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爾近乎責備地訓斥了弗萊德,說他如何如何之不守紀律,擅離職守跑到外麵調查。弗萊德顯得滿不在乎,當米爾的氣焰近似囂張時,弗萊德終於不耐煩了,拍案而起,甩下一句“要不然你開了我”後揚長而去。


    接著是薩姆蘭,米爾可不敢跟這個資深老警探胡來,加上剛剛吃了啞巴虧,他此刻顯得很是和氣,不過話裏帶刺。薩姆蘭無奈地坐了一會兒,什麽也沒有說,他知道眼前這個家夥已經聽不進任何合理的建議了。


    最後一個是“白鯊”斯塔爾斯,他幾乎是在玩弄米爾了,“我不知道啊,我什麽也不知道,真的,警官,我可以對天發誓……我隻是在那裏閑逛……可我遇見了薩姆蘭警官,他是個名人!……我隻是好奇,好奇啊,因為我是個記者嘛。”


    “白鯊”愚弄了米爾一陣,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出警局之前,薩姆蘭找到了他,他對老警官隻字不提沃勒醫生的藏匿之所,也許他是真的不知道。


    賽斯.沃勒,躲在城市的某個角落裏,卻能準確無誤地找到他想要找的東西——薩姆蘭思前想後——丹尼斯為什麽會被殺,沃勒去找他的原因應該和自己是一樣的,他想確定老黑人、埃瑪和“白牙”之間的關係。


    為什麽他要知道這個,他想取消案件裏那些不自然之處,僅僅是這樣嗎?他想知道麵具是怎麽幹掉職業殺手的,這有什麽意義嗎?他想以此來推斷凶手嗎,這不太可能。


    丹尼斯是什麽時候被殺的,沃勒和那個女人是在下午5點甩掉“白鯊”的,我們三個人5點34分闖入丹尼斯的住宅,發現他已經死了。瓊斯檢驗後說他是在5點26分死的,就是在我們到來之前。


    沃勒一行是幾點離開的,他有沒有殺死丹尼斯的可能呢?看起來不應該,他是來找證據的,而且這證據被警察發現對他並沒有壞處啊。難道說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還有別人來過嗎,這個人會是誰,比較可能是殺手本人,他需要去掉這個礙眼的人。而我們又找不到沃勒,所以無法從他的嘴裏得出老黑人給予的信息。


    殺手會是沃勒嗎?那天晚上醫生反常的表現突然跳進老警官的腦海裏。難道說,沃勒是……他平常展現的是友好溫柔的紳士一麵,而背地裏……等等,薩姆蘭,你見過真正的雙重人格嗎?好好想想,當警察四十年了,你見過一個這樣的罪犯嗎?


    這不是電影,薩姆蘭,這是實實在在的生活,全世界一共也沒有幾個真正的雙重人格的,難道他們還都是殺手?不可能,薩姆蘭,即使是美國秘密關押的那些連環殺手,他們裏麵有一個真正的雙重人格嗎?他們可能偽裝,偽裝成各式各樣的人格分裂。他們是一群表麵上社會適應良好的人,而實際有著異於常人的心理動機和欲望,話說回來,他們也隻有一個人格,隻是並非普通人而已。薩姆蘭,不要被這個假象帶歪了,你是一個有經驗的老家夥,不要被它帶跑!


    老警官從床上坐起來,再次一一查看抽屜裏麵的記錄。這時候,卡洛斯的一句話跳入腦海,“我是因為催眠和中國人形象才懷疑沃勒醫生的”。催眠?!我開始明白沃勒的行動了,他試圖解開連續殺人中的非自然現象。


    是的,對此我也不理解,一個把槍術和身體鍛煉得出神入化的人可能是一個殘忍的麵具嗎?答案是否定的,無論他的出發點正義與否,他是想成為職業殺手、武道家、成為保鏢或警探,至少他都是一個有目的的人,這個目的可以支撐他的人格保持恒常。似乎不是連環殺手能作得到的!但麵具又是怎麽殺死“白牙”的呢,這不合常理,會和超自然因素(比如催眠)聯係在一起,沃勒想要知道這其中的原因。他是個聰明人,他知道一盒小小的火柴(上麵還沒有他的指紋)不可能成為證明他是凶手的罪證,所以他根本沒有理會這個問題。但催眠就不一樣了,雖然用催眠證明一個人是殺手並不確鑿,但是,他大大地限製了殺手可能存在的範圍,甚至影響陪審團的態度。


    沃勒得到了什麽答案?根據我手頭的資料分析,丹尼斯確實可能在三十年前強奸了埃瑪,使後者生下了一個黑人小孩兒。這個孩子在數年後成了職業殺手,並成為了麵具殺手的狙擊對象。當然,和這種人硬碰硬不是理智的選擇,所以,他綁架了他的母親,人質在手,他贏得機率大大增加。人在親人被綁架之後本來就會陷入一種不冷靜狀態,這恰恰是職業殺手最致命的缺點。


