的樹梢,綴著五彩氣球,涼風拂過樹梢,氣球輕柔擺蕩,與蔚藍的晴空交映成一幅幸福的畫。


    一對美麗的新人站在玫瑰隧道下,接受眾人的祝福。


    鋪著白色蕾絲桌巾的長桌上,擺置精致可口的餐點,一些親戚朋友自由享用餐點及午茶,熱絡的聊天祝賀。


    言柔第一次看見托斯卡的父親,雖然外表嚴肅,但表現友善,他很滿意這個媳婦。


    托斯卡的兩個弟弟也熱情的問候,她也遇見曾與托斯卡出生入死,同樣身為史巴洛隨身保鑣的艾倫。


    言柔很開心看到托斯卡的重要親友出席他們的婚禮。


    “史巴洛原本想來參加婚禮,因為黛雅懷孕,他不放心離開,等妳生下孩子,我再帶妳回墨裏尼家族,有上百位親友期待看見妳。”托斯卡搭著她的肩低聲道。


    言柔笑意盈盈,唇邊掛著幸福的美麗花朵。


    “柔柔阿姨,好漂亮。”墨德拿了一顆氣球送她。


    “謝謝。”言柔彎下身,讓墨德把氣球係在她白皙的皓腕上。


    淡藍色的氣球與她身上水藍色合身禮服,相襯的更為浪漫。


    “托斯卡叔叔也好帥。”墨德開心的讚美。


    托斯卡身著三件式黑色燕尾服,半長墨發梳理整齊束在頸後,深邃俊朗的五官,頗有貴族氣息。


    言柔記得他身上的衣服,還有她的。


    “墨德,不要吵柔柔阿姨跟托斯卡叔叔了。”帕德歐挾起一直兜在兩人之間的小電燈泡。“你們丟忙吧!”帕德歐對托斯卡眨眨眼,拾著兒子去找容榆用餐。


    “累了嗎?”托斯卡溫柔的問。


    “還好。”言柔甜甜一笑,覺得她是最幸福的新娘。


    托斯卡牽起她的柔荑,走入屋內。


    “我們的禮服跟在美國參加晚宴時的服裝一樣。”言柔猜出托斯卡的用心,內心暖烘烘的。


    “那是個值得紀念的夜晚。”他目光深情的凝視她。如果沒有那個夜晚,沒有那個意外,則不會延續他們往後的情緣。


    穿過偌大的客廳,托斯卡抱起她踏上旋轉樓梯。


    “妳知道嗎,我多想化做妳胸前的蝴蝶。”他在她耳邊嗬氣,令言柔一陣臉紅。


    一樣的水藍色禮服,胸前用水鑽綴成一隻蝴蝶,美麗的雙翼貼覆她的酥胸,不同的是,上麵的每顆水鑽都價值不菲。


    打開主臥室房門,言柔看見牆上掛著兩人的甜蜜婚紗照,旁邊是一幅熟悉的畫。


    她有些驚訝,那是她幫他畫的素描,而且是抽象版的。


    “為什麽掛這張畫?”他又不懂抽象。


    “我稍微研究一下,發覺抽象派是一門很有意鼠的藝術。”托斯卡將她放在水藍色的床上。


    “乍看之下,不明白畫的意義,但放入了思想之後,從不同角度,不同心情,可以看到不同的結果。慢慢地,便看出了興趣,看清了真實的意境,這幅畫畫得很好。”托斯卡發自內心讚賞。


    言柔驀地湧起一股感動。“你不需要為了我去研究沒興趣的東西,我的抱怨隻是隨口說說。”


    “對於沒接觸過的東西,我都有興趣,至少不排斥。接觸後,我發覺我喜歡這門藝術,觀察一幅畫,像在觀察人性。妳也像一幅畫,初看是美麗的古典畫,其實內心像抽象畫一樣多麵,沒仔細研究,看不出最真實的一麵,不斷的探索之後,我便愛上了。”托斯卡細細的撫摸她的烏黑發絲。


    “你為我做了這麽多,我卻無法給你什麽。”眼眸噙著淚光,她內心有些愧疚。


    他為她改變生活模式,治愈她內心的傷痕,給她舒適的家、完整的愛,還特地研究她喜歡的東西。


    “妳改變了我生命的方向跟色彩,我以為我將終其一生的為史巴洛效命,我的生命隻有黑與白,當然,我從未排斥過這樣的生活方式。然而妳的出現改變了我,妳的個性充滿各種色彩,激烈的紅、憂鬱的藍、溫柔的黃……妳的顏色富足了我的人生,我興起了想要守護一個女人的念頭。為此,我改寫原本的計劃,嚐到了恐懼與幸福的滋味,我選擇了另一條更精采豐富的道路。這都是因為妳,言柔。“他用食指描繪著她的柔嫩唇瓣。


    “妳讓我想安定的生活,我媽感激到痛哭流涕。”他輕笑。“妳給我安定的家,我期待的孩子,還有,妳真摯的心。”他傾身覆上她的唇。“我愛妳。”


    “我也愛你。”言柔伸長美臂,圈住他的頸項,溫柔的回應他的吻。


    托斯卡將她壓貼在床上,解開她纖細皓腕上的氣球。


    淡藍色的氣球緩緩飄向高高的天花板,停在水晶吊燈旁,圓圓的影子倒映在床上的戀人身上,輕輕晃動。


    一段不完美的戀情,是為了成全另一份完整的愛。


    他們終將圓滿,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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