    “他不是我們這裏最好的殺手,但是,他也不錯了。”殺手中間人曾經這麽評價“白牙”,原來他指的不是技術,而是感情。“白牙”是有感情的,所以不是最好的,所以才會被殺。


    沃勒下一步會做什麽?薩姆蘭繼續在這些文件裏麵找答案。他已經證明不是催眠的力量了,那麽,現在,他應該盡一切手段查找凶手了。對了,丹尼斯的死,老警官恍然大悟,正是對醫生的進一步嫁禍,不管丹尼斯說了什麽都不重要。就算他承認了當年的罪行也無所謂,因為他隻不過是一架大儀器上的小小齒輪,他決不可能知道誰是凶手。他的被殺是為了加重醫生的嫌疑,是凶手耍的一個小手腕兒。


    薩姆蘭看了許久,把所有的文件攤滿了桌子(這是他的惡習),最後從中挑出了一張。是這個,第五個被害人。他快速穿好衣服,跑下樓,跳上自己的車子。他看了一下表,早上7點整,趕往水庫……


    約一小時前,寵物公墓的別墅裏麵,沃勒和那加了無睡意。幾瓶紅酒,兩盒煙,他們坐在床上繼續分析。


    “艾利的死應該沒有太大意義,他隻是為了促成‘瑪莎遊戲’的一個棋子吧。”那加端起沃勒的半瓶酒一飲而盡,她之前已經喝光一瓶了。


    “我想差不多,不過現在還不敢下結論。”


    “那麽,呆會兒我們幹點兒什麽?”


    “去水庫看看。”


    “第五具屍體陳屍的地方?”


    “是。”


    “讓我猜猜,你對那具屍體感到好奇對嗎?因為屍體被剝掉臉皮,卻沒有留言和遺留物。你懷疑殺手不是沒有留下留言,而是警方沒有找到。還有,那個進入安東尼住宅的人至今下落不明,迪亞特和潛入者是那個雨夜裏除了殺手之外的存在者,殺手當然沒有必要叫他們活下去。其中,迪亞特是被瑪莎看到的人,不用剝下他的臉皮;而潛入者則不然,所以你懷疑第五具屍體就是殺手為了混亂思路才在割掉臉皮的潛入者。”


    “是的,這正是我的懷疑,不過還有一個不合理的問題引起了我的注意。屍體為什麽不完全沉在水底呢?按理說,如果隻是簡單地把頭向後扭放在水邊,即使借助了水的浮力,也仍然不足以承受屍體的重量,它會滑到水裏。但是,在人死了之後幾天,警方發現時仍保持著頭部在外,脖頸以下泡在水裏,這是什麽意思呢?換一種方式來考慮,屍體被完全扔在地表也不是不可以啊,這是唯一一具被放置在水中的屍體。偌大的城市裏,如果想不被人發現,應該有很多地方可以棄屍的,殺手哪兒都不用,偏偏選擇水庫,裏麵一定有什麽原因。再說,如果我們的猜測是對的,那麽,殺手需要一天同時處理兩具屍體,丟棄迪亞特屍體的公路和水庫相距甚遠,殺手何必如此大費周章?但這還不是最大的不合理,瓊斯博士在屍體的報告中提到,此人喉結下方有一個微小的穿刺孔,而發現屍體時候,那裏,自內向外刺出一隻大頭針。所以,屍體並不是沒有遺留物,這就是一個,關於它的含義有待解釋。我感到莫名其妙的是,為什麽大頭針自內向外刺出!如果沒有吞咽動作,它決不可能從那裏刺出,這可不是糖塊,沒有人會在清醒狀態下把那玩意兒咽下去的,它又不可能是被人為塞進的,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真的像催眠……”


    “可是,那具屍體會不會已經掩埋了,就算還沒有,也一定是在警局停屍房裏麵,你沒有可能找到啊。”


    “是的,就算我找到也沒用,我相信在這個領域瓊斯博士是真正的行家,他的鑒定不應該有問題。所以我們隻有去陳屍現場找找相關的證據。”


    “我們現在動身嗎?”


    “不,再等等。到時候我們兵分兩路。你跟我去水庫,你的手下去查找‘鎖匠’。”


    “你說的是撬開安東尼先生房門的家夥,我們沒有他的名字啊。”


    “是沒有名字,不過,我們隻要找到一個消失的鎖匠就可以了,你的手下應該能打聽得到的。此人不但開了安東尼先生的門,很有可能弄開了我診所的……”沃勒突然停下來了,他露出猶疑的神色,忽而笑了出來,“那加,我總算知道麥瓦老板看到什麽了!”


    ……


    卡洛斯靠在床邊,卡萊爾坐在雪白的床墊上,一勺勺給喂他湯。小埃迪興衝衝地跑進來,眨著明亮的大眼睛先是盯著卡洛斯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拽著媽媽的裙子,“媽媽,帶我去公園,我要去公園。”


    “不行啊,埃迪,你沒看到卡洛斯叔叔生病臥床嗎?乖孩子,媽媽要照顧他的。”


    “嗚……”小埃迪撅起了嘴。


    “好了,卡萊爾,你就帶他去吧。”卡洛斯露出燦爛的微笑。


    “可是,你一個人在家……”卡萊爾麵露難色。


    “誰說我一個人在家,我和你們一起去啊。”


    “你這樣的身體……”


    “好了,卡萊爾,我沒事兒,你不讓我上班,我不去就是了,去外麵和你們一起散散心也不錯啊。”


    “走吧,走吧,”卡洛斯從床上下來,小埃迪跑到他身邊,他蹲下來撫摸他的頭,埃迪飛快地親了他一下。卡萊爾手扶著臉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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